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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秋爽斋,爬满墙壁的藤蔓依旧翠绿,生机勃勃,只是晒不到太阳未免显得阴冷,此刻大开着门,连帷幔都落在地上,站在门口什么都能看见,在没了往日的神秘,太子妃的脸色煞白,问跟着的太监:“太子呢?!”
“太子在书房关门谁都不见,这里面的几个太监都被皇上跟前的侍卫带走了,连索额图家的几个公子也都关押了起来,皇上很生气。”
皇上肯定是知道了太子在做什么,可太子却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关上大门谁都不见,太子到底是怎么呢?就这样任性的坐等着皇上来惩处?
太子妃无计可施,叫人给家里传信,连晌午的饭也吃不下去,整个人坐立不安,等到傍晚,太阳才刚刚下山,有内务府的官员领着不少太监宫女来复命:“皇上说侍候太子的太监宫女们都不尽心,叫给太子换了!”
太子妃勉强笑着道:“谢皇上关怀太子!”
乱糟糟的直到天黑透了,太子宫中才渐渐安静下来,还是一直没见到太子的面,连赫舍哩家的几位公子也不知道吉凶如何,太子妃只能让人侯着动静。
四十三年后宫的家宴上,皇上瞧着一如既往的精神,情绪瞧着也还算不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右手有些不听使唤,渐渐上了年纪做事情开始有力不存心的感觉,九公主一死牵扯的事情不少,只是他却选择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做下那样的事情气的他整夜的睡不下,恨不得废了太子,但终归下不来决心也舍不得。
瞧着家宴上儿孙满堂,不论私底下如何到底也算融洽欢乐,皇上的心情好了不少。
五福晋还是老样子,总有些不知道总哪来的小八卦,压低的声音又同权珮说话:“听说索额图家的几位公子教坏了太子,皇上气的叫关进了大牢,真是惨。”
五福晋到底为什么要用个惨字,权珮就不大清楚了,只是所谓的教坏不知道又是什么,没听得皇上惩罚太子,只是好似太子宫中的下人有些变动。
八福晋到是依旧潇洒,闯了再大的货貌似日子过的总是滋润,好似比先前还胖了些,高声同身旁的九福晋和十福晋说笑,让权珮不禁想到那位塞外的塔娜郡主,也许这两人会有共同语言吧。
皇子那边听说三阿哥作诗又拔了头筹皇上赏了东西,大家就笑着恭喜三福晋。只八福晋挑着眉有些不屑,在她看来自然谁也比不上她的八阿哥。又有皇孙助兴,这几年总是弘谦排第一,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笑着调侃权珮,八福晋的神情就暗淡了下来,叫三福晋轻哼了一声,女人么,再厉害不会生儿子那也是白搭!
等到家宴散了,出了大殿,就见着胤禛带着弘谦在不远处等着权珮,看见权珮打量了几眼,见权珮穿的还算严实才点了点头:“回吧。”
虽已夜深,但万家灯火,照的整个北京城都明亮如白昼,不远处的胡同里还能听到喧闹声,想来又是热闹的庙会,骑马太冷,权珮同胤禛带着弘谦坐在马车里,车壁的一角挂着个小灯,里面也算明亮。
“太子越来越跟以前不一样了,三哥做了首好诗他瞧着都暴躁起来,太子的文采自然也不错,只是不免显得不够沉静,皇上就不大喜欢,他便阴着一张脸,他做事越来越没章法没城府了,难怪皇上不满意。”
权珮和胤禛说话到还没有特意避开过弘谦。
权珮浅吸了一口气:“佟家和太后八阿哥只能选其一,这样一来八阿哥的势力势必也要受影响,你没瞧见么,凡是皇子里有些实力的现在的日子过的都不轻松,这局势越来越艰难了,好似就等着一个机会,一旦爆发就是想不到的后果,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进去。”
“你也别这么担心,天大的事情还有我在前头,总要保着你们母子几个平安无事,你只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福晋,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胤禛到底是见了风浪成熟了起来,自己手中又握着不为人知的钱财和实力,对上这样的事情再不似先前先紧皱眉头,而是反过来安慰权珮。
权珮便转头看胤禛,忽的想起那时候还在宫里,遇上事情他总是皱着眉头,凑到她跟前絮絮叨叨的诉说,直到事情解决才能睡的安稳,否则连饭都不大吃的下,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叫她觉得需要她帮助顶着一片天的男子,反过来为她要撑起一整片天,这眉眼之间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没了青涩,透着几丝沧桑和坚韧,无端的叫人安心。
她嘴角浅笑,带着几丝温柔和依赖:“好啊,只要有爷这句话就行。”
这样柔弱的权珮实在少见,连胤禛的心都被搔的痒起来,便连神情都柔软了,握住了权珮的手,一同坐在马车里的弘谦忽的觉得自己多余,转头掀起帘子朝外看,心想不知道久儿在家急成什么样子了。
过了年塔娜郡主进京,到没忘了来看了看权珮,权珮实在不喜欢陪着塔娜这样的孩子性子玩耍,她多的是事情要做,就点了久儿带着她去了后花园转。
十三上门从来不通报,听说久儿在后花园就直接找了过去,没想到还能见到塔娜,人好似瘦了不少,忽的见面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轻风吹过也只有无限的沉默,半响十三才勉强笑着问:“你还好吧?”
“应该很好吧,快要做十四皇子的福晋了,很好。”
十三忽的嘲讽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想了,还以为你会难过。”
塔娜的眼也哀伤起来:“难过?怎么难过呢?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就这样了。”
十三看着塔娜的侧脸怔怔的有些出神,他不是也是这样么,连难过的权利也没有,只能这样了。
久儿仰头看着,实在不知道两个人说的是什么,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到欢快起来:“刚好十三叔来了,帮着久儿照看这位姐姐吧,久儿还有事,先走了!”
久儿说着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笑着跑远,身后跟着几个丫头。
快乐真好,只是好似并不属于他们,听说春日就要来了,可是他们只能站在冬季。
郊外的牡丹园牡丹这几日已经种上了,弘谦特地去看了一次进度,又顺道去添香阁看了看,回来跟权珮说了说:“去添香阁到遇上舅舅了,舅舅硬叫我一起吃了个饭,又叫我问候阿玛和额娘,带着我在铺子里转了转,跟我说了不少,叫掌柜的把账本拿出来也叫我看了看,听了听账房先生是怎么说的,我到又学了些东西,因此就回来的晚了些。”
久儿有了一只全身通白的波斯猫,绿色的眼睛格外的漂亮机灵,正满屋子里的带着猫儿乱跑,偶尔躲起来,小猫找不见就喵喵的叫唤,久儿就偷偷的笑,瞧见胤禛大步走了进来,欢快的迎向了胤禛,胤禛抱了抱久儿就放在了地上,叫人带了下去,权珮跟弘谦也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么?”权珮看着胤禛的脸色问。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十三这个混账!”
权珮惊讶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塔娜郡主不见了,有人看见说是跟十三走了。”
私奔?!权珮的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了这样的字眼,怎么都不小的人了,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十三是皇子是男人天大的事情总还有样,塔娜一个女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怎么活?十三就是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塔娜想想,确实是混账不知事。
连权珮也有些头疼:“知道的人多么?”
“这种事情哪敢让太多人知道,十四到是鼻子灵,在额娘那要死要活,说什么也不要塔娜做媳妇了,谁劝都不行,到让他找到好借口了。皇上派了人私底下找,对外只说塔娜郡主生病不见外客,十三被皇上派了出去办事,回来要需要些时间,眼见着十四就要成亲了,人也找不到,只怕这亲事十有**是黄了。”
塔娜和十四的亲事坏了,除非真的跟十三能在外头过下去,否则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弘谦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好似也渐渐关注起来,大抵也能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胤禛只回来了片刻喝了杯茶又要出去:“我帮着一起去找十三,想来人也没走太远,越快找到越好。”说着就往出走,想了想又道:“弘谦,收拾一下一起出去。”
弘谦连忙答应了一声。
叫上弘谦,应该也有叫弘谦见识学习的意思,以后不要跟十三学习。
外头刚要进来的纳兰明月几个瞧着胤禛和弘谦背影,难免有些感慨,大阿哥渐渐长成,确实很有风采,跟胤禛走在一起竟有些男子汉的感觉,福晋的儿子已经养成颇有担当,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几年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权珮想等着在暖和几日又去庄子上住,叫了纳兰明月几个过来交代安排事情。等到安排完,就轮到了晓蓉和晓月的事情,这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总该为她们的将来考虑考虑。
“你们是跟我最久的,嫁妆早些年我就替你们置办好了,京郊都有一份田庄,城里个有一个铺子,年纪也不小,也该想想终身大事了,我这有份单子,是些还不错的青年俊才,你们拿着看,要是看上哪个,我就替你们做主成婚。”
晓蓉看了一眼晓月,见晓月跪在了地上:“奴婢从来没有想过出嫁,要跟福晋一辈子的。”
权珮轻叹了一声,靠着软榻:“你的性子我多少也知道,我只问你一遍,想好了么?”
“早就想好了,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福晋。”
权珮便抬了抬手,叫晓月起来,又将两张单子给了晓月:“这是庄子和铺子的契约,不管你嫁不嫁东西都是你的。”
晓月跟久了权珮,知道权珮的脾气,也不拖泥带水,将东西收在了自己手里,恭敬的行了礼。
权珮又看晓蓉,晓蓉接过了那张青年俊才的名单。
权珮的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不要觉得你晓月姐姐留下了,就衬的你好似不忠一般,你我也是知道了,选的时候若有不明白的来问问我,别耽搁了自己。”
福晋对下人话从来不多,但又绝对赏罚分明,是怎样就是怎样,晓蓉眼眶都有些湿润,又是恭敬的行礼:“奴婢谢福晋的大恩!”
晓蓉和晓月一起出了屋子,立在廊下仰头看了看晓蓉无端的有些紧张,身旁的晓月握住了晓蓉的手:“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你以后肯定能过的很好的!”
晓蓉看了看晓月握住自己的手,眼里也渐渐有了笑意:“姐姐说的是,我怎么也不能丢了福晋的脸!”
都小半个月过去了,连十四和塔娜的婚期也早过去了,十三和塔娜竟然都没有找到,于是便不得不对外宣称塔娜郡主重病卧床,只怕时日不久了,暂时没法成亲。
天气一日暖和过一日,连枝头的嫩芽都冒了出来,衣裳也鲜艳单薄起来,猫了一整个冬天在这暖和的春日,人才好似渐渐的苏醒精神了起来。
除过权珮后宅里果真就只有纳兰明月和武若曦承宠,没让人想到的是,相貌太过平常的钮钴禄倒还算得胤禛的满意,偶尔也会有那么一次,后宅也难得的安逸了起来,好似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是做梦一般。
权珮躺在铺着毛皮的躺椅上正看着丫头晒棉衣,打算好好晒一晒就收起来,院门口忽的进来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人,听得丫头惊呼:“十三爷。”
权珮便坐直了身子打量,这个比原先的十三瘦了太多,连眼窝都深陷的人,面颊上的胡子长出来一圈,头上也长出了一层不短的头发,若不仔细看几乎认不出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十三。
瞧见权珮十三的眼里就流出了泪,叫了一声:“四嫂。”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