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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轩宫稍显偏僻,大抵是蝶舞特地避开其他殿宇宫落,四季常青的翠竹在寒风中摇曳,吹起一轮又一轮小小的波浪;高大的银桂树上,黄色的小花缀满枝桠,散发着阵阵甜腻的香味;各色菊花争奇斗艳,竞肆开放,红的像火,白的像雪,绿如屏,黄如金。相对于其他宫阙的单调,这么却是格外的热闹,蝶舞花了不少心思吧。
走进由翠竹形成的直廊之间,清新的秋风夹着淡淡的竹香飘入凌沐风鼻尖,让他的心情为之轻松很多。踏进宫内,一身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的女子蹲下身子拾掇着,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香味,让凌沐风不知所措。
走在路上时他还在思考,宫人会不会拦下他?会不会像她禀报?见到她,他该怎么行礼?只是一直到景轩宫,他都没有思考出什么。他更没有想到,最得圣宠的蝶璃妃,其住所居然无人看守,纤弱娇滴的如花美眷,竟然会自己动手搭理宫内的花花草草。不过,这才是她熟悉的蝶舞,原来,她一直没有变过。
凌沐风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痴痴的看着。未见到之前,心中百般嘱托自己要从容,虽然已经下定决定忘记过去,但是当她身处眼前时,再多的克制也是怃然,千万话语不知何从说起。
“喂,你是谁,胆敢闯进景轩宫?”清冷的喝斥声吓到了痴呆中的凌沐风,也惊了正在忙碌的佳人,蝶舞下意识的回头观望,才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便是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男子。
愕然,惊喜,好奇,思念,激动……所有的感情顿时宣泄在脑中,让蝶舞的脑子一片混乱,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蓉儿呵斥着这位堂堂的沐王爷。良久,蝶舞才觉知自己失态,略带狼狈的站起身,制止了蓉儿,“蓉儿,不得无礼,这是王爷。”
蓉儿细细瞧着凌沐风,气宇轩昂,衣着高贵得体,气度翩翩,不似寻常人家,连忙低下头认错,“奴婢有眼无珠,唐突了王爷。”
“不知者不怪,本王未待人通报便闯进来,是我无礼了。昨日手下抢了该为璃妃治病的太医,今日本王是特地来致歉的。”
不要失了姿态,凌沐风温文尔雅的表示着自己的来意,蝶舞闻言一怔,原来是为了那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自己原本就没有怪她。他专程进宫,想必王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吧,蝶舞心里很是酸楚,眼眸也蒙上了深深的水蕴。
“若非王爷提及,我倒是已经忘了此事了。无足轻重的小事,何必劳烦王爷亲自来这趟呢。外面风大气寒,不知王爷可否愿意进屋坐一会儿?”
“若是如此,那就叨扰蝶璃妃了。”这句蝶璃妃叫的那么的艰难酸涩。
蝶舞身子一怔,蝶璃妃,原来亲密无间、相依相偎,如今却是咫尺天涯,物是人非。“王爷客气了,请进。蓉儿,泡茶。”带着凌沐风进屋,房间内,檀香弥漫着整个房间,让他这个不喜香味的男人有点难受。香炉内,缕缕白烟飘出,转了几圈儿消失在偌大的空间中。
蓉儿端着茶进屋,当他把沏好的茶水放在桌上的那一刻,凌沐风似乎看见了蓉儿眼中似有若无的精光闪过。“王爷,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您尝尝。”
“多谢王妃。”端起茶杯,揭开茶盖,龙井的清香扑面而来,凌沐风被茶香吸引着,忍不住急啜一口。香味弥漫了整个味蕾,在舌尖跳跃着,在喉咙留恋着,齿颊留香,说的就是这个吧。
“王爷觉得这茶怎么样?”蝶舞只是想和他说说话,不管说我们,不管话题是不是那么无聊,她都不介意。
“好茶,齿颊留香,迫不及待想要继续啜饮。”凌沐风是王爷,府中好茶也是不计其数,上贡祭品的龙井他也有保留,只是沏出来却没有这般清香美味。
“龙井必须要用秋日晨间的露水冲泡才有这般清香,因此时的露水最为赶紧,未见任何污染,所以沏出来的茶也各位的清新,没有任何杂味。”想到自己每日为了聚集露水而早早起床,只是想讨好同床异梦的天子,蝶舞就觉得自己荒唐极了。
“原来这般讲究,想必蝶璃妃也是因此而感染风寒的吧?”凌沐风突然觉得异常的苦涩,为了给父皇沏茶,不惜糟蹋自己的身子,真是笨女人。蝶舞心中惨然,脸上去嫣然一笑,“皇上爱喝我沏的茶,交给下人做我不放心,想着亲力亲为最好。”
“蝶璃妃有心了,希望皇上可以知晓你的一片苦心。”
“知不知晓又怎样,自己心里惦记着就好了。”蝶舞盯着远方,毫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不知是感叹这件事,还是想表达自己其实一直挂念着他的沐公子。凌沐风心中酸涩,不再搭话,房间里顿时陷入沉寂,只有茶香混合着檀香飘进所有人的鼻尖。不知是被香气憋的难受,还是房间的暖炉太过暖和,或是被滚烫的茶水烫的,凌沐风觉得自己有些燥热,想要冲出这房间。
“她还好吗?”蝶舞淡淡的开口,
“托蝶璃妃的福,太医已经治好她了。”
“蝶……您身体还好吗?”
蝶舞脸上闪过嘲弄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是敏锐如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的难过。她过的,不好。“好不好又能怎样,身体只是空壳而已,早晚都是要腐朽的。”她的心死了,就算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又怎样,那都不是他;就算病入骨髓,无可救药又怎样,没有他在身边,就算治好也是枉然,只不过多了每个夜晚欲罢不休的肮脏。
“你……爱她吗?”蝶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许是自己太关心,想要知道谁得到了属于她的温柔和怜爱。
“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最初的心给了她,但是他遍体鳞伤,满目疮痍,失去了再爱的能力。是千落,她的出现,让他再次有了想要爱的**。她的宠辱不惊,她的坚持不懈,她的满腹才华,都是他爱的。他爱她,勿容置疑,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想要护着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