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太子造访

背对藏镜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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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太子造访

    大将军府,东院拱门内。

    龙倾面露尴尬,站在莫少白身后,想说些什么,却也没开口。

    莫少白上下打量一番,发现龙倾头上的玉簪被打断一截,肩头和腰腹处黑衫上的金丝也崩断不少,左手掌似乎还泛着一丝血色。看来两人动手时间不短,他二人到底因何起了争执?

    万两黄金又是从何而来?转头看向面前女子,凌紫沁小脸儿微红,指间紫芒忽隐忽现似是不稳定,照比那日月华殿中的一番拳脚倒是更加厉害,不过她这后天得来的元灵似乎不受控制。光华忽明忽暗,国师曾经给说过这样的状况往往意味着强取他人元灵禁锢在体内,并非长久之计。可是凌紫沁的紫光独一无二,又是从何人身上得来?

    “凌小姐,我一定如期交足黄金,还请高抬贵手。”龙倾低声,认错服软。

    “本王愿为龙少主作保,你不必这般为难他人,君子爱财,不是强取豪夺从他人身上亏来的!凌紫沁,就算你是武将后人,也要知礼明事……”莫少白面沉若水,冷声叱责。

    龙倾刚巧侧过一步,自莫少白身后走出,闻言立即转头,刚要开口就被女声打断。

    “玉王殿下凭什么为龙少主作保人?玉王殿下当日可是一力承当下朝纭小姐的天价夜明珠,直到今日也未拿来一两纹银!”凌紫沁倒退一步,声音虽柔和几分,目光依旧犀利。

    “凌紫沁!你不要欺人太甚!”莫少白顿时脸色难看,突然开始怀念她在他怀中落泪的画面,而不是眼前这一个出手能将酬剑少主逼退的狠戾女子。

    “皇族世家,”冷眼看向两名男子,“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下作!不堪!”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向紫苑阁走去。

    “什么一丘之貉!凌紫沁,把话说清楚!”莫少白一口闷气压在心底,顿时大步上前扣住女子手腕,“本王如何不堪?你……”

    眼见一线细若游丝的水光自女子面颊滑落,耳边却传来毫不留情的质问,莫少白心乱如绞。他心底期待着她的温柔以对,但是为何看到她落泪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日朝纭夺人所爱,就不是强取豪夺?玉王百般纵容,就是皇族典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玉王红唇白齿却想赖账,既是不情愿,今日何不将明珠还回?我可以不要银两,只要明珠,那是我最初的选择。”声音幽幽,适才掷地有声的气势转眼间消解无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话是不假。只可惜用错了地方,我是女子,比小人还难养的下等人。玉王大概忘记,这个将门出身的,不只有紫沁这般粗野无礼的女子,更有云陌皇朝文渊阁位列第一的大学士凌偌寒!紫沁自幼诗书棋琴无一不精,年幼时几次被先生打肿手心,皆尽因为紫沁顶着云陌未来太子妃的名号,无法过上寻常生活。宫廷礼数不敢说万里挑一,也绝不会落于人后为人耻笑。过去种种今日种种皆是为人所逼。没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

    “龙少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情我愿公道自在人心。紫沁动手也好,龙少主还手也罢,都在这紫苑阁左近,是紫沁的私事,不是云陌的国事。倘若紫沁学艺未精失手丧命,也怨不得别人。玉王身为云陌未来之主,不为云陌百姓出头,反而找尽借口百般刁难欺凌难以服众!”

    “说到底还是玉王不想让我与朝纭公平比舞,所以出此下策,反正明珠在手,至于朝纭用是不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为我所用。”声音泠泠,渐渐消散在风雪尽头。

    “玉王为爱,不惜自贬身价,抛弃君子之名。卑鄙事做尽,也要朝纭获胜,如此真爱,紫沁无话可说。好走不送!”甩开莫少白冷若冰峰的大掌,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莫少白下意识伸出手想揽回凌紫沁,却终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三千青丝随风飞舞,走出十步,又停在原地,“龙少主,今日之事,你若不愿,大可离开。紫沁不过一介女子,位卑言轻,自然不敢强求于你。万金之事,玉王作证,当日之约。紫沁无愧于心,任龙少主来去自取!将军府既是人人可来,于闹市何异?不如干脆充公。今日之人,既是殿下送来,这笔黄金,自然也要同玉王讨要!”

    “龙倾自会信守承诺,不负小姐收容。留在小姐身边一日万金,我酬剑族还付得起!”龙倾朗声应道,声音如清泠剑锋,传遍将军府各处。

    刚走到北院的兰臻猛地停住身形,恨恨回头,只见紫苑阁遥遥而立,屋顶落雪足有两尺来厚。兰臻一跺脚,再次向北院走去。

    “龙少主随意。”凌紫沁淡然应道,缓步走进紫苑阁。

    “适才多谢玉王,若无余事,龙倾先行离去。”龙倾低声道谢,随即也不等莫少白开口,转身向前院走去。

    莫少白定睛望向紫苑阁,须臾深吸一口气,慢慢向正门走去。

    龙倾所过之处,一路上焦糊气味儿随风飘散,道道黑烟在银色的风雪中若隐若现,不多时将军府内尸体挨个被黑焰包围,二十一堆灰白色的飞灰渐渐被漫天飞雪掩盖。

    奇毒,妖人,到底是谁几次三番要至凌紫沁于死地?龙倾脸色微沉,灭神咒凝结在指间,焚化最后一具尸首。不远处传来嘚嘚马蹄声,直奔将军府而来,止不住心生烦躁。

    大将军府北院。

    一道黑影闪进,兰臻浅笑盈然,缓缓转身,靠进黑衣侍卫怀中。

    “你怎么现在才来?父皇倒是舍得你?”指尖戳在侍卫胸前,随即紧贴在侍卫身上。

    “帝君命卑职贴身保护太子殿下,卑职来晚,请殿下责罚。”黑衣侍卫不为所动,退后一步,躲开兰臻的纠缠,声音虽恭恭敬敬,却压得极低,听不出是男是女。

    “呵,请罚?今日请罚的人还真多!本王进门之前,青峰亦是请罚来着,你二人数年未照面,行事作风怎么还如此默契?也许本王不该多管闲事,将你二人一并送进宫中伺候父皇,或许父皇会让大皇姐搬离公主府。本王喜欢那栋府邸已久,还真是有些犹豫。”柔情蜜意不再,兰臻大步上前,拽住侍卫的衣襟,“父皇已是暮年,能满足得了你吗?”

    “太子殿下自重。”黑衣侍卫冷声,双手发力硬是掰开兰臻十指,兰臻也不运功抵抗,任由侍卫毫不留情的将手指掰开。

    “你要我自重?”兰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缓缓转身背对侍卫,“你回父皇身边去吧,本王身边高手如云,不差你一人。”

    身后卷起一阵风声,侍卫一语不发离开。兰臻脸色微苦,许久才转身,痴痴的看向黑衣侍卫离开的地方。“来人!”

    疾风掠过,两人出现在房中,落地无声,看样子功夫更在刚刚那人之上。

    “今夜将青峰洗干净送来!你们去驿馆留宿,不必操心这里!”

    “是!殿下!”两人齐齐应声,立即离开。

    须臾,兰臻伸手将桌面上的茶杯茶壶扫到地上,清脆的响声中无数瓷器粉身碎骨。

    “青峥,你以为本王当真非你不可吗?”兰臻慢慢闭上双眼,将无数汹涌澎湃的暗芒尽数收藏。争不过父皇,难道他还争不过一个被休离的粗野女子吗?

    大将军府正门外。

    凌辰赟策马狂奔回府,远远的就看到仪仗队停在府邸门前,心念急转,想要勒马却已然来不及,正和从正门走出的莫少白撞个正脸。

    “末将参见玉王殿下。”凌辰赟下马施礼,目光落在正门前凝固在雪地里的斑斑血迹上,更是焦急。一双儿女尚未有自保之能,却几次三番遭遇危险,料想是他霸占将军之位日久,有人心生不忿。他今日进宫面圣,就是求圣上准他告老还乡,不曾想圣上一口否决,还撤去府外常年驻守的御林军。但是刚刚撤走御林军,府邸就闹出血光之灾,这让他如何是好?

    他是戍边将领,冬季一过自然就要返回寒月城,难道要再请回御林军看门护院?

    “凌将军不必多礼,将军常年在外,府上侍卫管教不当,为夺赏银白日械斗,死伤多人,好在没有伤及云陌贵客。待本王禀明帝君,凌将军自去请罚不迟。”冷言两句,算是交代,亦是莫少白封住朝臣悠悠之口的盖棺定论。

    “玉王殿下教训的是,末将一定严加管教,不会再闹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凌辰赟琢磨片刻,只要紫沁无事,又没有伤到留宿府上的酬剑少主,那么死多少人都不是大事。

    莫少白翻身上马,仪仗队中百官见玉王脸色不善纷纷噤声,人人都看得出镇国将军府今日之事绝非侍卫相争所致,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不能说又是另一回事。想在庙堂上活到告老还乡,最好便是少说少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听了当做没听到,是一门保命技术。

    汐夷太子未归,又未留下随从,却也无人敢提。

    车马行程过半,流光从后面赶上来,对着玉王连番打手势。莫少白脸色微变,伸手扣住流光手腕,流光急忙摇头示意,随即又打出几个手势,莫少白默许之后,流光策马离队。

    过不多时,莫少白招来礼部官员将汐夷使者安排至驿馆安歇,孤身回宫复命。

    紫苑阁正门前。

    凌辰赟起先还边走边查看情况,血迹和被毁掉的草木都令他暗暗惊心,待走到东院拱门时,一团团火烧过的痕迹,几乎让他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抬腿便向紫苑阁跑去。

    他的女儿!紫沁到底出了何事?不去想那些火焰灼烧过的地方,整个将军府陷入一片死寂,这些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想知道紫沁有没有受伤!

    “凌将军。在下保证凌小姐无事。”龙倾闪身到紫苑阁正门外,伸手拦住凌辰赟。

    “龙少主!我只有紫沁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担心!你让我进去看看她,哪怕只见一面也好!”凌辰赟此时顾不得身份,侧身想要避过拦路之人。

    “凌将军,龙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得罪了!”龙倾低声致歉,同时极快的伸出一指,瞬间点向凌辰赟肋下。

    “龙少主!莫非紫沁她、她……”凌辰赟身形止步,老眼泛红,难道紫沁已经遭遇不测?

    龙倾侧目望向远方,他若开口,今日的功夫就算是白做了。

    “将军以为,紫沁如此无用吗?”凌辰赟还要再问,凌紫沁已经抱着几本古籍自门中走出。柳眉微蹙,粉唇略白几分,上下打量一番,抬手扯住凌辰赟衣袖,桎梏顿时解开。

    “紫沁,你有没有怎么样?外面那些……”手臂一阵酥麻,凌辰赟立即住口。

    “将军该操心的是府中侍卫,私自械斗,闹得帝都皆知,实在丢人现眼。”凌紫沁随口一句,望书和灵儿身上的伤根本不是刀剑伤痕,那是利爪所留。古有异术流传千年不断,这个时空照比那个世界秘术密法只会更多,她看得出自然别人也看得出。惹上半人半妖,这种事情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凌辰赟也好,凌偌寒也好,他们都是普通人。

    她今日才会派灵儿去,就是要灵儿经过这一遭阴阳两界的徘徊,修习心法时才不会被迷失心性。她给灵儿月儿的心法速成,但对心性要求极高。该来的考验一项不少,甚至几项叠加,修行一世最大的考验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发自本心。两个小丫鬟不像她经历过十年生死,所以面对的最大困难,就是生与死的交涉。不畏死才能有生,不恋生才能不死。

    “紫沁,爹看过外面,那些根本不是械斗留下的痕迹!你到底在爹什么事?为何你与玉王殿下都说是府上侍卫为私械斗?”凌辰赟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他要保护这个女儿,也许他真的该辞官,然后带着紫沁隐姓埋名。什么国泰民安,什么隆恩浩荡,都比不上这个女儿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紫沁走上心影当年的老路!

    莫少白也这么说?星眸闪过精光,凌紫沁淡然道,“玉王殿下金口玉言,何来欺骗?”

    “爹就算不信紫沁,也应该相信玉王。今日之事,紫沁保证绝不会再有第二次。”闪身离开,这不是凌将军该管之事,他要坐的是他数十年奔波操劳才得来的的镇国将军之位,多坐一日便是不枉此生。

    至于她,也许有朝一日,她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上,父女反目。

    如果这一切,就是莫氏皇族想要看到的最后结局,那么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如常所愿。

    傍晚时分,莫倾城外三十里别院。

    翀白素在日落时分收功,一双美眸闪闪发亮,周身莹莹柔光,似水汽般自头顶蒸腾而出。

    暖香浮动,整座别院中都能闻到安魂香柔和幽然的气味儿。

    廿宛守在门外,终于松了一口气,神子不愧为医神族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清修一日功力已然恢复大半!如此休养,不过十日,神子一定可以恢复到顶峰状态。想到这里,廿宛咧了咧嘴,十日并不长,可是对于神子而言,几乎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

    再过两日,便是少夫人登台比舞的大日子,神子怎会安心养伤?

    廿宛无奈扶额,私下里他倒是希望少夫人输掉比舞,最好是兰若太子妃获胜之后被诸位公子环绕,神子趁此良机带着少夫人悄悄溜走。不过也是想想,神子说过少夫人稳赢不输。

    而且为了证明此话当真,神子还在帝都最大的赌坊里押重金买少夫人取胜。

    少夫人若是输了,他们就连回巫山的盘缠都没有了。廿宛混乱的想着,眨眨眼,突然一巴掌打在头上,真是笨蛋,如果不幸少夫人输了,他去把那些银票偷回来不就好了?

    “你中邪了?”翀白素推门而出一身轻爽,心情正好,猛然见到廿宛在门前自我虐打,顿时嘴角抽了抽,十分疑惑的出声询问。

    “神子!”廿宛脸色尴尬,顿时挺直身体,“传来消息说少夫人……不!是凌小姐,小姐今日殴打龙少主,索要万两黄金,汐夷太子兰臻入住将军府北院。”

    “沁沁殴打龙倾?”翀白素嘴角再次抽了抽,歪头想着什么,随即十分开心的笑了,“打得好!打就打了,反正沁沁不打,我也要打他!好色无赖登徒子一个,沁沁干脆给他破相算了!省得他日日顶着那张妖孽的嘴脸祸乱苍生!”

    廿宛咽了下口水,好色无赖,还有妖孽,这三个词是少夫人用来形容神子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神子活学活用都用在龙少主身上了。

    “廿宛,你今夜去紫苑阁外面转转,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闯入紫苑阁,弄脏了沁沁的地方,就让他有来无回!本公子累了,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后天夜里那东西送来再去看沁沁不迟。”翀白素推了推贴身侍卫,“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去!”

    廿宛被冲天而起的疾风卷到半空中时,十分无奈的长叹一声,少夫人还没进门,神子就开始管起将军府上的杂事,待少夫人……算了,照今日种种来看,以后进门的未必是少夫人,许是神子入赘!廿宛就是想不通,千年以来历代神子皆不沾情事,为何近百年巫医族神子每每为情所困为情所伤,还伤得甘之如饴?难道男女情爱真的比神咒通天还要令人执迷不悟?

    真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可怜他为了神子的痴情,深夜还要顶风冒雪去给少夫人看家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