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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并着子书云,两人奔到西域园林,所见所感心中不由深深一沉,整颗心脏好似寒冬腊月被浸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四肢百骸仿佛都被冻住,不能得以呼吸。
这里,还是西域园林么?
原本那些仿佛沉睡着的巨兽般的玄色建筑尽皆破败,焦黑的瓦砾胡乱的堆砌。空气中原本飘着的好似永远都不会停歇的雪片,此时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漂浮的黑色灰烬。脚下有血凝固结成冰片,路两侧尸体横斜,入眼之处,皆无一丝生气。
两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从未有过的惶恐。
子书云即刻朝着南荣铭所在的建筑奔去,颜如看着子书云的动作,内心才恍然被提醒一般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也转过身朝雪域神殿奔去。
还未及雪域神殿门前,颜如便被眼前的景象再次惊惶到了内心。
只见雪域神殿大门敞开,其内一片漆黑,未见一丝光亮。门侧不远处,可见一具尸体,周身已被那些黑色灰烬尽皆覆盖,走近细看,恍然发觉此人竟然是几日来寸步不离护着自己安全的冷面家丁,鸣征。颜如只觉得心中一凛,仿佛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也不顾什么禁忌和规矩,便往雪域神殿之内冲去。
原本富丽恢弘的大殿之内,夜明珠子均已暗淡下去,黑玉雕琢的佛像下侧,那扇暗门已被打开。颜如一面唤着烟染的名字,一面向暗门之内走去。南荣家祖上积下的各类奇珍异宝,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偏殿内的烛火却尽皆灭了。
颜如摸索着点亮一盏烛灯,用手持着,向偏殿深处走去,一面还唤着烟染的名字,到处也未曾见到那个孩子的身影,却在尽头处的一面桌子上,依稀看到几点火光。走到近前才发现发出火光的竟然是香炉之上燃着的三柱香火,颜如见此心中一惊,忙去看香火供着的牌位上的名字,当那三个字映入眼帘的一霎,颜如心中一凛,手中的烛火打翻在地,整座偏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烟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随风舞起的白色纱绫,脊背处一阵冰凉,举目去看,只见天上一轮孤月,未见一颗星子,好似漫天黑幕上撕开了一个透光的缺口。四下没有人迹,没有任何声音。
烟染感受着身下的温度,挣扎着起身,小脑袋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什么人影,这才仔细打量起自己所处之地来。只见自己在的地方是一座白玉搭建的亭子,四周被白色的纱绫遮着,脚下也被白玉铺就,触之有些微凉,前面是一座白玉的桌子,上置一张古琴。
烟染此时想起自己貌似是眼前一黑被带到此处,还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心里记挂自己的师傅,连忙出了亭子想找到出路,奔逃出去。
出了亭子却见“品”字型排列的三座玄色建筑,与泱义山庄西域园林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此处的玄色才真正好似伏地的上古神兽,并且这神兽已经苏醒。而萦绕在四周的却是大片大片血红血红的花朵,只见花不见叶,花冠硕大,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妖异,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看的烟染小小的心脏中一阵阵惶恐,不敢直视,只一门心思想找出路,却愈发向无头苍蝇一般没有方向。
慌乱之中,只见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些光亮,便不顾一切发足狂奔过去,奔了一阵子,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所处之地竟然是一处山崖。夜色之中,山崖尽处的云海更加变幻莫测,却有几分与那传说中的仙境相似。
定睛细看,只见山崖之上还站了一个人,此人一身素衣,满头的青丝只拿一根绸带绑住,早有那些散乱下来的发丝,连同衣襟一道被风舞起,此人面向云海,背对着自己,背影望去,犹显得出尘避世,宛若神仙。
烟染顿住脚步,只拿一双夜明珠子似的眼睛盯住那个人的背影,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面前那人仿佛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遂缓缓的转过身子,一张绝美的脸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显露出来,月光之下,那对细长的丹凤眼仿佛天上那轮孤月,轮廓分明的侧脸也夺人呼吸。
此人侧脸看到身后的烟染,唇上旋出一抹无可比拟的笑,唇齿轻启,冲着烟染开口道:“小客人,睡得可好啊?”
烟染望着此人不由暗自握紧背后的小拳头,抿住嘴唇半响才回答了一个字:“嗯。”
那人见此脸上的笑意更甚,笑了一阵子,遂举步朝着烟染走过去,临至近前俯下身子,那张绝美的脸贴近烟染,唇边还勾着笑意,缓缓开口柔声说道:“小客人,你可知道你走不了了么?”
烟染闻言心中一凛,背后的拳头握的更紧,拿一双夜明珠似的眼睛与之对视,眼神中丝毫没有任何惧意,看定了面前的人,也不言语。
不曾想那人见此愈发笑起来,一面笑着直起身子,一面朝着身后不知名的方向开口说道:“花姬,你来照顾这个孩子。”
烟染正在纳罕之间,只见黑暗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额头上一朵妖冶的红花异常醒目,齐胸勒着血红色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长裙,一头青丝丝毫不加任何束缚,因风而舞。其脚踝之上好似还系着些银铃,随着其一举一动而叮当作响。该女子的体态步履均无限妖魅,思想之间,已然缓步行至烟染面前。
那女子唇上旋出一抹媚笑,冲着烟染伸出手,同时用着一副好似鬼魅一般的声音说道:“小客人,跟我走吧!”
烟染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凛,一阵惧意。暗自咬了咬嘴唇,犹豫半晌还是握住那个被唤作“花姬”的女子伸出的手,接触的那一刹那,指尖一阵令人心慌的冰冷。
被领着离开的前一瞬,烟染回过头来对着那一身素衣的好看男子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那男子明明听到了问话,却笑而不答,牵着烟染的女子也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自唇角旋出一抹妖媚的笑来,那女子笑完,俯下身子,凑近烟染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客人,你回不去了……”
……
颜如并着子书云一路扬鞭策马,直奔南地灵木山而来。
偌大的泱义山庄遭此劫难,种种迹象表明,就是月隐门所为。身中剧毒的南荣铭并着那个孩子都自泱义消失不见,颜如并着子书云自然没有如此本事,讨伐月隐门替泱义山庄报仇雪恨,但是那两个人是生是死,下落如何,却是无论怎样都要知晓的。
无论因此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马蹄扬起的尘土随风飞扬,衣襟之上一路风尘浸染。颜如并着子书云在南地灵木山脚下勒马,两人一同翻身而下,两相对望,来不及休息,惶急着内心朝山上奔去……
人对于痛苦的记忆总是选择性遗忘,选择性忘记,亡掉了一颗心,才能更好于这世间苟活,因为,生而不易。
月隐门对于颜如来说,无疑就是一处痛苦所在,而如今,怕是旧伤未愈又填新伤。行走在山路上,颜如只觉心口处一阵疼痛,只得下意识捂紧。
未至白玉石阶尽处,先看见一袭红衣加身的花姬,依靠在柱子上,指尖玩弄一朵花冠硕大的月霜花,较之其血红色的衣衫和不加束缚的青丝更醒目的,是额上始终妖冶欲滴的红花。
子书云一眼望见石阶尽处的花姬,心上忍不住一痛,旧愁新怨一并涌至心头,不等身旁的颜如开口,自己先对花姬说道:“好久不见。”
花姬闻言,自手中玩弄的月霜花上抬起头来,唇上一抹媚笑,自依靠的白玉柱子上直起身子来,脚踝上的银铃随着这番动作而叮当作响,花姬看向子书云,朱唇轻启开口回道:“奴家还以为是何许人也,不曾想原来是公子。公子可是想念奴家,特来探望么?”
子书云闻言,眉头轻皱,耐住性子问询道:“你们可是曾去过了泱义?”
花姬依旧一副媚笑的表情:“是啊,是去过了。”
子书云见其的这般态度,不由心中一股怒意,无奈想起记挂之人,也只能暂时忍住,遂又开口问道:“那么南荣铭是你们带走的了?”
花姬听到这般问话,脸上的媚笑更甚,转身向着月隐门内举步,同时轻侧首对着子书云与颜如说道:“不妨跟着奴家来。”
子书云见此一惊,与身旁的颜如对视一眼,便连忙举步,跟在花姬身后。
由花姬引着进得门内,绕过中央的白玉亭子,朝着左侧一处玄色建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