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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父亲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玄月眼神锐利，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父亲，这一次的牢狱之灾虽说是温皇后一手指使，却并不是偶然，你还要瞒着我，是信不过我吗？”
她要做的事，本来就是寻找前太子和前皇后，却没想到跟父亲竟是殊途同归，只不过师傅就是端王之事，还无人得知，所以想比较而言，其实她瞒着旁人的事，还要多些。
司寇容止目光闪烁，忽地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那晚，你也在嘉福宫？”依他的武功，居然没有发现还有旁人，这个女儿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而且看她的样子，分明什么都了然于胸，他是没有再瞒着的必要，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走漏了风声，不但他会没命，还会连累玄她和楚云昭，这又是何必！
“是”，玄月也不否认这一点，“父亲，你是不是一直在找前皇后和前太子告诉我！”
眼见瞒不过，司寇容止脸色数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尽管早就已经确定这一点，但看到父亲当面承认，玄月还是觉得心一沉，一时无言。
“玄月，你也知道，前朝之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司寇容止神情严肃而凝重，虽说也看得出来，这个女儿自从归来，性情变的很不一样，很值得信任，但此事当真非同小可，半点也大意不得。
玄月挑了挑眉，不答反问，“是皇上授意父亲这么做的？”
本来么，文圣帝对父亲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如果不是他，父亲有几个胆子，敢做这杀头的事。即使他有心，也绝对没这个能力，要知道想找到前太子，需要很多地方、很多人行方便的。
“不是”，出人意料的是，司寇容止却摇了摇头，“皇上虽知道我在做的事，但并不是皇上的旨意，是我自己愿意。”
玄月微一愣，随即也就释然了，既然此事牵连甚广，而文圣帝又一直在太后、温皇后他们面前装傻充愣，当然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寻找前太子之事，别说他不会亲力亲为了，就连授意这种事，他也不会做，免得被抓到什么把柄，那他这么多年的含屈忍辱，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以，是父亲自己要查，只要皇上别阻止，不管出了什么事，后果都是你自己承担，死而无怨，是吗？”
玄月一笑，神情有些冷，倒也不是针对父亲，只是觉得文圣帝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他倒是装着做一个傀儡，让太后他们对他不设防，但如此做又有什么意义，毕竟太后他们针对的一直是将军府和太师府，他反倒在深宫躲清闲，还真是会算计。
“玄月，你倒聪明！”司寇容止诧异地看她一眼，自己当初确实是如此对皇上回禀的，没想到女儿竟然一语道破，“不过，你也别气，这并非圣上之过，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不能自己出手。而且，皇上对你，已经极尽宽容，你该知道感恩。”
玄月眉一扬，才要反驳，想了想倒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也就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自有分寸，父亲不必担心。你刚刚出天牢，先休养一段时间，寻找前太子之事，并非朝夕之间，不必急在一时。”
“玄月，你已经知道这些事，千万保护好自己”，司寇容止脸色发青，不无担忧之意，“虽说有云昭在你身边，但朝中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知道你性子倔强，但遇事要多同云昭商议，万不可由着性子胡来，知道吗？”
事到如今，他已无所求，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到前太子，保护好这个女儿，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玄月岂会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疼爱，心中感动，笑了笑道，“父亲放心吧，女儿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司寇容止感叹一声，女儿真是长大了，不但不再像从前一样，让他忧心，反而可以独挡一面，他半生辛劳，也就这件事最让他感到欣慰了。
梵音，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女儿懂事了，知道心疼父亲了，你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吧？
等父亲闭上眼睛睡去，玄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悄悄退出来。
来到书房，她写下一张调理父亲身体的药言，仔细嘱咐祖睿德如何煎药，待他都明白了，这才过去找楚云昭。
前厅上，下人给楚云昭奉上茶，原本想着要如何招待这神情冰冷的煞神，可又被他冷酷深沉的样子吓到，无人敢上前来，躲在远处，像躲瘟疫一样的。
楚云昭也不以为意，一个人喝着茶，不急不徐地等着，知道玄月一定会来找他一起走，他当然不急。
“云昭”，玄月含笑进来，“等急了吗？”
不知不觉间，跟父亲谈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亏得云昭这般沉得住气，没有冲进房去看她到底在忙什么。
“不会”，楚云昭放下茶碗，眼里是宠溺的笑意，拂了拂她额前的落发，关切地道，“岳父大人如何，可睡了吗？”
不远处的家丁丫环们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
方才还跟冰块一样的康王，居然一见到王妃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的那样温柔，其实楚云昭只是露出些许笑意而已，但在他们看来，已经相当不可思议：原来康王会笑啊！
而且，康王只会在看到王妃的时候，才笑的吧？如此看来，康王真的很宠王妃，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已经睡了”，玄月笑笑，已经很习惯他对自己的亲热和体贴，“你放心吧，他只是受了些委屈，没有受伤，我已经开了药给他，调理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楚云昭摸摸她有些苍白的脸，“你也累了，咱们回府，你要好好休息。”
“好。”
玄月偎依在他身旁，他则揽上她的肩，两人一起出去。
少顷，司寇雪华出现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神情羡慕而又失落：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找到这样一个真心疼自己、宠自己的夫君，一辈子都不分开啊？
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她被玄月算计，颜面尽失，恐怕没有人愿意娶她为妻了吧！
可是，这又怨得了谁呢，是她以前对不起玄月，受惩罚是应该的，可是终究是有些不甘心啊，不知道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回到将军府，进了自己房间，玄月虽然有些累，却并没有睡意，楚云昭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更是清亮，两人互相看着，气氛有点奇怪。
沉默了一会，还是玄月先开口打破僵局，“想问什么就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父亲都说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楚云昭一挑眉，一双瞳孔如夜空般深隧，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不勉强你。”
“你这人！”玄月失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你怎么知道，你猜的是对的？”
知道这家伙聪明，可他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好像自己求着他听一样。
楚云昭耸一下肩膀，一副“我猜的就对”的笃定样，颇有些好笑。
“好啦，其实也没什么”，玄月无奈地抿抿唇角，算是败给他了，“我之前不是怀疑父亲在找前太子吗，方才跟父亲证实了此事而已。”
“果然如此”，楚云昭眼眸一冷，透出精明的光，“岳父大人果然好胆识。”
你还夸他呢，这次若不是我们，他恐怕就真要在天牢出不来了！玄月很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反问道，“前太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应该跟你所知差不多”，楚云昭神情冰冷而坦然，看着她的眼睛，“玄月，你已经知道皇上一直在隐忍不发，他对我跟父亲从始至终都是信任的，所以才会暗中相护我们父子。十年前的旧案，皇上一直恨自己没有先一步看出太后他们的险恶用心，所以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心结难解。”
玄月点头，表示明白，忽地一笑，“不过，皇上一直坚信前太子没有死，是吗？”
“是”，楚云昭点头，“而且这也是支撑皇上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唯一理由。”
当然，看他的神情，分明还是有事情没有说，可能是觉得时机未到吧，他能够跟玄月坦诚这一切，已经足以看出对自家王妃的信任了。
“那皇上既然如此信任你和公爹，为何不让你去找前太子？”玄月这话就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了，“云昭，你可别告诉我，皇上更看重我父亲的能力。”
别的不说，只说武功，父亲就绝对及不上楚云昭，更别说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楚宗旗。
楚云昭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眼角一挑，“怎么，替岳父大人鸣不平？玄月，你别误会，皇上之所不让我插手寻找前太子之事，皆只因太后他们对我父子盯得太紧，皇上是担心我们一旦有所动作，会被他们察觉。”
太后、太傅一伙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凭的也不仅仅是运气和百里部的实力，更重要的是朝廷内外皆有他们的眼线，将军府又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让人监视楚宗旗父子的一举一动，也确实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