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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丽媛意气风发地举步上台时,和雅正悠闲地坐在台下,甚至还命香菱泡了杯碧螺春来,边品品茶边赏赏无限好的春光。今日天气晴好,湛蓝如洗的天空如一汪碧玉剔透,偶有燕子飞过,更显怡人。
“小姐,您就不急吗?您看连老爷在那边看着都有些担心了。”香菱为她递上茶时,端着托盘小声嘀咕着。
“急有何用?还没轮到我不是吗?”和雅无所谓地回着,揭开瓷盖,轻轻吹散热气后小呷一口。
“哎……”香菱叹了口气,好些看热闹的人都在私底下说小姐的坏话,她在那旁听着就气,可小姐说过不要轻易与人计较,她也只有生生忍下了。现下看小姐这样,不骄不躁的好似毫无进取之意,真叫人着急。
“呵呵呵……”轻灵的笑声自旁传来,和雅看去,是那位参赛少女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清芳郡主。
“不知郡主在笑什么?”坐在郡主身旁的苏碧涵柔声轻问。
“本宫只是笑这位赫连小姐,觉得她甚是有趣。”清芳郡主巧声回答,又望向和雅,“姐姐莫要见怪,清芳绝无嘲笑之意。”
“那是为何呢?”和雅和颜悦色并无愠色。在她看来年方十五与赫连和宁同岁的清芳郡主不仅容貌清秀水灵,人亦是乖巧单纯,比那和宁不知讨喜多少倍。
“在清芳看来,在我们四人中姐姐不仅是容貌,能力可能也是最为出挑的。”清芳郡主娇声说着,向和雅投以敬佩之色。
“郡主倒才真是有趣,今日能够入选的皆是佼佼者,臣女之力恐怕也如众人所说不过而而。”和雅温声回着,对这位清芳郡主不禁刮目相看,她小小年纪竟有这等看人的眼力。
“姐姐谦虚了。西临帝姬纵然才名远播,但才女那等虚名怎可做这夺琴的实力?”清芳郡主言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屑之意。
听得这番话,和雅对这位小郡主更是喜欢了。这女孩看来多么像十年前的她啊。深深看了她一眼,柔缓说道,“郡主说的也是,是臣女妄自菲薄了。只是繁文缛节,人前总归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和雅倒觉得郡主更有可能胜出。”若是凤首箜篌被这位郡主得了,她倒也乐见其成。
“那你我就共勉吧。”清芳郡主调皮一笑,转首看向台上,“苏小姐,赫连姐姐,比试已经开始看看夏小姐状况如何吧。”
“是。”苏碧涵与和雅同时应答,只是那苏碧涵眼神晦暗,看来是在为方才清芳郡主的怠慢而心生芥蒂。
这苏碧涵看来温婉,又那般在意上位者言语,想来也不过是个戴着面具做人的女子而已。清芳郡主定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与之疏离。
再看台上夏丽媛已行至凤首箜篌旁,她款款坐下,素手抬起欲拨琴弦时又侧首扫了台下一眼,似在找人。和雅猜测是在找景王东方耀,说实话,东方耀那种男人也就那点皮相和亲王的身份有点看头,其他无一能入得了她的眼。也不知这夏丽媛怎般这样有眼无珠看上了那男人。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看来也不过如此。”清芳郡主本还满怀期待地想看看第一触碰凤首箜篌的人会得出怎样的反响,但看夏丽媛还未抚琴就心思浮动,便心有嫌隙。
这句话也是和雅心中所想,不同的是沉着老练的她不会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岁月的洗涤早让她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了。
台下东方耀却没有在看她,他自听得南诏王说和雅美貌无人能及,皇上说和雅是北雁第一美人就心情烦闷。这女人本该是他的!没有了一纸婚约的束缚,她随时都可能成为他人妇。而最懊恼的是看皇上对她夸赞有加,指不定她入宫后麻雀变凤凰,地位还远高于他了!一双星眸紧锁在那俏丽佳人身上,可惜对方至始至终都未多看他一眼。
而此时台上的夏丽媛发现东方耀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和雅时,心下便凉了,或许这就是报应,她横刀夺爱,最后却也落得个这般的下场。她心绪不宁,手拨琴弦,却未闻有声。她暗暗吃惊,怎么会……她又试着拨弄了一番,还是未有声响。她想再加重些力道试试,谁知高位上南诏王已漠然宣判道,“夏小姐不必在试了,你不适合做这琴的主人,退下吧。”
“我——”夏丽媛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南诏王已说了让她退下,她也不好再厚颜地赖着不走。
清芳郡主见夏丽媛走下台,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苏小姐,诚恳相告,道,“心思不静,必然坏事,苏小姐,就该你上去了,定要沉着以对。”
“……臣女写过郡主指点。”苏碧涵闻言,微愣下马上垂首道谢。
“不必客气,让北雁女儿得了这琴怎么都好过让西临人拿去。”清芳毕竟是皇族之后,将国放在首位,况且她自小锦衣玉食无所缺,对这所谓的宝琴或是荣曜更是可有可无。和雅猜想也为此,她才能表现的如此慷慨。她嘴角有笑意漾开,这清芳郡主日后必成大器,只是不知她日后花落谁家,她既是皇亲贵戚又自有心计,想必也不会许个寻常人家。
“通州都督苏晋道六女苏碧涵上台。”太监哑着尖细的嗓子在台上高呼。
“到我了,郡主,赫连小姐,那碧涵就先去了。”苏碧涵起身,又向清芳郡主与和雅点头示意了后,才徐徐离开。
这算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现下看这女子也并不讨厌,和雅也就微笑以待。
见苏碧涵走远,清芳郡主才附耳过来说道,“姐姐,本宫猜她不行。”
“哦?何以见得?”和雅笑意温柔,看待清芳郡主真就像是对自家妹妹一般亲切。
“不瞒姐姐,清芳与她相交过些时日,她是个怎样的人,清芳尚不敢肯定,但凤首箜篌是要心思纯净之人才弹得的,苏小姐虽不是什么阴险之人,但却也不单纯。”清芳叹息一声答道。
“既然郡主认定她不一定能夺得这琴,为何方才又要提醒她?”和雅望着这小丫头,弄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毕竟相识一场,还是不想见她带有遗憾离开。”清芳郡主由衷笑道,“还有这凤首箜篌是南诏王的至宝,怎可见它落入他国之人的手里。”
听她这番说了,和雅忽然有种猜测,“郡主莫非对南诏王……”
“嘘!”清芳郡主手按自己的唇瓣,示意她噤声,而后甜甜笑道,“此事妹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姐姐猜到了,也不要说出来,毕竟是藏在心里不得说的事。”
为何不得说?和雅心下想了想,见清芳水眸流露出无奈之色,忆起东方皇族与慕容王族有着不为人知的一段渊源,许是这段恩怨使得东方家与慕容家永难真正意义上和平共处,而皇族出生的清芳,知轻重明事理也早看清自己与南诏王是怎么都无法得成眷属的。可能说出来,她不仅不会被祝福,还会被罪责,因此即便早已芳心暗许,也只能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
无情最是帝王家,但出生是谁也无法选择的,和雅望着面前这个纯真年华的女孩,她情窦初开却只能扼杀在摇篮之中,她是个值得的心疼的女孩。
“姐姐,若清芳心无旁骛,或许还有机会取这凤首箜篌,但现下是不可能了,但清芳定会尽力而为。若是清芳失败了,还请姐姐也不要气馁,尽己所能。”清芳伸手握了赫连和雅的手,轻声叮咛着。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和雅过去从来不知道,如今看清芳如此,她想或许爱一个人就是什么都为他着想,只要自己能办到的就竭尽所能帮他。不为所谓的家国,所谓的王命,就为清芳这一分诚挚深沉的爱,和雅觉得自己就该答应她。“好,姐姐自当竭尽所能。”
“如此,妹妹便也就没有遗憾了。”清芳郡主灿然一笑。彼时那苏碧涵在台上只弹了几个音便不再出声,她落寞下台,清芳郡主起身,与和雅笑别后,施施然走上台。向着皇帝皇后各行了一礼,才开始奏琴。
而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方才怎么都无法奏响的凤首箜篌清芳弹来却如鱼得水,一曲《雨打芭蕉》弹来,竟有“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之感,就连一直兴趣怏怏的慕容飞鸣都不禁为之侧目。
也就在慕容飞鸣望向她时,清芳手一颤,琴声戛然而止,再去拨弄已无回音,台下本是满怀期待的注视着她,乐声停止都止不住好奇地张望又窃窃私语。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清芳显得坦然许多,她兀自轻叹了声,便起身向着皇上皇后行了礼,“皇上,皇后,凤首箜篌清芳难以再奏响了,清芳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