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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公声音尖锐,因此在他这一嗓子后,几乎在酒馆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未落,早已经担心我们是否安全的米糊糊和面糊糊率先从酒馆里冲出来,而后是鬼手,而后是易初莲……
米糊糊首当其冲,向我们这边张望一眼,立即涕泪横飞地朝他的城主大人飞来,一边飞跑还一边惊喜地叫道:“城主——”敢情俩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还。
我挑着眉看着将禾契笙上下一阵打量的米糊糊,不察没有被姬公孙握着的那只手突然被前方一个温柔的力量拉住。反射性看向那只握在我手腕上的纤纤玉掌,继而我有些诧异地盯向易初莲。
易初莲对我微微而笑,手上力道却突然加大,强行用力将我扯向她,本来我昨晚挣扎了一夜也未从姬公孙手中抽出的手,此时竟被姬公孙轻而易举的放开。易初莲不着痕迹地用另一只手握住我从姬公孙禁锢中脱离的手,柔柔的将我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探视一遍,这才舒了一口气:“看到你安全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我怔在当地愣了半秒,易初莲看我傻傻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加大,反身拉着我的手进入不远处的小酒馆。
一入酒馆,光线立刻就暗了下来。明明是白天,酒馆内却燃着灯烛,两边小窗投射进的光线还不如灯烛所散发出的昏黄光线。
我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壁,酒馆不大,最多只能容纳十余个人,长桌矮凳,应该是这村子里供给闲来无事的乡人消遣聊天之处。随着易初莲的引领我坐在一张长桌旁,矮凳上铺着厚厚一层软垫。所以矮凳并不觉矮,软软的,还很舒适。
易初莲径自倒了杯茶给我。随在我们后面,姬公孙和禾契笙他们也进到酒馆。我接过易初莲手中的茶盏,轻啜一口。虽然她最近对我总是这般照顾,但我仍不是很适应。总觉得一国公主对我如此,不是意有所图就是想折我的寿。
呃……易初莲似乎没我想的那样无聊。
等喉咙不再干涩,我轻咳几声,望着在对面一张桌子落座的禾契笙和雪倾舒他们,我说:“适才听常公公的意思……公主似乎在此已经等了许久。”
易初莲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静静地凝着我,她的目光不具有侵略性,可看在我身上。就是让我觉得不舒服。
她唇角轻勾,将长桌上早已摆满的菜肴向我的面前推了推:“你应该饿了,等吃过了我再告诉你。”
“这……”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饿,从昨天知道又有一大波僵尸要袭击我,我就没了胃口,从昨天到现在,还粒米未进,面对着满满一桌子食物,肚子都没骨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收起脸上的羞涩。我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伸出去的手在半路却被易初莲挡下,她把一碟清淡的小菜放到我面前:“先吃些清淡的开开胃,慢慢吃。又不会有人和你抢。”说着她掩唇而笑,模样恁的娇羞。
她满脸的娇羞使得就要朝着食物饿狼扑兔似的我颇感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特别粗俗,不自觉就放缓了夹菜的动作,收了收手,先行吃了口易初莲推荐的那碟清淡小菜。
为了排解此时的尴尬,我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不知公主在这个村子里等了多久?”
易初莲手拿着帕子为我拭了拭嘴角的油渍:“不久,昨日赶路至此,也近了黄昏,所以就决定暂住一晚,一来是缓解疲累,二来也好在这里等你们,怎样,昨日所遇凶险么?”
我咀嚼食物的动作一顿,回忆起昨晚禾契笙等三人与那些嗜血怪物的厮杀,骤然间我就又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碗筷,摇摇头:“于我来说,并没有凶险不凶险,因为遭遇到的僵尸都被他们三人解决了,”我遥遥向着对面姬公孙、禾契笙和雪倾舒抬了抬下巴,“不过他们解决掉僵尸以后,我和禾契笙同雪倾舒还有姬公孙暂时分散,在这段分散的时间里,我们……我们收到了一封用法术光团送来的信。”
易初莲杏核眼微眯,一边柳眉却柔韧挑起:“信上说什么?”
我又次摇头:“信上的内容不是很重要,公主!”我突然端正了态度,煞有其事,“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易初莲点点头:“自然可以,不过……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和公主做朋友?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犹豫了一瞬:“……不叫公主,那、那我叫你什么……?”
“随意,”易初莲说,“我有名字,你可以像皇兄一样,叫我莲儿。”
“莲儿……”
易初莲满意点头:“你想问我什么?我若是知道,必当知无不言。”
我垂眸想了想,彻底放弃了吃饭的念头:“我想问……易钧容……呃,我是说皇上,皇上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素的人?”
“素……?”易初莲凝眸细思,片刻后她轻轻摇头,“素,皇兄身边并无这个人,不如叶叶你形容一下他的样貌,或许我会在皇兄身边找到一个与之相类的人。”
我微不可见的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我潜意识里觉得,易钧容和素一定有着不为人道之的关系,即使关系不深,他们也必将会有相交之处。想到此,遂将素的外貌特征向易初莲描述了一遍。
素的外貌特征很独特,特别是他那一身从未改变过的胜雪白衣,如果易钧容身边的的确确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作为易钧容的亲妹,易初莲一定会有所印象。
可……
我向易初莲仔细描述了一遍素的外貌特点之后,甚至将他的许多动作和言辞特征都说了,易初莲却茫然地摇了摇头:“在皇兄身边,我似乎没见过这个人。”
我仍不死心:“你确定?”
易初莲犹豫了片刻,忽而坚定点头:“我敢肯定。在皇兄那里,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拖长的声音饱含不明意味。
我有些焦急地问她:“不过什么?”
易初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未曾在皇兄身边见过这样一个人。但我却在另外一个地方见过与你所描述的相似的人。”
心中满满涌出一丝惊喜,我急问:“在哪里?”
眸光闪烁,易初莲静默半晌。之后却是垂首叹然:“那个地方已经完完全全从这世上消失,与你所述相似的那个人。是那个地方唯一的幸存者,他……经过这么多年,他或许早已经死了,亦或者……已经成痴成魔……”
“成痴成魔……”我低声缓慢地重复着易初莲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刻,我突然就确定了,易初莲口中的那个人与我所描述的人。就是同一个!
素说,我毁了他的家园,素说,是我让他享有了永生永世的孤寂……素已成魔……
我说:“公主……我、我是说,莲儿,你口中的那个人……他叫什么?”易初莲说没听过素这个人,这么多年,或许素改过名字也不一定,如果易初莲知道他口中那个人的名字,也许。我就可以试着把素和她口中的那个人联系到一处。
只可惜,易初莲回忆了很久,给我的答案却是:“时间太久了——”如同叹息,易初莲脸上现出丝丝疲惫。如同并不愿回首往事。
易初莲是不同的,她不再仅仅是晷宫国的公主,这我从很久以前就有所察觉,她认识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至于这个时间要追溯到何时,恐怕也只有易初莲自己心中知道。
时间太久,她不记得了吗?是啊,我对过往连丁点都记不起来,又何况她易初莲?不想记起的,终究让其随着岁月的长河流逝,因为遗忘,人生才可以继续,否则,整个世界都会停滞不前。
和易初莲的交谈中,我可以得到一点于我现在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在易钧容的身边,没有素这个人,也没有与素的形容相似的人,如此,我便稍稍放下了一颗心,起码,易钧容不会着了素阴险的算计。
闲聊着,我逼着自己强行把一碗米饭解决,不吃饭,有损自己的身体是小,我现在可不止只是为自己而活,肚子里还有个包子呢,那小东西虽然已经先于我进入休眠状态,可该给他的营养我是丝毫也不能忽视,怎么说,我也不想生出个……身体有问题的小家伙。
吃过饭,易初莲领着我去隔壁一间民宅休息。说是民宅,其实就是一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茅草屋,比雪倾舒那座茅草屋仅好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我也是太累了,几乎躺倒在一铺小床上,神智就开始模模糊糊。
昏昏欲睡间,易初莲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坐在了我的身旁,从上凝视了片刻,居然伸出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轻声笑着,温柔地抚摸,她说:“我还担心你又会沉沦在他的世界里,还好还好,叶叶,能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么?”
我眨了眨朦胧的眼睛,咕哝一声,想翻身,身体却沉得令我一动不能动,感受着易初莲征询的凝视,我只好极为不情愿地低声回道:“某条蠢龙的。”呃……都怪雪倾舒,没事尽给我灌输不好的思想,若不是他总是称落尘一口一个蠢龙,我也不会下意识如此说。
易初莲低低一声惊呼,末了欣慰道:“多年未见,他总算是聪明了些,不知道几个月了,”顿了顿,她摸在我肚子上的手似在探寻,“嗯……怎么肚子还是瘪瘪的,一点也不见大?按照你进入倾城雅悦的时日来算,这孩子怎么说也该两三个月了,缘何……”之后易初莲究竟又说了些什么,我实在是再没精力去听,昏然陷入梦境,满目都是血红莲蕊的灿烂。
抡着钟盘睡了一大圈,第二天一大早禾契笙来唤我上路,我却仍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禾契笙无奈地揪着我的耳朵:“丫头,照你这么个睡法,就算你不到沉睡的时间,周公也会破例把你拽回梦境。”
我眯着眼睛。抬手揉了揉双目的睡眼惺忪,转瞬却是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禾大闹钟:“拽就拽嘛。睡死了也不错……”梦呓般的声音,很快就被我咬齿的声音所掩盖。
头顶上方传来禾契笙无奈地苦笑:“若是再不起来,我们可就直接把你扔在这。起身前往京城了。”我不甚在意地哼唧两声,禾契笙嘴角抽搐:“这月的一千两。你休想再得到!”听到“一千两”,我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即又是不甚在意地两声哼唧。
禾契笙气急反笑,哼笑道:“好好好,连工钱都不在乎了?”弯身一把将我从硬邦邦的小床上捞起,甩手将我扛到肩膀上,就这样跟扛麻袋似的把我扛出了茅草屋。
外面车马已经准备妥当。只不过邻近没有大的城镇,自也没有贩卖车马的市集,所以整个队伍当中,就只有易初莲所坐的那一辆马车。
一众忙碌的侍卫见我被禾契笙衣衫不整的从茅草屋里扛出来,都自动自觉垂下头去,即使是易初莲身边平时最为易初莲“着想”的常公公,见了此时的架势,也不敢上前,随着侍卫们,也自动垂低了头。装作若无其事整理易初莲的车驾。
就算我再能睡,到了此刻,我也无法再镇定。由于脑袋被向下扛在他的肩头,周身血液一股脑倒流回大脑里。使得我脸颊红热,头脑昏昏沉沉,抬手用力向禾契笙的腰背锤去,不忘大吼道:“死奸商,放我下来!”
禾契笙冷哼:“蛮横无理目无尊卑,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敢对主子这般强硬?放你下来?哼——”屁股上猛地挨了一巴掌,痛得我龇牙咧嘴,想哭的心都有。
我们这边一吵嚷,本来都还在酒馆内吃早餐的人们全全被吸引了出来,看到我们一主一仆这一幕,米糊糊很惊讶,面糊糊面沉如水,鬼手但笑不语,姬公孙臭石头脸黑得能压死一堆黑蚂蚁,雪倾舒看不到神色变化,估摸着脸色也不会好看,易初莲……和鬼手一样,但笑不语,眼睛里莫名其妙的,还尽是狡黠之意。
我吸着气痛呼几声,呜呜着说道:“主子怎么了?主子就可以随便殴打下属?更何况,我还没承认你是我主子呢!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死奸商!”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捶打我可以触及到的禾契笙身上的任何地方,只希望在这一刻,能把他捶成肉泥。
禾契笙自然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和几下不痛不痒的捶打就放了我,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欣然让这一场闹剧持续下去,我这就真要怀疑,他那狐狸一般的奸诈脑袋是不是被炮仗给轰过了,咋就不灵光了捏。
肩扛着我,禾契笙嘴角笑得冷邪,大步向常公公正在整理的那辆马车走去,几乎才到了马车车门口处,他就抬手将我甩了出去,众人只听砰地一声,下一刻就见我两眼冒星星的从车厢内爬起来。
揉着被撞得生痛的脑袋,我指着笑意盎然的禾契笙口出不逊:“死奸商,我擦你大爷!本来脑袋就不怎么聪明,被你这么一摔,我以后还怎么生存?呜呜……痛死我了……尼玛!就算是报复我口出狂言,他也不能这样对我呀!人家好歹是个女人,也好歹是个有身孕的,要是被他把孩子摔出来……呃……想到孩子,我反射性摸了摸肚子和裙下,还好还好,没有血淋淋的东西流出来!
禾契笙看到我这个动作,脸上也忽然浮现出一丝悔意,但见我没什么大碍后,嘴角噙着冷笑,捡起马车车门边放着的一床毛毯,随手扔到我面门上:“有本事继续睡。”
我脸色阴沉地把甩到脸上的毯子拿下来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瞪着禾契笙,却是不知道说什么,禾契笙的气人功夫,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深深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把愤然怒气平息下去,我拉开毯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倾身躺倒在马车内:“睡就睡!”说着就把眼睛紧紧闭起,可闹了这么大动静,我再睡岂不就成呼噜噜了?
没有看到马车外禾契笙一瞬变得柔和的笑容,不久就听到他对易初莲说道:“公主,我这使唤丫头前日受了些惊吓,还请公主你担待。”
易初莲的声音很快传来:“禾城主客气,我与叶叶本是好友,照顾她是应当,何来担待?常公公,去再让酒馆老板弄些吃食,咱们这就启程,行程已不容再耽搁了。”常公公应诺而去,之后马车外很长时间,都是一片忙忙碌碌的安静。
额咳咳……忙忙碌碌的安静……好吧,我承认我用词不当,不过除了侍卫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传来,对于想听墙角的某,就只能用安静来表达。
我闭着的眼睛在长时间的寂静后,终于忍不住慢慢张开,不料,却正巧看到上马车来送食物包裹的常公公。常公公刚想把手中硕大的一只装食物的包裹安置下,不察正与我的视线相撞,我们对视两秒,我急急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指指马车外,意思是怕禾契笙知道我醒来。常公公心领神会,向我讨好一笑,完全没了最初见他的那股子嚣张跋扈劲儿,向我弯腰施礼后,便动作笨拙地爬下了马车。
不一时,外面就传来易初莲同身边女官的交谈声,说些什么没听清,只不过眨眼间,易初莲便由女官的搀扶上了马车,女官微不可查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下了马车,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易初莲同坐马车。
女官离开,易初莲转头视线瞥向我所在的方向,我立马把半眯着的眼睛闭得严严实实,却听易初莲一声喷笑:“你就真的那么害怕契笙?我可不会这样认为。”说着就过来揭我身上的毯子。(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