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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静姝有了身孕,骑马射箭这些事情,不说她不会,便是她会章延也不敢让她碰了。因而之后的几天,陆静姝便留在了营地哪儿也没有去,其他的妃嫔,章延一个也没带,都被留在了营地。
第一日,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臣子自然是收获最丰的,多数是些年轻的官员,不让人感到意外。陛下却是大喜,好好的对这几名臣子嘉奖、赏赐了一番,赞赏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之后的第二日、第三日,亦都是过得十分顺利。陆静姝在营地里歇着,陈梦如、安锦清还有李佩琼每天会来与她请安,陪她说话解闷,在宫里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样子,陆静姝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太不一样。
章延虽不在营地,但是营地的守卫、防护依然是十分坚固,轻易不可破。陆静姝待在营地,比在外面要安全得多。
第四日,陈梦如、安锦清和李佩琼如常来和陆静姝请安,几个人对着陆静姝都是笑意盈盈的,说着讨喜的话。
御医连着几日天天来请脉,加上陆静姝的脸色很好,而陛下竟没有让皇后娘娘一同去狩猎玩耍,她们不笨因而多少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陈梦如是何种态度便不必说了,安锦清早已经被陆静姝治得服服帖帖,在她面前只有恭敬的模样。至于李佩琼这个人,章延会带上她,最重要的原因无外乎是她安分不生事。
李佩琼的姐姐李佩舒因谋害皇后而被陛下打入永巷,她的父亲李将军便在选妃之时将这个小女儿也献给了章延急着表忠心。章延将李佩琼纳入后宫,此时带着,也算是让李将军更加安心。
虽然李佩舒是个不大安分的,但李佩琼却十分守己,入宫之后从没有生过事。她倒是从未曾去永巷看望过她的那个姐姐,可见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这倒也不会让人奇怪,李佩舒是嫡出,李佩琼是庶出,嫡庶之分让两个人的关系便很难好起来了。再则十分重要的一点是,李佩琼的姨娘原本乃是李佩舒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因为爬了李将军的床有了李佩琼才被抬为姨娘。
有这么一层因由在,李佩舒的母亲如何对这个爬了自己丈夫床的丫鬟也态度好不起来了,对李佩琼更是不必说。母亲的态度是如此,李佩舒和李佩琼便不可能会亲近,更不可能关系好。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李佩琼的姨娘虽然胆子很大的背着自家小姐爬了姑爷的床吧,但是平日里的胆子却十分小,逆来顺受从不敢忤逆自家的小姐。
因此,无论怎么被苛待,无论怎么被欺负,她都不吭一声。被这样的一个姨娘教养出来的李佩琼,胆子同样不大,也不敢起什么坏心,知道最多的不过是忍让、退却。
李佩琼原先是觉得陆静姝是个好相处的,有嫡母做对比,便想着不犯事总归是能过得不错,因此便从不犯事。后来见识到了陆静姝的手段,知道这一位不是好惹的,便更加不敢放肆。
她这会儿坐在陆静姝的帐篷内,却是莫名有些发愁。她的姐姐曾经犯下了那样的事情,皇后娘娘若有些个什么问题,会不会就误以为是和我有关系呢?
李佩琼看了看陈梦如,再看了看安锦清,觉得也只有自己是最不得皇后的欢心了。
之前的几次事情,虽说都与她无什么干系也无什么牵扯,但她只当是那么多妃嫔在,她不显眼自然就不会被注意可这一次,随行的妃嫔实在是太少了。
她兀自忧愁,对着陆静姝,又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憋得十分辛苦。陆静姝倒是注意到了李佩琼的奇怪和异样,便随口一问,“李宝林是有心事么?”
一句话,可算是把李佩琼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唯唯诺诺的解释着,“没……没有,可能是宿在林中的缘故,没有太休息好。让皇后娘娘担心了,是妾的错。”
陆静姝已经摸透了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因而没有过多的在意,对这个很不怎么合理的理由也没有揭穿。只不过,既然李佩琼这么说,陆静姝便打发了她们各自回去休息玩耍,没有要她们继续陪着。
陈梦如和安锦清、李佩琼三个人告退了,刚走出帐篷,不再是借着昏黄的火盆的光亮照着,安锦清注意到李佩琼的脸色有点发白。
“李宝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安锦清对李佩琼不怎么熟悉,这所谓的关心的话,更没有包含多少真心实意,她不过是纳闷。前两日她还好好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安锦清的话让陈梦如也看向了李佩琼,而李佩琼被她们两个人盯着看,立时脸又因窘迫而变得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着说待会回去再休息一番便好了。
“确实是……在这山林里边宿营,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这儿的守卫防护是很坚固的,更不会突然闯出来什么野兽伤人,李宝林大可放心。”
安锦清难得说几句正经的话,宽慰了李佩琼几句。
三个人这么在帐篷外略微说了会话,便很赶巧的碰上有个身穿铠甲的将士神色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陈梦如几个人差不多是同时注意到这名将士身上沾有血污,他的脸上也是不大干净,残留着血渍,他神色肃杀,绷着的脸给人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厮杀般逃了出来。
从疑问到诧异的情绪转换不过瞬间,陈梦如比安锦清和李佩琼先反应过来,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将士是冲着陈梦如她们的方向走过来的,他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了陈梦如的问话,连行礼都顾不上忙道,“陛下在山林里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凶猛异常,山林里的兵力又有些分散,情况危机,末将是回来请示皇后娘娘搬救兵的。”
他说得极快,陈梦如到底还是听清楚了。他音量不低,帐篷外边守着的几名士兵也听清了他的话,而他们又显然是认得这个人,在听到这般话时,已让开了一条道方便他进去。
陈梦如压抑着心口的慌乱和这名士兵说,“那快些进去吧。”已是被章延遇刺的事情惊得有些不能够思考,安锦清和李佩琼只比陈梦如更加惊慌。
将士一个抱拳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钻进了帐篷里边,陈梦如和安锦清、李佩琼跟着进去了。李佩琼这个时候早便将自己先前的那点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惦记不起半分。
陈梦如她们告退之后,因觉得闷在帐篷里边好几天了,陆静姝便想要出去转转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今天的天气说不上十分的好,天灰蒙蒙的,太阳时而隐在云层之中时而出现,只是不算太冷。
她不过才被服侍着穿好了斗篷,帐篷便毫无预兆的被掀开了。跟着有一名将士几乎是冲进来了帐篷内,而本应该回去了的陈梦如、安锦清和李佩舒也都在他的身后进来了。
借着帐篷内火盆的光亮,陆静姝看清进来的这名将士的模样。他匆匆进来,同时也卷进来一阵寒意。不知道是不是现下有身孕的原因,陆静姝嗅到空气里面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
来的人这么着急,连陈梦如几个都是急得脸都快要皱起来,可见确实是很紧急的事情。陆静姝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免了那个将士的礼,与陈梦如先时的反应一般直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便将于陈梦如她们说的话重新和陆静姝说了一遍,语气较先前更加着急,更是说道,“请皇后娘娘速速允准带营地的将士、士兵去援救陛下!”
陆静姝也被这个人突然带过来的章延遇刺的消息弄得一愣一愣,她见识过章延遇刺的情况已不止一次两次,每一次都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事。更糟糕的是,陆静姝在听到消息的当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又来了!
见在陈梦如几个人的后边还有两名士兵也跟着进来了帐篷,陆静姝微抬下巴,没有对着这个传消息的将士而是对着两名士兵说,“把他绑起来!”
这么一句话将帐篷内的大部分人都弄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陛下遇刺了,不该马上派人去救陛下么?怎么还将传消息的人给绑起来了?
两名士兵之所以跟进来,其实正是心里有所疑虑,这会儿听到陆静姝的话,反而是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懵了,动作十分麻利的上前摁下了这名将士。
这个人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没有反抗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被两名士兵抓住之后,不过是冲着陆静姝问为什么要将他绑起来。
陆静姝清楚若章延真的遇难这事情有多严峻,也没有打算置之不理,她顾不上与其他人解释,先吩咐,“去将李将军请来!”
被吩咐请来的这位李将军,是负责整个围猎场安全的将军之一,陆静姝将他请来,很明显是把这个将士的话当真的态度。
很快,两名将士就把这个来传消息的人给绑起来了。陆静姝看着这个人,皱起的眉头便没有松开过,其他想问陆静姝为什么可看到她的脸色都选择了噤声。
帐篷内的气氛很不好,不过,李将军很快就被请过来了。他被陆静姝派来的人请到这边来,心里已是十分奇怪,可说是十分紧急的事情又不敢怠慢。
进得帐篷后,看到被绑着的那名将士,更加的意外,“皇后娘娘,这……?”李将军匆忙的行了个礼,连声问道。
陈梦如她们几个人都回避到了屏风的后边,这会儿帐篷里边除了陆静姝还有盈露、盈霜、阿禾、阿苗之外,还有的就是两名士兵并着那名被绑的将士。
“就在方才这人来与本宫禀报说陛下在林中遇刺,急需调士兵、将士前去援救。本宫听到陛下遇难,心中着急,但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便先将他绑了请了李将军过来。”
陆静姝看到李将军的样子,显然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而知道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至少这个人是个假传消息的。
李将军从来是行军打战不在话下,应对突发情况更是没有问题。听到陆静姝的话后,没有和陈梦如她们般立刻看失了分寸。他蹙眉,沉声说,“末将不曾收到消息有将士从外边浴血赶回营地。”
这般的一句话,已经彻底的下了定论。陆静姝紧皱的眉头略有松动,正欲转而去问那名将士的话,却见他脑袋一歪,嘴角溢血,已闭上眼睛。两名士兵匆忙去试探他的呼吸和脉搏,可是人已经没有了,便无力回天。
陆静姝和李将军见到此番情景,眉头只皱得更紧了,敌方不明,连敌方究竟是要做什么都同样的不明。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如果要假装,为何不装得更加好一些而非要这般的破绽百出?
“快将人抬出去,莫惊扰了皇后娘娘!”李将军厉声吩咐两名士兵,士兵七手八脚的动作利索把尸体抬出去了,李将军再道,“请皇后娘娘暂且待在帐篷里边,哪儿都不要去,末将且先去派人探探陛下那边的情况!”
陆静姝深吸了口气,对李将军点了头,“嗯,便交给李将军了。”
可以说,在听到消息的刹那,陆静姝近乎下意思的就要应下那个人的话了,只不过,也是在瞬间理智占据了上风让陆静姝得以思考。
那个人的话乍听没有错,但实际上对于陆静姝来说,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问题章延如果真的是出事了,通知她的意义是什么?她虽然是皇后,但又没有兵权,调不调兵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
这些唯军令不从的将士应当比她更加清楚这种事情她做不了主,偏偏特地与她汇报,显然是有问题的。
因此,陆静姝第一是命人将这名将士绑起来了,能够在营地内出入,必定原本就是营地内的人。她想着等命人找来了李将军之后,确认过情况,说不得可以从这个人的嘴巴里撬来什么消息,没想到人已经没有了。
陈梦如、安锦清和李佩琼从屏风后边走出来,她们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从刚刚的动静、言语里,能够推断出来那个传消息的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她们先前是怕章延出事,现在是后怕自己差点儿就误信了……其实应该说已经误信了,若不是陆静姝的果断,她们现在也发现不来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皇后娘娘……”陈梦如犹疑着小声喊了一句,看似欲言又止,实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静姝心里乱作一团,理不清头绪,只与她们几个人说,“你们都回去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便好好的呆在帐篷里边,哪儿都别去了。”
安锦清心里总觉得还是要出事,怕得要死,却并不想要回去自己的帐篷。如果要说原因,不过是觉得相比较起来,陆静姝这里要安全太多。
陆静姝是皇后,要真的有事,无论是将士还是护卫,都必定会首先好好的保护起皇后来。至于并不怎么起眼的她们,未必会有人在意。
“皇后娘娘,妾不走!”安锦清听到李佩琼这突来的声音,既惊且喜看向她,又听得李佩琼说道,“那将士故意来与皇后娘娘传消息,大约是想让皇后娘娘慌乱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者是如何,总归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妾怎么能不顾皇后娘娘的安危不顾就这么走了呢?”
李佩琼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想着这算得上是个很好的表现资金忠心的机会,便想着要好好把握,到底在宫里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她不知怎么忽然就死脑筋了,非要留下来,怎么样都好。
安锦清听了李佩琼的这么几句话,反而是被吓得更加惨。她本来是想要逃命的,想着这里会安全才寻思要不要留下,结果竟然是这么回事。这么一来她顿时变得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陈梦如很赞同李佩琼的话,“即便没有什么事,有妾几个陪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能够安心些。”陆静姝现在有了身孕,更不能够掉以轻心,有别人在陆静姝面前挡着,总归是要更好一些,陈梦如这么想着自然不愿意走。
陆静姝因为李佩琼和陈梦如的话板了脸,“你们都回去,在本宫这儿杵着做什么,本宫还嫌你们碍事呢!”
她现在分析不透隐在暗处的那个幕后之人是什么目的,可或者确实如李佩琼所说的,是冲着她来的。既然是这样,倒是没有必要非拖着她们搅进来。
直觉告诉陆静姝,这个人应该与先前一直都针对章延的那些人背后的大人物是同一个。只是很奇怪的是,先前那个人针对章延,现在似乎转了目标,开始针对起她来了,真的很奇怪、很诡异。
陈梦如下定了决心不肯走,李佩琼不乐意走,而安锦清则是想走不敢说走,一时之间她们便和陆静姝这么僵持不下了。
陆静姝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正准备强行让人将她们给带走,却又有人往帐篷里边闯进来了。
这一次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一伙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长刀,唯一露在外边的眸子里唯有死气……
章延今天从营地出发的时候,心里便莫名惴惴不安。他说不上来是怎么的,总归是不怎么自在,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这股异样的感觉来得诡异而又莫名其妙,偏偏搅得他没心思做任何事情。因为这样,虽然才出来不过一个多时辰,章延便下令回营地去。
随行的官员们都奇怪是怎么了,可对于章延的命令并不敢违抗,唯有应下来。于是还没有收获什么,大波的人马已经开始掉头回去了。
他们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恰巧碰上了李将军派来的查探消息的一队伍的兵士。章延在看到这些人时,心里那股异样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在听到他们从营地出来的原因后,这情绪瞬间便达到了顶峰。
章延顾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想,便一扬马鞭,往营地的方向奔驰而去。他莫名的害怕,觉得自己若是晚一刻回去都可能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只想立刻看到陆静姝是完好无损、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其他人见章延似发了疯般往营地奔回去,个个都立刻策马跟上,无一不是跟着章延一起悬起了一颗心。事情确实来得十分诡异,最重要的是意义、目的不明,如果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或者还好些,偏偏连推测都没有办法推测。
灰蒙蒙的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更加暗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竟开始飘起了雪。
章延只感觉到马匹奔驰时冰冷刺骨的风刮在脸上的那份痛,还有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脖颈,激起了一阵凉意。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都被陆静姝所占据着,他从未曾有一刻如此时这样害怕过,害怕她会有危险,害怕她出事,害怕再一次没有办法护她的周全。
章延一直骑着马奔到了陆静姝的帐篷,帐篷外边倒着连眼睛都没有阖上的几名士兵。再往周围看过去,也倒了不少的士兵。
眼前的景象让章延瞳孔猛缩,帐篷里边传出来尖叫声。章延即刻翻身下马,从马鞍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冲进帐篷里边。
帐篷里边乱成一团,章延看到陆静姝被许多人护在最里边,周围七八名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顾不上许多,操着手中的剑便冲了上去了。
显然在黑衣人的计划之内,章延是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们首先无声无息将周围的士兵都给解决了,是以哪怕帐篷内的人怎么喊叫一时之间都传不出去而这些时间足够他们完成任务。章延的出现,将他们的计划给彻底打破。
在营地的这一片是专门留给妃嫔们住的地方,与其他人的帐篷分隔开来,毕竟是天子妃嫔,没有办法住在一块的。
李将军回去之后不是没有安排多派些护卫过来,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隐在暗地里的人不知道是做了多少手的准备,见第一个派出去的人没有达到目的,立刻便有第二波人出现了。
黑衣人没有直接将所有的目标都转向章延,而是分出来三个人对付章延,剩下的三个人继续准备对陆静姝下手。
在陆静姝的前边护着的是四名宫女,中间是陈梦如、安锦清以及李佩琼,她们全部都不会武,却毫无疑问把陆静姝紧紧的护在了中间。每个人都怕得要死,每个人的身子都在发抖,可谁都没有退却。
章延发了狠,不要命的挥舞着手中拿着的剑,不去管身上受伤没有,只一门心思要往陆静姝的面前冲过去。
这种不要命的法子,很快令三名黑衣人都受伤了。其他几名黑衣服却不管不顾,依旧是毫不留情的挥着刀往几名宫女身上砍去。
陆静姝被她们死命抵在中间,动弹不得,她的后背已经贴在帐篷上边了,没有地方可以逃。其实她很清楚,如果陈梦如她们不护着她,这些人根本不会对她们下手。
眼睁睁的看着阿禾她们因为她而负伤倒下,一直在挣扎的陆静姝终于拼尽力气,将她认为力气最小的李佩琼一把推开,从侧边脱离了她们为保护她而围成的那个弧形区域。
几名黑衣人见陆静姝要逃,果然是没有管其他人,只冲着她去。章延更是红了眼睛,他一剑刺进了一名黑衣人的肚中又毫不留情的踹开,将剑拔了出来,便奔向陆静姝的方向。
一脱离了陈梦如几个人,陆静姝便开始跑起来,帐篷不小,可已经是乱糟糟的了。她觉得应该往帐篷外边跑,这样不管是对于来救援的人来说还是对于其他人逃走来说都要更好一些。
她不只一次面对过生死相隔一线的情况,但从未如此清楚的面对过血腥暴力至这般的场景。
陆静姝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她甚至开始看不分明周围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要努力往有光照进来的那个方向跑。身边似乎贴过来一个人,陆静姝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要跑,努力的跑。
在面临着死生时,一个人究竟有多少潜能可以被发掘,陆静姝不清楚。她知道的是,过去她曾为了救章延而做到了没有想过能够做到的事情,而这一次她又成功的逃出去了。
艰难跨出帐篷的那一刻,陆静姝一个趔趄,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脸颊贴在地上冰凉冰凉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跌倒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继续跑,可她的背上又扑过来了一个人。
陆静姝艰难的扭过头去看,雪花从眼前飘落下来,在帐篷内模糊的视线此时终于变得对焦,能看清事物了。她看到扑在她身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回来了的章延。
在她回头的一刻,章延对着她微微一笑。雪花依旧在落,而章延的嘴巴张了张,似乎又对着她说了句什么话。
就在章延的背后,一名黑衣人额头中了一支箭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去,而章延的背上,直直的插着本该被握在黑衣人手中的大刀。
章延的嘴角溢出了血,陆静姝想起来那个报假消息的将士,也是这样嘴角流着血,然后再也没有了呼吸。雪落在了脖颈里又很快化成雪水,冻得陆静姝身子都发起了颤。
周围似乎在瞬间围上来了一大堆人,陆静姝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耳边也终于能够听得清声响,又似乎回荡着章延刚刚的话。
他不过与她说了三个字,很简单的三个字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