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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是被热醒的。
眼睛还糊在一起,手就往旁边伸,跟往常一样摸邦尼兔,结果摸到了温热的东西,下意识捏捏,很精实。
宴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视野里是让自己极度迷恋的一张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眉眼间,痒痒的。
他先是倒吸一口气,而后眼前晕眩,心脏狂跳,浑身湿软颤栗。
再然后,勃勃向上。
江暮行真的有梦游的情况,这么快就爬到他床上了,他还以为要过个把月。
宴好前一秒还淹没在喜悦的海洋里,下一秒就因为闯入视线里的床头帆船,如遭雷劈。
这是江暮行的房间!
宴好直接吓软了,这一软,体内沸腾的血液冷却,烫热的脑阔凉下来,三魂六魄都不再飞,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江暮行的腹部,那会捏的是腹肌。
隔着薄薄一层睡衣捏的,触感仍然缠在指尖。
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容不得宴好把手往下移两寸,摸摸亲亲,他小心翼翼拿开手,脸色风云变幻。
昨晚不是就打算躺一会吗?怎么睡着了呢?
难道他潜意识里已经飘到了这种程度,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宴好的后背渗出密密麻麻一层冷汗,这会不是分析的时候,他不能再躺着了,得赶快溜走,趁江暮行还在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对,快点回自己房间。
宴好小幅度地往床边挪,眼睛谨慎注意着江暮行,感觉自己像是嫖完不付钱的渣男。
实际就只是占了他的床一块位置。
要不亲一口再走?
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宴好掐死,算了,还是先溜为妙,人就跟他住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能亲。
宴好快要挪下床时,江暮行蓦地踢开了腿上的空调被,闭着眼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要完了。
宴好立即装睡,浑身僵硬地挂在床沿,半个身子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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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发出轻微声响,宴好知道是江暮行坐起来了,他屏住呼吸,越想装得像一些,睫毛就越颤个不停。
只能祈祷自己刘海长,能挡一挡。
有目光投来,宴好从头到脚一动不动,心里一遍遍默念“我睡着了”,似乎自我催眠起到了点作用,他的呼吸跟心跳都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宴好记得昨晚过来时房里开着空调,早上却是关着的,温度回升了,他才会热醒。
江暮行应该是定时了,不可能是半夜关的空调。
否则他不会在这张床上安稳睡到天亮。
宴好的心理又打起鼓,咚咚咚地爆响,所以现在怎么办,编个什么说法混过去?
脸上的目光一直没撤走,宴好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慌张地转着,江暮行怎么还在看他?想什么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宴好的身体竟然开始往床下滑。
不行了,挂不住了,他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翻身,整个人趴在床上,头歪到窗边,后脑勺对着江暮行。
正当宴好佩服自己的机智时,小腿被轻踢了一下,后面响起江暮行刚睡醒的声音,很哑:“宴好。”
宴好:“……”
完了完了。
宴好继续装睡,他要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这会慌得要命,什么招儿都没有,一看就是心里有鬼,没办法在江暮行面前蒙混过关。
很突然地,宴好的肚子叫了一声,这声响让他有些窒息,都不敢想江暮行有没有听见。
一个人睡着了,肚子也可以叫的吧……
宴好安慰自己,肚子又叫了起来,咕噜噜地响着,敲锣打鼓般说饿了,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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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静了片刻,江暮行出去了。
掩门声像是有救心丸的功效,宴好一听就活蹦乱跳地蹦下床。
因为动作仓皇,他踉跄着去抓衣架,差点没跟衣架一起摔到地上,狼狈的不成样子。
厨房里有水声,江暮行在做早饭,宴好长舒一口气,他拿手背蹭蹭汗湿的额头,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这么烦了,肚子还吵。
宴好看一眼凌乱的床被,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地扑上去,抱着被子蹭蹭,然后把自己整个蒙住,鼻息里全是江暮行的味道,还有体温呢。
就像是江暮行在抱自己。
不多时,宴好克制着爬起来,把床收拾收拾。
想起来江暮行都是叠的豆腐块,他又把被子使劲儿抖平整,抚好四个角,试着折一折,折腾半天也没折成功。
宴好的挫败感还没壮大起来,就被一股尿意干扰,他憋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然后就跟门口的江暮行打了个照面。
江暮行的目光扫向他身后的床,铺过了,被子叠得软趴趴的,看得出来是尽了力。
“那什么,”宴好做出一副才醒的模样,迷糊着揉眼睛,“班长,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江暮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我?”
宴好头顶心一麻,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笑笑吧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扬起一张笑脸,双眼弯成了可爱的小月牙。
江暮行的薄唇抿了抿,低咳一声。
宴好以为江暮行是提醒他给出一个答复,不然这事就不能翻篇,他掐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些,嘀嘀咕咕:“昨晚我又没喝酒,不存在喝醉,那就是我梦游了?”
话落他就蹙眉:“班长,压力大会梦游的吧?”
江暮行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宴好心虚得脸颊发烫,他理理刘海,眼神躲闪着故作镇定:“我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想不通怎么会跑错房间。”
江暮行并未言语。
“真挺不可思议的。”宴好很是感慨的说,“我竟然梦游。”
江暮行眼皮上撩,颇有几分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
宴好再接再厉的唏嘘,试图把借口坐实:“班长,这个事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江暮行的面部隐隐一抽。
时间分秒流逝,宴好的无措窘迫捂不住地漂浮了出来,他抓了抓头发,软软的小呆毛轻晃,像是在撒娇的说,你放过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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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的食指跟拇指摩挲了几下,忍住不去摸他的呆毛,越过他进房间:“第一轮复习的都只是基础,后面会越来越难。”
宴好的身子一震,江暮行这是……信了他压力大梦游的借口?事儿可以翻篇了?
江暮行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扣到腕部:“你要学会自我调整。”
宴好一放松就管不住嘴,他脱口而出一句:“那我要是学不会呢?”
江暮行偏头看他一眼,目光深沉:“必须学会。”
宴好愣愣道:“好,我学。”
江暮行出去,宴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班长,你昨晚睡得也太沉了吧,我上了你的床,你都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江暮行揉额角,不知道的,那是头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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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话没说完,卧室里就传来铃声,他跑进去接电话:“丛丛,你玩通宵了?”“通宵个屁,我被我妈硬拽起来的,简直丧心病狂我跟你说。”
杨丛哈欠连天:“我在你公寓楼下。”
宴好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什么?”
“我进楼道了。”
杨丛汇报着行程:“赶紧起床给我开门,我不想拎着几个玻璃瓶站门口,被你邻居看见脸就没了。”
宴好拿了校服G床上:“玻璃瓶?”
杨丛半死不活:“我妈给你弄的酱干,非要我大早上的送过来。”
宴好:“……”
杨丛酸溜溜:“你才是她亲儿子吧,我就一路边捡的。”
“行了,别贫了,上来吧你。”
宴好去厨房跟江暮行打声招呼,说杨丛来了。
江暮行神色如常。
宴好还想说两句,拍门声就响了,他快步去开门,把杨丛往后推推。
杨丛见他不让自己进去,而是带上了门,呆成傻逼:“几个意思啊哥们?”
“我牺牲睡觉时间送来酱干,你就这么对我?解释呢,合理的解释,给我来一打。”
楼道里全是杨丛夸张的鬼叫声,宴好踹他一脚:“小点声。”
顿了顿,宴好说了一句:“江暮行在里面。”
杨丛没睡饱,反应迟钝:“哪个里面?”
宴好指指身后。
杨丛惊了:“……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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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简短道:“他房子到期了,我这边刚好有住的地方,就叫他搬过来了,给我补课也方便些。”
杨丛搓了搓牙,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是我他妈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杨丛看到宴好打哈欠,眼尖地发现了什么:“小好,你把舌头伸出来。”
宴好不配合:“干嘛?”
杨丛把手里的袋子放地上,走近点:“你先伸出来。”
宴好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
杨丛凑上去,边说边用手指:“你这边怎么就像是被……”
就在这时,轻合上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江暮行站在门槛内,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杨丛古怪地眯了眯眼,是他看错了吗?怎么感觉江暮行有一瞬看他的眼神很冷?
宴好没发觉这一点,他动着舌头,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春|梦。
梦里江暮行吻他了,湿|吻。
他想让江暮行啃|咬自己,江暮行却只是吮,舔|舐。
最后都没做。
宴好在心里叹气,江暮行经常来他梦里,每次都是做到最后,就昨晚没有。
这么想着,宴好又叹了口气,颇为幽怨:“哎……”
江暮行跟杨丛都看向他。
宴好在两道视线的注视下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哎”一声:“刚想起来昨晚有道题没搞懂。”
杨丛是惊悚脸,大清早的就念着学习,他兄弟这是被人下蛊了吧?
江暮行就不是那想法了,他沉着声音:“哪道题?”
宴好:“……”
江暮行转身回屋:“你进来,翻了给我看。”
宴好嘴角抽搐,他用打着商量的语气道:“一会都要去上学了,晚上再看行不?”
话里有亲昵的成分,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暮行的脚步微顿:“行。”
宴好松口气。
杨丛拉他手臂:“舌头呢,再伸出来,我刚才没看清。”
“想看自己照镜子。”
宴好走几步扭头,警告道:“进去别闹啊,江暮行出了学校就是我老师。”
杨丛翻白眼:“不就是家教吗?我给你找一堆。”
宴好不假思索道:”我只要江暮行。“
说完心下一突,杨丛不会多想吧?宴好暗自观察他的反应。
杨丛一脸的戏谑:“好哥,你这话听起来,特像我妈最近追的一部剧里女主的台词。”
“那女主是一个富家千金,看上了穷小子男主,家里不同意,给她安排了其他的青年才俊。”
杨丛啧了声:“她就说什么我只要他,神态跟你刚才一个样,绝了。”
宴好呵呵:“拜拜。”
杨丛在他关门前挤进去,听到炒菜声,闻到了香味,正要喊张阿姨,就见江暮行从厨房里出来,身前还挂着一个格子围裙。
“什,什……”
杨丛磕磕巴巴:“什么鬼?”
宴好把杨丛过来穿的拖鞋找出来丢地上:“早饭是江暮行弄。”
他直起身:“你吃没吃?”
杨丛还在艰难接收劲爆消息,看着有点智障:“没有。”
“那一起吃。”宴好搓搓脸,“你先自己玩会,我房里有小说。”
说着就去洗漱,迅速搞定了以后拎着小收音机放餐桌边,开听英语朗读,自个儿进厨房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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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在炒黄瓜丝,液化气灶上面的油烟机在响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宴好凑到锅前:“放盐了吗?”
江暮行把火调小一点:“还没放。”
宴好把盐罐子拿给他,自己剥了个小红薯吃,一口咬下去,烫得他“唔唔啊啊”地在原地蹦跳。
江暮行皱眉:“烫了不会吐出来?”
“忘了。”宴好眼泪都飙出来了,他抹了把眼睛,吹吹接着吃,“好甜啊。”
“班长,这个红薯比上次买的好吃多了,以后就买这种吧。”
江暮行应道:“好。”
宴好吃完红薯就去揭开电饭锅,杂粮粥煮的粘稠,粥香混着热气扑了他一脸。
“班长,你帮我拿个勺子。”
江暮行从台子角落的铁架上够到勺子,递给他说道:“把插头拔了。”
宴好照做:“再给我拿个大碗,我盛一点粥出来晾着。”
江暮行关了火:“我来。”
“你不是在炒菜嘛。”宴好说,“两个人快点。”
江暮行不着痕迹地侧头,少年站在他的视野所及之处,睡衣还没换掉,颜色很温暖,人也是,身上有光。
宴好搅着锅里的粥:“班长,碗。”
江暮行把大碗放到他手边的台上,掉头去打开豆浆机,慢条斯理地过滤豆浆。
宴好:“班长,豆浆里放黑豆了吗?”
江暮行:“放了?”
宴好:“一定要多放点。”
江暮行:“黑豆放多了,豆浆的口感就会粗糙。”
“那多放黑芝麻可以的吧。”宴好撇嘴,“我感觉我要为高考白头。”
江暮行面色漆黑:“到不了那一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对班长是百分之二百的崇拜。”
宴好说笑着盛了一大碗粥放一边,又拿三个小碗盛了点,完了凑到江暮行身边,一边看他忙活,一边拿抹布擦台面上的水迹。
偶尔重复两句收音机里飘进来的英语词句。
江暮行会纠正发音,让他日常中不要用开玩笑的口吻念单词,要改正。
态度是严厉的,却很有耐心。
“放几勺糖啊?”宴好抱着糖罐子,舀一勺放进豆浆里,“够不够?”
江暮行道:“再放一点。”
宴好加半勺:“可以了吗?”
江暮行把过滤网上的豆渣拍进垃圾篓里:“你自己尝一口,甜就可以。”
宴好愣了下,倒一点豆浆进杯子里,喝一口尝尝:“甜。”
江暮行冲洗着过滤网:“那就不用加了。”
杨丛走到玻璃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里头那俩人怎么这么像两口子呢?
他抽自己一嘴巴子,再去看时,还是像。
那一嘴巴子白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