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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成考等人离开,尤氏兄弟也被安排妥当,一行接近一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副主府别院大门处驶出。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我,素,落尘,莫及,雪倾舒,姬公孙……这是原定人数,六人,但由这六人成发散型衍生出的人,却足有几十号,什么车夫侍从侍卫,光是我身边,就护了十多个侍卫和侍从,我这还算**的小性格身边都跟了这么些跟班,就素那养尊处优的,身边不跟个三十几人,估计他半路都得因为此活不下去。
咳咳,自然,我说的有些夸张,但侍从侍卫什么的跟的是有些多,素说,这是濡以沫的意思,然后指指车队后方挥翅赶上一列雪白罩袍卫队,素说,那是苍林沐怕我老人家半路遇到危险特别派来的皇家卫队,苍林沐那小混蛋的好意我自然拒绝不了,可濡以沫的我能拒绝。
当即,我就挥退了五十来个侍从,那些侍从眼巴巴地瞅着我,都不舍得失去这唯一一次离开黑暗之城前往昰宿山的机会,最终被那一双双甚是水灵的眸子打动,导致出来时就这效果。
一百来人的阵容,或许觉得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这一百来人全数飞在半空中,而且再多出几十条巨龙拉车,这感觉,是不是很拉风?
反正我觉得挺拉风,我都害怕这么走完一路,第二天三城平头小旱魃们会不会都疯了。
我坐在第二辆由四条巨龙驾驶的龙车上,而第一辆自然留给备受尊重的姬公孙,在我之后,依次是落尘,雪倾舒。莫及和素,本来他们都是单乘一辆龙车的,可是碍于某些不遵守乘驾规则的家伙的影响,现在我的龙车里都快要挤爆了。
我恶狠狠瞅向那个始作俑者,雪倾舒!真不明白,你说人家落尘和莫及俩都没像他一样偷偷摸进我的车厢里。他这个我以为除了吃就不会想其他事情的人。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他摸上车厢后,落尘落大仙自然不会甘拜下风,然后莫及那醋缸自然也不会落了下处,倒是素。老老实实待在他自己的龙车里,谁让他没翅膀,要是有翅膀。估计……估计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我可不认为他会没事找事往我车厢里蹿。
不过除了素,这三位就已经足够我应付的了。
瞅瞅雪倾舒:“不在你自己的车厢里待着。挤过来作甚?”明明都有翅膀,还非得劳师动众的和我一样弄了辆四龙拉车,弄了也就弄了,可还没出冥祉,就都不坐了,这不浪费资源呢吗。
雪倾舒嘴唇轻勾,眼神飘忽:“听说你车上有好吃的。所以……”
一巴掌拍开雪倾舒探寻过来的脑袋,这货。除了吃他还真想不出别的,看来我还真的没有看错他。
我又问:“落大仙,那你呢?”
落尘理所当然地红了红脸颊:“我是为了孩子,我怕半路有人心怀不轨,惊到我未出世的孩子可怎么好?”
你大爷的,你不说这世间没有人能够破坏你下的那个保护罩么?还惊到你未出世的孩子?借口,胡说八道也该有个逻辑顺序。
最后视线落在莫及身上,我几乎不用问就知道他是来干嘛的,看着我呗,免得我又在与他未婚之前和别的某某男苟且。切——那能算苟且吗?只不过是难以自持两情相悦人之本能罢了。
但雪倾舒和落尘都问了,独留他也不好,遂无心问他:“你呢?你是为嘛偷偷跑进来的?”
莫及很是认真地托起下巴,想想,道:“我是来找他的。”单手指向落尘,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似已经看透落尘的身份。
落大仙……这应该就是莫及怀疑落尘身份的始源,我还真应该管一管自己这一张不顾场合和环境乱说话的嘴巴,也不知道落尘的身份被莫及发现后会不会怪罪于我。
莫及的解释让雪倾舒和落尘都有些微微惊讶,落尘不解道:“你来找我?”//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莫及说:“是,我来找你。”他这解释倒比落尘和雪倾舒那借口之词可信多了,昨日我确实让莫及亲自找落尘确定身份,估摸着他现在就是来探落尘底儿的。
落尘立刻眼生戒备:“你寻我有何贵干?若是有关叶叶肚子里的孩子,对不起,我不想谈。”莫及是我未婚夫,他想当然认为莫及是想和他谈谈这孩子的问题。
莫及此刻的表现很得体,没有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卑微和窘迫,往事造就了他可以牺牲一切的性格,所以对于他来说,卑微和羞窘只是某些场合下的保护色。面对落尘的仙姿卓著,莫及也气质开阔,大方得体的举止让一旁偷吃的雪倾舒都为之一叹。
莫及说:“小陶可以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阻拦你和小陶交往,我今天只想向你征询一点——我和小陶的婚事,希望你能给予认可。”
落尘染黑的眉毛被高高掀起,怔了怔,随即嗤笑道:“征询我的认可?笑话,你明知我不可能会同意。”
莫及也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了,只是征询,就算没有得到你的认可,我也是名正言顺接受到小陶提亲的,任何一个黑暗之城的旱魃都知道这一点,”顿了顿,莫及的隐含语意终于慢慢浮出水面,“孩子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不介意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既然你存了想要阻拦我和小陶的心思,但不好意思,作为小陶名正言顺的夫君,我在此警告,希望以后你能离小陶远些。”
“哈——”落尘似嘲似怒的一声大笑,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不尴不尬的笑容,他说:“你居然敢警告我离叶叶远些?”莫及随声点头,落尘嘲讽地撇头看向坐于他身侧的雪倾舒,“雪,这个低等飞僵居然敢要挟本大仙?”自摆身份的落尘显然透露了他心中的不快和紧张。
莫及脸色变了变:“爱情是不分身份的。即使我比之低等飞僵还不如,我也是有爱的权利的,我爱小陶,所以我可以爱她的孩子,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我都会爱这个孩子。但是你。”正了正神色,“我不是在要挟你,而是让你明白和一个有夫之妇应该如何相处。”
“她和你还没有成婚!”落尘适时跳出莫及为他织就的语言圈套,冰冷说道。
“但终有一日她会娶我。我也询问过你的态度,若你认可我和小陶的婚事,说明你也肯下嫁于她。可你反对,就说明你若是和小陶在一起,就定然是娶的一方。这样你置我于何地?不要再说我是低等飞僵的话,你们神仙不是都口口声声说万物皆平等吗?落尘上仙!”莫及的某些想法,竟与我的不谋而合,这让我很惊讶,而同时,我又为落尘的身份被识破而担心,不过看莫及的样子。虽愤愤,可并未有告密或者其他不良举动。
车厢内陷入异常尴尬的沉默。落尘和莫及都定定地瞅着彼此,不错目的,好似就这样看着就能把对方吃掉一般。其实我在担心落尘的时候,更多的是对莫及从心底升起一种感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爱我,可是他说的话让我感动,他说他爱我,所以会爱我的孩子,不管父亲究竟是谁,还有,他为我和落尘的关系中据理力争,看似荒诞,但不得不说,这很有可能是我将来会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娶与嫁。
誓言不可违,我定然会娶莫及,然而我的心就甘愿和莫及一辈子吗?若然我有了爱到死去活来的男人,莫及又死不放手,那我该怎么办?娶与嫁,虽对一个女人来说考虑这个问题太过荒唐,但第六感告诉我,这将是我终生都要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龙车行驶缓慢,时正驶入尸城,天边黑金色的光线妖冶而耀目,令观者趋之若鹜可也不敢轻易去追赶,车厢内的沉默被一束从车窗处透出的黑金色光线所笼罩,显出几分诡秘。
忽然,一直缄默不语的雪倾舒开口叹道:“一直以为低等旱魃修炼而成的旱魃有辱我黑暗之城正宗血统,现在看来,却不然……莫及,若是谁不顾及她的安危强迫她,我定然也不会放过!”听出莫及话语间的意思,雪倾舒一双闪着紫金寒光的眸子瞥向兀自气恼的落尘,突然接收到雪倾舒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尘心中怒气更胜。
落大仙生气,后果可想而知,整个车厢在一盏茶内剧烈摇晃起来,直到众人晕眩后,落尘才收起那股怒气勃发的冲击波,瞪着雪倾舒道:“雪,你居然帮着外人!”
雪倾舒淡笑道:“于我而言,没有内人和外人的区别,我只知道,谁想要伤害她,谁就不得不死!”一番话说得冰寒至极,连刚刚得到他赞同的莫及也不由一颤,我更是不可置信,没想到雪倾舒这般“疼爱”我呢?
经过雪倾舒一番话,莫及才重新审视起这个一直带着面具的神秘人,许久才猜测道:“你……你是……你是僵猎……?”话语中满满的不确定,但仍因为口中那个千般万般不愿意相信的猜测而语气颤抖。
雪倾舒没有任何被如此惧怕和尊重后的骄傲,反是平淡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枚刚剥了皮的栗子,塞进嘴里道:“我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我恶心地看着雪倾舒:“我说,咱们还没穷到喂不起你的地步,知不知道食物掉在地上就不卫生了,快点吐出来!”拽着雪倾舒的手臂把他的头按向车窗外,这男人的太多做法都令我无语,捡掉落在地上的食物吃?天,节省也不带这样的!
雪倾舒浑身僵硬的被我逼出窗外,不得已,只好将口中还未及嚼碎的栗子仁吐了出去,也不管此举环保不环保,待他将口中秽物吐出去,就把他从寒风凛冽中拽了回来。
“以后就算饿着,也不许捡不干净的东西吃,听到没!”疾声厉色,我眼睛都是竖着的。
雪倾舒细瘦的手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面具:“这栗子皮脆易剥香甜可口,可比在人间吃过的要好得多,如此美味。就这样扔掉多可惜……”他仍是有些可惜地侧头瞅向车帘微动的窗口,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一跃而出,把那枚丢掉的栗子找回来。
眉毛抖了抖:“如果爱吃,我大可以再做给你,总之给我记住了。以后再吃不干净的东西。我就什么吃的都不给你做!”
用这招威胁雪倾舒,百试百灵,忍不住瞥了眼仍被雪倾舒僵猎的身份震得失魂的莫及,挑了挑眉。示意他学着点,若是真有哪天雪倾舒欺负他,他大可以用美味来把这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俘获。
不出意外。雪倾舒看似很是纠结了一回,然后点头:“好,那我就听你的。”语气虽然不是那么肯定。但终归是妥协了。
车队很快掠过尸城,血城中央的血池已经慢慢进入视线,透过车窗,我出神地俯瞰那越来越近的翅膀雕塑和血池中时时绽放的鲜红血莲,正忘我之时,车窗处突地又出现一个脑袋,和我并肩而靠。彼此的脸颊几乎都要贴到一起,却因为他脸上严丝切合的面具。我感受不到他散发的体温。
雪倾舒说:“消泯绝望之翼的故事你知道么?”
我点点头:“曾经和姜九黎一起经过的时候,他给我讲过。”
听到姜九黎的名字,雪倾舒微微一怔:“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被消泯绝望的旱魃是谁?”雪倾舒说着话,眼睛直直望着那两根高耸而立在血池中央的巨大翅膀,明显是在失神。
凝眸思索了一会儿,只记得姜九黎和我说过是一个不自信的旱魃在旱魃始祖的帮助下重建信心,那这么说来……这个故事还和我有关了?
许久没有听到我的回答,雪倾舒自以为我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旱魃是谁,不过也的确如此,姜九黎没有确切地说出那个不自信的旱魃是谁,所以我自然也不会知道。可雪倾舒的提问却让我有些微的怀疑。
雪倾舒不再等待我的答案,他说:“那个不再拥有绝望的旱魃就是我。”转头,雪倾舒一双紫金色眸瞳好似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星海河流,流光溢彩的同时,又卓然不同。“作为回报,”他说,“我成为你的守护者,不许任何人伤害到你或者危及到你的权利。”语落,阴狠再次回到他的眼中,令与他并肩而靠看向窗外的我不由一颤。
我说:“是、是么?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帮了他他就要“以身相许”,是不是有点大发了,如果要是每个人都学他一样,那我身边岂不是……使劲儿摇摇头,以后决定了,再也不做好人!再也不帮助有困难的人!再也不尊老爱幼!挤公交也不给妇孺让座!坐地铁也不……
呃……我是不是有点太偏激了?
是!
“我觉得很公平!”雪倾舒说,“每个人都有自身信仰,我的信仰就是你,所以保护你,既是我的责任,也是遵从我的信仰。”
语滞,我默默垂头,千金难买我乐意,我一向觉得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自己觉得开心,那就是对的,所以雪倾舒这么说,我无从反驳,虽然觉得他这种以我为轴心的做法实属欠妥,但思索片刻后我就释然,有个免费保镖跟着,这样不好么?瞧雪倾舒那黑衣面具的,多牛掰!
雪倾舒说:“黑暗之城由死尸修炼而来的旱魃越来越多,势必会造成世家大族的衰落,为了保存你的权益,我看有必要停止对死尸的甄选,更应该适当的剪除一些由死尸修炼而成的低等旱魃。”话锋一转,雪倾舒竟将矛头直指黑暗之城中的那些低等旱魃。
下意识看向莫及,他在雪倾舒说出这番话时,身体明显一抖。收回视线,我定定与雪倾舒愤愤的视线相对:“停止对能够修炼成旱魃的死尸的甄选,这一点我同意,但要剪除已有的那些低等旱魃,不行,虽然他们已经是死人,但修炼不易,而且在我眼中,他们和活着的人相较没有任何差别,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旱魃的祖先,那好,作为旱魃的祖先,我承认那些低等旱魃是我的子孙,希望你也不要再持反对意见。”
不自觉,我已经愈渐把自己放在旱魃始祖的位子上思考问题。雪倾舒的话不无道理,其实在他眼里的高等旱魃和低等旱魃,就像我意识里的两个不同物种,一个物种在某个环境下可以无忧无虑的生存,但一旦有外来物种侵袭,必当打破原有的生态平衡,所以我明白雪倾舒的意思,如果由人类死后的尸体修炼而来的旱魃越来越多,那势必会危及到黑暗之城中原有的高等旱魃,不被侵吞也会被同化。
脑中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里常常出现的那些面目可憎形态恶劣的僵尸,保不准将来的哪一天黑暗之城里的旱魃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心下一抖,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虽然我自己都被认为是旱魃,可这种以血为食的生物,总是令我望而生畏,人之已死,就该堕入轮回圈,若是都抱着延续生命的期望成为旱魃,那黑暗之城就真的要乱套了,剪除已有的低等旱魃我做不到,但是阻止继续有心怀不轨者进入黑暗之城,我倒是可以和苍林沐商量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