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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火车站,早已经上演不了电影里那种情侣追逐着火车狂奔的狗血情节,杨言也只能将夏瑜送到候车厅外面,他没有火车票,自然是过不了前面那道安检的。
“落落,跟干妈说拜拜。”杨言轻轻地拉起落落的小手,一边教着小姑娘,一边偷偷多看了几眼站在自己身前准备进站的夏瑜。
不知道为啥,杨言想起了很久以前读的一句诗。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眼前的佳人不正如此吗?眼中目光流转,脉脉含情,盈盈一笑,却是藏起了不知道如何诉说的别愁和不舍。
杨言也有点舍不得,想要去牵一下她的手,也想要去将她拥入怀中,只是,他害怕吓到夏瑜,害怕给自己喜欢的人儿带来困扰。
落落倒是不懂大人们复杂又不擅长表达的情感,她迷迷糊糊的,跟着爸爸的动作摇了摇小手,说出了她刚学会不久的话:“拜拜……”
干妈要去哪里?
落落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印象,不觉得干妈是要回家好几天,她甚至还觉得就跟平时那样,干妈去上班了,晚上都会回来跟她玩的呀!
“落落拜拜!”夏瑜笑着,也跟小姑娘告别。
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儿女情长,再嘱咐了杨言几句后,她也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潇洒地转头走向了安检区。
杨言确实还是有些舍不得,他抱着落落,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等夏瑜快走进候车厅的时候,杨言就准备抱着落落转身离开了,但这时候,夏瑜忽然转过了头,两人远远的四目相对,夏瑜展颜一笑,她摆了摆手,示意杨言快回去,杨言这才灿烂地笑起来,跟夏瑜点了点头。
又不是不回来了!
……
夏瑜是第一次坐上去荷城的火车,此前她都是坐车去的荷城,不过好像她差不多有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去过荷城了,这次去见父母,她反而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但为了能够打开杨言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至少在夏瑜看来是这样——夏瑜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自己那个强势得有些过分的父亲。
火车上的条件显然没有飞机或者高铁那么好,身边坐着的大妈,前面坐着的大叔、大爷,还有其他位置上坐的人,说着荷城地方口音的粤语、地方话,夏瑜都听不太明白。
人多嘴杂就算了,居然还有人坐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好像早餐还没吃一样!即便是肉包不是菜包,这个浓郁的味道也是在这个相对封闭的车厢里挥之不去,跟其他的汗臭味、脚臭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另类的“五味杂陈”!
还好,夏瑜作为一个民警,也没少见过这些混乱的场景,见怪不怪的她,很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无聊的时候会扫视着四周,看看有没有神情紧张、动作不太对的人,职业习惯使然……
不过,让夏瑜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这个车厢里似乎没有扒手。
倒是大妈大叔们闲不下来,列车开了没多久,他们就絮絮叨叨地唠起嗑来。
夏瑜无意偷听,但她坐在旁边,也没带耳机在车上听歌,默默地只能是听他们聊了一路。
大妈是荷城市里的人,不过因为儿子在羊城娶媳妇生了孩子,她今年过年后就上来羊城帮忙带娃。
大叔是来自羊城的生意人,不过他的老婆是荷城的,所以有些进货渠道在荷城,需要他偶尔过去跑一跑。
大爷是荷城的退休老干部,虽然这辈子没当过多大的官,但耳聪目明,荷城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信口胡诌,但看他口若悬河、唾沫飞溅的控诉,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夏瑜记得一开始他们聊的还是羊城和荷城的物价差异问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谈到了荷城的城市建设,谈到了一个夏瑜很熟悉的名字。
“夏向阳!”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夏瑜晕晕欲睡的脑袋忽然间清醒了过来,她没有睁眼,只是耳朵悄然竖了起来。
“老哥,夏向阳当市长,我听别人说是踩了狗屎运,是不是这一回事啊?”做生意的大叔两眼放光地问道。
大爷眉毛一挑,哼道:“明摆着的嘛!他来荷城才几年?当上常务副市也是这三年的事,啪,老市长中风了,没医好,他顶上去,过上一段时间,代的这个帽子摘掉,平步青云!”
“这人的官运不是一般的好啊!”大叔感慨地说道。
“前几天不是有个荷城的新闻吗?我还看到你们说的夏市长,他不是还宣布了荷城和羊城之间的高铁要修了吗?”大妈笑道,“要是真的能修好这个高铁,以后我们回家也方便了,这个夏市长还是做了点事情的。”
“你们不懂,高铁的规划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个功劳可不能算他一个人的!”大爷不屑地摆了摆手,“只是他运气好,前人栽的树,他一个后来者乘了凉!”
听这个大爷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夏瑜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痛快的。
她不认为自己父亲就只是一个摘果子的人,据她了解到的,父亲为了推动高铁的事情,还飞了好几趟京城,去找他以前的老战友、老领导帮忙。
不过,大爷也没有完全诋毁夏向阳,他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说完了高铁的事情,他还是笑了笑,说道:“夏向阳他运气好,但这个人当官还是可以的,以前他做常务副市的时候,管的是公安、司法、交通、城建什么的,这几年咱们荷城的治安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一会儿你们下火车,都能看到,走几步都有警察巡逻,跟羊城一样,安全得很!”
“也是,我记得几年前,我住的附近还有人开飞车抢包的,现在没有了。”大妈深有感悟地点了点头。
“乡下还是有的,我听几个供应商说,荷阳县偏一点的乡下,还有人拦路抢劫的。”大叔说道。
“那没办法,乡下就复杂咯!”大爷摇了摇头,“不过荷阳县那边,呵呵,贺宝丰你们知道吧?以前荷城副市长,也是以前荷阳的一号人物,把荷阳管得乱糟糟的!现在听说县里的领导还是他们贺家的人。”
“贺宝丰不是已经死了吗?”大叔似乎消息也很灵通。
“贺家在我们荷城是一大霸,贺宝丰死了,他亲哥哥还活着,鑫丰地产知道吧?贺宝丰他哥贺鑫丰开的公司,现在是贺鑫丰儿子贺宏远在管,这人很神秘,但听说手腕很毒辣,你看鑫丰地产在荷阳,在荷城拿了多少地皮你就知道了。”大爷滔滔不绝地说道。
“鑫丰地产我知道,我老家一个侄子还买了他们的商品房。”大妈疑惑地说道,“但贺家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吗?我怎么没感觉?”
“大妹子,我骗你干什么?”大爷叫屈道,“哦,对,贺家跟这个夏向阳也有一点关系,贺宝丰的儿子,听说还是夏向阳之前的秘书,现在派了出去,就在荷阳县里,当了个小官!”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啊!”大叔听得津津有味,还摇着头,啧啧称奇。
夏瑜在旁边听着,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原本听别人夸奖自己父亲做出的政绩时候还很高兴,但听到贺嘉伟背后的贺家的事情,以及听到他们和自己父亲的联系,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大爷吹嘘的事情中有多少水分,但夏瑜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自己这趟回家,能顺利地和贺嘉伟划清界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