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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玩意儿!一会儿是我不记得了,一会儿又是他看到了,一会儿的一会儿又是素确认他看到了。
我忍不住插口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话说他那么耿直爽快的一旱魃,为啥子说到正事的时候就弯子绕个没完捏?
咳咳,貌似只有对我来说正事,而之于他……我还真不知道他究竟拿没拿这件事当回事,咳咳again,我有说绕口令的潜质呀,赶明儿说相声去,就啥啥刚都得拜我为师,咳咳咳咳……严重跑题鸟!
濡以沫被我一吼,石化五秒,之后就开始噼拉拉抖身上的石膏,根本就不再重提我的问题。我顿时萎蔫,看来对付濡以沫不能来硬的。
可是来软的?怎么软?我贴到濡以沫身边,在濡以沫未及抖完石膏之际我就成功挂到飞在半空比我多出仨头的濡以沫身上。
“沫沫~~~告诉人家嘛~~啥是圣灵?为啥说我被圣灵感化了?”
濡以沫虎躯一震,刚抖了满地的石膏霎时间飞沙走石,又重重黏回濡以沫的身上。同时间的,我感受到挂在我胸前的成秋碧以同等速度摔落在地。
呃……难道我做的太过火了?貌似……是滴!
悻悻然松开紧抱在濡以沫腰间的手臂,回想一下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可理喻,挠挠头又挥手拍拍被我弄皱了的濡以沫的袍衫,我干咳两声以示尴尬,说道:
“咳咳,就当、就当刚刚啥也没发生过,咳咳咳咳——”
在我的一阵猛烈干咳声中,被我shock惯了的成秋碧又重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很是抱怨地在我脖子上紧了紧,甚至还在我脸上憋出紫红色后还似报复地绕了一个蝴蝶扣,之后才缓缓松开,放我呼吸。
得了呼吸的我,好久才看到濡以沫苍白着一张妖精似的小脸缓过心神,洋娃娃似的睫毛猛烈抖动了片刻后,他才开了口,可开口既是听不出个数的半音阶。
为了更好地从他那里获取我期待的信息,我不惜把我那双柔嫩的小耳朵贴了上去,可贴上去半天,除了刚刚的半音阶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语言。
濡以沫沉默着沉默着,某伟大的民主战士曾经说过,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想,濡以沫是在酝酿着爆发。
为了避免我的耳朵被雷霆震聋,我压下心中的好奇将脑袋从他的胸前撤回来,抿着唇抬头再次与他对视,我说:
“不想说就算了。”可就在我想要撇眸的一刹那,却出乎意料地看到濡以沫苍白的脸颊上除了病态的惨然之外,居然还夹杂了些许其他的色泽。因为苍白的彰显,那异样光色显得就异常清晰,是淡淡的紫色,可是再仔细看去,又不是紫色那么深谙,可是说成红色又显得淡化不少,最后确认那应该是处于两者之间的桃红色。
桃红色?好鲜艳呢,一般人脸上要是能出现这色儿,不是画了脸谱就是已经死翘了,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濡以沫属于后者。
只不过,死者脸上会出现这种颜色……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入殓师的水平也忒他圈的差哩。
我向后退了两步,他这样子让我认为他正自隐忍着怒气,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爆发,鉴于我岌岌可危的生命安全考虑,我还是缩壳里躲避片刻的好。
缩了缩脖子,转身,急走了几步,没有听到濡以沫缓而有力的翅膀挥动声,我知道他没有追过来,感到奇怪,可更多的是庆幸。
沫林绝世而虚幻美丽,可却并没有多少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在听不到身后鼓翅的声音后,我脚下的步子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似迅速了些,到得后来,我就只顾低头小跑了。
“你跑什么?”缓慢而阴测的声音,是濡以沫,他的声音居然是在我的身前传出的。
我猛地抬头,幸好我心理承受能力强,否则成秋碧就得去地底下找我了。
“我……我……”即使是抬头,我的视线也只能触及他灰色的侍卫紧身服上。
我当然不会说我是惧怕他报复而逃跑,可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拿出来搪塞的理由,如此,我只有沉默。
头抬得时间长了,脖子就有些酸痛,而且成秋碧还萎缩着挂在那,承重就更不用说,因此垂了头继续不语。
“怎么不说话?”濡以沫语气中已有些不耐烦。
我摇摇头,我要是能说话就好哩,当然,我会说话,只是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
濡以沫果真是不耐烦了,等不到我的回答,也不多问,转身便向着远离沫林的方向而去。我默立了片刻,便也随在濡以沫之后离开。
出了沫林的范围,规矩对称的建筑渐进占满了视线,因为刚刚在返回时中途濡以沫拐了个弯,因此现在我们所走的路并不是刚刚来时的那条。除了满眼规矩的建筑,建筑之旁还层层栽植着密密麻麻的参天巨树。
参天巨树?我很吃惊,更加诧异,并不是不可置信树的参天巨大,而是这些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满存着疑问,可碍于濡以沫浑身散发着请勿打扰的气息,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询问,只得将掠上心头无法拂去的不解隐忍着等一会儿回去了问问成秋碧。耳边忽然掠过一缕清风,毫无掺杂着凝重的味道,反是被这交织着的绿树晕染出一种恬适淡然。
伴着这阵忽来的微风,满树的叶子骤然唰啦啦响了起来,有几片似乎已经难耐树枝上的寂寞,旋而缓慢地如蝶飞舞而下,擦着面颊,不痛,只微微留下叶过的痕迹。
“小叶子……”清风淡雅般可又遥不可及的声音,在我和濡以沫身侧不远处悠然响起,我顺着那声音猛地转头,濡以沫却像早已看到来人,不紧不慢地微侧了头,表情抑郁。
濡以沫动作轻小地点了下头,算是对来人的问候,他说:“怎么突然过来了,你不是已经吩咐我来为她做向导了么,”说着,他意有所指地轻抬下巴指了指我,动作轻浮,眼神更是轻蔑藐视到了极点。“怎么?不放心了?”濡以沫补充说到。
我撇撇嘴,继续盯着面前胜雪白衣的素不眨一下眼睛,只听突然出现的素含笑着说:
“以沫吃了硫磺,怎么满口的火药味。”
濡以沫脸色铁青:“你来了也好,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这老女人我还给你!”语罢,都不等听素是否同意,猛拍了几下翅膀,眨眼间就不见了鬼影。
我一边暗叹濡以沫遁逃的速度,一边为自己累赘的身份感到憋屈。我有强求他当我的向导吗?明显着就是他自己倒贴过来的。
等耳朵里再也传不进濡以沫那种苍蝇似的拍翅声之后,素才有所动作。他单手负于身后,另一手轻撩起雪色袍摆,迟疑了下便向着靠近我的方向走来。他一步一步,每走一步都是那种踏实稳重且极富认真的步伐,步履之间所呈现出的频率更是惊人的和谐一致。
我默默地等他靠近,靠近再靠近。以为他会在距离我一步之遥处就停下,谁曾想直到他与我咫尺之距,他仍然自顾地向我所站的地方轻移缓步。
我轻开口,喉中似堵了千金,都不知道该如何发声。终于,他的脚尖就快与我那微分的足尖相对时,他停了下来,而那只一直负在身后的莹白如月色光华的手掌,就在此刻,在我不及考虑的时候抚上了我泛着淡金色调的长发上。
因为紧张,我更加无法言语,哑巴还知道比划比划,可现在的我比哑巴还不如,干脆就目瞪口呆了。
眼睛抬起与他墨黑的瞳孔对视,我保证我没犯花痴,可是我就是不可自拔地深陷进了他的眼神里。圣人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然这句话放在我这里,再用到素身上,就根本是一句废话。
头侧透过薄而轻软的发丝,隐隐传来他手掌之上令我安心的体温,那是一种稀少的温暖,这旱魃域之中仅此一份的人间温暖,即使这温暖来得深谙而诡谲重重,可我还是迷惘在此种无可回旋。
倏然,素那张总是淡漠疏离的脸上竟露出一抹绝世的笑容来,之所以称之为绝世,是因为那其中饱含了许许多多的情感,有我能看懂的亲切疼惜和关爱,亦有我无法看懂也无法窥测的隐忍痛苦和憎恨,忍不住我就要去探究这些神情之于我或是梦魅儿的关系,然只是一刹,这一切就都如镜花水月般不真实,留在素脸上的,依旧是刚刚的淡漠而疏离的微笑。
他拿下抚在我头侧的手,手指尖捏着一柄狭长的绿色叶片。血染了一般的暗绿色泽,配着他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居然幻化出一幅耀目的画面。
捏着那柄树叶,他的手在我眼前几乎无可查探地晃了晃,说:“小叶子,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他笑得无邪,可我的脊背却生生泛起一层凉意来。下意识的,我的手已经按在脖颈前的血印处,就好似在寻求血印旁成秋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