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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首饰、珍玩、锦锻……
桌上搁着文房四宝,桌前端坐着莫美人。
莫瑶提着笔,在纸上写一样,又划掉一样。古董,皇后娘娘的库里都装满了,堆不下了!首饰,皇后娘娘只有一个脑袋一双手,脑袋上插满、胳膊上挂满,那不叫漂亮那叫圣诞树!珍玩和锦锻……嗯,这两个虽然也很俗气,但至少发挥余地大一些。
现在纸上留下珍玩和锦锻两样。
说莫美人不发愁,那是不可能的。娘家是没有指望了,父亲外放,油水有限。哥哥倒是在军中,军中得外财的可能那是很大滴。可是如今他远在边疆,音信全无。那么只能从手头现有的库存里面想法子了。
幸好皇后娘娘性格宽厚,凡事都不甚计较,自己又冷落低微,想来皇后对自己送的礼物也不会抱太大的指望。
可是做人不能这样,不能因为别人对你不抱啥指望,你就自己都放弃自己,对不对?莫瑶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筹莫展的样子,倒是让寇玲珑生了感慨。要说这古代,空气是清新了,生活方式也健康了,估计食品也安全了,但这通讯是真不方便。那霍家对闺女甚是疼爱,以寇家的名义给自己写过家信,虽然文采不够斐然,却足够情真意切,教孤单的玲珑生出亲情来。
要是在现代,只需一个电话拨给寇家或霍家,大喊一声:“皇后娘娘要过生日啦!”一定会争先恐后地搜罗新鲜玩意儿给宫里送来,可惜这破时空,人的心眼儿一点不比那个世界少,就是节奏慢了点,还没追上现代社会。
“你也不给出出主意。”绮罗用胳膊肘捅捅玲珑,悄声说。
“我?”玲珑指着自己的鼻子,“主子的礼物,怎么要我出主意啊?”
“平常就你鬼点子多,这可是用得上的时候了,赶紧的。”
玲珑做了一个“巨汗”的表情,也不知道绮罗看没看懂,忸怩着说:“皇后娘娘的寿筵啊,这事太重大了,我又是新来的,不晓得有什么忌讳,万一惹了事可不好玩,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这可不像你啊,别跟我装什么矜持,平常看你胆子大着呢。快给美人娘娘想点子!”绮罗见她装腔作势,不由得好笑,直接命令算了,商量个鬼。
想点子就想点子,我的点子不一定符合当下啊,唉,真是麻烦,大齐朝的宫女难道是万能的,不仅要当助理,还要当经纪人啊。“皇后娘娘属什么?”
“属兔。”
幸好是属兔,你属个张牙舞爪的,这还难办了呢。
兔子多好啊,以兔子为原形的各类卡通形象不要太多啊。拼财力是肯定拼不过别人了,咱只能拼创意,然后深挖内涵。
玲珑走到桌前,跟莫瑶借了纸笔,三下两下,画了个米菲兔的图案,然后问旁人意见。所谓旁人,皆是20左右的女子,自然都觉得此兔非常萌宠可爱。
赞叹了一番之后,莫瑶问:“这兔子画得这般可爱有趣,不知有什么来历。”
编,又得编了。自从来了大齐,自己已经进化成故事大王了。玲珑说,这是她小时候去南疆某地的时候见过的,民间的孩子很喜欢这样的小兔子,至于叫什么,自己还真不知道。孩子们或绣在丝帕上,或描在衣服上,甚至做成玩偶,日间抱在手里玩耍,晚上放枕边陪着睡觉。
“可爱是可爱了,可终究还要有些寓意才好。”莫瑶又提了要求。
“不知皇后娘娘平日里有些什么爱好?”玲珑问。
略一思忖,莫瑶说:“皇后娘娘平日里深居简出,但皇上深爱其才,自幼在闺中,便作得一手好诗,在京城流传得也不少。”
“那便请一位擅长绘画的,按皇后的诗词意境,给这小兔子设计一些场景,给兔子起个好听吉利的名字,弄成皇后娘娘寿筵的吉祥物。然后由娘娘亲手绣制,岂不是又独特,又有心意?”
莫瑶双眼一亮,绮罗面露喜色。采菱笑道:“会绣的哪有不会画的,不用去求人。”说罢望着莫瑶。
只见莫瑶点点头,自信地说:“我已经有主意了,吉祥物,这个想法好新鲜。”有时候,玲珑真觉得莫瑶便是珊珊穿越而来的。她对那个世界的事物,总是理解得特别准确。
这个珍贵的礼物,在福熙宫上上下下的齐心努力下,一点一点地渐成模样,出主意的,找原料的,为出主意找原料的人端茶奉汤的。福熙宫是这个大齐皇宫里相对温暖团结的所在,这与莫瑶的善良和众人的心态分不开。
偶尔会想起后院的宛容华和小意,玲珑便会想,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她曾想过去给宛容华和小意送些吃的,被绮罗阻止了。绮罗说,你不知道是谁将宛容华送到了那里,那个人也许还在后宫里高高在上,也许她一时忘了宛容华的存在,但你不能保证她此生不再想起。到那时候,每一个去帮助过宛容华的人,都会自身难保。
这话是现实的,也是冰冷的。对于曾经的恩人,绮罗尚且不敢轻易出手相助,何况自己一个新来的宫女。
“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玲珑暗暗地想,“希望能有一天,自己可以做一点点顺应良心的事情。”
这日,福熙宫的几盆玉簪花心情颇有点沉重不堪,看上去无精打采。这玉簪花,玲珑记得,绿叶晶莹若滴,花苞似簪般雅致,开放时色白如玉,别有一种高雅的风情。这花儿真和人一样,盛放时富有各种感染力,一旦凋零,枯萎得教人不忍目睹。
这几盆玉簪让莫瑶紧张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从它开了最后一季的花朵之后,就有点一蹶不振的苗头。莫瑶嘱咐她们将花日间放在阳光充足处,晚间再收回屋内,生怕冻着,纵是如此悉心照料,依然没有起色。
玲珑从来没见莫瑶对哪些身外之物特别上心,所以她对玉簪花的紧张程度让玲珑不解,便问绮罗:“绮罗姐姐,娘娘怎么那么紧张玉簪花?”
“那花是以前皇上赐的,皇上说,这玉簪花就像娘娘一样,恬静、宽和,今年是第三个年头了,年年开得洁白一片,很是清新,娘娘心里见这花就是见皇上一般。”
所谓花解语,不过是人首先在花儿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情思,花儿才不管莫瑶是不是着急,是不是紧张。玲珑围着玉簪转了三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绮罗说:“绮罗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个盆太挤了,是要分株了吧。”
莳花局的人在这个时候便要粉墨登场。
很久没有在福熙宫出现的那个抱怨姐挽翠,居然出现了。自从被贬到莳花局,她的双手和容颜明显变得粗糙。
现在,大家对挽翠的心情有点复杂,既恨她在果子露里动了手脚,又讨厌她平素刻薄成性、为人不善。可要是没她这么一恶,又怎能误打误撞地解了莫瑶的虎爪草之毒。
塞翁失马啊!玲珑又一次想起了这个故事。这真是一个好故事。
几盆玉簪花都搬上了莳花局的板车,板车上还有几盆正艳的时令鲜花,显然是哪个宫里常换常新,倒不用自己伺候花花草草。绮罗站在板车边,犹不放心地问:“这花能救活吧?”
不说话倒也罢了,一开口,挽翠定没好话:“你问我,我问谁去。人都有救不活的,死几盆花算什么。”绮罗给闹了个没趣,心想这泼妇在莳花局呆久了,果然怨气更重了。
不跟落魄之人计较,这点子气度还是有的,绮罗微微一笑,只道:“难得这花美人娘娘看重,请你们想想法子了。拜托。”
挽翠翻了翻眼皮,指着板车上的其他花草,怪笑一声:“这些花也是美人娘娘看重的,不过是沈美人,不是莫美人,大家都看重,我们不好办啊。”
“呵呵,挽翠姑娘虽然挪了个地方,脾气倒还是这么直爽。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用心罢了。”绮罗不再与其纠缠,说完便转身打算回屋。
挽翠一声冷笑,如当初在福熙宫一个模样:“我也想明白了,福熙宫里看着和睦罢了,别以为去了我,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你们又有哪一个是善茬了?且看着吧,那人还在里头呢。”
太监推着板车,隆隆地走了,挽翠跟在板车旁边一路向前,一次都没有回头。
玲珑被挽翠的最后一句话震动,不由地看了看绮罗,发现她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挽翠口中的“那人”是谁?“那人”做过些什么?玲珑突然想到,且不管当初是谁在幕后主使要下手毒害莫瑶,但能接近莫瑶,并在其生活中屡下虎爪草之毒的,非她身边人莫属。
虽有暖阳,玲珑却觉得身上一阵冷嗖嗖的。看谁都像凶手的人,其实特别孤立无援的感觉,比如现在的玲珑。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她自己可以确保自己不是“那人”,其他所有人,除了莫瑶之外,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