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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山警卫楼,安隅跨步进去时,何乐一如刚刚那般及其平稳的坐在椅子上。
见安隅来,脸面上亦是没有半分慌张。
她未曾走进,反倒是站在门口,修长的指尖插在裤兜里,背光而立,忽明忽暗的光线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更加阴森。
安隅踩着高跟鞋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挺拔的背脊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分凌厉与生硬,她望着何乐,忆起姜章刚刚的话语,整个人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四目相对,各有所思。
安隅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响彻娱乐圈的一姐竟然会跟她有着同样的期望。
良久,她抬步向前,缓缓迈步过去,坐在徐绍寒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何乐见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安隅跟徐绍寒二人,不当夫妻说不过去。
这二人,不管是凌厉的气质还是周身的气场都及其相似。
安隅坐在人跟前,深邃如古井的目光落在何乐身上,平淡无波,似是在等她开口。
“绯闻的事情非我所愿,还请安律师莫要见怪--------。”
“从一开始,何小姐接近我便是有目的的,对吗?”
“一个带着目的性接近我的人跟我说算计我非你所愿,何小姐觉得我会信?”安隅清冷的话语让何乐心头颤了颤。
比起徐绍寒的质问,相反的何乐更不喜安隅这平静的话语。
听起来没有锋芒,可字字都带着刀尖儿。
“如果给安律师送钱也叫有目的的话,我承认,”她开口,话语亦是沉稳,没有多余的动荡。
“何小姐在娱乐圈风评良好,可我始终觉得,何小姐不是好人,”何乐在娱乐圈的风评极好,没有乱七八槽的绯闻,亦是没有乱炒cp的动向,参加娱乐圈综艺也打的是高智商的旗帜。
有人说她集美貌与才华一身,如此才被上天眷顾。
在娱乐圈运气爆棚,一路走向巅峰。
“一个能侮辱自己丈夫出轨的女人,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我干这行这么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离婚的手段,但唯独没见过何小姐这般为了离婚不折手段的。”
崩、何乐心中的琴弦猛然间崩断,内心的震惊无异于睡一觉起来就是世界末日了。
本是沉稳的面庞望着安隅时,带着震惊,不可置信。
以及来不及掩饰的心虚。
她震惊与安隅什么都知道,明明知道她的前夫是冤枉的,却还打完了这场官司。
不可置信与她今日在这等场合之下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她与姜章之间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可也未曾想过,今日会有人以一个审视者的身份道出这一切。
安隅见其如此,笑了笑:“很震惊?”
“安律师原来什么都知道,”何乐开口,笑意浅浅。
聪明人是不说废话的,何乐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本是紧绷的气氛再度陷入了僵局,二人四目相对,安隅望了眼站在身旁的叶城,后者会议,微颔首,转身离去。
瞬间,屋内只剩何乐与安隅二人。
安隅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今日那张照片翻出来放到何乐面前。
后者见此,沉稳尽失。
面上一瞬间风起云涌,“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此时的何乐,不再是那个人前端庄的大明星,像极了一个被逼急了的泼妇。
“照片中这个人是谁?”安隅未曾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开口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何乐在问,嗓音异常沙哑,近乎咆哮的语气引来了站在门口的叶城。
安隅回眸望向他,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照片中这人是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安隅身子微微向前,离她更近了一分,那咬牙切齿的语气以及怒目圆睁的面容异常可怕。
这冒出来的一点点源头足以让安隅抓狂,刚刚的那份沉稳不过是百般隐忍之后才有的。
实际上,她内心的小鹿早就疯狂的撞击着了。
“你不是知道了?”顷刻间,何乐从刚刚的咆哮恢复到了平静的容颜,这张照片,她珍藏多年,无人知晓,可此时,安隅既然能拿到这张照片就证明,她已经知道了。
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又何苦来问她。
“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安隅开口,一字一句咬的及其清晰。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也不会放任何乐知而不言。
“你要相信,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顷刻间,她伸手狠狠抓住何乐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来,青筋直爆的手背足以彰显她此时的怒火。
安隅望着她,眼里压着的是近乎冲出来的怒火。
此时的安隅心底,压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如此模样,何乐怕吗?
怕。
她道听途所了关于安隅不少的事情,关于她的手段,关于她的狠辣。
“他叫安鸿,大学同学,大二上半年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信,”何乐开口,眸光低沉,望着安隅,后者缓缓的松开她衣领,而后再坐在椅子上,似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跟我说,他是安城人,父母离异,有一个龙凤胎妹妹,跟了母亲。”
何乐话语说到此,安隅确定了该确定的一切。
何乐望着安隅,看着她落在膝盖上隐隐颤栗的指尖,在道:“见到安律师的第一眼,我便觉得这世间,缘分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叫人琢磨不透,你们二人的长相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调查过你,可你的过去,很空白,除了接受的教育与海外留学的经历在无其他,你的户籍住址都未曾显示安城这个地方,我怕上天捉弄我,只是让我见了一个长得极像的人,于是那日,我在首都大厦见到安律师时,起了试探之心,你跟着我到别苑时,我便知道,上天没有跟我开玩笑。”
那夜,她与徐绍寒在街边买枇杷,引她过去的人是何乐。
不是旁人。
因为她想试探,试探安隅跟那个失踪了多年的是否认识。
可当她确定时,心里的那份躁动与希望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好似一个临近死亡边缘的人看到了光芒,有了生的希望。
“我这辈子,没有爱过别人,安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即便多年未见,他的模样早已刻在我的心里,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或许不在人世了,我不信,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想,他可以不要我,但不能不要家人,我期望能沾你的光早日见到他,可这半年------。”
在多的希望也在许久的等待中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
何乐是可怜的,年少时分爱过的人离奇失踪,这么多年,心里的那做坟,始终葬着未亡人,她极力寻找,从希望中得到失望,又从失望中得到希望,如此周而复始,五年之久,每日每日的在绝望中度过,即便后来,她与姜章步入婚姻的殿堂,可这一切,未曾掩埋。
相反的,随着安隅的出现,她感觉获得了新生。
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她接近安隅,无疑是想,得到他的消息。
而安隅呢?
她的心情难以言喻,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傻子,可此时发现,又多了一个。
可悲吗?
可悲。
可能如何?
内心埋着的那份执着太可怕。
“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她问,话语轻颤,似是在希冀着什么。
“没有,”何乐答,话语中夹着些许失落:“他从不提起他的过往,他说因为过往不太美好。”
过往不太美好?
是的。
能有什么美好的过往?
破碎的家庭,视权力如命的母亲,一个成天只知道搞学术研究百事不闻的父亲,她们之间,能有什么美好的过往?
她与安鸿不过是这个家庭里的可怜人,牺牲品。
安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许久都未言。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逐渐走向冰点。
她抬手,抹了把脸,
良久,她想起了姜章,那个为了成全何乐而不惜背上出轨罪名的医生。
那个在他妻子算计她之后依然说她们是朋友的医生。
“何小姐怕是要失望了,”她缓缓开口,而后,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悲恸的情绪尽数被她掩藏。
话语冷静:“我跟你心里的那个人,临近二十年未见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坐在跟前的何乐、
疯狂的情绪被尽数掩藏在心底深处,剩下的,只是冷漠:“你怕是不能得愿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离去时的背影比来时更为冷酷。
阳光洒进来,将她的影子劈开,何乐望着她寸寸迈开的步伐,情绪逐渐回笼,而后,她开腔,急切的咆哮声响起:“你不想找到他吗?”
安隅离去的步伐猛然顿住,心里紧绷有一秒的松懈,周身的冷酷也降了一分。
她转身,望着何乐,一字一句开腔,似询问,似告知:“找不到他我就不过日子了吗?”
这话,就差直接告知何乐,找不到安鸿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怎能为一个不再身旁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将自己逼上绝路?
“何小姐,昨日之事,我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切记,没有下一次。”
这日,安隅出警卫楼院落时,本是平稳的步伐狠狠一个踉跄,若非一旁的叶城眼疾手快扶住,只怕安隅早已跟大地亲密接触了。
他担忧的话语尚未出口,只听身后屋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那个面对自家先生都没有半年分紧张的女艺人此时却坐在警卫楼的屋内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那悲恸的哭声室从屋内传到院落里,凄惨混合着绝望。
“送她离开,”安隅稳住身形,静站许久之后,才道出如此一句话。
这日,安隅没在去公司,归主宅时,徐绍寒因下午有会离开了,让徐黛告知她一声。
安隅闻言,点了点头,而后上楼,一整日都未曾下来。
这方,何乐魂不守舍的归家,站在公寓门前,那满心的悲凉忽然而起,扶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子将脸面埋在膝盖处,凄凉的哭泣声再次在过道中响起。
而屋内,听闻门口声响的姜章放下手中玻璃杯起身至玄关处打开门,便见何乐蹲在门口抱膝痛哭。
男人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紧了紧,而后又松开,如此周而复始数次之后,男人凉薄的声响响起:“你非得为了一个不要你的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何乐蹲在地上抬眸,那满面泪痕全然落进了姜章眼里,后者眸光沉了沉,在道;“我是不是得拍个照上传到网上让你的粉丝同情同情你这么副可怜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她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那泪痕满满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倔强。
她起身,伸手推开姜章转身进屋。
正欲往卧室而去时,只听姜章开口道:“因为我贱,即便你抛夫弃子,我还不要脸的担忧着你的安危。”
姜章与何乐说是青梅竹马不为过,姜家母亲与何家母亲是多年的闺蜜,二人的结合,本该是两家欢喜的事情,可现如今走到了如此,为何,众人皆知。
姜章承担了何乐安在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无疑是想承担住一切,放她一条生路,可放了手,不放心。
“如果当初不是你乘虚而入,我也不会成为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何乐转身,怒目圆睁瞪着姜章,眼中的愤恨毫不掩饰。
“他若心里有你,早该回来了,何乐,自欺欺人于你而言有何好处?”一个人若爱你,不管他在天涯还是在海角,都会想尽办法回来,而不是任由她一个人忍受这一切疼痛。
姜章的话无疑是残忍的,可何乐不听也得听。
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何乐,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宁愿死在墙角下也不愿向前看。
年少时分那段短暂的感情成了她一生的执念,在折磨着她。
让她不好过。
姜章这辈子大抵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妻子应酬归来喝醉酒,趴着他的胸膛,与他云雨之间唤别的男人名字的场景。
那一刻,身为男人的他感受到了何为屈辱,也感受到了何为心灰意冷。
他尽心尽力照顾她,全心全意爱着她,可也抵不过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倘若那人在,他退一步心甘情愿成全也无妨,可那人,不知死活。
痛就痛在,没有由头。
他无数次在婚姻生活中告诉自己,何须跟一个死人计较。
可最终,那个“死人”拆散了这场婚姻。
“说我在自欺欺人,你又何尝不是?”何乐反问,落在身边的手狠狠捏紧。
她与姜章二人都是自欺欺人的可怜人,心中都葬着未亡人。
“你扪心自问,问问自己抵不抵得过他的血缘至亲,安律师临近二十年未见过的人你以为仅凭你们那段短暂的感情能让他回过头来找你?何乐,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装修豪华的公寓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栋房子里,无论从哪一处看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已婚女性的房子,这里,没有半分家庭的温暖气息,相反的,很空荡,很孤冷。
这段婚姻里,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不是一个好儿媳。
更甚是常年在外不归家。
刻意不归家。
“不用你管,”她咆哮着,欲要转身。
可将走两步,手腕猛的被人擒住,且狠狠的捏着,她几经挣扎,却越是挣扎便被握的更紧。
男人阴沉的咬牙切齿的嗓音传来:“我不管你谁还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