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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闻见那丝熟悉的腊梅清香,我便知道遇见谁了。或许不是遇见,是他专程在这里等我吧?
话还没从嘴里问出来,玄华已抬了我的下巴重重吻下来。
他的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紧紧揽在我腰间,抱得甚紧,我动弹不了,便握了拳去打他。他却像丝毫未感觉到一般,只是更加用力地吻我。
他吻得十分急促,带着浓浓的痴迷和不甘。灵巧的舌带着犀利的霸道在我口腔内横冲直撞,直到彻底掠夺住我的舌,方才牢牢吸吮住,再不愿松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当初,他将三姐引荐给轩辕帝,让轩辕帝在三姐脸上看见了橘妃的影子,从而引来父夺子妻之恨,那时,他是否也曾如今日这般后悔过?是否也想过要救三姐脱离苦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只能疼爱怜惜,不能出卖背叛,心死了,即便一心向善的菩萨,也会变成阴狠毒辣的怨妇。三姐对他如此,我对他亦是如此。他的后悔显而易见,我虽看了心里会难过,却不想再爱他,只因这后悔来得太迟了,我不要,也要不起!
拳头捶打在他身上仿佛蚂蚁撼树,他毫不理会,只忘情地吻我。
我心下焦急,猛地闭紧牙关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
玄华吃痛不已,闷哼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我,抱着我的双臂反而收得更紧,像是要将我彻底揉进他身体里一般。
血腥味儿在嘴里弥散开来,带着浓郁的悲哀和无奈。
我终于放弃了,他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他的温柔似水是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将我牢牢缚住,我极力想要挣脱,却总是挣脱不了。
发现我憋着气,小脸由红转紫,玄华终于抬起头仔细打量我,双手却依然紧紧抱着我。
我渐渐适应了洞里的黑暗环境,也抬头看着他。
他正用凤目紧盯着我,眸中流光溢彩,皆是无言的喜悦和痴迷,“笨丫头!这么久了怎么没一点儿长进?居然还是不会换气。”
一句话便勾起了我们之间往日最美好的回忆,我吸吸鼻子,哽咽道:“贤亲王请自重!”
“颜儿?”他突然俯下头,像以前那样,将下巴支在我的肩膀上,满脸疲惫,像是想借我肩膀上的力量为他撑起所有的力量,“颜儿?我想你!”
只轻轻的三个字,便让我泪流满面了。
即便他对我这样,我还是会为他落泪不是么?
“放开我!贤亲王该回去了!”
他重新抬头,怔怔地看着我,道:“七个月十七天!”
“什么?”
“你入宫整整七个月十七天了,我已经有七个月十七天没有看见你了。不,不是我没有看见你,我几乎日夜都能看见你,只是,只是你不愿再看我。”
“看你又如何?”我直视他的眼眸,声音很平静,“难道看你了,我们就能回去吗?贤亲王可知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你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说完,我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他却依然固执地抱着我,生怕我逃跑一般,还将我的裙角与他的袍角紧紧地捆在一起。
“颜儿?你原谅我,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我不做王爷了,也不再想那些俗世纷争,我只要你。”
“离开这里去哪儿?”我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入宫前,若是你对我说这番话,即便与你私奔后遭你抛弃,我亦不会感到后悔。可是现在,太迟了!”
“不会,怎么会迟呢?你心中明明是有我的,为何不承认?”
“我心里是有你!”我怒道:“那又怎么样?能改变什么?你舍得放下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么?舍得尊贵无比的贤亲王称号吗?舍得那个宝座吗?既然什么都舍不得,为何还要自讨苦吃?”
我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他是因为今日杜若斌的请婚才如此沉不住气的吧?
原本他的设计天衣无缝,将我留下来,甘心情愿地为他搭线铺桥。可是,他没想到杜若斌竟是这样一个人?是有危机感了吧?怕他自己营造的王国有朝一日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不是这样的,颜儿?你听我说!你忘记了吗?我们曾在悬崖谷底度过了那样美好的日子,我们曾相偎相拥同床共枕,我们曾经患难与共不离不弃,颜儿?你不要抛弃我,不要,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我不想听你说!”我捂住耳朵,嚷道:“我不要听你说,你就会欺负我。难道非要看见我变成第二个三姐,非要让我们之间最后那点情谊消散于此,你才满意吗?”
他轻叹一声,再次俯下头想要吻我,我却猛地挣脱开来,一扬手,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光,“李玄华!若是你对过往还存着那么一点点的感激,就放过我吧!不要让我恨你!”
他被我突然打愣了,松开手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眸中的火焰一点点暗下去,直至熄灭。
见我已经走出了洞口,他才在身后说:“休想!我不会放过你,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无论你随了三弟,还是成为父皇的宠妃,这一生一世,你既许给了我,那就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死了!”
我的泪水喷涌而出,为何还要哭?为何还要为他落泪?为何,还要在心里惦记他?
曾经以为我已经不爱了,亦不恨他,以为我只是将他淡忘了,却从未想过,他竟让我如此刻骨铭心。
那些日子,我和他共同拥有的日子,悬崖上的生死相护,谷底的相濡以沫,艾月轩内互诉衷肠,如何能忘?怎么忘?
只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我亦忘不掉,是他,和安青王密谋将我送进贤亲王府学习规矩礼仪,是他,为了皇权,假借三姐之手将我献给皇帝。他,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恨他。
回到恋橘宫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游魂般失魂落魄。
小亮子见我披头散发,独自一人归来,将我上下打量数遍,确认我未遭遇侵犯之辱,才让当值宫女给我熬了安神汤让我早早睡下。
我昏昏沉沉地睡到酉时,小亮子来唤醒我,吃了些粥,精神虽好了些,头脑里却都是玄华痛苦隐忍的凤目,他哀怨不甘的声音魔咒般在耳边响起。索性又让小亮子给我端来一碗安神汤,只懒懒地歪在床上躺着看书。
我手里捧着的正是当年玄正送我的那本《水中月》,以往,我是极爱这本书的,总觉得有这等学识胸襟,能写出如此妙趣横生奇书之人,必是才华横溢的旷世奇才。然,自从在小院知道杜若斌便是《水中月》的作者避世先生之后,我便将它视作毒蛇猛兽,再也没有翻开过此书,
新挑选伺候我的宫女浸染平素颇有心,知道我喜欢看书,总会在榻前准备一本书。今日却不知为何选了这本《水中月》。
小亮子进来见我捧着《水中月》频频皱眉,赶紧取了本《楚辞》换去,又将浸染唤出门外好一顿怒斥。
我对宫人们的态度很好,平时极少为这般小事惩戒他们。但小巧的事情让我明白想要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就不能对任何人心慈手软。浸染既是新选出贴身伺候我的人,当然更要谨言慎行。小亮子有了上次小巧的教训,对浸染管得更是比其他宫女太监都要严格。
我听见小亮子让浸染掌嘴,装作不知道,只管翻开《楚辞》去看。
这本《楚辞》原是太子的,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我喜欢屈原的《楚辞》,便将此书赠给了我。
平时我总沉浸在《楚辞》晦涩的忧伤中难以自拔,今日却觉心烦气躁,连《楚辞》都读不进去,索性将书丢在一旁,径自面朝墙壁躺下假寐。
不多时,竟真的昏昏沉沉想要睡去。
听见有人进来,我的眼皮都懒得动一下,随口便说了声:“小亮子?你且不要责罚浸染了,让她将功补过,晚一点给我熬一碗绿豆汤吧!”
小亮子似乎顿了顿,并未领命而去,竟一步步往床边走来。
这小子被我惯得无法无天了,竟连我的命令都该违抗。我皱眉不满地轻喝一声“小亮子”,便翻身睁眼瞧他。
那人已在床头站定,含笑的眸子里蒙了层我看不懂的情绪,却不是小亮子,而是这世上我最怕见到的人——后唐唯我独尊的轩辕帝。
“皇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此时是在恋橘宫的寝宫之内,床榻之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原本就是最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模样,他却无声无息地前来,是打算冒犯我吗?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地上扑。不等他回答,我便高声喊道:“小亮子?浸染?皇上来了,赶紧奉茶!”
我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丢在床上。
“颜儿不必多礼,朕想你多时了!”
我正愣怔着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他已经重重地扑过来压住了我。陌生的男人气息中隐藏着危险的讯号,满是酒气的嘴便向我吻过来。
我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皇上,皇上!您喝醉了,您看看我,我不是巧昭仪娘娘,我是惠安真人!”
岂知,我愈是挣扎,他反而愈兴奋,犀利的眸子里染满了****,“颜儿?我的颜儿,朕想你想得好苦……”
我拼命躲闪着他吻过来的唇,哭喊道:“皇上?您放开我!小亮子?浸染?救命啊!”
许是我的喊叫声激怒了他,他猛地抬头看我,“救命?朕便这般让你厌恶吗?你与朕的儿子个个都暧昧不清,连西蜀国国君都对你一见倾心,究竟还有多少个朕不知道的男人在惦记着你?”
他的脸上滑过一抹邪魅,突然勾住我的下巴道:“朕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挑战性。不过你放心,谁也夺不走你,你是朕的,是朕的!”
我颤声道:“皇上?您喝醉了,求求您放过我,我是惠安真人啊,是已经出家了的尼姑,如何还能侍奉皇上?”
“朕说你是惠安真人你就是惠安真人,朕若说你不是,你便永远都不是!”说完,再不顾我的苦苦哀求大喊大叫,反剪了我的双手,他便要来解我的衣裳。
我凄厉地惨叫一声,拼命扭动身体,“轩辕帝,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昏君,你居然父夺子妻,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你有何面目苟活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