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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宸的确是故意说出这些的。
他自打上次跟贾富贵见面,便觉得这个男人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联系流星查到的贾府情况,他有理由怀疑这男人是在故意扮猪吃虎,而今天在怡红楼,他一直暗中观察,这一观察,便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怡红楼里的众人对待他的样子,并不像在对自己的客人,反倒看似被他所掌控。
妈妈和如烟交换眼神时百里宸留意到了,之后贾富贵忽然吸引众人视线之举,特别是妈妈临走前那带着询问的一暼,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贾富贵极有可能是怡红楼的幕后老板。
一个被整个梧城传为只会花钱,流连烟花之地,不求上进,不事生产的败家子,却是城中最大妓院的幕后老板,这便能解释为什么他把怡红楼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了,在贾府要处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下,而在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便可以不用再演戏装腔作势。
当他说自己知晓霓裳下落却不能说时,百里宸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说他因怜香惜玉而不肯说不过是表面之词,实际上百里宸是在试探他不肯说的原因,然后故意勾起他的好奇心,接着,便将账册之事说出,更有意点出其中不为人知的关键。
最后,成功将贾富贵拖下了水,这下他是不想说都不行了。
百里宸倒不怕他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一个可以隐忍多年,背着败家子名声,与一干人等做戏,却悄悄韬光养晦的人,绝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而百里宸最喜欢的,便是跟聪明人打交道,而且他对这个贾富贵还很有兴趣,如果说吉祥是他在梧城收获的第一份意外,那么贾富贵便是第二份。
一个明明养在深闺,却有着不俗商业头脑的大小姐;一个忍辱负重隐身在暗处,只等机会一到便一飞冲天的大少爷,这个小小的梧城,果然很有意思啊。
关键是这两人还有婚约在身。
想到面前这男人是吉祥的未来夫婿,百里宸的眸色暗沉了几分,他当天在甄府与甄老爷说的话的确是一时冲动,但过后细想,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原先他是没打算成家的,现在能有个能在生意上帮到他的女子,娶回家亦无不可,总比娶个只会困守后院相夫教子,却完全不懂生意,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的好得多。
若是这两人没有婚约就好了,百里宸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商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入得眼的女子,却已经与人有婚约,虽然甄老爷对他印象不错,但有那该死的婚约在,他若是真做点什么,怕是会有损吉祥的名节,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得。
其实他不知道,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原本甄老爷准备登门拜访那天便将婚约取消一事告知,顺便撮合他们二人,谁知道如意突然出事,甄老爷愁得焦头烂额,哪还记得别的事情。
贾富贵倒是知道婚约已经取消,但他已经认定了吉祥,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吉祥是他的,又怎么会将这件事外传?
所以,百里宸现在只能自己憋屈了。
就在他有些神游天际之时,贾富贵说话了:“实不相瞒,霓裳的下落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麻烦的事情本少没兴趣,也不想招惹,但可惜本少的兄弟看中了霓裳,为了兄弟的幸福,我也只好三缄其口了。”
“可是那位在当铺门口带着霓裳的公子?”百里宸问道。
贾富贵点点头,“没错,就是他。我这兄弟吧,就是个一根筋的,认准了的人和事,你就是九头牛都拖不回来,我一开始就劝过他,但无奈他身陷情网,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是真的很无奈,碰到这样的兄弟,他也算是倒了霉了,要么跟个木头似地不动心,一动心就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当天怎么都要都要把柳强扣在身边,坚决不让他在当铺门口与霓裳偶遇。
可惜这个时间没有哆啦a梦,也就没有时光机让他重回当天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郁闷地叹了口气,兄弟啊,你倒是舒坦了,可知道哥哥我为你扛了多大的麻烦?
百里宸微微蹙眉,他看得出贾富贵没有撒谎,虽然对于霓裳一直都是利用,但那姑娘人品也不差,而且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若真能得到幸福,倒也算得上是件好事,只是……
他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可以不告知我霓裳的下落,而且尽快将她藏匿起来,以免那批人马到来对她不利,但账册必须交给我,放在她的身上就是个祸害,早晚会惹来祸事。当然,作为回报,我会帮忙挡住那批人,保证霓裳的安全,如此可好?”
贾富贵何尝不知那本账册是枚定时炸弹,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很明白,于是爽快答应了下来,“我会想办法套出账册的下落,一旦拿到手,便会交给你。”
“如此甚好。”百里宸松了口气。
贾富贵忽然好奇地问道:“你拿到账册是想交上去好查清灭门案吗?若是这样,你为何不直接跟霓裳言明?我想她也希望当年的凶手伏法归案吧?不可能不给你的。”
百里宸苦笑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本账册只能指证朝中某位要员贪污受贿,却没有他杀人灭口的证据,要想查清当年的案子还得等,而且那账册中还记载了魏大人贪墨的事,事关霓裳她爹的声誉,所以她绝对不会拿出来,自打耳光,毁了她爹的好名声。”
贾富贵明了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霓裳不肯交出来了。
魏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官,而且据说公正无私,廉明清正,若是交出账册,那位朝廷要员要倒霉不说,魏大人贪墨的事情也肯定瞒不住,那可就是一世英名尽毁啊。
身为人子,岂能让自己的爹死了还要背上贪官的恶名呢?换了他,估计也不会交出来,没准儿还会烧掉,以免日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