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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璐都想不到别的话了,脑子里首先出来的就是那句话:“王子真能干!”
庄慧公主扑哧就笑出来声来了,原来周宝璐震惊之余居然不知不觉把话说出口了,然后看庄慧公主笑了,周宝璐也跟着笑了,庄慧虽说一团糟,但至少有这点儿好处,她性格大方,在女子中少见的疏朗。
两人笑了一圈儿,庄慧公主才正色道:“真的,他倒是真能干!”
“哦?”
“我一直以为我大约是不会有孩子的了。”庄慧公主说:“成亲三年,后来虽说没有驸马,可……不瞒嫂子说,也不是没男人,但这么近十年了,我一直没有身孕。可是,那混蛋……就一回……一回!真的,嫂子,就那日初一,我得了信儿,说我有侄儿了,这样的大喜事,我欢喜的很,那混蛋就拿了酒出来喝,很快活,我们两个都喝的有点儿多……所以……我实在是没想到,就这样一回……”
天宝王子确实太能干了啊!
庄慧公主看看周宝璐的脸色,才说:“我知道嫂子是正经人,是以这话我也向来不爱在嫂子跟前说,可我觉得这事儿真是想不透,王钦蓝也不是不行啊,他也有儿子的啊!怎么偏我就从来没有过身孕呢?”
周宝璐慢吞吞的说:“王钦蓝只有一个儿子,嫡子。”
“嗯,今年八岁了。”庄慧公主随口应道,然后一凛:“这……这是?嫂子知道什么吗?”
周宝璐犹豫了一下,说:“上回,小苏太医在太子爷跟前说起过南安侯夫人的突然暴毙,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庄慧公主轻轻叹口气:“是,我知道,他实在是……”
唉,这件事,实在最叫庄慧看不上南安侯的一件事,南安侯夫人与庄慧公主并无交情,严格点儿说,还有点情敌的意思,当然庄慧从来没哪只眼睛看得上南安侯夫人,根本不会把她当情敌看。
对于帝国的嫡出公主来说,南安侯向来是她不要,而不是需要去争的。
只是虽然这样,可对于南安侯来说,到底是结发之妻,两人还有个儿子,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妻子的死如此蹊跷,就算南安侯惹不起贵妃,为了保全家族,不敢去查不敢去追究,但至少也可以不娶小卫氏吧。
贵妃再是势大,非要把亲妹子嫁给南安侯,那也最多也就是赐婚,这样,性质与王钦蓝去娶小卫氏毫不相干。
周宝璐摸摸庄慧公主的胳膊,说:“要说呢,这位南安侯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小苏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还说了一件事,因着南安侯府里那阵子事情多,他在南安侯府很住了些日子,他便发现他们家厨房里的油有些奇怪。用的是棉籽油。”
“是有些奇怪,我还第一次知道有那种油呢,那油不对么?”庄慧公主问。
周宝璐说:“这个其实有些难说,并不确实,只是小苏太医在进帝都前游历了不少地方,曾经听一位很老的老大夫说过,若是长期用棉籽油,夫妻在生育上就有些难,尤其是作用于男人。只是那东西不常见,尤其是帝都不常见,小苏太医也没见识过。是以小苏太医在南安侯府的厨房见到这个油,就有点儿疑虑。”
庄慧公主震惊:“还有这样的东西?”
周宝璐的语气也很犹豫:“小苏太医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真假,只是想来,南安侯府是帝都豪门,为什么会用这样不常用的油呢?南安侯夫人掌家,是个什么意思?小苏后来去了太医院,找出档子来看了一回,果然南安侯夫人当年生育儿子的时候难产,十分艰难,太医的意思,南安侯夫人很难再生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周宝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庄慧公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难道是先南安侯夫人也知道这样的传言,所以故意在家里用这样的油,莫非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居然真有效?”
南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庄慧公主是明白的,家里当然也有侍妾,也有私通的丫鬟,只是后来因着奉承庄慧公主,他才收敛起来,不敢张扬,可在这之前,他身边那么多女人,竟真的没有留下过子嗣来。
庄慧公主算了算时间,南安侯成亲不到半年夫人就有了身孕,那个时候,他还是世子呢,按理说,他是没问题的,这么快就能让妻子有孕,但夫人生下嫡子,自然就该给姨娘侍妾解禁,只是后来整整有三年时间,南安侯府都没有妻妾有孕,再后来就是南安侯去世,王钦蓝守孝三年不能有子,大约就是因着有这三年在中间,庄慧公主并没有察觉有什么古怪。
如今这样想起来,又有小苏太医的那个发现,庄慧公主寒毛都竖起来了,喃喃道:“他们家真是疯子……”
一家子疯子!如今庄慧公主才算得上退后了一步来看南安侯府,大约从眼看着毒死自己儿媳妇而装聋作哑的老夫人起,到王钦蓝,如今的夫人,已经死了的夫人……都有些疯狂。
周宝璐都无语了,只是拍拍庄慧公主说:“是以大约真不是你的问题。”
庄慧公主想了半日才说:“不过天宝也确实能干,刚离婚那阵子……还有个侍卫呢,虽然总共也就两回……”
周宝璐翻个白眼:“得了,别说你的风流史了,如今既然你想明白了,就要安下心来才是。回头我就跟你哥说,请父皇赐婚。”
庄慧公主笑道:“那是自然,我既然肯嫁他,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既然女儿已经有了身孕,对方身份还不低,甚至可说很有用,皇上便很快的下旨赐婚了,庄慧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五月,虽然这时间掩不住孩子,可帝都豪门还有谁不知道庄慧公主的么,她自己与天宝既然都不在乎,自然也就无碍了。
不过周宝璐都觉得有点儿好笑,今年的年景这样好?三个妹妹都有了身孕,再加上王锦绣,可谓喜事不断,而且一转眼进了三月,三月二十,武安侯府打发人来报喜,安哥儿媳妇郑明珠生了个哥儿,母子平安。
周宝璐大喜,我们家安哥儿也有儿子了!
周宝璐也不叫吴月华了,自己兴兴头头的预备给武安侯府的赏赐,一脸的喜气洋洋。
那边炕上,媛媛正拿着个拨浪鼓逗全哥儿玩,全哥儿趴在炕上,抬着头,好奇的看着姐姐手里有什么在响。媛媛很喜欢弟弟,只不过弟弟太小,什么还不懂,只管听着就要伸手去抓,咿咿呀呀的叫。
如今已经近四月了,暖和起来,全哥儿也穿了的少了些,动起来更有劲儿,这会儿他趴着,自己撑起来一点,然后就伸手抓,一只手撑不住,‘啪叽’又趴回了炕上。
没抓到,立刻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哭起来。
媛媛连忙把拨浪鼓拿到他跟前去。全哥儿一伸手就抓住了,立刻不哭了,咧嘴笑起来。
这小子又霸道又狡猾,姐姐有什么,他一定得有,非要!要不到就哭,开始是假哭,哼哼唧唧,要是得不到,就开始真哭,看那小胖脸上挂着的泪花儿,周宝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开始还担忧他不够聪明,现在瞧这霸王性子!
也幸而媛媛很爱弟弟,总是肯哄他。
当然弟弟虽然霸道,但也还总喜欢和姐姐玩。
周宝璐找出来一只布偶大苹果,拿过去给媛媛:“拿着玩,弟弟拿不住这个。”
果然,那小子又哼哼唧唧的想要,媛媛递到他跟前,他那小胖爪子根本抓不住这个大苹果,他也没办法两只手去抱,于是抓了抓,就不要了,推给姐姐。
“混小子,幸而生在咱们家里,倒是什么都不缺,要是换家略差些儿的,你姐姐还不被你欺负死了?”周宝璐随手拿起一对蓝宝石的耳坠子,在女儿耳边比一比。
小姑娘周岁就开始打耳洞,不过因年纪还小,周宝璐只给她带了最细小的金圈子,这对蓝宝石的耳坠子,还是她自己小时候戴过的,适合小姑娘。
小胖子听不懂,只是听到母亲的声音抬头笑,看那圆乎乎的笑脸儿,倒是谁也跟他生不起气来,他还又看上母亲手里亮晶晶的玩意儿来,看着要给姐姐,他又伸手去抓。
周宝璐真是要叫他给笑死。
正好玩儿的时候,外头丫鬟报:“卫侧妃娘娘来了。”
说着话,卫侧妃就领着丫鬟跨了进来,蹲身请了个安,笑道:“郡主和郡王也都在这里玩啊。”
媛媛看看她,招手打了个招呼,睿郡王也好奇的扭头看一眼,然后被姐姐拖到炕里头去了。
周宝璐笑道:“这会子没事,和他们两个玩玩,顺便找点儿东西给媛媛,你既来了,算是赶上了。”
炕桌上堆着不少东西,周宝璐顺手捡了一对金海棠缀大珍珠的耳坠子递给卫侧妃:“见者有份!”
卫侧妃忙笑着推辞道:“妾身白来坐坐,怎么好拿娘娘的东西。”
周宝璐笑道:“谁叫你运气好赶上了呢。”
卫侧妃也不好极力推辞,见周宝璐真要给,便恭敬的双手接过来,笑道:“妾身偏了娘娘的好东西了。如今有件事,妾身还要讨娘娘的示下。”
周宝璐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一边又找出来一个白狐狸的手捂子,装了盒子打发人给吴月华送去,一边笑道:“你说罢。”
卫侧妃笑道:“如今妾身的姑母已经重新封了妃了,昨儿把两位贵人姑母和妾身招去说话,意思是,咱们都是姓卫的,自然要扭成一股绳儿才是,妾身听姑母的意思,是要妾身多打听东宫的事儿,有什么破绽,去说与姑母知道。”
周宝璐笑道:“这也不难猜,咱们东宫,自然是你那位姑母的眼中钉的。”
卫侧妃恭敬的垂着头,等了一下见周宝璐没当回事,才又说:“还有,八姑母与九姑母还进言静妃娘娘,说是静妃娘娘生育双胞胎皇子这样的大喜事,娘家进宫朝贺,只是有些妹妹和侄女儿因赐婚为各府侧妃姨娘,不能得见,静妃娘娘难免想念,要请皇上恩旨,宣姐妹侄女进宫相见。”
哎呀,真讨厌。
这静妃略有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性子,真是讨厌的很,简直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才起复多久啊,又开始出幺蛾子了,把各府的姨娘宣进宫来?这种主意,想必是卫家的主意。
大约从这一次静妃娘娘出事,家里也跟着倒霉的事情上得了教训,当日出事,只有安王世子妃求了安王世子和安王爷,出面帮了忙,是以在前朝,倒霉的竟主要是文家,卫家只死了一个文家的出嫁女卫文氏。卫家终于见到了联姻的好处,这一次,是想要借静妃娘娘起复,提携赐到各家去的女孩儿,以期壮大势力。
周宝璐嘟哝:“父皇特别爱给这种不花银子的脸面,说不准也是要应的,唉,不成,得在旨意下之前想个办法。”
她一抬头,见卫侧妃不言不语的,想了想:“唉,不成,你不成,你这里做不出文章来,罢了,你去吧。我再想想看。”
“是。”卫侧妃应了,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才站定,回头说了一句:“其实,我知道,有些姐妹和小姑母并不是情愿的,如今,大约也只想安静过日子罢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出卖了娘家和亲姑母而良心不安,又或者是在挣扎,卫侧妃很出乎周宝璐意料的说出了这句话,仿似在给自己开脱,也仿佛在怜悯自己的姐妹和自己。
周宝璐见她挺直的背影,有些消瘦,或许是做了母亲之后越发的心软,周宝璐的心里倒是也有些怜悯,她柔声道:“每个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若是真想要安静的过日子,那谁也不能勉强她。”
卫侧妃没答话,只是笑了笑,她心里说:其实像她们这样的人,谁都可以勉强她吧?高门大宅,深宫内院中,不明不白枉死的人难道全都是自己作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