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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晦气!
老祖宗没说什么,只是拿眼色去看身旁的宁赵二家的。
得了令,宁赵二家忙招呼两旁一众腊肉黑脸的婆子们,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给拖下去!”
赵慎儿死了,总不能让她的尸首横陈在扶摇院中吧,未免太不吉利了些。
大夫人杨氏历来心善,她也不过是比四姨娘赵慎儿早几年入了府,先不管赵慎儿对她怎么样,倒是杨氏对她推心置腹的,没有想到她最后的下场却是如此。
狠辣的赵氏如此恶毒,杨氏也没有办法空出多余的心思来怜悯她,现在,她一整颗心都在女儿云岚的身上。
“好了,大家都散去了吧,虚惊一场罢了。”拓跋氏见那些个黑脸婆子们拖走了尸体,地上的血迹也用沙土覆盖上,还有吸附性的煤炭用来吸一吸呕人的血腥味,也打理得差不离了,就打发众人道。
见众人连连唱着一声一声的诺,拓跋氏在宁赵二家的搀扶下,走到云岚的身边,面目满是慈爱之色,她老人家又忍不住得抚摸了摸云岚头上如云的墨鬓,爱怜道,“乖孙女,没有把你吓着吧。肚子的孩子还在踢你吗?”
“谢谢老祖母的关心。没啥事儿。只不过赵姨娘她……”
慕容云岚假意呐呐得说。
赵氏她这是活该啊!不过死者已矣!老祖宗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满是鱼尾纹的白眉毛浮露的就是这股子意思,她还是说道,“一切过去了就休提!一切要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知道吗?祖母真怕孙女给吓倒了,那就不好了。”
“没事的,祖母。”慕容云岚乖巧得点点头,她现在是慕容家的嫡女,至少在那些过去看不起自己的仆役婆子们眼里,如今已然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老祖宗知道云岚怀着身孕,怕累着她,便让云岚赶紧和大媳妇杨氏回栖静院,她老人家倒也是听说了水榭那边环境冷凉,不适合孕妇居住。
上一次慕容云岚让怀着身孕的娘亲先去水榭避一避风头,远离上官玉漱的毒爪,那也是唯一的一次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大夫人已除,一直潜伏很深的赵慎儿姨娘也自戕于扶摇院,云岚相信这段时间一定会过得风平浪静,当然太子月溟初和慕容仙歌如今还没有落网,是真真一个毒瘤一般的存在,不单单是慕容云岚,萧子都萧大王他早已想要下定决心一举将他们歼灭,前提之下,是要找到他们。
至于风静玥二殿下,还有红菱丫头,云岚不可能会对他们痛下杀手,毕竟一个是前世至死不渝想要跟自己在一起的人,一个是铁骨铮铮男儿性子般的丫头,云岚根本不相信,特别是红菱她会背叛自己,云岚在心中不下千次百次这样对自己说。
……
距离旧大华京都大概五十里之外的一个偏僻的农庄里头。
“什么赵姨娘死了?”坐在破旧的农家小矮杌子上的女子猛地一怔,站了起来,手中的粗瓷口杯脱离掌心,坠落在地上,摔成了六七片,仍然难以掩饰她口中发出的吃惊爆喝声。
半膝坐在女子跟前的,是一个长得五短三粗的,不过三十左右尔尔的男子,平头百姓们的模样打扮,实际上他是太子殿下月溟初身边的第一密探,名唤陈膏。
“死了,就死了呗,你大惊小怪作什么?”坐在炕上的那位男子,朴素的山民村夫打扮却难以掩盖他优雅和贵族的气质,声音冷冽又倨傲,轻轻一句话,就足以对空气造成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压。
那女子不是慕容仙歌,还能是谁,她一脸惊秫得对炕上的男子道,“太子,赵姨娘死了,肯定是云岚那个贱人设毒计杀死的,跟云岚贱人作对的,都得死,没多久……云岚这个贱人一定会教唆萧子都前来攻打我们,到时候我们……”
月溟初终于难以忍受慕容仙歌慌慌张张,恰若农家小院子的小妇人一般,大骂道,“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莫非你忘记了,你当年乃是京都第一美人?怎么?你还畏惧一个区区的慕容云岚?她是你的庶妹而已,你就这么怕她,倘若有一天,她真的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要立马跪下去,给她磕个一千两百个响头,叫她放了你?”
叫慕容仙歌给慕容云岚磕头,在慕容仙歌的心里,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自己是嫡出的,云岚是庶出的,不管云岚的生母杨氏是否已经被扶正了,也无法改变慕容仙歌的生母是原配的事实!
试问,慕容仙歌她怎么会甘心如此,她狠狠得道,“干脆给一把刀坚决了我!也不要这般终日躲躲藏藏的!”她倒还有脸来反问月溟初,“你也好生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萧子都之前也不过是藩王,如今却是一天天做大,眼下就要将整个势力伸向旧大华境,乃至于整个天下!”
“臭女人!你给我闭嘴!”月溟初震怒,他已经到了如斯田地,心境早已被泯灭得犹如走在寒冰上的悲催蝼蚁,他就这么得遁过去,将两只手狠狠却掐在慕容仙歌的脖子上,吓得堂下的探子一溜烟得跑开,生怕月溟初太子殿下会连带着痛恨自己,到时候他可找不到好果子吃,月溟初的手就狠狠掐着慕容仙歌,“贱女人!别以为本太子不想杀你!本太子早就想杀你了……”
一想起在西疆天牢重地之中,慕容仙歌这个烂女人与鬼医他翻云覆雨,种种不堪入目的景象,月溟初就是不想看,也只能看下去,毕竟他们三个人共同处于一间监牢,慕容仙歌也倒是希望这个时候,月溟初太子他不在这里,可是一切都是虚妄,太子他偏偏在这里,看慕容仙歌是如此娴熟得在鬼医胯下婉转承欢,要命的是,动作还那么得娴熟,自然,摆明了之前已经是很多次了。
月溟初自己也想起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好像慕容仙歌和鬼医合谋对自己下了一种幻药,然后这种药物能够忘记当日他所见到的,就好比月溟初三更半夜在长溟殿宇的偏殿发觉到慕容仙歌与鬼医之间的丑事,就是那个时候,鬼医对自己下了幻药,良久,良久,月溟初感觉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那么愚昧,慕容仙歌把他欺骗得好辛苦,好辛苦……
“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太子月溟初胸腔不停往上面涌动的怒意,化作一股力量全部冲进手腕关节处,听到慕容仙歌的声音渐渐虚弱,直到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他终于松开了她。
慕容仙歌还没有死,只是被窒了一点气息晕过去了,如果可以杀了她的话,月溟初早就可以杀了她,不过他始终认为,留着慕容仙歌一条狗命,他日一定会有利用价值的。
当慕容仙歌睁开眼珠子的时候,他发现太子已经走远了,这个距离旧日大华京都五十里之外的偏僻农庄是太子月溟初暂时的根据地,门口簇拥着两列卫兵,比前几天少了一半的人数,这些天,太子与她住在一起,如果守卫的人员减半,也只能说明太子殿下月溟初应该是出去了,不在这里了。
慕容仙歌也曾想,西疆大王定然会拍他麾下的勇猛卫士们找到这个地方,然后将自己一网打尽,不过这么多天了,一直都了无音讯了的,不管月溟初心里作如何想法,反正慕容仙歌她自个儿有点缓缓得放下戒备,可是就算不被西疆大王麾下的卫兵抓到,没有落入云岚贱人的手里,可是慕容仙歌觉得如果搞不好,总有一天也会死在月溟初的手里,她不是傻子,刚才从月溟初用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的时候,月溟初的眼底迸射出一股子杀意。
是要把她杀掉的……只不过慕容仙歌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和鬼医在天牢重地当着太子的面……不可能的,如果是因为这个,月溟初他早就可以把自己给杀了,何必要等到现在乃至于以后。
有些东西,慕容仙歌自己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
“太子妃,不好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西疆卫兵来了!”
仓仓皇皇行色匆匆跑进来禀告的人,还是刚才那个密探陈膏,他单膝跪在地上,希望太子妃可以听从自己的话,马上离开这里。
顿时间,慕容仙歌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西疆卫兵真的……真的来了吗?怎么会突然被发现的……太子呢……本太子妃要见太子殿下……”
糟糕,难不成月溟初要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穷乡僻壤之中吗?天呀,被西疆兰陵卫兵们抓住,岂不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想要超生也来不及了。
“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他并没有背弃您,太子他一刻钟之前率领着一队轻骑去外丰州坝去了,那是附近一个极为隐秘的区域,太子本想驻守在此地的军队再撤离,去具有天险的丰州坝,这样到时候就算兰陵卫兵来了,也不怕他们!”
探子陈膏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得往外冒着,“太子妃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犹豫了!再犹豫的话!到时候我们真的要死定了!最起码我们也要跟着太子殿下预先定好的路线去丰州坝,当然我们不一定能够追的上太子殿下,但那毕竟是安全所在,您可要想明白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本太子妃启程。”慕容仙歌心里头慌了个不行,原来月溟初并没有有意要把自己扔下,他只不过是寻找丰州坝罢了,正如陈膏密探所言,那个地方根据着天险,就好像一道天然之屏障,算是兵家一个较好的休养生息的根据地,兰陵卫兵一时半会也无法攻破丰州坝,不过关键是,慕容仙歌她要能够在兰陵卫兵抵达之前,早一步到达丰州坝,若不然,可要悲催的。
之前被月溟初率领了一队轻骑是为数不多的队伍之中较为年轻力壮的,换一句话说,那么剩下来的那些,多半是老弱病残,月溟初逃离了西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得运用他以往太子殿下月溟初的威名在偏僻的山庄农村招徕一些子弟,哄骗这些子弟们说只要成为殿下麾下的子弟们,日后一定加官进爵,赏赐良田百亩,一辈子只管着享乐了不用再辛辛苦苦的劳作,乡下小子没有见过大世面,就觉得月溟初太子殿下言之凿凿,说的前途一片光明,纷纷丢下锄头,铲子,换上一身兵戎装备就直接充作战斗兵力了,如何能跟长年训练有素的西疆卫兵匹敌?可不是找死吗?
果然,老弱残兵一听到西疆卫兵追杀而来,个个溃散逃窜,毫无军纪,更有甚者,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远远的即将来的兰陵卫兵们磕头求饶,他们都听闻西疆大王麾下的兰陵卫兵乃仁义之师,不会乱杀无辜妇孺还有弱小。
可惜,迎接着的,是他们接受兰陵卫兵猛烈的进攻,兰陵卫兵见到他们一个一个穿上了兵甲以为他们是月溟初麾下的人,不过他们当然也是,不过就是最为孱弱的支队。
率领兰陵卫兵为首的曹木大将军和年羹强副将见一个一个软弱如草芥的兵力,颇有点诧异,不过这一点,并不足以令他们叫嚣着让手下的军队们停止攻击和入侵。
瞬时间,农庄上上下下,一片腥风血雨,鸡鸣狗跳的,土窗户上到处沾满了人喷射的血液,地上也有断腿断头,更有肠子撒了一地上都有。
慕容仙歌不会骑马快逃,好在密探陈膏带着她。
不过陈膏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陈膏回望着身后到处都是自己人的尸首还有坠落在地上的军旗,他奋不顾身得拉着马纤绳,没命得一路投奔,希望在最短的时间之赶到丰州坝,只要到达那里,那么一切就安全了,可是现在?
“前方同坐一匹马背上的一男一女那么眼熟……呵呵,本将军道是谁呢,原来是昔日大华皇朝太子妃娘娘,咱们王妃的嫡姐,不过她始终是我们王妃的仇人,年副将,考验你箭术的时刻,到了!”
坐在骏马上的曹木将军,剑眉下的星眸一直凝视着大前方,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拔出锐箭射杀他们的,不过见年羹强副将一路上英勇无匹,刚才更是活生生砍下了众多敌人的首级,颇有点玩味得说道。
年羹强嘴角浮现一抹得意之色,“得令!”旋即,一个锐箭疾驰而去。
随着大前方一声浓烈的惨叫声音,那探子陈膏口出鲜血当场坠马而亡,年羹强箭矢奇准无比,要不是对方骑着马匹因为路况不好,稍微一斜,箭矢也射偏了,所以先死的人,是陈膏,按照正常的套路之下,肯定得一箭双雕,也就说,太子妃和那个探子打扮的人,应该是同一时间内坠马而亡的。
“唉!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大王和王妃执行的杀无赦的指令了!”年羹强拍了一下膝盖,可他现在才发觉,他的膝盖装的是弹簧机关,所以没有任何的痛觉或者是痒觉,他如今能够跟正常人一样上马儿骑射,仍然是要感谢谷乘风谷老先生。
那个密探死了,马背上只有一个女流之辈,曹木将军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年副将你看看,那马背上的女儿牵拉着缰绳,连马儿都控制不了,随时都可以坠地,摆明了是一个不通骑术的普通女子!如果她慕容仙歌是一个擅长骑术的非凡女子,那么一切就难办的很!”
“曹大将军,这一次,你来吧。”年羹强眼眸之中有一丝的谦让之意,那个真正控制马的密探死掉了,那么还剩下一个女流,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是西疆兰陵任何一个卫兵都可以轻易将她射下来!
曹木将军点点头,“不过最好是能够活擒她,本将军认为王妃娘娘一定不想她的嫡姐就这么死了。”
随之轻轻啵的一声,曹木手中的弓弦在空气之中荡漾出一圈冷冽的涟漪,那疾驰的利箭快得恍若可以穿透云层,插在马儿的前腿之上。
马儿咴咴得痛苦长鸣了数声,跌倒在前,那慕容仙歌也顺势重重摔在地上,头上蹭在地面上,起了一个大包,距离她跟前是一块坚硬的花岗石,许是慕容仙歌命大,如果她的头部撞击在石头上,恐怕这会子她要向冥王报道去了。
一袭农夫打扮素衣,身下挎着一匹青棕骏马,首当其冲得冲在慕容仙歌的跟前。
吃着剧痛的慕容仙歌勉强睁开眼皮子,却见那双清俊宛若仙人的美男子不是月溟初太子殿下还能是谁?
“太子,救仙歌……太子,救我……”慕容仙歌凄厉得吼叫。
却没有引得月溟初一丁一点儿的垂怜,月溟初没有说一句话,转向马背,扬鞭进去了不远处的丰州坝,其实,曹木和年羹强尚未抵挡的时候,他可以带走慕容仙的,但是他……没有!待曹木和年羹强赶来的时候,却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峡谷,关键的是这大峡谷唯一的一个栈道被收起来了,隔绝了来路,那个地方便是丰州坝,而曹木将军脚底下,便是力竭处于死亡边缘的慕容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