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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月溟初为了安抚人心,为了不让他自己过往的敦厚贤良高德遭到一丝一毫的破坏,月溟初早已穿戴好了猩红如血的新郎头冠服饰,一路上吹吹打打,那排场简直是京都之中燃烧起来了熊熊火焰那般,万人空巷。
披着盖头的嫡长女慕容仙歌由喜娘搀扶着,仔仔细细得入了轿子,月溟初心中还是极为高兴的,他和慕容仙歌之间的喜事多多少少冲淡了林家老宅囚禁的长公主月长安和五殿下月羽宏被劫走的不快,都第三天了,月溟初仍然追寻不到二人的下落,月溟初想着肯定是被在外逃窜游离的风静玥给救走了,不管怎么样,月溟初还是强行压下怒火,到手的仙歌是自己的,一想起夺走慕容仙歌的第一次,那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呐,月溟初心里倒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倨傲。
可是这般想法并没有在月溟初心内维持多久,就在慕容仙歌踏入花轿子那个瞬间,月溟初只听得耳边嗖得一声,他打了一个警醒,突然发现他的耳际处多了一只纸鹤,纸鹤很小,淡淡的水墨刻印而出,月溟初仓皇之间,四处观望着,大喊一声“刺客”,群排的长溟宫精卫兵们执起长戟来,拿目光四处搜寻,却发现一只苍蝇都没有。
月溟初极为懊恼,就两只手撕开纸鹤,看到令他无比惊心动魄的一行字,那是大华文字,说不认识的那也只能是畜生了:慕容仙歌大小姐送往疯人塔时,已**,以鸽子血李代桃僵就……
更为要命的是,月溟初摊开纸鹤的最后一角,竟然有浓厚的鸽子血!
月溟初哪里会就此罢休,他一定要找出事实的真相,男人对于这方面的执著就好比夸父追日般至死方休,他特地命令贴身小太监小元子过来,仔仔细细得在小元子处附耳一阵子,旋即小元子拖着拂尘跑进相府,而月溟初继续一路上敲锣打鼓得行着,他派遣小元子去探寻事情真相,而他保持队形是因为不能耽误了吉时,倘若耽误了,也定位沦为他人的口舌,到时候登上皇帝宝座就更加是困难重重了。
……
“云岚,你怎么知道大皇兄一定会相信纸鹤上所言的?”
风静玥躲在茶阁一隅,位置极为隐秘,这个地方,他的视野可以把大街上所有的事态收于眼中,不过反过来,由于视野有限,根本无法察觉到二殿下的所在。
站在风静玥左侧的慕容云岚嗤笑了笑,“二殿下您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投掷给大殿下的留言纸鹤,大殿下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表面上敦厚淳朴宽厚仁德,内里阴险狡诈又多疑,试想一想,他自封为太子殿下了,是大华皇朝国君的不二人选,他可以纵容他身边的女人给她戴绿头巾么?”
不管慕容仙歌有没有失去贞洁,反正月溟初肯定会彻查这件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吩咐上小元子那么匆匆忙忙得跑进相府内,想必那小元子现在留仙暖阁周边搜寻鸽子血的下落。
而慕容云岚为了让小元子更快得找到鸽子血和鸽子毛之物,她趁无人之际,又在通往留仙暖阁的后花园花径上洒满鸽子血,使其分量多了几分,这一切,无不是为了让鸽子血更多更好早罢了,至于慕容云岚为何会这么做,因为她早已猜想到了。
看着茶楼下的迎亲人马即将要脱离视线,慕容云岚嘴边浮起一个动人的弧度,她一双濯濯绽光的星眸满是玩味的意味,“不出我所料的话,等小元子过去禀告,大殿下一干人定会折返。”
“云岚的言下之意是,慕容仙歌会坐回头轿?”风静玥明白慕容云岚的意思,不过他知道一个女人坐回头轿子回来那将会意味着什么,出嫁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被夫家遣回娘家,这是活生生打相府的脸面,打慕容仙歌脸面,无疑是一个女人最为残忍的耻辱!
慕容云岚眸中仍然发散着神采,却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在静静等待着。
顷刻,慕容云岚品尝了一口上等的碧螺春,两颗眼珠子凝着光滑的雕刻五福天降暗纹瓷盏,茶水舒舒卷卷,宛若睡美人一般,浅浅抿了一口,继续道,“长公主和五殿下在上官浩老爷子处还好吧。”
“还好,吃穿用度是不愁的,也挺安全的,大皇兄肯定搜查不到的。”二殿下风静玥眼眸深处也有了明亮的光芒,能够安全得把大皇姐月长安和五皇弟月羽宏解救出来,还是多亏了云岚的五弟慕容玉玺,要不是她们俩姊弟的帮衬,恐怕这会子大皇姐和五皇弟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风静玥和慕容玉玺带着江湖义士闯入林老宅解救月长安和月羽宏,暂先安排在上官浩老尚书府邸处,这个主意也是云岚想出来的,要知道上官浩虽是慕容征的亲岳父,可二人政见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翁婿二人在分庭抗礼的“江湖派”和“保嫡派”派系中,各自有不同的席位。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只见小太监小元子命也没了似的,哭丧着脸从相府东门跑到大殿下月溟初处。
极速奔跑之中,小元子都摔了不下数十下,摔了,又起来,再摔,继续起来,继续跑。
好不容易拦在月溟初的马蹄前,眼泪汪汪得奔涌如河,“大殿下不好了!大殿下……仙歌大小姐她真的……”
“失贞”二字,小元子不敢当着夹道相迎的热情洋溢的老百姓们面前说出来,他是偷偷告诉月溟初知道的。
初初听闻这个,月溟初耳边犹如九重天神雷雨电轰啪啪得狂舞而下,他霎时间失去了依仗那般,竟从那马背上摔下来,心口捧在地面上,一片钻心的疼痛,可这也罢了,他还是很快起来,也不顾头上的新郎冠蒙上泥垢,冷汗簌簌而下,随之他的脸完全是被暴怒给代替了。
几乎全京城的老百姓们就在这里了,月溟初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发作,可是他他又如何把一个失去贞洁的破鞋娶回长溟宫呢,竟然以鸽子血李代桃僵落红,真真是普天之下,也只有淫·荡妇人才会想到的偏门法子,要不是那突如其来的纸鹤告密信,说不定这头绿冠是要彻头彻尾得叫月溟初他自个儿,从头到尾得,染上一层浓浓的绿。
这个贱女人!月溟初咬牙切齿,却不能说什么,他贵为大华的皇子殿下,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他日被人揪出事实真相,可真真是辱没了皇室之尊严,瞅着数以万计的大道两旁围观的老百姓,怎么要让他们都知道我月溟初娶了一个失贞的太子妃吗?
休想!
月溟初收拾了衣冠,重新跃上马背,他脸上冰寒无比,执起马鞭,朝着担着凤辇的轿夫狂吼叫,“本太子命令你们把凤辇迎回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把凤辇送往长溟宫!”
轿夫们都是宫里边的太监们,他们纷纷唱了一句诺,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人,月溟初说什么,他们也只得老老实实得遵命就是了,其他的,就不想了。
凤辇迎回去,还能迎哪里去,自然是相府了。
凤辇内的慕容仙歌听此言,疯狂的她摘下喜帕,两颗好看的明眸颤抖着,隐隐有泪水涌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嬷嬷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殿下他怎么会这般对我?”慕容仙歌掀开凤辇窗纱,轻轻拿着玉手一拢,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绝望之色。
充当喜娘是宫廷的老嬷嬷,她大饼脸上满是无奈,“仙歌小姐,我们也不知道,许是大殿下不喜欢您了,让您坐回头轿了。”
先前还一口一句太子妃前,太子妃后的,喜娘嬷嬷顷刻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已经上了花轿子的慕容仙歌唤作仙歌小姐,再也不是太子妃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月溟初不是还没有当上皇帝么?
慕容仙歌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心内无比绝望,可她又极度不认命,她泼妇似的两只手扯着窗纱,冲外头大喊大叫,“大殿下,为何您突然不要仙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仙歌到底哪一点对不起您……”
任凭慕容仙歌怎么哭喊,月溟初仍然坚持扬长而去,回头多看一眼,就代表着恶心多一分。
“一身红妆的慕容仙歌大小姐好漂亮呀!”
“漂亮有什么用?大殿下都不要她了!”
“你看看就跟一泼妇似的,真是白白糟践生得那么好的相貌!”
……
路人的声音或多或少听到了喜娘嬷嬷的耳里,可是慕容仙歌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听到似的。
嬷嬷劝慰道,“仙歌小姐,事已至此,您还是给自己留些脸面吧,或许大殿下之后还会来接你的,如果大殿下不要您,您依然可以嫁给别人,可是你现在……还是消停吧。不单单对您所在的相府,对皇家也是好的。”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喜娘嬷嬷的意思是说,慕容仙歌再哭闹下去,就不是叫整个慕容家蒙羞了,也大华皇家也给辱没个透透彻彻。
慕容仙歌闻言,心中懊恼极了,可她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跑出去凤辇,跪着求着大殿下月溟初,就算是这样,可月溟初人呢,他早已驭马飞奔回长溟宫了,还要找谁去?
慕容仙歌别无他法,那些个轿夫是听大殿下月溟初的命令,太子殿下的旨意是不能不从的。
锦绣凤辇招摇过市得经过慕容云岚的眼帘,此时此刻的云岚吃着茶,差点没有喷出来,谁都知道慕容云岚在强行压抑着笑意。
“云岚,果然如你所料,仙歌大小姐的凤辇被遣反,说真的,本殿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京都之内,哪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坐轿嫁人之时,还没有入新郎的府邸,就……更何况慕容仙歌可是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呐,没有想到下场却是如此……本殿下倒也想不通大皇兄为何要这么这么做,他不是一直很喜欢仙歌么?怎么?”
二殿下风静玥疑窦重重,眼珠子巴巴得凝着慕容云岚,就恨不得云岚她不要再卖关子了,最好就是什么事儿一股脑儿全都给说出来,半点也没有藏私,那才好呢。
“一言以蔽之,他们二人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慕容云岚笑着,茶盏中水落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也不成曾剩下来。
由此可以看出来慕容云岚是该有多么高兴。
云岚她不想多说,风静玥向来是不强迫云岚的,只要云岚愿意说,他也愿意听着,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门墙,慕容仙歌大小姐被遣返的丑事霎时间就街知巷闻了,随之京都满满的一片骂声,有的说大太子殿下无情无义,有得说慕容仙歌大小姐肯定出了岔子,不然大殿下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不要他的。
相府也知道了这件事。
上官玉漱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以为慕容仙歌嫁给了大殿下月溟初,不等多久,仙歌很快成为当朝国母了,而上官玉漱一跃飞上枝头,成为当朝国母的嫡母了,位份何等尊荣和荣耀,可是没有想到美梦却是完完全全落了空,就好比天上的美丽天鹅,霎时间落入了粪坑里头。前者荣,后者辱,势利的上官玉漱肯定是选择前者,哪怕上官玉漱是慕容仙歌的亲大姨妈也无用。
凤辇置放相府的两幢大雄狮子门口之时,轿夫驾起凤辇就走了,喜娘嬷嬷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慕容仙歌前脚踏进相府大门,摔了一脚,挺重的,两旁的带刀护院也视若无睹,关于大小姐的丑闻早就传到相府了,如果去帮她一把,岂不是给自己没事找罪受吗?
慕容仙歌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生生哀吼逝去的生母上官玉瑶,可是相府里头向来是捧高踩低的,哪怕是小小丫鬟们也躲避得远远的,慕容仙歌她就像是一个瘟疫似的,谁也不敢靠近。
慕容仙歌想不到现在哪里有地方可以再收留她,她也只能再回到留仙暖阁,那是她未曾出阁入住的地方,虽然徐妈妈殁了,但是还有三等仆妇可以使唤着。
谁知道,慕容仙歌正准备推开留仙暖阁的栅栏,就被后面一个威严的喝叱声给震慑住了。
“这是先前未出阁的大小姐居住之所,你一个已嫁弃妇来此作甚?快滚吧!”
上官玉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一身的浅蓝蝴蝶纹喜鹊戏枝梅图案夹袄,外罩着洁白的袍子裘,银错金双如意同色稠裙,两只手抱着红宝石镶嵌掐丝珐琅手抱暖炉,指甲上了朱,娇小的唇瓣上也有一丝的艳丽,看起来,着实比慕容仙歌打扮得还年轻些。
不过如此妖娆的妇人,真看不出前身未曾改名换姓之时竟是慕容仙歌的大姨妈,逝去原配夫人上官玉瑶的义姐。
“母亲——”慕容仙歌泪水涌了出来,“大殿下他独自回了长溟宫,他总有一天会接我回去的。”
旋即,上官玉娆冷笑了笑,两只瞳孔发射的无名怒火,“他会接你回去?算了吧!他当着整个京都老百姓们的面儿,遣返你回了娘家,你以为娘家就是你能呆的地方吗?快与我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你是专门辱没我们慕容家的,你难道还有脸面留在这里,也不觉得脸皮臊得慌,倘若玉瑶妹妹在的话,恐怕也要把你扫地出门!”
“不!我亲生母亲永远不会这样对待我的。”慕容仙歌忍不住了,双眶并出眼泪儿,双膝瘫软在地,“母亲,您为什么这么早便去了,为什么,为什么呀!您不是说过了吗?要亲眼看着我出嫁吗?母亲,母亲——”
年纪大些的老嬷之,确实是看着慕容仙歌长大了,前大夫人年轻时候嫁过来,她就在府邸里做事了,人多少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这些老嬷子们虽然不忍心,可也不敢上前去拦着一把,现任大夫人可是有着威严的,她们可不想临老了,还不能有个安分的晚年。
所以就算是如此,也有人敢去拉慕容仙歌一把。
慕容仙歌身边的亲信,还有她死去生母的亲信,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若是珍儿和熙儿还在的话,她们可是第一个跑过去搀扶着慕容仙歌起来,又或者能够陪着慕容仙歌一起跪,可惜她们都不在。
珍儿,熙儿……慕容仙歌想到了她们,心内无不感觉到剧痛。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仙歌模糊的视线渐渐出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脚步沉稳,不是那慕容云岚又是谁人。只见慕容云岚嘴角含着无边的冷漠,就好像她在等待这一天,等候了好久好久。
慕容云岚抵达这里,给上官玉漱恭谨得行了一个礼,“母亲,您也在这里呀?”
“你来做什么?”上官玉漱眼睛,冷冷得一瞥慕容云岚。她愈发显得恭敬了,慕容云岚不卑不亢得对着跪地的慕容仙歌道,“我是来搀着大姐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