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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儿带着孩子下了马车,只见眼前是一处简洁的农家宅子,三间瓦房,伴着一个座小小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
“王妃请放心,此处十分安全,绝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这里。王爷出征前曾嘱咐属下将王妃与小郡主送到这里,等着他回来。”
温宁儿瞧着这小小的院落,心里却只觉得温温软软的,比起那富贵华丽的南陵王府,她却更是喜欢这里。
她笑了,对赵大有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就带着孩子,在这里等他。”
赵大有眉头一松,见温宁儿对此处是十分满意,方才放下了心来。如此,温宁儿便是领着孩子在这处宅子里暂时住了下来,远离了京城的那些纷扰,只安安静静的带着孩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陈嬷嬷也是留了下来,陪着温宁儿一到照料两个年幼的孩子,日子不知不觉的便从指尖划过,无论世事如何,这一处小小的院落却始终是宁静不已。
唯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却是那样的思念着凌远峰,心里除了牵挂还是牵挂,他吃的好吗?睡得好吗?在战场上可曾受伤?
而他又会不会如同自己思念他这般的,思念着自己呢?
每当想起,便是彻夜难眠,柔肠百转。只有抱起馨儿的时候,看着怀里的孩子,心头才会微微好受一些。
她日以继夜的期盼着,祈求着,经常在看着孩子入睡后,怔怔的坐在床沿上,泪水不知不觉的便会掉下来。可为她擦泪的那个男人,却还是迟迟没有回来。
相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入骨相思,君知否?
皇宫,凤仪殿。
“公主--------”有宫女自殿外匆匆奔进了内殿,瞧那样子,却似是有天大的事的一般。
筝云容色憔悴,只默默的坐在榻上,见她如此,却也不过的微微抬了抬眼皮,问了句;“怎么了?”
那宫女道;“禀公主,方才接到消息,南陵王大军已是攻破了大赫京城,大赫国君赫连齐已是像北逃走,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之。”
“此话当真?”筝云的神智终是渐渐凝聚在了一起,她撑起身子,声音十分嘶哑。
“丝毫不假,奴婢恭喜公主,如今的大赫已是咱们大周朝的属国了!”
筝云唇角展露出一抹许久不见的笑靥,两国多年以来连绵不断的战争,终是可以结束了。南陵王此次攻下大赫,实在是居功至伟。
“那王爷可说何时班师回朝?”她紧接着问起了另一件事来,若是凌远峰此时可以领军回京,定陶昭二自然是再无机会。
岂料那个宫女听了这句,脸蛋却是深深垂了下去,悄无声息了起来。
“本宫在问你话。”筝云见她不出声,秀眉便是蹙起,催促道。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眶中却已是落满了泪水;“回公主的话,南陵王......南陵王已经战死沙场了.....”
“你说什么?”筝云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面如死灰,她不敢置信的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她试了几次,却都是站不起来身子,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个宫女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南陵王?”
“奴婢没有!南陵王的的确确已经不在了.....”那宫女满脸的泪水,不住的摇头。
“来人!”筝云拼着胸前里最后一点热意,向着殿外唤道。
“公主。”立时便有侍卫走了进来,向着她行了一礼。
“将她给我拉下去!”她双眸通红,死死的指着眼前的宫女。侍卫闻言二话不说,便是将那宫女架了起来,空荡的大殿中不断的回响着“公主饶命-----”的声音,她却恍若不闻。
胸腔中的疼意原来越深,她刚动了动身子,便觉得嗓间一甜,侧过身子,就是吐出了一大滩的血。
她死死的闭上眼睛,那样强烈的痛楚,偏生眼睛里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张了张口,喉咙中只发出几声破碎的音节,沙哑的不成样子。
没有人能听懂她再说什么,她恨不得自己也死了。
这一日,温宁儿起身后刚刚打开小院的门,便见赵大有竟是跪在了那里,瞧那样子,怕是跪了足足一夜。
“赵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温宁儿眸中满是讶然,立时便要伸出双手去扶他起来。
赵大有身形魁梧,跪在那里直如铁塔一般,温宁儿自然是拉不动他。
他喉中低哑,眼圈更是红的厉害,温宁儿瞧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全身都是冰凉了起来。
“末将请王妃收拾一下细软,待会末将便送王妃与小郡主回云尧。”赵大有垂着眸子,似是不敢去瞧温宁儿的眼睛,只艰涩开口。
“为什么要回云尧?咱们不是要在这里等王爷吗?”温宁儿的身子轻轻哆嗦了起来,如水的眸子中满是惊惧。
“王妃不必在等了,王爷不会再回来了。”赵大有一字一句,待他说完,温宁儿的脸颊顿时刷的一下,惨无人色。
“什么叫他不会回来了?”她喃喃出声,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赵大有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就是直接晕了过去。
“王妃请节哀,王爷已经为大周战死沙场了......”
温宁儿不知自己是怎样醒来的,许是昏睡中听到了馨儿的哭声,她的身子一颤,立时便睁开了眼睛。
自陈嬷嬷手中将馨儿接过,她一如既往的轻轻哄着孩子,陈嬷嬷与赵大有都是站在一旁,见她面上毫无悲伤之色,陈嬷嬷焦灼不已,只红着眼睛劝道;“王妃,您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温宁儿看着她,道;“我为什么要哭?”
陈嬷嬷一怔,与赵大有对视一眼,只以为温宁儿是伤心过度,神智已是不清不楚了起来。
温宁儿张了嘴,不知是说给他们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临走前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带着馨儿回云尧,我回云尧等着他,他一定会回家的。”
那般近乎于疯狂的执拗,仿似是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理由。
“不论是人是鬼,我都回家等着他,要是等不到他的人,那我就等他的魂魄。”温宁儿双眸恍惚,她将孩子搁在床上,起身下床便是开始收拾了起来。
“王妃!”陈嬷嬷泪流满面,见温宁儿被魇住了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大恸。
她刚要上前,赵大有却是一把拉住了她,陈嬷嬷抬眸,不解道;“将军?”
赵大有眼眸满是沉痛之色,道;“咱们不要去拦着王妃,让她收拾吧。”
陈嬷嬷看着温宁儿忙碌的身影,却是经不住的悲从中来。唯有温宁儿一人毫无察觉,她勤快的收拾着东西,将自己忙碌的和一个陀螺似得,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却连拭泪的功夫都没有。
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她只得停了下来,停下来便是全身发抖,她上前,竟是将包袱又是重新解开,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全是散乱开来,然后再一次的收拾起来。
周而复始,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天色刚要破晓时,她又是晕了过去。
定陶王军营。
“王爷,方才传来消息,道南陵王已是战死沙场。”黑衣人声音暗沉,毕恭毕敬。
定陶王眉头一挑,淡淡道;“胡说八道,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千真万确,据说南陵王的灵柩都是运了回来,怕是再过不久便要抵达京师了。”
“哦?”定陶王眉头深锁,似是陷入了沉思,隔了半晌,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他这次唱的,又是哪一出?”
“王爷的意思,莫非是指南陵王诈死?”
定陶王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好一招金蝉脱壳,他倒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世上消失,也真够难为他了。放着权势地位不要,竟然要去隐姓埋名,过那下等人的日子。”
黑衣男子噤了声,只觉定陶王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是以不敢出声。
“对了,让你派人去云尧打听,可有下落?”
“回王爷,并无丝毫下落,云尧镇上一切如常,温姑娘并没有回去。”
闻言,男人眉头皱起,神情便是一沉。
“知道了,下去吧。”他冲着属下摆了摆手,眉宇间甚是无奈。
待黑衣男子退下,定陶王捏了捏眉心,神色间很是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