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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黑锅
也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开。
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易老太爷缓缓从门口走进来,会议室里的人见了都是一愣,随即一个个站起身来,迎接老太爷的到来。
晏晏也站了起来,她正打算走到老太爷面前,却被人抢先一步。
安蕊走上前去扶住老太爷,抬起眼时,安蕊的表情安静得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晏晏顿了一下,上前道:“老太爷,您怎么来了?”
老太爷看了她一眼,眼睛里的神色让晏晏有些看不明白。晏晏呆在那里,老太爷直直地越过她。
就听见老太爷说:“晏晏,刚才说到哪里来了?”
晏晏回过神,以为会对上老太爷的目光,却没想到后者坐下位置之后,眼睛一直盯在面前的报表上面。
晏晏凛了神,道:“易氏与谢菲尔德的艺术展厅年前就开始筹备,我打算再给安蕊半个月的时间。”
老太爷“嗯”了一声,又说:“安蕊,半个月的时间你能做到吗?”
安蕊不卑不亢:“可以。”
晏晏下意识看了一眼安蕊,就见她站在老太爷身边,姿态出奇得好。
没有过分巴结,却也没有额外的清高。
晏晏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心里头的疑问也先搁置到一旁。
即使老太爷在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后又给足了她面子,可老太爷突然到来的疑虑也不能被打消。
照旧将所有的问题一一说明之后,一周一次的例会便散了。易老太爷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他叫住晏晏:“你留下来。”
当时晏晏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听到易老太爷的话,晏晏就停下了动作。
不远处正在收拾东西的安蕊看了过来。晏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眼与安蕊的四目相对。
安蕊率先挪开了视线。
不久后,会议室里就只剩晏晏和老太爷两个人。
老太爷罕见地抽起了雪茄。他吞吐了一口烟,手一抬:“坐。”
晏晏听罢,在老太爷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太爷直接开门见山:“晏晏,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和我儿子的事情?”
晏晏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老太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晏晏皱起了眉头,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老太爷没说话,烟雾掩盖了他的脸色,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空气里突然逼仄了起来。
晏晏依旧蹙着眉,看着老太爷如迟暮的老人,抽烟的动作机械而又迟缓,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沉重。她忽然想起当初查到的一些事情,还有……范允入狱时说的那一些话。
晏晏陷入沉思,就听见易老太爷开口道:“有人说,我儿的死,和你爸有关。”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晏晏错愕地看着老太爷,喃喃道:“怎么会呢……?”
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和这件事有关,易安也不相信,所以当初易安查到这件事以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件事当作解不开的死结。
毕竟,以晏之岚的品行,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晏晏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被掩埋在心底,再不提起,但如今老太爷将这件事重新放在了台面上。
晏晏有些手足无措。
她道:“老太爷,我相信我爸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雪茄已经累了厚厚的一层烟灰,易老太爷的手指颤了颤,烟灰尽数掉在了地上。
只见他眯着眼,眼角的皱纹在皮肤上印下深深的褶子,他的目光深沉而沉重:“我查到一些录像,当初易安他爸妈往北边去度假的时候,正好和你爸见过一面,也就在那一面之后,易安他爸妈就出了事。”
易老太爷说到这里,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青白色的青烟缭缭上升,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细长的线。
“晏晏,范允也指证了是你爸,你爸是害死易安他父母的凶手。”
听到这句话,晏晏轻轻笑了一声。
“爷爷,范允的指证不能信。”晏晏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您也清楚。”
晏晏说完这句话后,易老太爷陷入沉默。
见到易老太爷眉头紧锁,晏晏道:“爷爷你放心,爸妈的死我会帮忙查清楚的。但是爷爷,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我的父亲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晏晏郑重地说:“晏之岚绝对不会是杀害易安父母的凶手。”
空气里安静如斯,易老太爷坐在那里像是在考虑晏晏这句话的可靠性。
他找人调查过这件事,查出来晏之岚曾在儿子和儿媳出事之前和他们见过面,那个时候正是深夜,夫妻俩是第二天早上才走的。只是第二天早上夫妻俩走过没多久,车子打滑,就出了车祸。
他曾经反反复复将这一段电子摄像看了五六遍,粗糙的画质也没消耗掉他的耐心。
但他看到的是,那一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见到有人出没。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的呼啸声,还有树叶沙沙的动静。
易老太爷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晏之岚就是杀人凶手,他也不愿意晏之岚成为杀人凶手。
晏之岚和他儿子的关系有多好他是清楚的,如今晏之岚的女儿又成了自己的孙媳妇……
易老太爷心里暗自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说着,易老太爷走了。
晏晏看着易老太爷的背影,似乎佝偻了一些。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明显,但却又眷顾着他,让他精神矍铄。
可此时的易老太爷,在面对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时,露出显而易见的疲乏。
晏晏知道,子女的死对于一个父亲或是母亲来说,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但她更明白的是,有些事情选择性忘记并不能让它彻底过去,它还存在在那里。或许有一天,偶然间某一个人打开了那张遮羞布,它依旧没有被解决。
她必须去弄清楚,易安父母的死到底真相是什么,她不能让自己的父亲背这样一个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