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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飞奔，沿途只听得那风吹动衣襟的哗哗声，月光的映射下，那张倾城的小脸上满是严肃，略显苍白，几乎要同那皎洁的月色融为一体。半盏茶的功夫便是赶到了约定的地点，缓身下落，四处打量一番，夜幕笼罩，枫林一片沉寂，连那虫鸣声都不曾有，月光透过树林照射下来，地上满是斑斓的光影，这景象，如何看，如何的诡异……
站立许久，依旧没有等到什么人出现。清儿眉头蹙起，却并不开口说话，许久，在她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打算转身离去之时，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倩影却成功的让她停下脚步，眼中惊讶之色愈发明显，看着那平静的站在那里的人终于是忍不住惊呼出口：“烟霏？你怎么在这里？”话刚说完，便是皱起眉头，看着那依旧平静的人，手中缎带举起，语气也是多了些笃定：“是你找我来的？”询问的话可心里却是已经肯定。
烟霏点头，看着清儿那越皱越紧的眉头，终于是开口说话：“不错，是我。”步子轻移，走到清儿面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缎带，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身上。
烟霏这般利落的承认倒是让清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许久，咬咬下唇，看着烟霏，有些踌躇的问道：“烟霏，你写的那些……九凤山……”
烟霏淡淡的瞥了清儿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嗯，九凤山，清儿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知无不言。”
清儿皱眉，不是应该她说的吗？思虑一番，有些事她终归还是要弄清楚的，也不计较什么了，看着那人直接开口：“烟霏，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呵呵。”烟霏浅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估计你也都查到了。”
“你！”清儿有些气恼，压住性子说道：“那你找我来又是作甚？”
“比起在灵山，清儿脾气倒是见长。”烟霏并不答话，只是看着清儿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瞥见后者那略微难看的脸色，烟霏也不再扯开话题，反是颇有深意的看了清儿一眼，这才开口：“当初族长和夫人皆是死于夜华之手，作为他们唯一的血脉你居然从未想过为他们报仇……”
“我，我那一段时间失忆了，前一阵子刚刚想起来……”清儿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烟霏回应一句，“当初在灵山大长老私下里都交代过，不要在你面前提起那些事，也是这样，你才能无忧无虑的长这么大。”语气带了些淡淡的嘲弄的意味，听得清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是没有开口辩解，只是站在那里等着烟霏继续往下说。
“一晃这么久了！你居然也长这么大了……”烟霏的话语中多了许多怀念的味道，眼神也是有些迷离，似乎在透过清儿看向别的什么人。
见烟霏说的并不是自己要听的，清儿忍不住开口打断：“烟霏，你可知道当初夜叔……夜华为什么会和爹爹闹成那样……”
听得询问，烟霏这才回神，看着清儿，轻笑一声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报仇！夜夫人死的不明不白，当初又只有你父亲在场，这罪名是无论如何都撇不开的！”
“可是……可是爹爹不是那样的人啊！”再次听到这个消息，清儿眼神不禁有些迷茫，下意识的为离镜天辩解，她相信，她的爹爹真的不会做出那等不仁不义之事！
“孰是孰非不是你我说的清的！何况……”烟霏看了清儿一眼，慢慢的说出后来的话……“何况我今日找你来，并不是要说这些。”
清儿抬头，眼中迷茫之意更甚：“那是什么？”
烟霏轻笑一声，看着那一脸迷茫的人儿缓缓开口：“清儿不知道报仇，不代表旁人不知道，当初失忆的可是只有离镜天的女儿而已！”
清儿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几下，直觉告诉她烟霏要说的定是什么不好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烟霏重复一句，伸手抚摸上清儿有些冰凉的俏脸，缓缓说道：“清儿莫不是不知道夜华上神还有个儿子，名唤夜锦的？”
清儿眉头蹙起，微微侧脸避开烟霏有些凉意的手，月光下，她只觉得烟霏有些奇怪，具体是怎么奇怪她也是说不出来，只是烟霏的一席话让她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半晌吐出一句话：“前一阵子刚刚知道，夜锦……”
“嗯，知道就好。”烟霏淡淡收回手，也不生气，缓缓踱着步子，夜空中，那有些清凉的声音回荡在这枫林之中：“传闻夜锦上神本事高强，九州上下难寻敌手，性子洒脱，时常在各地游荡，夜华出事之时，他正巧赶到九凤山，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死去，也是亲眼看到所谓的杀父仇人……清儿以为，正常人看到这景象，会如何？”目光转向那呆愣在原地的人，烟霏问出这么一句，见后者不回答，烟霏笑笑接着开口：“当初清儿失忆，夜锦却是没有，千方百计的打听他不知道的一切事情，在无力挽回夜华的生命之后便是想方设法的报仇，离镜天是死了，可是灵狐一族还在，他的女儿还在，清儿以为，凭夜锦对夜华夫妇那浓厚的感情，他，会放过仇人的女儿吗？”
清儿的脸色募的发白，嘴角抖动几番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诚然烟霏分析的句句属实，可是，她并未见过所谓的“夜锦”啊……
看着清儿的样子，烟霏继续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清儿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听闻夜锦上神相貌绝色，风流魅惑，一双挑花眼更是迷倒九州上下的仙婢，不知道清儿这些年……”烟霏上前一步，盯着清儿的眸子缓缓问出最后一句：“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几步，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一字一句，她都能将那人同次对上号！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清儿的反应，烟霏一副了然的神色，说道：“原来清儿是见过的！”
下唇紧咬，双手也不禁攥紧，低头并不去看烟霏，只是回应道：“不，我没有，没有见过夜锦……”是了，她没有见过，也不可能，她遇到的，不过是一介凡人，一个愿意同她共度此生的名唤钟子扬的男子。那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夜锦……
“噢？”烟霏轻笑，继续开口：“听闻夜锦上神一直在人界待着，想着清儿来人界这么久，应该是有见过，毕竟他当初在九凤山也是有见过你的。”
清儿低头不语，心里却是波涛翻涌，似乎，似乎先前所有说不明的事情都可以连起来了！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不能再乱想！
使劲摇摇头，试图将脑中那莫名的东西甩出去，看着清儿这副模样，烟霏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只是片刻便又恢复如常，继续开口道：“你我同为一族，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一番，左右我也不是那多事的，只是觉得当初族长和夫人死的有些冤了，只剩你这么个独脉，灵狐一族今后是要靠清儿的，定要好好的才是。”
一袭软话，也是让清儿回了些神，看着烟霏，以往的一些回忆又是涌上心头，面上不禁软和几分，低头福了福身子，道：“烟霏，多谢了。”
“不用。”烟霏摆手，接着说道：“我自己也是习惯了，今日就和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小心一点就好，我先走了。”
“嗯。”清儿应声，语气有些无力，烟霏看了她一眼，犹豫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她要做的已经做了，之后……便慢慢看着吧……
随着烟霏的离开，此处再次陷入寂静，万物无声，隐隐可见一抹倩影立在林间，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那清浅的呼吸声还在，怕是会被一些小动物当成是树木了！
清儿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脑海中还回荡着烟霏的话。原本被压在心里的事情也是突然窜出来。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初在药仙君那里看到夜锦的描述时，心里便是猛的一颤，她是不相信世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风流魅惑，同样的张扬无赖，同样的勾魂一般的挑花眼……只是当时并不敢多想，是了，她也是怕了，怕有些事真的如她所想那般，那样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竭力躲避，终是将它压在心底，不去碰触，可如今烟霏的一席话，生生的撕开那些个伪装，逼她不得不去面对，如果，如果子扬真的就是夜锦……那她……她该如何？
脑中一片混沌，抓不住一丝一毫的头绪，天边逐渐方明，露出一点的阳光轻柔的打在身上，似乎是试图温暖那吹了许久夜风的有些冰凉的身子，眼睛被阳光照到，纤长的睫毛抖动几番，将那股不适化去，僵硬的手指抖动几下，找回存在感，一双如星般的眸子看向远方，依旧是没有什么焦距，抿抿双唇，转身朝锦云别院的方向飞去。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再逃避了。那就去问清楚，也好过自己在这里乱想，说不定，真的只是个误会呐？九州这么大，有个相像之人也不足为奇，清儿心里这样安慰着。
一路无话，到锦云别院之时正巧碰到刚从她房间里出来的钟子扬，见到清儿，钟子扬立刻快步上前，语气有些急的问道：“清儿，一大早的跑哪去了？爷还以为你被哪个给卖了呐！”
语气还是熟悉的调侃，清儿呆呆的看着他忘了反应，见清儿不说话，钟子扬也是皱眉，将手放在那张小脸上柔声问道：“清儿怎么了？”只是没有等清儿开口，一双挑花眼便是闪过一丝担忧，双手同时放在那张小脸上暖着，嘴里有些怨道：“怎么这么凉？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多添几件衣服！”说着继续去暖那双依旧冰凉的小手。
一晚上的冷意似乎在此时尽数消散了，那自手中传出的温热的感觉似乎直接传遍了整个身子，久违的温暖让清儿的心不禁软了几分，抬头看向那带些焦虑的挑花眼，瞬间想到什么，轻轻挣脱那双大手。
钟子扬看着面前的人，终于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清儿今天似乎……很是奇怪。心里募的涌现一丝不好的感觉，看着那有些清冷的小脸，钟子扬扯出一抹笑意，开口问道：“清儿，出什么事了？”
听到钟子扬的问话，清儿低头，咬紧下唇，眸子中尽是复杂之色，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头认真的看着看着钟子扬，慢慢的问出一句：“子扬，我说过我要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话对不对？”
钟子扬点头：“是，清儿说过，爷什么时候都相信你。”
清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虽是不情愿但还是很认真的看着钟子扬，开口问道：“那，我是该唤你子扬还是夜锦？”她不会那些婉转的话，只会直接问出来，她要赌，赌先前烟霏说的都是错的，赌她自己胡思乱想的都是错的！
听到清儿的话，钟子扬的身子猛的僵住，一双挑花眼中闪现些许慌乱，她，她是如何……
看着清儿那略带询问的眸子，钟子扬瞬间平复了心神，还不知道，清儿也只是问问罢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让她起了疑心，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告诉清儿。
扯出一抹笑意，看着那娇俏的小脸，笑道：“清儿这话什么意思？爷可不记得自己改过名字啊！”他不能认！就当是他怕了吧！若是真的认了，不知道会如何，如今之计，能瞒下去便是瞒下去吧！若她愿意，他宁愿今后再也没有夜锦，宁愿舍弃那个身份！
大概真的是爱的太深，才会迷失了正常的思维，此后夜锦一直在想，若是彼时他接着清儿的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子扬，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夜锦吗？”清儿眼睛抖动几番，再次询问出这么一句。
钟子扬挑眉，语气又恢复了以前的调侃：“清儿从哪里识得那人？有时间可要给爷引荐一番才是啊。”
清儿长舒一口气，似乎是经历的几百年那么漫长，身子一软，抱住钟子扬小声叹道：“还好，还好……”语气里慢慢的庆幸，还好是她多想了，还好他不是他……
钟子伸手紧紧抱住怀中的人，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就这样，就这样吧。
“啧！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天天这么黏在一起！本上神看着就烦！”不远处突然传来有些埋怨的声音，清儿抬头便是看到花无痕那满是郁闷的脸，不禁有些好笑。
花无痕是彻底的无奈了！好不容易想享受一下大早上的天地灵气，偏偏又看到让自己闹心的一幕！看清儿，语气也是带着些酸意，说道：“小清清啊！若是喜欢他那就跟着本上神努力修炼，本上神可以让你早日成仙，这样你们也不会有那些个什么仙妖之恋的顾忌了，怎么说一个仙家还是配的上那上神的身份的！”
花无痕也是有些吃醋，直接就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闻言，清儿脸上笑意募的僵住，看着花无痕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钟子扬脸突变，没有想到花无痕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一时竟是来不及阻止。
没有察觉到清儿有些变化的语气，花无痕继续说道：“我说让你跟着我修炼！本上神怎么说也比你旁边那个小子厉害！虽然都是上神，可他还是比不得我的！”说完，还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他说的倒是实话！他那百花谷上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当真都以为那百花谷是好待的吗？
清儿这下真真算是听清了，后退一步，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钟子扬，脸上满是凄凉的意味，半晌，扯出一抹笑意，看着那满是慌乱的挑花眼一字一顿道：“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