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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起身,也不等锦兰回答,便移步向门外走去。旁边的宦官欢儿也连忙跟上主子的行动。
锦兰见此,不由秀眉轻皱,却也正好轻移莲步,跟在禾枫野身后。
出了殿外,只见外面朗日将斜,远远的西天边已经起了火烧似的云彩。到映的这望舒宫,好似散发着金光一般。
由那个叫欢儿的宦官引着,不多时,便来至偏殿。只见殿门已开,放眼望去一院子的桃树。
早春时节,正是一树花开的好时候,清风拂过,花瓣随风而舞,一时间如梦似幻,配着脚下的白玉阶,煞是好看。
与正殿一样衣着打扮的婢女分立甬道两侧,见到禾枫野来,一齐深施万福,用一副软软糯糯的嗓音说道:“瑾王殿下万福。”
禾枫野也不看那婢女,只口中应一句,便踏入殿内。锦兰也随其一道,移步进了殿内。留下宦官欢儿一人候在殿外,抬手关上殿门。
这是一座寝殿。
抬头依旧见着檀木怍梁,放眼瞧去,四处镶金的柱础。地铺上好的蓝田暖玉,又以红玉镶嵌其中,镌刻以莲纹。望之只觉那朵朵幽莲丰盈温润。四处放着六盏白玉宫灯,中间一个檀木案桌上置一鼎玲珑小鼎,燃着些熏香,此时尽皆燃起,直弄的殿内一阵香暖。
前方置一张略微通透的纱绢屏风,上面用同那望舒宫匾额一样的字体,书着诗文。
屏风后面是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悬着金丝软帐,帐上用些银丝攒着玉珠,细细的绣着海棠纹。榻上设着一对鸳鸯抱香枕,铺着蚕丝云锦的罗衾被。
整个寝殿说不出的富丽堂皇,奢华大气。
锦兰观瞧完殿内之景,便早已注意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未曾命名的偏殿,显然,就是瑾王禾枫野的寝殿。
不由心下一动,至殿中驻足,等待禾枫野先开口。
此时的禾枫野早已行至床榻边,挥手撩袍,便坐在床榻上。与锦兰中间正好隔着一道屏风,看不清表情,只听得禾枫野说道:“不知佳人觉得本王这偏殿如何啊?”
锦兰略施一礼,回道:“瑾王的宫殿,自然是极佳极美的。”
禾枫野隔着纱绢的屏风望向锦兰,只看见影影绰绰的婀娜身段,好似雾中的仙子一般。唇角上扬,朝着锦兰扬了扬手,说道:“锦兰姑娘对本王有恩,不必拘礼,可到近前来。”
锦兰闻言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举步,绕过屏风,来至禾枫野眼前。
禾枫野看着那张因醉酒,还未消退潮红的面庞。衬着那双如水般的明眸,更显锦兰的娇柔抚媚,仿佛周身泛着微光,让人不敢直视。心下不由为这张绝美的容颜赞叹。
眉宇间便流露出怜惜之情,遂缓缓开口,说道:“适才在石亭,锦兰姑娘一曲《凤求凰》,深得本王心意。自古英雄愿得美人相伴,美人也多配英雄。可惜本王如此多年一直是冷衾薄裘,倒是有负了这鸳鸯香枕。”
锦兰听出禾枫野言下深意,只觉一副灼热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不由眼帘轻垂,回避着那目光。口中并不答话。
禾枫野见锦兰不语,不由一笑,又挑起剑眉,说道:“其实本王今日邀锦兰姑娘入宫,一来是答谢佳人当日救命之恩,二来嘛,不知到这般时候,如佳人这等冰雪聪明的女子,可是已经猜得了?”
说罢,也不等锦兰答话,便起身离了床榻,绕过纱绢的屏风向殿外走去。行走间,口中说道:“既然佳人为这偏殿命了名字,这偏殿以后就是佳人的了。佳人可不要辜负了本王的一片心意才好。”
言语间朗声而笑,早有那欢儿为其开了殿门,待禾枫野走出门去之后,向殿内的锦兰深施一礼,又将殿门关上。
……
晴空万里,月朗星稀。
禾枫野站在望舒宫的石亭里,向着偏殿望去。烛火通明的大殿,棱窗上映着锦兰婀娜的身影。不多时,映在棱窗上的影子渐远,殿中的烛火便熄了。
想来殿内的那位佳人已然歇下。
有晚风拂过,带着阵阵花朵的夜香袭来。周围一片花叶的瑟瑟之声。
禾枫野侧身看着面前石桌上的古琴,锦兰抚琴的样子还在眼前,那美妙的琴音也仿佛还在耳畔。那鼎小香炉中燃着的香还未熄,更显的这夜晚分外安静清幽。
思量片刻,禾枫野向身后示意。一阵劲风起落,身后便站定一位黑衣束发的男子,此人正是严映。
禾枫野也不回头,而是撩起衣角坐到石凳之上。待坐定,这才冲着严映问道:“查的如何了?”
严映听到禾枫野问话,连忙答道:“卑职谨遵主人的吩咐,这几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禾枫野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不由唇边一笑,说道:“具体说说看。”
严映口中应一句“是”,这才直起身子,垂手而立,开口说道:“据卑职查证,公玉锦兰确为公玉家族遗孤。据称当年因年幼体弱,故送至寺庙抚养。因此公玉家族惨遭灭门那日,公玉锦兰并不在府上。后被公玉家族的旧仆抚养长大。那旧仆原是河川人士,只是普通百姓。当年曾在公玉府上当差,受过不少恩惠,在乡里倒也算富庶。半年前因染恶疾而故去。”
禾枫野端过旁边石桌上早已备好的香茗,轻轻饮了一口,又问道:
“那座老宅呢?今日给你半天的功夫,可曾摸透了?”
“摸透了。”严映回答道,“并无什么异常。”
禾枫野听罢,凝神思量片刻,随即向夜色深处轻轻挥了一下手臂。面前的严映再次拱手施礼,一纵身,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