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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竿时,婉儿睁开眼,正躺在一张精致的雕花木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张薄薄的锦被,她眨眨眼,让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忽然,她的眉眼弯弯,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因为,她认出了这个房间——这便是贺兰敏之上次从松岛正男的手中将她救出后安置她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画屏上的金鹧鸪依旧在树梢振翅,屋中仍然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婉儿从床上走下,却在东边的壁上了熟悉的簪花小楷,“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虚。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如。”婉儿含笑地看着这幅字,心里溢满了甜蜜,这首春宴所做之诗,原迹早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却是他给收了起来,婉儿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原来,被人这般在乎的感觉居然如此美妙。
“吱呀——”精致的雕花木门被人轻轻地推开。
她侧过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起来了,不多睡会儿?”贺兰敏之开口,温润的嗓音如同夏日里一阵凉风拂过,让婉儿觉得十分舒畅,她唇边的笑意更深,双目灼灼地看着贺兰敏之。
“干嘛这样盯着我?”贺兰敏之被婉儿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赧然,他走上前,就手里的水盆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婉儿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嘴里问道,“不,难道是还没睡醒?”
“那个……”婉儿的手里指着贺兰敏之身后墙上的诗文道,“那个,你是得来的?”
贺兰敏之转身,看着墙上的诗句,唇边也漾出一丝温柔的笑,他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温柔地开口,“只要有心,是得不到的?”
这话,让婉儿脸上热得如同火烧,她低着头,故意不去看贺兰敏之深情款款的眼。
“呵呵,”贺兰敏之被婉儿害羞的样子逗乐,轻笑着,将她搂进的怀中,嘴里说道,“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甜言蜜语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害羞?”
“那不一样”婉儿举起粉拳,在他的胸膛敲了一下,振振有词道,“武敏之和贺兰敏之所说的甜言蜜语是不同的”
“不同?”贺兰敏之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婉儿。
“武敏之是个风流浪荡的花花,花名在外,摧花无数,他对每个女子都是甜言蜜语,可哪里有半句是真心的?但是贺兰敏之就不一样了,贺兰敏之只有上官婉儿一个,他的甜言蜜语只说给上官婉儿听”婉儿说着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双目停留在贺兰敏之的脸上,四目相对,贺兰敏之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微笑着的倒影。
“呵呵,”贺兰敏之又是一阵轻笑,说道,“这个女子真不害臊呢,贺兰敏之时候变成上官婉儿的了?”
“从来都是”婉儿叉着腰,杏眼圆瞪,恶狠狠地说道,“,你有意见?”
“哈哈哈哈——”回答她的,是一阵欢乐的笑声。
“叩叩——”正在二人浓情密语之时,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少爷,,奴婢给你们送早膳来。”若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婉儿不高兴地嘟着嘴,看了贺兰敏之一眼。
贺兰敏之被她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讪讪松开她,开口道,“进来吧”
“是。”若雪答应一声,便伸出手,将木门推开,手持一个托盘,款款而入。
两碗枣粥,几碟糕点被摆上了桌,若雪放好这些,端起一碗粥,就要送到贺兰敏之的手中。
“若雪,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贺兰敏之忽然开口,若雪的动作一怔,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她的眼中涌出一阵水雾,看了坐在铜镜前的那个正在梳妆的女子,喉咙中涌出一阵苦涩来,她垂下头,小声地应了句,“是,奴婢这就退下”便轻轻地放下粥碗,快步地离去,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她清丽的脸上有泪滑落。
“真真郎心似铁啊……”婉儿撅着嘴,一边对镜梳头,一边说道,“君如磐石,妾似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啊”
“呵呵,”贺兰敏之站起身来,走到婉儿的身后,从她手中接过木制的梳篦,为她地梳理青丝,“婉儿,我听着话里有一股酸味?”
“有么?”婉儿眼睛一横,朝着镜像中背后的人直瞪眼,“有人鼻子出问题了”
“若雪是个孤儿,”贺兰敏之收起了笑容,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他慢慢地说道,“七岁那年,我同敏月偷跑出府在长安街上闲逛的,却无意中倒在路边只剩下一口气的她,我一时不忍,便救下了她,将她带回了荣国府。后来外祖母说‘狡兔三窟’,便把若雪安排到了永兴坊的这个院落中。”
“所以,你自从回了长安,便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我在太子的别院遇到你?”婉儿顺着他的话,却想到了别的事情。
“嗯。”贺兰敏之点头,接着说道,“所以,若雪与我,并没有。”
“面容如娇花照水,身段似弱柳扶风,,贺兰少爷一点都不心动么?”心中虽不介意,但婉儿的嘴却忍不住戏谑了几句。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的心早就被一个驯马的野丫头抢走了,哪能对其他的女子心动?”贺兰敏之朝着铜镜嫣然一笑,看得婉儿的头一阵发晕: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切记切记
“谁是野丫头啊,你给我说清楚”半晌,婉儿才从方才的晕眩中回过神来,顿时红了脸,瞪着身后的贺兰敏之,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野丫头?”
“谁是我就说谁”
“你”婉儿被他的话哽住,只能无言地翻着白眼。
“哈哈哈哈——”再一次,屋中传出了贺兰敏之爽朗的笑声。
“少爷许久未曾这般大笑了”一直藏在屋外的若雪听到了贺兰敏之爽朗的笑声,心中苦涩地想到。
承乾殿
“照明卿的说法,你是因为妄言太子无天子之命,才会遭受天谴,面露将死之相?”李治坐在软椅上,对明崇俨所说依旧十分怀疑。
“回陛下,正是”明崇俨的脸色有些难看,接着说道,“若不是微臣偶然看了一眼铜镜,发下不妥之后,为卜上一卦,恐怕,陛下今日已经见不到微臣了”说罢,明崇俨的脸上居然露出悲戚之色,原本他的面貌十分清俊,此刻却带上了这般表情,这倒让天皇的心中的气消了不少,他口气一软,说道,“好了,明卿也不必太过自责,为太子断命乃是机密,先前你说太子无天子之命一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如今,你既已改口,这事,便也作罢了”说罢,天皇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瞬间轻松了不少。
“谢陛下宽厚”明崇俨赶紧跪下谢恩,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却道:天后已经将太子没有天子之命的事情传了出去,陛下居然没有一丝察觉,看来这个宫廷,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天后之手啊
“快起来吧”李治挥手,示意明崇俨起身来。
“王福禄”待明崇俨起身后,天皇唤道。
“老奴在”王福禄尖细的声音先行应答,接着,一阵急促且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吱呀”一声,殿门打开,王福禄快步地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凌烟阁候着,待贤儿散了朝会,让他直接到承乾殿来”天皇吩咐道。
“老奴遵旨”王福禄得令,便行了个礼,快步地朝殿外跑去。
“明卿啊,”天皇转过头来对明崇俨说道,“昨**同朕说到泰州大旱,原来是有魃作祟,后来你是如何除魃的?”原来他还记得昨日明崇俨为他所说的故事。
明崇俨轻轻一笑,将泰州驱鬼除魃一事为天皇娓娓道来。
承乾殿中,不时传来天皇爽朗的笑声。
散朝后,太子李贤随等候多时的王福禄一道前来,走到殿外,正好听到天皇正在爽朗地大笑。
“何人伴驾?”李贤停驻,小声地问道。
“回殿下,是明大人。”王福禄谦卑地回答。
“明崇俨?”李贤嘴里吐出这个名字,两条英挺的眉拧在了一起,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心中暗骂了一句:佞臣抬起头,对王福禄说道,“王公公,还请为贤通禀一声”
“这是自然,请殿下稍候,老奴去去就来”王福禄如何看不见李贤的表情,明白这太子心中定是对明崇俨厌恶不已,不想同他共处一室,于是嘴中利落地答应道,行了个礼,便迅速进入承乾殿中禀报。
不一会儿,殿门大开,明崇俨与王福禄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明崇俨对着李贤,恭敬地行了个全礼。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李贤与王福禄都讶异不已,这明崇俨往日仗着二圣宠爱,对太子也是半礼相待,为何今日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全礼?
“明大人快快免礼”李贤迅速从震惊中反应,他赶紧开口让明崇俨起身,嘴里说道,“方才在殿外就听到父皇爽朗的笑声,能让父皇龙心大悦,明大人居功甚伟啊”
“微臣所做只是让天皇陛下欢颜一笑,但太子所做,却是要让大唐江山长治久安,两相比对,高下立判,殿下对微臣如此溢美,倒让微臣惭愧了”明崇俨面上含笑,缓缓说道。
李贤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当下震惊不已,这个明崇俨不是才说他没有天子之命么,现在却说他所做是为了大唐长治久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贤还在震惊当中,明崇俨却是一躬身,就要告辞。
李贤只好怔怔地点点头,明崇俨行礼后便从李贤的身边的走过。
“有女相助,太子必能荣登大宝”走过李贤的身边时,明崇俨小声地说道。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