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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主告辞之后,陌逸寒朝着千落的方向跟去。
今晚的月亮被遮挡了,只有透出微弱的月光,空气也是异常沉闷,要下雨了吧。假山丛中,曲径小路,一个瘦弱的小身躯摸索前行着。千落在心里咒骂着“臭古代,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幸亏这双眼睛好使,没有近视,不然怎么回去啊。”
“哎,早知道就带初夏和紫琴来了,也就不至于连个掌灯的都没有了。”千落在抱怨着,这么黑,她还是有点小害怕的。警觉性地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她随手拈起身边不知名的小草叶子,麻利地掷向后方。可是过了十几秒也没有听见倒地的声响,会不会打偏了?还是她技术退步了?不过她都使暗器了也不见那人伤害她,太奇怪了,还是回去看看吧。刚一转身,就看见陌逸寒满脸的无奈。
“我说你啊,也看清楚了再伤人。得亏你的飞镖是我教的,不然今天就惨死这里了。”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的接住了千落丢来的暗器,不然肯定会受点伤。
“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耍嘴皮子了。再说了,谁让你一声不吭出现在我身后的。”千落咕哝着
“好吧,是师兄的错,不该吓唬你。”陌逸寒倒是爽快的认错了,千落有这么强烈的自保意识值得欣慰,骂她干嘛。
“怎么,一个人害怕啊?”陌逸寒也想逗逗她,难得她还有害怕的时候。
“哼,我才不怕呢。”嘴上不饶人,还傲娇的把头摆在一边,心里其实已经认怂了。
看着千落倔强的样子,陌逸寒真心不想逗她了,拍拍她的肩膀,送她回汀兰园,“好啦,走吧。”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汀兰园,初夏和紫琴就守在门外,看到千落回来了就迎了过来。紫琴见到千落身后的陌逸寒没什么表情,倒是初夏很欢喜,“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王府啊?”噼里啪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倒是让紫琴有点好奇,她们认识?
瞅着初夏失态的样儿,千落暗自窃喜幸亏没有带初夏去宴会,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好啦,初夏,你好歹也让师兄进屋喝杯茶了再说。”
初夏也知自己的失礼,对着千落吐吐舌头。“小姐,奴婢知错了。公子,屋里请吧,我去泡茶。”
千落首先踏进房间,而后转身欢迎逸寒的光临“欢迎逸寒师兄光临,请进吧,不要嫌弃哦。”陌逸寒也不客气,进屋了就东张西望,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他的本性啊,也就只有在千落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千落啊,我看了下,还不错,比在碧落的时候好多了,对吧?”
听到她说碧落,千落就不高兴了。“能比吗?在碧落山过的很舒服,也开心,这里还不及碧落的万分之一呢。”她在这里过的一点都不开心,整天就汀兰园这么大点地方,憋死她了。
看到千落的反应,陌逸寒心里酸涩的很,看来她在这里过得确实不好。“碧落对你来说就那么好?”
转过脸,恰似没有见过逸寒般看着他,“难道不是吗?碧落有古木擎天,有河流潺潺,有鸟语花香,最主要有你和师傅,日子舒适,岁月安好。那是我一直以来就想过得生活,无拘无束,随意自在。”千落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里,满眼的憧憬,满脸的期盼。
“小姐,公子,这是刚沏的西湖龙井,你们尝尝。“初夏端着茶水进屋,打断了千落的美梦。
“嗯,初夏,你和紫琴先出去吧,我和师兄说说话,有事再叫你们。”
“是,小姐。”初夏乖巧的下去了,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直到初夏关上房门很久,千落才开口。“师兄,你为何会来王府?”
“对你来说,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认识的师兄才兼文雅,心如冰清,与世无争,向来讨厌与权贵扯上关系,而今日,你却来了沐王府。经明行修,满腹经纶,若是愿意便可有所作为,一举成名,而你却选择做一个小小的乐师 。这么多疑问,你说我觉得重要不重要?”千落一口气数落了陌逸寒很多的不是,说完才发现她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师兄了,赶紧垂下头去,耳根都红彤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千落因为激动而变红的面孔,陌逸寒突然觉得这一趟,值了。
“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理由?”他担心他把理由说出来会吓到她
千落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她要知道理由的决心。
陌逸寒盯着千落似若剪水的双瞳,一字一顿的说着“因为担心你,所以我来了。”他是认真的,那日下山,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沐王爷大婚之日是如何把新娘拒之门外的,那些女子们的话何其恶毒,把新娘子说的那般不堪,却很少有人为那个无辜的新娘子抱不平。大婚之日就是如此对待她,婚后会成什么样子,他着实不敢想象。他的小师妹,怎么可以由着别人欺负,于是下定决心去帮她,这才进了沐王府。简简单单十个字,用的,却是他所有的牵绊与真情。
千落呢,最开始还在为乱七八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懊恼,听到陌逸寒的话后更是没反应过来,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额……师兄,不要和我开玩笑。”说完就麻溜儿的低下头,袖间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千落,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白润的双手放在千落双臂上,把她瘦小的身子扳过去对着他,他希望千落可以明白,他说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千落被陌逸寒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到了,受到蛊惑似得呆呆的看着陌逸寒的双眼,师兄眼里的焦躁和不安,她第一次看到。
“落儿,你在这里过的一点都不好。”如果说之前听到的只是流言,不可信,那么他在宴会上看到的,就是绝对的事实。相互间不说话,凌沐风一点都不顾及千落的感受,千落从头到尾也懒得理会凌沐风的所作所为,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千落是怎么在这个王府生活的。听到陌逸寒的话,千落心里一酸,终于有人知道她过得不好了,不是不好,是不开心。王府的人怎么对待她,她不在乎;凌沐风做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开心,打从心眼儿里的不开心。
陌逸寒看到了千落的沮丧和难过,他的心里也很痛,就像被人剜了一刀,血淋淋的。
“不是不好,我只是过的不开心而已。”她只是不高兴,堂堂的21世纪新女性,到处旅行观光,如今憋屈的呆在一个小园子里,她高兴的起来吗?而不好却会被人理解成太在意府里的人怎么对她,而这个,却是她最讨厌的。不好和不开心是两个概念,她就是要分的清清楚楚。
“落儿,我带你走吧,可好?”脱口而出的话语,千落被彻底惊到了,师兄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反常,“师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奇怪,这些话不是你会说出口的。” 陌逸寒垂下眼帘,她不懂吗?他爱她,他想要保护她,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千落怎么可能不知道陌逸寒的心思呢,他一直宠着她,默默地保护她,可是天下之大,她们该去哪里。刀光剑影,也许就是她们每一天要面对的挑战。她无所谓了,已经死过一次了,这算是她多余的生命,本就是可有可无。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让师兄为她冒险,师兄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师兄博才多学且王爷信任,若能入主仕途必然大有作为;为人清醇,若选择隐居碧落也可以择良妻而居,儿孙环绕,幸福美满,怎么能因为她的原因,把这美好的一切毁掉。
“走?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还没踏进这王府,我就想过要离开,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生性寡淡,不喜争不爱抢,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愿望,穿回古代做侠女,携一人江湖白首,择一城随遇而安。可偏偏穿到了侯府高宅,注定逃不脱争抢的命运。
“既是如此,师兄带你去浪迹天涯,快意江湖,择地而息。”
“可是师兄,我能去哪里?堂堂的沐王妃居然逃跑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知晓,一旦他通缉,我又可以躲到哪里?”
“江湖之大,到处都是容身之所。”
“可是师兄,你愿意过那种刀头舐血,每天如惊弓之鸟的生活吗?”她不愿意,天下之大,大不过天子一道圣旨,她怎么可以连累师兄。
陌逸寒也不愿意,刀剑无眼,打打杀杀总有一天会伤着千落。比起她丢掉性命,他宁愿她就这样生活,最起码,他还可以经常看到她。“可是,只能这样了?被王爷无视,被其他人欺压?你受得了吗?”
“师兄,王爷对我怎样我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亲自放我走的。”她会走,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过程的辛苦而已。
“师兄,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师兄今天太不理智了,他需要降降火,冷静冷静。千落下了逐客令,她害怕,害怕自己被打动,那样,也许她真的会不顾一切和他走。看着千落背对着她,似乎不想和他再说什么,陌逸寒只好告辞。门被推开,初夏看着闷闷不乐离去的公子,再看看房间里同样表情的千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初夏轻轻地走进房间,看到自家小姐眼眶积满了泪水,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收拾好茶杯准备离开,也许小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