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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要是小肚鸡肠来,绝对会让你束手无策的。
司定容送了苗蓉萱进柳府,就去顾及着别的事儿,天天忙碌不止,只等着年后休息了。
等到年后,司定止就会回来协助司定容了。
到时候……必然又是一副好戏。
“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子,知道留着如夫人的孩子有什么好处。”苗蓉萱冷笑着,“那个玲儿虽然聪明,但你也要知道,她再聪明也比不过你,你想要聪明过她,就要想办法抱到如夫人的孩子。”
安青青一直听着苗蓉萱的“教诲”,一言不发。
她的唇边含笑,知道将会成为柳温的妾室,她虽算不上是明媚漂亮,但因喜色而多了几分神采,比起如夫人身边的玲儿是更胜一筹。
玲儿比不上她的是,她的手段更多些,想要留住柳温的心,怕是要费些功夫。
“以后,我怕是还需要仰仗于你,你有事儿也会有助于我。”苗蓉萱慢慢闭上眼睛,“希望你不要拆了自己的台才好。”
安青青抿唇一笑,知道苗蓉萱尚算是为如夫人的孩子考虑着。
“少夫人放心,我这些利害关系,我是懂的。”安青青笑着,“如果我有了孩子,再受柳公子的宠爱,依然不过是个妾,没有什么大本事,母凭子贵对于妾来说,谈不上有用。但是如果我抱了如夫人的孩子就不一样,那是惟一嫡出的儿子,以后会视我为母,与我同仇敌忾,我做不了正室,但等孩子继承了家业,我自然就是他惟一的母亲了。”
安青青顿了顿,面色微白,想到安家的事儿。
“我的孩子以后也会受到他的照拂。”
“当然!”苗蓉萱应着,“不过,你也不要将柳公子当傻子,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提醒对于安青青来说,真的会有用吗?像安青青这般长了无数个心眼的女子,必然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吧?
“柳公子一定不会是傻子。”安青青低音道,“这种事情在安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无论姨娘怎么折腾,最后还是姨娘,不过是为其他女人腾了地方,我才不笨,怎么会害了自己呢!”
那样本是最好。
“少夫人,在我进柳府前,有没有要吩咐的?”安青青问向苗蓉萱。
马车已经停下,安青青被一袭粉色衣裳衬得分外娇艳,眯着眼睛问向苗蓉萱,眼中透着淡淡的希冀。
苗蓉萱晃了晃手臂,“自然是有的,我只要你记住,无论你怎么做,只要不害到孩子,我全都不会管,但是,柳家不应该再有什么夫人,柳温也不能再续弦。我要让柳府的女主人,永远都只有如夫人一样。”
这算不算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觉得自己受的苦也够多,希望能在如夫人的身上找个平衡来。
安青青掩唇一笑,“少夫人放心,我就等着少夫人这句话呢,本想着要是做,不如做绝,但是怕少夫人不开心,如今有了少夫人的话,我就大胆的去做了。”
“好!”苗蓉萱与安青青同下了马车,亲自送着安青青入了柳府。
正巧,柳温也刚刚回来,见到略施粉黛的安青青时,先是一阵惊艳,便也算是安了心。
苗蓉萱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在玲儿的怀中逗了逗孩子。
玲儿原来一个开朗的丫头,自从做了柳温的妾后,便将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如今看到安青青进了府,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如此,你已经不能回头了。”苗蓉萱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劝着玲儿,“以后与安青青多多帮衬,都是为了这个离子,至于她做的其他事儿,你大可以不理,安青青也不是愿意搬弄是非的人,她在柳府也需要有人照应,你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吧。”
玲儿巴不得呢!
她只是为了可以留下来好好照顾如夫人的孩子,才愿意做柳温的妾,谁知道,应该等更厉害的角色进府。
“少夫人,那个女人疯了。”玲儿在苗蓉萱临走前,偷偷的告诉她,“夫君将她关在一个破院子里,不允许她离开了。”
疯了?世上最怕的就是个疯子!
“不要信这些,好好的管着孩子,不要让疯子害到她才好。”苗蓉萱对疯子都抱着深深的怀疑。
有脆弱的人,自然是怕被毁容,但毁了就疯的女人,她倒是没有见识过。
如果是真的还行,否则,孩子就会陷于危险中。
谁也不会信一个疯子,会做出动脑子才能办出来的事儿呢。
苗蓉萱坐回马车,往司府回去时,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
想着安青青也够“大度”,在没有任何礼仪的情况下,迫不及待的进了柳府,开始自己另一种生活,这样的本事,换作是她,绝对不会有的。
至于玲儿……可惜了!
“啊!”苗蓉萱突的一唤,险些撞到厢壁上。
马车突的停下,害得她一时心慌。
这在冰天雪地中也算是正常,但实在是毫无预兆,也吓到了她。
“司少夫人,求您救救我吧!”一名女子的哭声传进了马车内,令苗蓉萱的心重重一揪。
是谁会在此事,向她来求救呢?她又能有什么本事,去救其他人?
“小兰?”苗蓉萱扬声唤着。
跟在车外的小兰忙凑上前去,道,“少夫人,是一位不认得的姑娘,瞧着……像是有了身孕了呢。”
什么?又有了身孕?苗蓉萱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坐稳。
不必了,她似乎也没有熟人。
“走吧!”苗蓉萱闭起了眼睛,“小兰,上车。”
小兰搓着手,蹦蹦跳跳的就窜上了马车,对着苗蓉萱嬉笑着,“少夫人可终于想起我了。”
“别抱怨了,早点走吧!”苗蓉萱不再理会,而马车再次前行了起来。
女子依然大叫着,什么“救救她”,“行行好”,都没有令马车停下,惟有一句,倒是十分有用的。
“我怀了大少爷的骨肉啊!”
一句话,就像是冰棱般狠狠的向她刺来。
小兰见状,忙着就想要命马车夫快些驾马,远离是非之处。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敢胡言乱语?
苗蓉萱的脑子里面却闪过无数个念头,速度快得令她都叹为观止。
如果如夫人尚在人世,应该会告诉她,她要如何作为,但是现在……她丝毫没有办法了。
只是来诓她,又对外面的女人有什么好处?冰天雪地的折腾,很容易失去孩子,栽赃给司定容,容易摊上官司。
司家里的都是什么人,能允得她胡言乱语,除非是有备而来。
“停车。”苗蓉萱闷声道,甩起了车上小窗的帘子,望向车外。
那女子的面容看得不太真切,身材也略显臃肿,怕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很不灵活。
苗蓉萱眯着眼睛,瞧着这样的状态,怕是有几个月了吧?
“你叫什么?”苗蓉萱扬声问着,那女子跪道,“少夫人,奴婢叫红红。”
“是万花楼的头牌?”小兰诧异的瞪大着眼睛,向车窗伸长了脖子,想要将那女子的脸看得清楚。
胡闹!苗蓉萱冷冷的警告着小兰,吓得小兰缩着脖子,躲了进去,她怎么可随随便便的说这些?
“你知道得不少。”苗蓉萱哼笑着。小兰忙道,“我是粗人,我是粗人。”
粗人都用上了,可见没有别的词了!
“正是奴婢。”红红也没有反驳,而是回道,“奴婢早近半年前就被司大少爷赎了身,安置在……”
苗蓉萱的双手不由得握起了拳头,她刚刚处理了柳府的家事,那些小妾的麻烦,这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吗?
什么头牌都摆了出来,还是为她赎了身的。
半年前……时间再推了推,正是他们成亲时。
那个时候,司定容就有了别人的女人?在她情谊相托时,司定容在外面养着其他女人,对不对?
苗蓉萱顿觉呼吸困难,努力的压抑着情绪。
如夫人啊,我向来比你不堪,但比你活得久。
“胡说!”小兰忙怒着,“少夫人,不必理她,天冷,快回去吧!”
这女子若是拦不住她的马车,大可以去拦司府其他人的,她敢这么做,必然是抱着绝然的决心。
她大可以不理会,但是……
“带着她走!”苗蓉萱颤着声音,泄露了她的不安与心疼,轻轻的向后靠去,“如果你有本事,就跟在马车后面慢慢走吧!”
“谢少夫人,谢少夫人!”红红不住的磕着头,待马车前行时,她就跟上了马车,冻得瑟瑟发抖,但眼中满含着希望。
“少夫人……”小兰觉得苗蓉萱此举是相当的不明智。
少夫人刚刚与少爷有了些融洽相处,日日相处在一起,冒出来的这个女人,必然会让他们再次……
“东窗事发,总是会有其他麻烦,与其让旁人碰到,不如在我的手里吧!”
苗蓉萱闭着眼睛,突然一阵阵的疲惫袭向了她,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疼得快要裂开了。
红红的眼睛彻底不够用了,不住打量着司府的一草一木,跟在苗蓉萱的身后是跌跌撞撞,在进院子时,险些被槛绊倒。
“这么不知礼。”苗蓉萱侧头道,“是想要摔一下,掉了孩子吗?”
“不敢,不敢的!”红红急急的摇着头,“少夫人明察秋毫,奴婢必然少夫人马首是瞻。”
又是“马首是瞻”?同样的话,她听得太多遍,不仅麻木,且不会太相信了。
“言过尚早。”苗蓉萱平静的说道,“司大少一会儿很快会回来了。”
红红的眼中闪过一抹灿烂的光芒,颤着双唇,双手交握着,“奴婢……好久没有见过少爷了。”
她懒得理会,只是坐在了小方厅内,等待着司定容的归来。
她细细的打量过眼前的女子,一颦一笑皆风流,透着淡淡的脂粉气,尽管如此,那丝比娇媚,她永远都比不上的。
怨不得柳温会薄凉,任是哪个男人,怕都受不住的。
红红断断续续的将她与司定容相识讲述,时不时的打量着气定神闲的苗蓉萱,越发得敬佩。
都说大家族的少奶奶们相当有气度,凡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对相公的花花事儿也向来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但是引个从了良的烟花女子回府,也怕是无几人能做到吧?
苗蓉萱没有红红眼中的那般平静,尝到唇内的腥腥甜甜,原来小小燃起来的炽热火苗,再一次被淋灭了。
惟一支撑着她的,便是如何对付安然,其他的,她只能告诫自己永远不必在意。
至于将那暖暖的心思,放在司定容的身上,那只能说是更对不起自己了。
对司定容,她应该死心了吧?
“少夫人,喝点水吧!”小兰心疼着苗蓉萱,与相处的时日里,为了做好一个奴婢的本分,从来都是尽量感同身受。
一旦真的做到,便觉得苗蓉萱实在是太苦了,换作是她,看着自己的夫君频频给自己找麻烦,在浓浓的情谊上不停的挥刀洒盐,也会冷了心肠,专心的对付伤害自己的人。
有的时候,小兰很想要问一问,少夫人在对付过安然以后,还想要怎么做,还有什么事情能支撑着她?
苗蓉萱接过了杯子,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红红,始终没有开过口。
“自从元旦以后,少爷便没有再过来奴婢这边,除了平时用度,什么都没有了。”红红肿着眼眶,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望向苗蓉萱,“少夫人,是奴婢想要的太多了,大少爷对我已经很好了,吃穿用度向来不少,也会有大夫定期来瞧着孩子,奴婢也知道少爷从来不喜欢奴婢,但是……奴婢就是舍不得……”
“有了孩子,如何能舍得。”苗蓉萱听着红红那句“少爷从来不喜欢奴婢”,便不由得冷笑着,“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他若是不喜欢你,就不会赎了你的身。”
后面的话,她也实在是懒得再说下去了,慢慢的垂下眼帘,苦笑不已。
司定容的心思,她懒得再去说明了,随他的吧!
“你怎么在这儿?”司定容拿着一个包袱走来,本是带着隐约欢喜,一见到红红时,登时就拉下脸来,目光投向苗蓉萱苍白无血色的脸时,竟难得手足无措。
任是做何事,都会理所气壮的司定容,竟在这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了。
他在向苗蓉萱示好时,不仅与安然卿卿我我,外面还有其他女人……任是哪个妻子想一想,都会觉得伤心的。
“少爷……”红红怯懦的唤了一声,却见司定容大步走向苗蓉萱,“你……是不是有些冷了。”
本已天黑,苗蓉萱却撑坐在厅里,怕是受不住了。
司定容想要握住苗蓉萱的手,苗蓉萱却问着,“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了怕让你笑话。”司定容嘴上如此说,但却伸出手来,将包袱解开来,“在街上瞧见得,有趣。”
真的都是一些小玩意,苗蓉萱随手拿起一个被冻得上了霜的小泥人,心中竟有一丝愤怒。
红红都站在这里了,他尚有心思风花雪月。
“你怎么在这儿?”司定容扬声怒着,“你答应过什么?”
答应了什么?苗蓉萱抬起眼来,目光“柔柔”的落到红红的身上来,莫非,这个女人有事瞒着她?
红红猛的跪在地上,磕着头,“少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说了谎。”
是不是说谎,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虽然苗蓉萱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一直没有发作过。
“奴婢是真的无心的。”红红哭着说道,“奴婢的爹娘困苦,奴婢不得已的卖了身,后来他们身染重病,无钱医治,少爷就说是会给奴婢一笔钱,留下孩子,离开他的。”
是吗?红红说得颠三倒四,但司定容没有反驳,就证明是真实的。
“结果呢?”司定容冷冷的问着,红红泣道,“我父母不愿医治,以至于……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想要留在少爷的身边。”
身为父母,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入火坑而无能为力,身染重病只能为她加上压力,有的时候,一死了之的确是最好的主意。
“闭嘴!”司定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我的银子都是白花的吗?”
他更担忧与苗蓉萱的关系,重归恶化。
她一直没有个表态,实在是……
“少爷……”红红见识过司定容的铁面心肠,转而对苗蓉萱哭着,“少夫人,您肯带我回来,就是想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了……”
苗蓉萱咬了咬嘴唇,没有想到司定容竟然一心都在银子上面。
也对,他或者觉得对这个女人做得,够多了。
“听少爷的。”苗蓉萱终于看向那女子,懒洋洋的笑着,“无论我说什么,要少爷同意才行,否则,你在司家怎么呆下去。”
她的手腕一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垂头瞧向带着青玉镯子的手腕,轻轻的抽了抽,没有抽出来。
司定容死死握着,不允许她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对,这算是司定容的私事,她哪里能做得了主?将这女子带回来,就是想要确定一下,司定容是否真的让她怀了身孕,如果能留下为己所用,气一气那对司定容痴心一片的安然也好。
谁知道,司定容真算得上是铁石心肠了。
那毕竟是他的骨肉呀。
“少夫人……”红红从苗蓉萱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松动,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靠苗蓉萱来说和,最后还是要靠着司定容才行。
“少爷!”红红又转向司定容,却听司定容道,“把她带出府去,她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就回去养着生下来,如果不想要,就不必理着她了,日日的花销也不行。”
从何时起,司定容也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了?
他是一个生意人,但是花钱如水也是必然的,但花在红红这种女人身上,怕是都会觉得不值吧?
柳温会将一个卖唱的收房,但司定容仅是金屋藏娇,还觉得“金屋”太奢华。
“送出去!”司定容甩了甩手,就人将红红送到了外面去。
苗蓉萱听着红红吵吵闹闹的声音,勾唇冷笑着,想必,很快就会传到安然那边去吧。
她的心里不痛快,别人也休想。
苗蓉萱向小兰使了个眼色,小兰心领神会,只是说着苗蓉萱未用晚膳,去备些夜宵。
司定容也说着,自己觉得饿了,稍带着他一份。
其实,小兰哪里是去备夜宵为主,而是去向红红说着几句话。
这是苗蓉萱在马车上时,教给小兰的。
她虽然心疼、心酸,心怒,对司定容的行为实在难忍,但也分外的清楚,司定容怕是不太可能将红红收房,能够草草的打发算是不错。
听着司定容的意思是,他还想要红红的孩子,就证明……红红还是有希望的。
她能够的,就是替红红保住孩子。
她指派着小兰出去说的话,无非是提醒红红,想要进司家,想要被收房,凭的就是这个孩子,如果想要保住孩子,最先要躲着的就是安家的人,比如,安然。
红红是风尘人,见识广,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了。
“萱?”司定容不由得拔高了声音,终于将苗蓉萱唤回过神来。苗蓉萱微微一愣,瞧着手中快要被她捏碎的泥人,忙就丢开了手。
司定容反手握住了她,“当初,是我不懂事。”
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竟然在道歉?
“孩子怎么办?”苗蓉萱真的很想与司定容撕破了脸,想要与他破口大骂,但安青青的提醒犹在耳边,想要在司家立足,置安然于水深火热之间,绝对靠的不是她幼稚的手段,而是司定容的疼爱。
司定容肯向她服软,无非是因为,她在他的心里,多了地位。
“我会要孩子的。”司定容顿了顿,“不要也可以。”
司定容二十几岁,尚无子嗣,怕是隐痛吧!
她轻轻的靠到了司定容的肩膀上,一言不发,轻轻的颤着身子,强忍着哭意,更叫人心疼!
实际,她的眼底刚刚划过一片片的冰冷,犹如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