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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林沐直起身,并没有继续过来荼毒我,静坐了片刻,语气转淡,似是提醒也似是关心道:“地上凉,若然濡管家的诊看有误,岂不委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眉毛抽了抽,他还惦记着这事呢?他是有多希望我能生个孩子呀!
不过地上坐着确实不舒服,拔凉拔凉不说,还咯得慌。欣然接受他的提醒,我起身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重新与他维持对坐,一时只顾低眉想着等半夜姬公孙从尸城回来定要让他帮忙诊诊脉,这样心才真正踏实了。
看我低眉顺目的样子,苍林沐似乎挺气闷,不悦道:“就要启程去昰宿山,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我不在意地点点头:“嗯……”随即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吃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同意我去昰宿山了?”
“我不同意你就能不去?”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半天才说道:“当然不能。”
苍林沐一声冷哼:“我不让你去昰宿山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它与西昺城毗邻,也就是说距离魔界极近,我怕像上次杀手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可恨的姜九黎!”突如其来的,苍林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连个下贱的女人也管不住,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定然出兵扫平了魔界!”
呃……我撇了撇嘴角,苍林沐还真是个小孩子性格,魔界是说扫平就扫平的?先不说魔界从上到下九大城池的严格管理,就单单说苍林沐同姜九黎的功力,苍林沐就输了一大截。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不想打击苍林沐,所以并未对他的怒火攻心之语发表什么看法。毕竟,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是不是?
平息了一下怒火,苍林沐重又坐回椅子,我殷勤地给他倒了杯凉茶消火,只见他一眼刀扫过来,这回的怒气却是朝着我喷发的。
“但我虽然同意了你去昰宿山,可我绝不会同意你娶莫及,那男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
“你——”苍林沐猛地把凉茶茶杯摔到桌子上:“你知道他是当初在尸城同成秋玥一起迫害你的人了是不是?”我点点头,他继续道:“既然知道还娶他?你、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抓狂的苍林沐。那张牙舞爪的摸样令人不敢恭维。
我说:“他要自杀,我也是不得已才答应他的……”理所当然。但最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气短。
苍林沐气结:“那若是我也学他的样子自杀,你是不是也要娶我?”
抬目瞅瞅苍林沐,仔细将其打量了一遍,却是摇头:“咱们的身份不对,而且我要娶你。你能嫁么?”笑话!一国之主要嫁给一个女人?别***在这拿老娘开涮了。
苍林沐自觉这个比喻也不是很恰当,遂改口道:“你难道真的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嫁给你。你就没有考虑过他的真实目的吗?”
真实目的……我确实不认为莫及会持刀自残只为了让我娶她,若是一个女人这样做还有可能,但莫及……心中暗自摇头,莫及从前和成秋玥合作,对我连那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再怎么变化,他也不会做出逼婚那等小儿科的事。所以说苍林沐认为莫及另有目的,我并不反对,只是究竟莫及存着什么心思,我一时间还猜不到。
苍林沐见我眼现迷惘,就替我分析起来。他问我:“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眨了眨眼睛:“副主呗。”这官职可不小呢,只不过是个没啥子大用处的闲职。白拿俸禄的那种,我喜欢!
苍林沐崩溃:“我不相信落尘那只白毛没有告诉过你!”
嘴角眉毛一阵乱抖,这要是被落尘听到苍林沐背地里这么说他,还不得变身成小白龙把苍林沐吞进肚子里?
仔细回想起和落尘相处的时日,因为相处的时间有限,所以回忆起来也不是太伤神,很快就想起他曾经对我坦诚过的……颤着声音,我说:“他、他说我好像是什么……什么……”什么来着?“什么魃……”旱魃?no!no!no!魃魃?呸呸呸,我还粑粑呢!
o__o”…
苍林沐再度无语,想着落尘和我才相处没多久,他就此嗤嘲道:“真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生了蛀虫,女魃,你是上古天神女魃。”
眼睛阴了阴:“有你这么和娘亲说话的吗?”还脑子生了蛀虫,我还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爬进去精虫了呢,成天着就想把我往床上推,呀呀呸的,有他这个儿子我还真是脸上无光。
苍林沐嗤之以鼻:“你要是真有个娘亲的样子,我会和你……”没在说下去,他直朝我挑眉毛,扬起的嘴角有一抹戏谑,好似在邀约般,眼中尽是异样的波光流转。
不理他的暗示,还真是精虫入脑,我言归正传:“我是女魃又怎样,这和莫及嫁给我有什么关系吗?”
“女魃是旱魃一族的始祖,如果能和女魃在一起,你说对于他一个平平飞僵,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我疑惑地看向他,摇摇头:“难道是虚荣心?”
苍林沐抚额,无奈长叹道:“脑子还真是被虫给蛀了,女魃是旱魃中法力最强者,金发金瞳就是最好的证明,千古流传至今,从未有人赶超过,如果和女魃双修,那么他定会大增法力,即使无法成为像女魃一样的强者,成为魔王级别也是指日可待。”指指他自己,意思莫及有一天会和他一样。
一听双修,我立即兴奋了,两眼冒光,然而想到双修的对象是我自己,那股子在体内喷涌乱窜的热潮立马就香消玉殒了。
呃……毛香消玉殒?不会用词儿就别瞎用!
我咧了咧嘴,表情极度恶劣。像吃了啥啥不干净的东西:“你是说……莫及他……他要和我双修?”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苍林沐端杯喝尽凉茶,适才因为提到莫及而爆发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特别是在看到我一脸的排斥表情后,心情更似大好,很有种劝服我的满足感。
然而他却不知我心中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说是想些什么,其实我什么也没想,因为我娶莫及并不想真的和他有夫妻之实,发誓娶他,只是我防止他自杀的权宜之计,所以苍林沐那股子小心思小算盘。于我不值一提。
明白莫及想要嫁给我另有原因,松了口气的同时胸口也异常窒闷起来。看到苍林沐面上的舒坦和得意,我自觉忽略了胸口的窒闷,转而给得意之中的苍林沐迎头一击:“本来也觉得他嫁给我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单纯,但即使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我还是会娶他。”五马分尸啊!尸骨无存啊!!
“你——”苍林沐语滞。“你怎么这等冥顽不灵?”
“人要讲信用,既然答应了他。我就不得反悔。”
“可你不是人!”
“呃……”小子一着急啥理由都敢说,“是,我不是人,可我就算真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神马女魃,也不应该随便将说过的话翻悔,更何况,女魃还是你们的始祖。你们的始祖没事就毁约不遵守承诺,那别人会怎么想你们这些子子孙孙?难道让人嘲笑黑暗之城里都是些不信守诺言的小人吗?”
苍林沐没说话,就只顾瞪着我,我叹了一口气,斜眼看看四周。发现没人后才安慰苍林沐道:“其实,我娶他也不是表面意义上的娶。你也知道他为了让我娶他他都做了什么,我欠了他两条命,所以我要还他,只是娶而已嘛,又不是真做夫妻。”
因为听到“又不是真做夫妻”,苍林沐神色略为好转,也随我叹道:“我只是怕你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你现在这个样子,基本上黑暗之城里所有人都明白你的身份,相信打你主意的人自不会少,你自己要小心!”拧着眉毛,苍林沐从座位上站起,看了看天色,日已偏西,下一轮金乌正从东方蓬勃待发,“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主持晚朝,昰宿山之行,你自己要小心,”一步步向我靠近,似乎在做着临别的赠言,他伸臂轻轻揽住我,头埋入我的脖颈,这个动作再次让我警惕起来,但也没有多加阻拦。他说:“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这枚紫钻召唤我。”
他说的,是我耳垂上那闪烁着幽冥光彩的钻石耳钉,在他的耳朵上,也有一枚,交相辉映着,是他在魔界时为我戴上的,若不是他提醒,我还真不记得了。
我点着头:“我会的。”会个球,召唤他还得自咬手指给那冷冰冰的钻石喂血,好疼的说!
苍林沐离开了,此后几天都未见到他的身影,原来那次见面真是来和我道别的,别扭孩子不早(书书屋最快更新)说,要是知道他那番话是临别赠言,我说什么也得煽情一点,而不只只就那三个字“我会的”。
距离出发的日子所剩无几,送走苍林沐,趁着傍晚两颗太阳你争我夺散发绚丽光芒之际,我前往姬公孙的住所龙园,我想尽快知道我确实是假孕,这就需要姬公孙来确诊,他要午夜时分才能回来,所以我就得等到午夜,在望天园等和在龙园等没啥子区别,正好我可以去养龙场看看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巨大宠物,据说木木现在被姬公孙驯化地很好,特别时常有落尘照管,那只发春的蠢龙更加信心百倍起来,再没有无故变小的时候。
一路上不时会碰到身着白色黑纹底边罩袍的侍从,穿梭于偌大的别院里,来来去去,好不忙碌。其实对于侍从们的繁忙我挺不解,你说这副主府里他们只需要伺候我一个人,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嘛。
随手拎过来一个匆匆而过的侍从,目不斜视且百无聊赖地瞅着前方:“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晃来晃去眼睛都晃花了,我终于知道为何从前副主府里的侍卫侍从都着灰袍,因为白色忒他x的刺眼睛哩。
手上白袍侍从挣了挣,见我虽无法力力气却大得吓人,不再挣扎。转而撇嘴嘲讽道:“你有那么多男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就说住在南院的那个男宠,哼,吃这个不行喝那个反胃,瘦成那样,干脆直接不吃饿死了算了!”
呃……我府上啥时候多了个这么敢说话的侍从?声音咋那熟悉捏?
我一点点从远处收回目光,然后又一点一点转到他的脸上,继而了然,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我说:“尤四,留你在副主府呢。就是想让你还债,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敢磨磨唧唧的,小心再罚你服役一年!”本来就觉得一个月太短了些,经他这么一激一抱怨,我恨不得让他老死在我的副主府里,终身奴隶!
尤四脸色变了变:“你敢!”
“哼——”哼笑一声。“这有何不敢?成考是你主子对吧,我就向他去讨了你来。不花一文钱,他都得乐颠颠双手奉给我,你信不?”嗯……这话最好不要让那美得不像话的大叔知道,要不……他是会把尤四给我,可说不定会把那两个尤姓兄弟也附加给我。
尤四脸色越来越灰败,我以为是因为我要把他从成考手里夺过来而颓丧,却不知。在尤四心里,此刻正上演着怎样的一幅场景。他痛恨,他也委屈,活了两世,前世为人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终生为仆,奴隶不值钱。也没有人权,被当做商品一样的卖来卖去,而这一世,他以为有了转折,可谁曾想,命运仍是给他开了个大玩笑,现在都不用卖来卖去,而是赠来赠去,最开始的他,可不是和着成氏一族混的,只是多方交换下,他才成了成考的贴身侍卫。
想起过往,一幕幕不堪回首,末了唇边溢出一丝苦涩,他道:“好啊,那副主就像成族长去讨要吧,恰好我可以陪在大哥身边。”
由于他脸色的变化触动了我的敏感神经,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言语,歉然道:“你不高兴?”其实我更想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尤四摇头:“没有,”瞬间收起嘴边所有苦涩,继而绽开这世界最灿烂也是最不真实的一个笑容,“和副主混多好,既不累报酬还颇丰,这是黑暗之城里的许多旱魃求都求不来的呢。”
我说:“是么?那你眼睛躲什么?”说话时都不敢正视着我说,一看就知道在说谎。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呃不不,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个小厮计较。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觉得壮志未酬,怀才不遇,心中郁堵呀。”个人心思各人知,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想去深究,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我也需要属于自己的帮手,不如卖他个人情。
尤四浓眉蹙起:“你觉得你看人很准吗?不要胡乱猜测别人的心思!”他心中的雷池,不许任何人僭越。
我耸耸肩,别了他继续向龙园前行,嘴里口齿不清地叨道:“本来还想让你随着姬公孙一起修习法术来着,现在看来……哼,不识好人心。”
“你说什么?!”才走几步,就被甩在后面那个狗给吓了一跳。我抖了抖眉毛,继续前行,下一刻就被尤四提着衣领子给揪了回去。“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要我和姬道长一同修习法术?是不是!”
我回瞪着他,和姬公孙修习法术应该算是旱魃们的至高光荣了吧,因为自从濡以沫随同姬公孙以后,就鲜少有人对他曾是梦魅儿男宠的事情指指点点,而具是尊称他为濡管家或者濡大管家,这尤四,很明显是知道其中利害,他的激动让我心底得意,面上却无动于衷。
从鼻端喷出一声轻哼:“我说了吗?”故意前后左右四顾了一下,“谁听到了?谁能作证我说了?我才没说,你出现幻听了!”
“你——你说了!就在刚刚!”
“我没听到。”耍赖本就是我长项,面对尤四,我更能把此长项发挥到极致,脖子一扭,正巧看到有个白衣侍从从旁经过,我推开尤四一手捉住那个白衣侍从,劈头盖脸就跟他吼道:“你听到了吗?”
白衣侍从一愣,见是我又不好发飙,眼神祈求好似在说他就是个出来打酱油的,视线飘忽了一会儿,很是迷茫道:“没、没听见……”说完继续用那种小兔儿似的眼睛瞅着我,波光粼粼的。
松开抓在白袍上的手,我奸笑着为其抚平褶皱了的衣襟,随即拍了拍那侍从的胸脯,邪笑着转头瞅向尤四:“真乖,一会儿到账房上让濡管家多给你一个月的例钱。”侍从一听差点没蹦起来,俯身施礼倒退然后转身奔向账房,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可见那点子钱财对其是有多重要。我呵呵呵笑着对尤四道:“怎么样?见着黄河,心也该死了吧,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让姬公孙帮助你修习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