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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皇不仅没有苛责他们,反而在云上阁布置了一场酒宴好生款待他们。
更为重要的是,萧皇帝并没有过多得邀请朝廷之中身份重大的文武要臣,而是唯独谷乘风他们一行人。
或许之前萧子都仍然很纳闷,为什么风静玥、谷乘风军师他们连一个叛贼月溟初都无法摆平,不过想了想,萧子都也是想通了不少,月溟初那狗贼狡猾的很,要除掉他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酒过三巡之后,风静玥,花辰御,曹木,莫雪,年羹强纷纷由内侍搀扶着去宫中各处厢房下榻休息,倒是谷乘风老人,他脸上并没有几分醉意,相反的,他老人家是愈发清醒的。
当所有人都散去,有了几分醉意的萧皇见谷乘风老人一点儿也不想要离开的样子,便徐徐走过去,极为恭敬道,“谷恩师,为何不去休息,多日来的舟车劳顿,也该好好养精蓄锐,难道不是吗?”
“是呀,谷恩师。”云岚适才并没有喝多少酒水,反而她是看着大家把杯盏一杯杯得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得喝下去,一滴都不曾残留。
看来真是映衬了前世的一句老话,谷乘风恩师他确实是千杯不醉。
没等慕容云岚把“千杯不醉”这四个字宣诸于口,谷乘风老人摆摆手,戏虐道,“呵呵,老朽我是千杯不醉呀。老朽活了一百多岁,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的酒量能够赛过我,除了昔日万毒谷的万毒神君,哈哈哈……”
谷乘风老人此刻的眼里虽然满满的笑意,可是在萧皇和帝后的心里,他们两个都知道谷乘风恩师他是在回想着过去那一段经历,谷恩师与万毒神君交战的经历。
谷乘风见萧皇帝后一副极想要洗耳恭听的模样,他继续坐在桌子上面,本想自己提起酒壶来为自己倒上一杯,怎奈,自然有云岚为她完成了这个举措。
有当今的大陵国母亲自给谷乘风老人斟酒,这人活了一世也当值的了。
旋即,谷乘风老人笑了笑,他的面皮不免看起来有几分僵硬的感觉,“既然陛下和娘娘如此洗耳恭听,老朽我讲就是了……”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了,谷乘风老人说起他那些赴往东域,西域的奇闻异事,当真是萧皇与帝后二人闻所未闻。
虽然萧皇从小到大的药浴是谷乘风老人负责的,可是谷乘风老人可从来没有给萧皇仔仔细细说过他所经过的那一寸土地,就算要说,也不会像此刻这般一五一十得告诉他们夫妇二人。
讲完了遥远的事迹,谷乘风又说起了这一次是如何遇见月溟初狗贼的,这些事情大抵是大家伙们刚才在酒桌上面都说过了,不过没有一个人像谷乘风恩师讲得一丝不苟,特别是分析月溟初这块,就连永乐侯爷风静玥也没有他老人家这般仔细,何况永乐侯爷风静玥可是与月溟初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从这一点来看,谷乘风老人就极为了不起的。
临了,谷乘风带着叮嘱的神色凝了子都与云岚一眼,“皇上,娘娘,缉拿月溟初狗贼之事当从长计议,此人诡计多端,他先后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就连曹木和莫雪二位将军的生母都被……在这之后年羹强将军的妻子和儿子也是遭到不测的,若不是我拦着他,恐怕年羹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大陵,年将军身负血海深仇,老朽只怕他……”
慕容云岚何尝不知道年羹强将军身负血海深仇,只不过听闻他似乎收养了钰柯,就凭借这一点,慕容云岚倒是有几分匪夷所思,这几天她一直思考着这件事,如今谷乘风恩师回来,也该是问问他了。
那一边,谷乘风恩师嘴里说着告辞要离开这里,这一边,慕容云岚拦住他老人家,凤眸笼罩一层清霜般的冷艳光华,“谷恩师,等等,本宫有话要说。”
“梓潼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儿再说吧,你看谷恩师他都累了。”萧子都缓缓得走过去,看了云岚一眼,再看看谷乘风老人一眼。
谷乘风摆摆手,白眉毛微微得蹙起,仍然显得有几分清明的眸主透射着一抹熠熠神采,淡定得看着云岚的眼睛,“皇后娘娘请说。”
“难道谷恩师不曾听说过年羹强将军收养钰柯的事情么?您老人家可曾知道钰柯他可是月溟初身边的人,曾经吞下了一枚叫做春秋丹药,本宫只怕——”
慕容云岚终于说出自己连日来的担忧了,憋在心坎子里头的话儿,她就觉得舒服不少,自打那日在凤仪宫从赫云太后那打听到钰柯还活着的消息,她就免不了心惊胆战,仔细想一想,钰柯表面上看起来跟五岁的总角童稚小儿无异,可实际上他有着九岁小儿的智商,说到更严重一些,这智商还不仅仅局限御一个九岁小儿,就算是一个大人,恐怕也招架不住钰柯的。
这才是最为厉害的地方!
所以慕容云岚才会如此忌惮钰柯。
“那个小孩子,老朽倒是听说。不过按照老朽推测,量他也掀不起风浪的,老朽以为皇后娘娘还是多虑了。”
谷乘风话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的。
萧子都龙目带着一丝的热切凝聚在云岚的脸上,“梓潼,既然谷乘风恩师都这般说了,还是放弃对于钰柯那孩子的追查吧,毕竟他只是一个九岁孩童罢了,饶他吞吃了春秋丹药,难不成一辈子是老怪物不成?”
“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是活不过二十岁的。”谷乘风叹息了一口气,旋即头也不回得赶往前方的一间厢房去。
只留下慕容云岚一人站在原地,萧皇他突然内急,小烨子公公赶紧搀扶着他离开。
天上的一轮新月挂起来,看着明月上面类似山河地脉坑坑洼洼的,心想着嫦娥居住在那里,一生一世难道不会觉得太过寂寞吗?就算寂寞也会吴刚陪着她,后羿也会连年在月下替她摆放月饼罢。
当慕容云岚回过身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尽是胡思乱想,有什么就想到了就说什么,一双好看的凤眸频频流转着,遂觉累了困乏了,就让蔷薇和几个小宫女在前边举着野行的琉璃灯笼,照亮了前方的一块石砖,慕容云岚故意踮起脚丫子踩踏过去,而不至于摔倒。
从云上阁走向椒房殿的路程不算远,约莫两盏茶水的功夫,只不过途径此间的时候,一定是要经过一方石拱桥。
拱桥上坡顶是最为平滑的地段,所以慕容云岚走得时候很小心,蔷薇他们几个举着琉璃宫灯就更为小心了的,毕竟之前可有不少的内侍宫娥们打碎过琉璃宫灯,碍于宫规每个人都去宗人府领好几道板子呢。打的那叫皮开肉绽的呢。
哗啦一声,是脚底的裙摆逶迤拽地的声音,然后就传来宫娥们凄厉的叫嚣声,渐渐的,慕容云岚耳畔听到了铿锵乒乓的声音,慕容云岚对于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的,这是琉璃宫灯掉在地上,裂解成碎片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几个小宫女们好几个手都扎在琉璃碎片上,猩红一片。
也只有蔷薇她一人完好无缺得保护着手心里最后一盏琉璃宫灯,声音也带着几分凄厉之色,“回娘娘,这里竟然有香蕉皮儿,莫言莫语她们两个人都踩到了香蕉皮。”
“这里怎么无缘无故有香蕉皮放在这里呢?”慕容云岚凤眸微微蹙起来,她知道这般时辰了,宫娥太监打扫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个皇宫里边谁不知道今日萧皇与帝后将设宴云上阁呢,而此间的曲拱桥正是云上阁通往椒房殿的最快的捷径之一,当然了,不想要走这一条路,也是可以,除非要绕着皇宫一圈,饶皇宫一圈可不是区区的俩盏茶水功夫的时间,恐怕三个时辰也饶不完的。
摆明了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慕容云岚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所谓的内鬼揪出来,若不然,她一位当今大陵堂堂的帝后还要遭到待人的陷害不成。
“到底是谁,胆儿如此之肥?”蔷薇不单单为云岚皇后打抱不平,她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因此摔倒的宫人姊妹们。
慕容云岚幽幽一笑,眼眸满是阴狠之色,却不说什么,冷冷清清的声音激荡着周边的空气,她说道,“嗯哼。明儿个,本宫依然要从这曲拱桥上过,知道吗?”
“是。”蔷薇连忙回答是,她虽然不知道云岚皇后如此大声说着好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到底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不过她哪里敢问,再说云岚皇后她每每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自个儿的道理,而且每一件事都是出其不意,后面的结果更是令人咂舌非常。
抵达了椒房殿,慕容云岚很快卸妆卸衣就寝,她知道今日萧皇陛下也该劳累了,定然选在帝所休息了,也不等他,云岚一个人安寝着,就这样一睡睡到了大天亮。
慕容云岚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蔷薇,让蔷薇拍几个魁梧的御林军有意无意得在昨晚上曲拱桥的附近溜达溜达,看一看有什么可疑的人物不成,然后慕容云岚又告诉蔷薇,说自己午间便会去曲拱桥赏一赏千秋锦鲤,毕竟这曲拱桥的下方可是通连着一条小小的御河,此间小御河的水源会源源不断得和其他流水的支线一同流向宫外的主御河,看起来,就好像皇城上面的大道,四通八达,只不过是陆路换成了水路罢了。
果然午后午膳时间刚刚过,这本该是好好休息一下的大好时辰,可是慕容云岚没有选择休息,她发誓一定要把昨晚最最可疑的人给吸引出来。
如果说昨晚上的那个人是故意针对蔷薇等宫人们,那就大错特错的,这个人定然是针对自己的,针对她这当今皇后,到底谁有如此之大的胆子,数过来数过去,也只有是曾经沦为月溟初身边的爪牙了……慕容云岚虽然猜测到那个人到底是何人,但是她不会如此轻易得透露出去。
慕容云岚旋即就摆架了,可谓云岚皇后是浩浩荡荡得前俯后拥得前往曲拱桥,她就是要让每一个人知道,她这个时候要上那个桥头。
正如慕容云岚所预料的那般,她徐徐走上曲拱桥的最顶端,前方不偏不倚得躺着一根香蕉皮,关键是这一根香蕉皮它还特意用香蕉肉黏糊糊的一层粘上去的,若是不小心踩上去,肯定是要重重滑一跤,轻者直接滑到了桥底,头部撞击在桥桩之上倒腾了一个半身不遂,又或者是直接掉进御河之中。
如今时临初秋,御河的水是极为冰凉的,造成浑身湿透的结果是伤寒之症,伤寒是极为要命的,保不齐一命归西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慕容云岚乃皇后,春秋鼎盛之年龄,又有谷乘风老医生和皇宫内那么多的御医,有他们在的话,这倒也不是什么难题。
到底是谁要算计自己,致自己与死地呢?
是月溟初?
还是慕容仙歌?
不对呀!慕容云岚想了想,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压根儿不是他们两个,再说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来了,谷乘风恩师会放过他们夫妇二人。
如此说来的,那么很可能是他了!慕容云岚眸子幽幽得一滞,适才她将凤眸环顾了四周,这四周以御河曲拱桥为中心,东边是花坛子,西边的缦回廊腰随时都要飞起的亭台楼谢,南边是御花园之所在,北边是通往皇城的北门,也就是所谓的出口了。
慕容云岚想想,实在想不出一个人,她十分确定那个人不是一个大人,而是一个小孩子,这个名叫钰柯的小孩子,曾经假扮自己的亲生儿子蕴宁的假皇子殿下。
一想起这个,慕容云岚不禁怒火中烧,若不是因为他,自己的蕴宁大皇儿说不定能少吃一点苦楚,也就是因为他,慕容云岚才觉得身边总是有一团阴魂不散得遍布自己的周周。
慕容云岚呆滞的思虑之间,整个人好像步入了一个恍惚的境界,霎时间听到一个御林军无比警觉的声音,“有刺客,快保护皇后娘娘。”
很快,慕容云岚身边冲上来了几个御林军,他们手里头都提着一把长刀,长刀锋利无比,只要将刀轻轻得滑一下青丝,头发会尽落,无声无息得尽落而去。
“有刺客?哼哼。终于是把钰柯抓住了么?”慕容云岚凤眸一凝。
慕容云岚看着御林军提着一个约莫五岁小身板的童稚小儿,他竟然嘴里作囫囵状,一只左手拿着香蕉,另外一只右手也拿着香蕉,吃起来极为津津有味的样子,简直是气煞了慕容云岚。
“说,这曲拱桥的香蕉皮,可是你放在这里的?”慕容云岚多么想扑上去,狠狠得掐他细嫩的脸蛋儿,狠狠掌掴他的嘴皮子,可是一想到他小小身板,活脱脱跟自己的大皇儿蕴宁没差别的身体,慕容云岚霎时间又不忍心了,好歹她是一个当母亲的。
可是潜意识里,慕容云岚不停得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能够就这么就算了,一定要让该死的钰柯说出来,到底是谁在他的身后撺掇他,便威逼利诱道,“钰柯,你若是坦白说出来,本宫或许可以留你一条小命。你若是不说的话,本宫就让御林军们把你扔进御河里边去,听见没有?”
“皇后娘娘,我听闻父亲回朝了,所以连夜来罢了。只是一时之间,我找不到父亲的那间厢房,所以如果有冒犯的话,还望皇后娘娘您多多包涵。”
礼仪礼数什么都有了,这个钰柯表面上起来,他是半点瑕疵都没有的,目测以后定然是个好公子好男儿。
自己家的小蕴宁小蕴礼他们长大以后或许是个好公子好男儿,不过此间,慕容云岚还真不敢相信这个叫钰柯的童稚小儿,他的心机他的城府已经到了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了,如果真让他长大成人了,总有一天,他铁定是一个祸害,慕容云岚想到这里,二话不说,就是想要除掉他了!
“众御林军,你们还等什么?将这个小逆贼丢入御河淹死!”慕容云岚冷冷一笑,“你的父亲回朝了,本宫怎么不知道你父亲回朝了?可笑,简直是太可笑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很快,小小身板的钰柯就被两个身长健硕又魁梧的御林军举起来,正一步一步得靠近御河边上,准备将他扔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钰柯扑腾着身子,极力挣扎着,“我父亲是年大将军,谷乘风是我的义祖父,皇后娘娘,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只是吃了香蕉而已,不小心把香蕉皮丢在曲拱桥上,你就想要杀我?我钰柯不服,我钰柯宁愿死去也不服气,皇后娘娘,你放了我吧。不然谷军师和年将军他们一定会对皇后娘娘你心存怨怼的。”
若是他真的是普通小儿,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吗?
这个钰柯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是一般的普通小儿,慕容云岚更没有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大人,一个普通平凡的大人还要恐惧的小恶魔。
小恶魔,她是坚决不放的!慕容云岚打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