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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飞燕三下五除二的将外衣脱掉,手指刚刚触碰到里衣的带子便忽闻外边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顿时心下一囧。
“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纪水柔,送客。”
被点名的纪水柔耸耸肩,司华爹爹,不是我不帮你,是娘亲这回自己反应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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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绍元的事情比纪飞燕预想的还要复杂的多,无水山庄向来是一脉单传,到卓绍元这一代还尚未婚配,膝下无子,若是他倒下那么势必外族便会有几率成为下一任庄主,像这么一个肥差早就有人相中已久。这会卓绍元出了这么一茬,帮忙的没有,推波助澜的倒是不少。
因为卓绍元始终都不能证明他那日的行踪,完颜昀和西亚皇帝最后的商量结果是将他收押进天牢彻查,这显然已是定了一半的罪。
纪飞燕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杨云灵报告最新的消息。
“只是他到现在也不肯认罪。”
杨云灵趴在桌上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就是不明假如事情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不说清楚?这样下去她要怎么猜能找回她的东西。
“或者他真的是被陷害的。”
纪飞燕甚是无意的开口,有了司华的告诫她现在就算是听八卦都小心了不少。
“他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
“你想一下,要是卓绍元真的是无辜的,他要是被定罪了那么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这算是间接的害了一个人。”
“我!只是镜哥哥说这件事不准我插手,而且事情闹了这么大我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现在不在齐国,她的每一举一动都代表了齐国的态度,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两国的矛盾,她不过只是想跟在镜哥哥的身边,其余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
“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纪飞燕拍了拍杨云灵的头,有时候她还真是纯真的让人觉得可爱。
“镜哥哥让我告诉你一声,卓绍元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
这一个两个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就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吗?有了一个司华还不够,现在还多一个完颜镜。
“好了,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送走了杨云灵纪飞燕看着面前的瓜子都没了兴致,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没有八卦呢,仰头四十五度眼角明媚的忧伤。
唰的一下,一道身影猛然的出现在她对面,吓的她那声叹息都焉在喉间。
“我说大哥,你以后能正常的出现吗?大门开着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纪飞燕缓缓神,心衰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尘。
“如何找一个人吗?”
“啊?”
纪飞燕眨了眨眼,对于皇甫尘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表示完全听不懂。
皇甫尘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要找一个人,可是她不见了。”
“她?男的还是女的?”
纪飞燕的耳根一动,什么人能让皇甫尘露出这么个纠结的表情?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听声音?你没见过她?”
皇甫尘看了眼纪飞燕,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纪飞燕眼底冒着精光。
“我上次闯禁地眼睛受了伤,是她救的我,只是在我眼睛好了以后她却不见了。”
纪飞燕猛然想起之前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出现。
“是你在屋顶发现我的那天吗?”
“嗯,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发现你。”
“是不是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
皇甫尘的眉头一皱,声音顷刻严肃起来。
“莫要毁坏人家姑娘的名誉。”
哟哟哟,瞧瞧这摸样,连脸都没见着就在这么护着了。
“你找人不是很厉害的吗?”
纪飞燕翘着个腿,感觉面前的这堆瓜子又变得分外可爱起来。
“信息太少,临风门不接这个单子。”
“你想想,连专业的都不接,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纪飞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怎么不知道她在别人的眼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我不是问你,我是让你去问司华。”
……
纪飞燕拿着瓜子的手一顿,感情他说了这么久最后这个才是重点啊。
“这样吧,假如九曲玲珑珠和那姑娘的消息你只能得到其中一样,你会选谁?”
“为什么只能选一样?”
“假如,假如而已。”
“不会有这样的假如,两个我都要。”
……
纪飞燕微微一愣,大哥,你脚踩两只船能不能不要踩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帮我找一个人。”
皇甫尘的视线唰的一下移到了纪飞燕的身后,一扭头才发现司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我记得我们上一个交易还没有完成。”
司华浅笑的渡步到纪飞燕的身边,看了眼她面前那一小堆瓜子皮,倒了杯茶水递到她手上。
“你有什么要求?”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燕在瞧见司华脸上那抹笑意,分明是察觉出了某丝狡黠之意。
“日后你若是有所求,我定不拒绝。”
“屋内详谈。”
纪飞燕十分通情同情的看了眼跟着司华离开的皇甫尘,突然一瞬间觉得司华真是越发的奸诈起来,要是他是个商人的话,保证一定是天下第一奸商。
纪飞燕尾随而去,猫着腰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缝上,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仍旧是听不到半点声响,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娘亲,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音缓缓响起。
“笨,这架势一看就是在偷听。”
纪水柔揉了揉纪冰霖的小脑袋,饶有大姐范的教育道。
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人幽幽的打开,纪飞燕随即将身板挺的笔直,一双眼睛随处乱飘。
“今天的天气蛮不错的。”
“是不错,需不需要去外面散散步?”
纪飞燕紧紧了衣服,感受那扑面而来的寒气,心下狠狠一跳,扭过身子满脸的假笑。
“虽然天气是不错,不过今天黄历上说不宜出门,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纪飞燕一个滑身从司华的身侧溜进了屋内,果然还是屋里最暖和。房间里已经不见皇甫尘的身影了,纪飞燕看了眼那还开着的窗户瞬时的明了,若是有天他真的规规矩矩从门口进出她倒是要惊奇了。
“对了,你跟皇甫尘说了什么?你真的知道那个姑娘在哪里吗?”
饶是纪飞燕想表现的不那么好奇,可眼底那闪烁的亮光全然的出卖了她。司华摇摇头,本想着她还能熬个几个时辰再问,终究是高估她了。
“你不说以后都不好奇了吗?”
“有吗?再者你说的是卓绍元的事情啊,我们现在说的是皇甫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报纸的年代她也只能靠这么一点八卦心情来打发时间了啊。
“谁说没有关系?”
司华浅浅的望了眼纪飞燕,眼神高深莫测。
……
纪飞燕将司华的话来回的嚼了好几遍,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的意思是他们有关系?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你想不到的关系。”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其实他们才是一对吧?”
纪飞燕的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是一对?猛然抬头对上司华的视线,那眸子里的笑意分明是默认。
“卓绍元不会就是皇甫尘要找的那个女人吧?”
纪飞燕满脸纠结的问到。
“反应不错,看来这些日子的调教还是不错的。”
纪飞燕顷刻泪流满面,这是什么调教,这分明就是毁三观啊!卓绍元居然是个女人?为什么她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却硬是没有瞧出来?
“你若是能一眼瞧出来,她又怎么可能会掌管无水山庄这么多年?”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了的?”
纪飞燕一脸颓废的看了眼司华。
“我把过她的脉。”
“你不要告诉我她有身孕了,这实在是太凶残了。”
司华浅浅横了眼纪飞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内力是只有女子才能练就的极阴功法,此功法虽极阴但使用时却有阳刚之霸气,所以一般人难以察觉。”
呼呼……
纪飞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难怪之前卓绍元说他们卓家一脉单传的时候脸上压根就没有一点自卑之意,感情她本身就是个女的。
“那她之前展剑大会突然离席是……”
“去找皇甫尘。”
“难怪她不肯说出她的行踪。”
纪飞燕喃喃道,若是让人知道无水山庄的庄主是个女人那还不天翻地覆。
“你将这件事告诉皇甫尘了?”
那人一根筋到底,若是知道事实的真相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不要无心水拿不到还将他们给牵扯进去了。
“他是最有权力知道的人。”
“可是……”
“这条路是卓绍元自己的选的。”
纪飞燕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说她这么做值得吗?”
虽然纪飞燕不知道卓绍元和皇甫尘之间的事情,但是单单能为他做到这一步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值不值得再等几个时辰便可知晓了。”
自那天司华跟她说明白后,纪飞燕思前想后仍旧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脚,花了点不少的银子打点了狱卒才让她混进了牢房。
纪飞燕站在牢房门口,视线幽幽的注视这一身囚衣的卓绍元,心中滋味百般,似乎不久前还和他一起举酒共饮。
“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居然是你。”
卓绍元抬起头,身上倒是干净的很,想他怎么还是一庄之主,在罪名还没有落定之前又有谁敢对他动手呢。
“到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出来果真是女中豪杰。”
“司华告诉你的?”
对于纪飞燕知道她是女子之身这件事卓绍元也不意外,那个司华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便觉得他不同寻常。
“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是卓氏的子孙,我身上担着祖上先辈的希冀,我不能让无水山庄毁在我手上。”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不毁的?你知道你现在闭口不开,外面的人很有可能就会直接将罪名安在你的头上,你觉得逆谋造反的罪名不够大吗?”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是不会定我的罪的,最多不过是关我几天,只要我手上还掌握着无水山庄就没人能伤的了我。”
对于卓绍元的话纪飞燕微微一愣,这其中的层面她倒是不曾想过,卓家能掌握无水山庄这么多年想必是多少有点手段的,现在看卓绍元这么一副坦然的摸样,倒是她瞎担心了。
“难道你就想这样一直下去吗?”
“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这一切就都已经成了一个死局,我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改变现状而是让在这死局里活的稍微舒畅些。”
纪飞燕沉默不语,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选择题,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并不是每一对有情人到最后都能终成眷属,等待他们的也不是鲜花和祝福。
“其实我是双生子,在我之前我有一个哥哥,只是他却在出生不到一刻便夭折了,爹和娘为了让无水山庄后继有人对外宣称只有我一子,有时候我在想这就是天命。”
这话倒是当纪飞燕一惊,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皇甫尘的存在,娘亲小时候是极为疼我的,她怕我受了委屈,暗地里总是会让我换回女装带着我一同出门游玩。第一次认识皇甫尘是在我四岁,娘亲指着在树下看书的他偷偷伏在我耳边告诉他便是之前为我定下的夫婿。那个时候的我早早跟着爹习武了,最看不惯的便是想他那种白面书生,私下里总是没事喜欢去戏弄他,可是他性子确实极好的,竟然没有对我生过一次气。有次我不小心打掉了他一颗牙,那人含着满嘴的血水还红着脸跟我娘解释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真没见过那么笨的人。”
卓绍元低低沉沉的的笑声在牢房里幽幽的回响,纪飞燕不知道她说这些倒是想给她听还是想说给他自己,只知道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温柔无比。
“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练剑,武功也比我越发的厉害,整个人也仿佛是结上了一层冰,不论我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肯告诉我半句。在我继承庄主的前一晚我曾在他房门前站了一晚上,我告诉我喜欢他,告诉他我想成为他的妻子想跟他有一个家,到时候他可以当个先生教教书,我就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家务。只是他却仿若未闻,天明之际他开门只对我说了一句,他心中已有人。”
纪飞燕垂了垂眸子,想起皇甫尘拼了命要救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的交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他。我不开口不全是因为我身上的担子,更重要的是我另外一个身份已没有任何意义了。”
到最后纪飞燕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脑子一片混乱的回了房,想必人生之苦一定有一条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