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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小红去休息,我便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日落西山我才醒来,一醒来便看见床头伸着两张熟悉的脸,一个是玄茂,另一个,看着他眼眸中的担忧和害怕,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和消瘦的身躯,我不确定他是玄正还是玄聪。
直到他先扑过来将大头贴在我的怀里,嘴里不停唤着“橘儿,橘儿”时,我才知道,他是玄聪。
玄茂不是和玄聪生气了么?怎么会一起来?
玄聪不是从来不出永翠园的么?怎么会出现在青鸾堂?
玄聪从来都是风华绝代的,怎么会和玄正一样憔悴,一样消瘦?
像是读懂我眼眸中的疑惑般,玄茂将我扶起靠在枕上,接过小红递来的药膳粥边喂我吃,边道:“是在奇怪玄聪怎么会在这里吗?是想问三哥为何没来吗?”
我点点头,咽下一口粥,道:“我还想问你何时与玄聪和好的。”
玄茂的眼眸亮了一下,道:“你还能想着我便好。”
我见他的情绪消沉,笑道:“你快些告诉我,不然我可要急死!”
“三哥没事,只是这些日子天天守着你,累极了,歇两日待体力恢复些,自会来看你。”玄茂抬眸看我,话语中隐隐有着迟疑。
玄茂在我面前素来不撒谎,此时言语间颇有顾虑,像是有人专门嘱咐他不得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似的。
能让玄茂如此顾虑之人,除了太子便是二皇子,太子平时只与玄正交好,玄茂这段日子常来看我,倒是和二皇子越发亲厚起来。
我料定他来看我之前,定是先见过二皇子,而二皇子也一定叮嘱了他许多,他既怕我不明所以,以后再被小人所害,想要一吐为快,又不得不听二皇子的话,是以才会这般犹豫。
想来此番我中毒之后,必是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也不急着逼他,只轻轻攥住他的衣角,似乎靠着这衣角便能将自己的信赖都传递给他一般。
玄茂的脊背挺了挺,过了许久,才从我手中抽出衣角,缓缓道:“那****毒发,若是没有玄聪,只怕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日子,不止是三哥****守在这里,即便是大哥、二哥、我和玄聪,也会轮流着守在艾月轩。”
我微感吃惊,玄正那般疼我,没有看见我醒来自不会离去,玄茂和玄聪都喜欢黏着我,守着我也说得过去,太子和二皇子守着我却又为何?
我懒得去想那个心狠手毒的太子,若不是他,翠儿岂会不知所终?我也不愿去想二皇子,他的温柔,他的心疼,尽管去怜惜他的二皇子妃便是,自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蹙了眉,我问:“玄聪可是乘着天黑,才被你偷偷带过来的么?你赶紧将他送回去,否则太子会怪罪的。”
玄茂挑眉,尚未开口,玄聪已撅了嘴,道:“大哥坏坏!玄聪再也不理他了啦!他不让玄聪来看橘儿,玄聪就不吃饭,橘儿饿死,玄聪也饿死!”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玄聪,竟是玄聪救了我。
自从玄聪认识我之后,几乎从未与我分离过,我每日都会去永翠园看他,我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与玄正一样重要的人。突然几日不去,他自是不肯吃饭,是他用绝食以死相逼,太子无奈,才允了玄正来见我的么?
玄茂道:“你现在知道为何那般巧了吧?我们如何能预知你中毒毒发,赶着点儿去救你?原都是因为玄聪,你被囚禁了六日,玄聪便绝食了六日,每日水米不进,对大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到那****已奄奄一息,大哥无奈,才终于允了三哥来看你。我和二哥不放心,便都跟了来,大哥许是心虚,也来了。谁能料到看见的你竟是那般情形,现在想起来当真后怕,若是再晚一步,只怕我们要替你收尸了。难怪三哥固执如斯,即便被大哥斥以鞭刑,被软禁,也要拼了命来救你,原来是有人要害你!”
我哑然,玄正受了鞭刑,还被软禁?玄聪从我被囚那日便开始绝食?这世上岂有真正的心有灵犀?不是偶然,不是巧合,全都是玄正的计谋。
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一口粥呛在嗓子里,直咳得我的肺都要被吐出来。
玄茂和玄聪手忙脚乱地给我拍背顺气,许久我才颤巍巍地靠在枕上,冲他们艰难一笑:“不碍事!”
玄茂不明白,我却明白。玄正为了救我出去,竟是煞费苦心,知道自己会身陷囫囵,即便拼死一搏也未必能令太子心软,他竟在当日就利用了玄聪,让玄聪绝食以死要挟,双管齐下,才逼得太子乖乖就范。
玄正,那个我始终难以介怀,始终对他有疑的清俊少年,那个待我掏心挖肺,宠我漫漫无边的玄正,他竟为了我,连比自己生命都要看重的玄聪都舍弃了。
玄正如此铤而走险,定是抱了必死的心,当日的情形还不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我错怪他了,竟是错怪他了。
我的玄正从来都没有骗我,他从来都没有食言,在他与我定下生死约定的那一刻,他已将自己和玄聪的性命都交付在了我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万一,玄聪绝食无救,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橘妃?万一他硬闯艾月轩,以死相谏,太子不为所动,将他毙于鞭下,我又岂能独活?
玄正?你要我情何以堪?
玄茂不知我心中所想,见我泪光点点地望着他,只得将那六日的经过娓娓道来。
当日,玄正苦苦哀求太子放我,太子不依,避而不见,他便在太子府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第四日一早,玄正疯了般硬闯艾月轩,接连刺杀数名守门侍卫,终于被狂怒下赶来的太子擒住,施以鞭刑。玄正被打得鲜血淋漓,连站都站不稳,却依然要爬到艾月轩来救我。太子无奈,只得将他软禁。
玄正这边拼死要救我,玄聪却像与玄正商量好了一般,从我第一日被囚起便开始绝食,任何人都劝不动。太子铁了心要困住我,不为所动,便由着玄聪绝食。他本以为玄聪是小孩子心性闹着玩的,不料玄聪一连五日水米不进,最后一日,更是生死攸关,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太子狂怒下,只得亲自赶到永翠园给玄聪点了穴之后亲自喂食参汤吊命。然而,一根筋的玄聪却在解穴之后不但不领太子的情,还以头撞墙力求自尽,被救下后更是大哭大闹地要玄正带他来见我。
无论太子如何训斥威胁都无济于事,玄聪反而用他半痴半傻的话将太子骂得狗血喷头。
太子虽冷酷无情,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玄聪惨死。加之玄正的苦苦哀求据理抗争,太子终于在无奈之下,同意玄正和玄聪来看我,这才有了我那日的脱困。
那****在毒发时只看见玄正便如石头坠地般感到窝心,也没曾留意其他人,恍惚中似扫见了二皇子、玄茂和太子的脸,却没有见到玄聪。此时听了玄茂的话,才明白那日玄聪竟也来了的,只是藏在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偷偷方看着我罢了。
玄聪心底纯善无暇,不知那日看见我中毒将亡,心中该有多么恐惧悲痛?
但愿我那日的惨状没有吓坏玄聪,也不会给玄正带来更多的麻烦。玄正的人生已经够悲苦的了,因着玄聪的身世,也拖累了他,我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而给玄正玄聪的生活蒙上更多的阴影。
太子自是没有想到那日会看见我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倘若我死了,玄正和玄聪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原谅他,他想来必是后怕的,这才下令拆了艾月轩和百花争艳已封死的门。如今,更是不阻挠玄正来看我,也不再限制玄聪的行动。反而像看破红尘般变得宽容大度,破例准许在我康复之前,让玄聪每日出永翠园,悄悄潜入艾月轩探视我。
玄茂叙述完后,静静地看着我,脸上颇为担忧。
我知道他在再担忧什么,此时却难忍住心底的愤怒,只好强压着怒火垂眸不看他。
玄茂叹了口气,道:“青颜,我虽和大哥没有三哥与他那么好,但也钦佩大哥的为人,他实在不是恃强凌弱之人,平素虽然面上冷些,但心却是热的,不仅是对家人,对下人也是极好的,只是这次对你确实有些过了。你莫要记恨他,想必他也是恼极了才会如此,毕竟他是太子,还没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
许是玄茂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安慰我,倒是像在替太子辩解,又说:“青颜你也别太担心,以后住在二哥这里,与大哥见面的机会不多,他就算想为难你也找不到机会。若是真要见了,只管低头不说话便是,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出言相激,我和二哥、三哥自会帮你周旋美言的……”
玄聪一直没有插上嘴,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不甘心地撅着嘴抢话道:“大哥坏啦!欺负橘儿,还欺负玄正和玄聪,玄聪也要帮橘儿美言,玄聪的美言大哥最害怕!”
我被玄聪逗乐了,扑哧笑道:“就知道玄聪的面子最大,玄聪说什么都是金玉良言,连太子都害怕玄聪呢!”
玄聪见我夸他,兴奋得俊脸通红,得意地瞪了玄茂一眼,便美滋滋地蹲在床边给我揉腿,玄茂只好摇头苦笑。
玄茂不知道太子为何不喜我,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我却明白得很,想必其中缘故二皇子和玄正也猜得到。
玄正自幼最亲太子,几乎是在太子的庇护下长大的,对太子除了兄弟间的手足情外,还多了份崇拜和忠诚。
无论带兵打仗戍守边关还是治国理家出谋划策,玄正都是太子的好助手。
太子也投桃送李,爱护玄正如同自己的眼珠子,对玄正几乎言听计从。
他们的这份兄弟之情在皇室中本属罕见,俩人自是豁出性命保护诊视着。
偏偏一朝冒出来个莫名其妙的我,不但离间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亲密程度,还让玄正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耗在了二皇子府。
太子虽贵为太子,但却为皇帝所不喜。只因太子是长子,又为皇后嫡出,是以名正言顺地得了太子之位,其实老皇帝心里是不情愿的。
我在二皇子府住的这些日子,多少听闻了一些关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情。前些年倒也罢了,虽有些不和,却也相安无事。
但自从二皇子大婚自立门户之后,他的美名和权势便在老皇帝明帮暗助下迅速在长安城传开,甚至大有遍及全国的势头。
倘若没有前唐太宗皇帝杀兄弑弟夺取皇位,没有那场震撼五洲的玄武门之变,也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偏偏有了前车之鉴,皇帝和二皇子的所作所为便多出几分居心叵测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皇帝却顾此失彼不一样对待,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便多出了几分剑拔弩张。茂叹了口气,道:“青颜,我虽和大哥没有三哥与他那么好,但也钦佩大哥的为人,他实在不是恃强凌弱之人,平素虽然面上冷些,但心却是热的,不仅是对家人,对下人也是极好的,只是这次对你确实有些过了。你莫要记恨他,想必他也是恼极了才会如此,毕竟他是太子,还没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
许是玄茂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像是在安慰我,倒是像在替太子辩解,又说:“青颜你也别太担心,以后住在二哥这里,与大哥见面的机会不多,他就算想为难你也找不到机会。若是真要见了,只管低头不说话便是,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出言相激,我和二哥、三哥自会帮你周旋美言的……”
玄聪一直没有插上嘴,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不甘心地撅着嘴抢话道:“大哥坏啦!欺负橘儿,还欺负玄正和玄聪,玄聪也要帮橘儿美言,玄聪的美言大哥最害怕!”
我被玄聪逗乐了,扑哧笑道:“就知道玄聪的面子最大,玄聪说什么都是金玉良言,连太子都害怕玄聪呢!”
玄聪见我夸他,兴奋得俊脸通红,得意地瞪了玄茂一眼,便美滋滋地蹲在床边给我揉腿,玄茂只好摇头苦笑。
玄茂不知道太子为何不喜我,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我却明白得很,想必其中缘故二皇子和玄正也猜得到。
玄正自幼最亲太子,几乎是在太子的庇护下长大的,对太子除了兄弟间的手足情外,还多了份崇拜和忠诚。
无论带兵打仗戍守边关还是治国理家出谋划策,玄正都是太子的好助手。
太子也投桃送李,爱护玄正如同自己的眼珠子,对玄正几乎言听计从。
他们的这份兄弟之情在皇室中本属罕见,俩人自是豁出性命保护诊视着。
偏偏一朝冒出来个莫名其妙的我,不但离间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亲密程度,还让玄正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耗在了二皇子府。
太子虽贵为太子,但却为皇帝所不喜。只因太子是长子,又为皇后嫡出,是以名正言顺地得了太子之位,其实老皇帝心里是不情愿的。
我在二皇子府住的这些日子,多少听闻了一些关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事情。前些年倒也罢了,虽有些不和,却也相安无事。
但自从二皇子大婚自立门户之后,他的美名和权势便在老皇帝明帮暗助下迅速在长安城传开,甚至大有遍及全国的势头。
倘若没有前唐太宗皇帝杀兄弑弟夺取皇位,没有那场震撼五洲的玄武门之变,也不会让人浮想联翩。
偏偏有了前车之鉴,皇帝和二皇子的所作所为便多出几分居心叵测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皇帝却顾此失彼不一样对待,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便多出了几分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