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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的墓地在山上,和村里隔着些距离,眼下天寒地冻,路面很滑。
宋巍几乎是一路搀扶着温婉走上去的。
温父走在温婉另一边防着她突然滑倒,一手拄着竹杖,一手提着竹篮。
竹篮里,是纸钱、线香和供品,这些东西烧给“陆氏”没什么问题。
上次见面,温父知道了芳华的夫君姓陆。
他很快联想到了芳华这个名字可能是假的,因为当年她告诉他的是婉娘生父的姓。
至于为什么不能暴露真姓,又或者说,哪个姓不能随便说出口?温父不是没脑子的人,仔细一琢磨,很容易猜出来。
芳华的身份,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尊贵,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身不由己。
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坟包,温父的神情有片刻恍惚。
宋巍简单清理了一下空坟前的积雪。
地上太寒,温婉没给生母下跪,只是稍微弯下腰把供品摆放好,烧了纸钱点上香,然后默默挪到一旁。
这次来扫墓,温父不似以往会跟陆氏说上几句话,全程沉默。
温婉没察觉到异样,只是在下山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出嫁时帮她梳头的祖奶奶说她跟她娘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于是问了温父,她和她生母长得是不是很像。
温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和宋巍有片刻的目光交汇,尔后摇头,“那是老人家说了宽慰你的话,你的长相随爹,不太像你娘。”
之所以这么回答,是为了避免日后温婉真碰上生母时心中生出猜疑来。
温婉没再问,一路沉默到家。
等温父他们离开,她回屋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愣是没发现自己哪点长得像爹。
宋巍进来,见她还在盯着镜子里的人儿看,不由失笑,“怎么,怀疑岳父对你撒谎?”
温婉没有怀疑她爹的理由,可自己和当爹的长得确实不像。
只不过这些,她只敢想不敢言。
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温婉很快敛去思绪,打算去厨屋帮着婆婆捏丸子。
去年过年,三郎小两口和闺女都不在,宋婆子嫌太冷清,让二郎一家过来吃年夜饭。
虽然有几个小的在,宋婆子还是没觉得多热闹。
今年三郎小两口回来了,闺女却没回来,宋婆子心中难免挂念。
温婉坐在小矮凳上捏肉丸的时候,听到挥着菜刀剁肉末的婆婆嘀咕,“也不知道芳娘那丫头一个人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温婉听了,暗暗想着小姑子在将军府的吃穿用度肯定都是顶好的,至于心情好不好,就得看徐大少爷乖不乖了。
——
不管平时闹得如何不愉快,今年的年夜饭,宋婆子还是让二郎一家过来吃。
二郎媳妇先前彻底被婆婆镇住,热闹的场合,话少了很多,没人说话的时候她基本不吭声,就算有人说话,她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句就低着头吃饭,偶尔往三个丫头碗里夹菜。
难得的一年,饭桌上没有因为两句话不对头就掐起来。
宋元宝见长辈们喝酒,犯了馋,舔着嘴巴看向宋巍,“爹,我也想喝。”
宋巍笑,“才几岁就想学喝酒?”
宋二郎道:“我十岁都没满就跟着爹学喝酒,过了今晚,元宝就十一岁,也该让他试试了。”
宋婆子不同意,说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大人们越不让,宋元宝越好奇酒是啥味道,偏要喝,眼巴巴地望着宋巍。
宋巍让他取了个小酒盅来,往里倒了半杯,也就一大口的量,嘱咐说:“先尝尝,不能喝就别喝。”
宋元宝端起酒盅,先凑到鼻尖嗅了嗅,才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小口,刚咽下去,小脸马上皱成一团,捂着嘴巴歪往一边咳得停不下来。
三丫见小哥哥的样子滑稽,咯咯咯笑了起来,把一桌子的大人全都逗乐了。
宋元宝涨红着脸转过头,酒盅里还剩一半的酒。
宋巍要拿走,他不让,说自己这是初学,总得有个过程。
于是他仰起脖子,二话不说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第一次喝酒,又是个小娃娃,难免上头。
没多会儿,宋元宝就有些坐不稳,东倒西歪的,说话也含糊不清。
温婉心知小家伙喝醉了,站起身把他扶回房间床榻上,亲自给他脱了鞋袜。
盖被子的时候,宋元宝忽然冒出一句话来,“爹,我也想……嗝……上、上京。”
温婉手上动作放缓,确定人睡着以后才推门出去。
——
温婉怀着身子的缘故,婆婆不让熬夜,守岁就没她的份儿了,宋巍也很快被使唤回来陪她。
温婉把宋元宝想上京的事儿跟宋巍说了。
宋巍没同意,“你没在,他跟着去会很危险。”
温婉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元宝机灵,有些时候有些场合,大人并不适合露面,让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出头更容易摆平。
更何况,相公一旦考中进士当了官,元宝就有机会去国子监读书,不用继续待在镇学苦熬了,先带他熟悉熟悉京城不是更好吗?
宋巍瞧出她眼里的倔强,问了句,“你真觉得我该带上他?”
温婉颔首,她预感不到好事儿,但总觉得,这一趟自己不在,带上元宝没坏处的。
宋巍想了下,答应道:“既然你都这么替他说话了,我便带上他吧!”
温婉听了,不由得弯起唇角。
——
醉了一宿的小家伙第二天得知自己能跟着上京,兴奋得活蹦乱跳。
宋巍提醒他,“再有几日镇学就开学了,你要想上京,现在去书房看书。我去趟镇上,请塾师们给你出套考题,能过关便能上京,不能过关,你便留下来。”
“看就看!”宋元宝信心满满,除去昨天年三十他放松了一下,其余时候,他都有认真看书的,想来要应付塾师们的考卷没多大难度。
中饭过后,谢正来找宋巍,说以前的旧同窗约好去县城聚一聚。
宋巍问他:“我得先去趟镇学,你能不能等?”
谢正很无所谓,“反正还不到时辰,你有事就先去办,要不,我陪你走一趟?”
宋巍嗯一声,“也好。”
宋巍和谢正可是今年新出炉的两位举人老爷,当初又一块儿在镇学念过书,塾师们听说俩人一同前来,激动坏了,亲自出来迎接。
谢正自嘲:“想不到我在村里被骂成小人,到这里竟然成了香饽饽。”
宋巍但笑不语,村里人眼皮子浅,只看得到跟前那一亩三分地,自然赶不上教书先生有素养有远见。
俩人被恭恭敬敬地请到塾师们住的院舍里。
宋巍说明了来意,教宋元宝的那位先生道:“元宝是个有天赋的孩子,我作为他的老师,自然希望他能到更好的地方去学习将来能有大出息,考题的事儿两位放心,估摸着出不了两天,一准弄好,到时候让他在开学前考完,耽误不了什么。”
——
出镇学大门的时候,谢正问宋巍,“为什么突然想带着元宝去京城?”
宋巍想了想,大概是出于对小媳妇儿的信任,所以但凡她说好,他便没意见。
俩人径直去了县城。
聚会的地方约在最好的那家酒楼。
宋巍他们那时的旧同窗,到现在已经各奔东西,都多少年没联系了,有人突然提出来聚会,倒是让他觉得挺意外。
谢正道:“你以为谁真稀罕吃那顿饭?这种事儿,说好听了是多年未见,怀旧联络联络感情,说难听了,还不就是聚到一块来攀比摆谱,谁吹的牛大,谁便是今日的赢家。”
宋巍看他一眼,“那你还来?”
谢正一脸自己被坑了的样子,“起初只是当年坐我前排那个胖子捎信约的我,我想着,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吃顿饭就吃顿饭呗,哪曾想他会请了这么多人,还全都是我们那一届的同窗。”
两人说着话,往楼上走,刚到楼梯口,迎面就见熟人过来。
谢正当即垮下脸来,“要知道他也在,打死我都不来。”
宋巍莞尔,“碰都碰上了,这下就算打死你,你也不能调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