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承宠

浅浅若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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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玉沁,并非那等不端庄的女儿家,偏精奇嬷嬷受了蓉贵妃好处,将那些个奇巧之术俱都对玉沁一一面授,叫她哪怕用不熟练,也知其中玄妙。

    而往常宫妃头一次侍寝,不是母亲点几句,嬷嬷教一些?偏因着身份家教,教的姐儿们纳闷无知,只知不能失了体统,只往那榻上一躺,便等着完事儿。

    如此,上头人儿也不爽,下头人儿不解,彼此不得其中妙趣,俱都忍着过不提。

    年轻时还有些娇羞可人的意思在,可这时间一久,侍寝的时候想着满宫的糟心事儿,便是走神,这日子,便更加没趣儿了。

    玉沁只道,嬷嬷教的总归无错,她且学了,何时浅吟,何时呜咽,何时紧,又何时松,直搅的楚清帝这般壮年男子,都险些想死在她身上,心中越是欢喜一分。

    楚清帝对玉沁,怜有几分,喜又几分,爱么?却不爱的。

    只当个玩意儿,小宠,如他与梅贵人一般,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帝王家,知道何为爱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楚清帝尚且不知。

    外头敬事房的监人与嬷嬷候着,等里头动静歇了一歇,便要抬脚往里头来收人,哪料,才歇了几口气儿,里头竟又喘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哧什么,先退下去吧。

    等着里头又歇了一回,等了会儿待进去,那吟声儿又溢,粗喘也蛮有节奏,众人那脸上的惊容可真格的遮掩不去了。

    伺候了两代皇帝了,何时见过一位主儿这么迅猛的,头一次侍寝,勾的皇帝天雷地活,接二连三?

    纵是先皇宠妃姚氏也没初逢君时就这般啊!

    里头直折腾了四五回,楚清帝大展了雄风,可把韩玉沁折腾去了半条命,被嬷嬷们换好了衣裳,叫内监送回灵犀宫时,双腿已经软的走不动道儿,双眼眯着睁不开,更是满目春情,颊边俱是妩媚,好个“侍儿扶起娇无力”。

    这敬事房虽总得了灵犀宫的好处,可如今淳嫔主子的异况他们也不好藏着掖着。各宫俱都派了探子,在敬事房候着,等听这淳嫔“头一夜”是好儿是赖呢。

    两头得些好处,便把灵犀宫也卖了,没到第二日,这阖宫嫔妃的心里,可都埋上了根刺,甭说夜里睡好睡不好,听了消息时,打奴骂婢的就少不了!

    楚清帝是吃的饱食餍足,一觉醒来却是悔了——他怎就一时克制不住,将韩玉沁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了那愁的,自然也有欢喜的。

    蓉贵妃……自然发了醋性,可这灵犀宫上下,此刻可没有不为淳嫔主子祝祷的。

    各人有各人的福缘,偏淳嫔口碑一向很好。桔梗那几位姐姐,也不欺负小宫人,不似“如”字辈儿的姐姐们,全跟山似得压着你。

    又因淳嫔开口救过阖宫诸多宫人,大家也多心存一善,比之贵妃,倒更是希望淳嫔能很得些圣眷来。

    映月阁的众人,自不消说的了,自瞧了淳嫔被送回来时的样儿,便都抿了嘴,红了脸偷笑,很为淳嫔欣喜一回。

    妃嫔蒙宠,第二日须得到皇后那里点个卯,请个安。

    玉沁回来就睡死过去,身子还是桔梗几个帮着拾掇干净的,因乾清宫那里记了“予留”,下头还未待清理干净呢,半大的丫头们,哪个不害臊。这些事儿,当初夏嬷嬷与齐嬷嬷也没少教过,大家默不作声也就过去了。

    岂料,这第二日的请安一事儿,俱都犯了难。

    玉沁累得浑身又疼又酸,腰肢连吸气都疼,那脸色也不是很好——头一次就折腾的这么狠,哪有个好儿的。

    唬得过来面授机宜的蓉贵妃也不敢如何说她,醋味儿也淡了许多,忙拉了夏嬷嬷替玉沁上妆遮掩三分。不好顶着眼下的青紫见人。

    待得梳洗打扮好,玉沁萎着个身子才要走,众人少不得再叫她多多忍耐。

    玉沁看着镜子里,她那菜色的脸,直骂精奇嬷嬷骗人,谁说侍寝之后,这肌肤更胜往昔千百倍的?亏她昨夜还那般卖力气,这真是何处说理去?

    再瞧头上,韩玉蓉又把她那催妆礼,十二支的玉钗捡了出来予她戴,更叫她心内烦躁。

    重华宫

    匆匆而来的玉沁,看着殿上仅有的两位,长舒口气,暗道幸好没来的太晚。

    领她进来的玉杯含笑轻声道:“皇后娘娘正在梳洗呢,还请淳嫔小主稍待。”

    玉沁笑着点点头,看玉杯离去,边儿上桔梗忙在她耳边轻声提点,殿上那位面生的娘娘乃是育有淑宁帝姬的顺妃娘娘。

    “韩氏玉沁给顺妃娘娘请安。”玉沁上前两步,弯膝一礼。

    顺妃乃王氏之女,也是旁支。说起来,若与子轩婚事能成,她与顺妃,也算姻亲,玉沁心中有些酸涩,那一场议亲虽消失的无波无澜,可她内心的伤痛,却并非时月可弥补的。

    “淳嫔妹妹快起吧,真是个纯纯嫩嫩的美人儿,可把我们这些老人儿都比下去了呢。”

    顺妃柔柔而笑,言老,却并不老。一身鲜嫩的藕粉色披纱白锦长裙,身量虽略有走形,可相比寻常已婚产子的妇人来说,也算玲珑有致的,且,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精致,妆面清爽干净,偏爱粉色,却也懂得撇去嫩涩之感,并不一味求美,愈发显得面庞通透娇美,透彻清爽好似初开的嫩荷。坠马髻上别以连片儿金扇,虽不低调,却也并不奢华。

    如此韶龄年纪,比玉沁这种稚龄女儿,更添一抹成熟风韵,只是面上的稍许沧桑,是如今的玉沁还不懂的。

    顺妃看似见了新人有些欣喜,然,眸子深处却暗暗藏下一抹伤感。洞察如敏贵人,心内讥笑她只会面上装大度。

    敏贵人如今位分比不得玉沁,见了玉沁一样要行礼。

    不说她什么心思,但说玉沁自己,却并未受了她全礼,二人客气一番,玉沁方笑道:

    “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心中担忧不已。”

    敏贵人环顾四周,座椅不少,空位更多,当下嫣然一笑,话中别有深意:“灵妃娘娘来了小日子,身上正不得劲,是以今儿就不来了。熙宁帝姬病了,慧娴夫人要留在柔福宫照看,也是没来。贵妃娘娘……想来是去了泰安宫替咱们尽孝了吧?”

    ……所以,不是旁人迟到,而是今儿就只有她们三人来重华宫请安了?

    无怪今年要重开选秀,这后宫嫔妃确实不多。

    玉沁抿唇道是,挑眸扫了眼敏贵人,心中有些淡淡不喜,实在不愿应付这种言语上的机锋。

    韩玉蓉来重华宫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连皇后见她一面,都要亲去灵犀宫。这些事,连才入宫的她都看清了门道,更何况是在后宫权术争端中浸淫多年的敏贵人呢?

    此时重提,惹得重华宫上下看她多有恶意不满。玉沁心内腹诽,却也不能解释什么。

    想着昨儿在灵犀宫外见着的皇后,玉沁眸光闪闪,猜度,许是为了选秀一事?

    顺妃也无话,见敏贵人与淳嫔说话,便凝眸盯着后者年轻明丽的脸庞瞧,一时愣神,倒想起自己昔年初入宫的光景来。

    初入皇子府,她只是王家不得宠的庶女,只因有几分姿色,成了笼络太后一脉的废棋。那个时候各大世家都觉太后是垂死挣扎,而四皇子已是登基无望,哪肯送出家中的嫡女联姻呢。

    是以,千盼万盼,盼得皇上登基时,她发狂地欣喜着,骄傲着,狠狠地将王家嫡女的尊严踩在脚下,是那样的肆意而畅快,只当出了多年来压抑心底的郁气。

    可等她从皇子府移居这做梦都不敢想的宫闱红墙内,竟会觉得,她不过是被换了个地方囚禁罢了。

    在这深深的宫闱里,她竟看不到一丝生机。很快便陷入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旋窝中,甚至一度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去信,不能去想。

    年华似流水,多少红颜葬了枯骨,豆蔻青春在这里最是消耗不起。一年又一年,她已是看透了这世态炎凉,厌烦了这红砖绿瓦。午夜梦回,俱都是家中老母的身影,清晨醒来,枕上颊边全是泪。

    她曾苦苦等候的,那尊贵的身影,也渐渐离她远去。帝王从不贪恋女子颜色,宫中妃嫔也比之先帝时少之又少,可多少宫花寂寞红,又岂是每一个都能得了帝王怜惜的、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