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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邪魔外道
莫倾城外,百里雪林。
地如其名,无论世间春风夏雨秋霜,百里雪林永远都只有一副模样,便是百里银装。
百里雪林,邪医一族的隐居地,历经数代而不衰。
衰与不衰,常人未可知,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第二名邪医,每当有人前去求医,看见的都是一座四面漏风的破旧木屋,一名全身掩盖在黑色之中的医者眯着眼在雕刻着一只小兽。小兽非金非玉,通体泛着乌黑,若是定睛看去就会全身一颤似是被雷电击中动弹不得。邪医也会脾气变差,将不懂礼貌的求医人踢出雪林。
尽管如此世人仍旧猜测邪医是一族,而非一人,因为每当傍晚降临,雪林上方都弥漫出一层浓郁的白雾,仿佛红尘世间的炊烟一般,一人的炊烟怎会有如此迹象?可若是一族人,那么为何他们从来不现身红尘?这些都是永远无解的答案。寻常人能够进入雪林的路只有一条,想从其他地方进入雪林,都会被雪林外的法阵挡回,一道绵延无尽的法阵将红尘隔绝。
世间医者并非都源自巫医族一脉,有传承有据可查的医家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隐居在百里雪林的邪医这一支人马是众多医家中历史悠久的一支,但是再悠久的历史终究比不过愚夫愚妇心中对于神族的盲目崇拜。正因如此向来求医于邪医的,不是被普通医者断定为无救又无钱远赴巫山求医仙的穷苦人,便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人。
久而久之世间关于邪医的传说也是越发离奇,从只医医不了,变成只医不敢医。等到后来谣言日盛,终于惊动隐居在雪林中的邪医,邪医索性就在雪林之外立上一块巨石,上面写着“专医半死不活”,意思就是不病到没药医都不要去骚扰他们。
有人说那些白雪其实都是邪医的元灵所凝,也有人说那些白雪是被邪医的邪法医好,却再也无法转世为人的怨魂。邪医的规矩,便是在出手救人之前,三次强调,再也无法入轮回。
可是往往求医人在生死之前都不会将身后事放在心上,只要能活下去,便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哪里顾得上别的许多?待得他们真的被医好后,才会确切的理解那句话。
救与杀无异,以毒攻毒,解了旧毒又埋下新毒,不过就是换一种死法。只是有些人侥幸讨得邪医的欢心,于是这新毒不痛不痒,最后便得了全尸已尽天年。
莫少白无法可施,只能马不停蹄的将朝纭带来雪林求医,巫医族医术最好就是神子翀白素,他袖手旁观,巫医族不必再考虑在内。可是朝纭的伤却耽误不得,他追着她的身影出来看得分明,她被凌紫沁扔出将军府外额角触地,力道并不大,这一下若是摔在其他部位却也不会如何,最多青紫几日就会痊愈,但是偏偏摔在脸上,毁容是不可避免的。
她纵然有再多不对,也是因他才会惹怒凌紫沁,这伤他不能算在紫沁身上,便只能算在他身上。救不了也得救,医不了也得医。莫少白将已经哭晕的朝纭抱下车,待他成为云陌帝君,定然会以大礼将她护送回兰若,她不能留在他身边,她的归宿应该是她住惯的兰若都城。
飞驰的马车停在百里雪林入口的巨石处,莫少白抱着朝纭一走下马车,立即便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幼童从雪林经年弥漫的白雾中跑出来,挡住雪林的入口。
“玉王殿下可以进去,但是这个女人不行!我家先生说她是该死中的该死,天下人谁都没有她该死,她应该现在死立刻死马上就去死,像她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她趁早死了才好!”小童一脸的天真无辜让人根本想象不出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莫少白顿时愣在原地,他前后到雪林几次也都是只见过邪医,从未见过第二人,这小孩难道是邪医的族人?
“劳烦通报一声,这位小姐绝对不能死!还请先生高抬贵手,少白一定……”莫少白急的满头是汗,眼看朝纭额角上的伤已经渐渐凝固,再不及时医治,就很难说会不会毁容。
小童连忙摇手,水灵灵的大眼睛眨来眨去,两只小手像是极冷一般,不时搓动,“玉王殿下,我家先生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先生问你,若是这个女子日后会为你惹来无数祸患,你还要救她吗?若是这个女子日后会搅得天下动荡不安,你还要救她吗?”
莫少白咬牙半响,终于沉声说道,“无论日后她会如何,但今日她受伤是因少白而起,少白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而无动于衷!若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天下?”
小童脸上的稚嫩突然尽数散去,盯着莫少白的目光极冷,声音也变得悠远诡异,“云陌玉王,天性凉薄,却好痴缠,自以为是,不分轻重,蠢钝固执。这是老夫最后一次为你救治,从此以后,无论是你,还是你带来的人,老夫都不会再管。莫少白,你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小童全身一抖,化成一道青烟飘散,地上只剩下一道黄纸做成的符咒,符咒在寒风中抖了几抖,突然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烧得连黑灰都没有留下。凤目乍现惊异之色,没想到适才眼前活灵活现的小童,竟然是一纸符咒幻化出的光影!莫少白下意识退后一步,第一次觉得眼前的雪林似乎没有曾经以为的那般简单。
以虚化实,也不是普通修行人应该掌握的能力。
那是属于神的领域,就算是世间咒术之最,世家巫医族的第一任神子,再接近神也非真正的神祗。千年前后,神力在变,元灵在变,神族嫡系再现与世家纠葛无数,似乎只有皇族还停留在最初的位置,无法前进寸许。如此这般,也许再过千年,天下再无皇族。
与此同时,城东酒楼。
凌紫沁的耐心终于被翀白素消磨得七七八八,星眸蓦地迸溅出寒光,“你闹够没有?”
翀白素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左手还兀自拽着堇色的衣袖,“没有!”
心头无名火起,扬手就要向下打去,偏偏在看到那一双充满无辜和委屈的美眸之后,下不去手,冷哼一声又放下。一刻之后,衣袖已然被车弄出两道皱褶来,只得转身面对几乎缩成一团的白衣,“白素,你今年多大?”
“哼!坏人!我就不告诉你!”翀白素一头扎进女子怀中,头枕在**上,两手环住纤细的腰肢,不依不饶使劲磨蹭着,“别想转移话题!沁沁你是坏人!一会儿没看见你,你就琵琶别抱,玩晕夜无殇!他有什么好,他哪有本公子长得这般玉树临风神骏风流?”
凌紫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就他现在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也敢自称神骏风流?可是明知道他是明里无耻至极暗中心思百转的人,还是无法真的狠下心来,自从那日之后她就总是有一种错觉,推开这一次,说不定下一次在她身边的人就不是他了。再也看不到他那张找打的脸,怎么想似乎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不是也说早晚会忘记她吗?
如果他和她最后的结局就是遗忘,那么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奔向最末的倒数计时。
“我没有玩晕他!他是自己喝多醉倒,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挑眉上看,她才不会说。
翀白素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抚弄着她的腰间,“还说没关系?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不对!这么浓重的药味儿,怎么可能骗得了别人?鬼才会上当好不好?沁沁你想下药不要紧,关键是你不要下这种药好吗?这种能够熏晕马的气味儿,怎么可能会让人不起疑心嘛!”
凌紫沁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早移到一旁去的夜无殇,“他就没有起疑心,而且,这味道明明是后来才挥发的,你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翀白素愣了愣,突然伸出去抓她的左手,拇指瞬间抵住微温的掌心,须臾脸色骤变。
“沁儿!你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动用神力,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凌紫沁蹙眉抽手,“我的事,你少管!翀白素,你对我不需要如此耗神,反正……”
面颊蓦地被两只大手捧住,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星眸中央,未说完的话自然而然被打断。
翀白素恶狠狠的扳住凌紫沁的头,恨不能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让我少管你的事?再然后呢?是不是你还想说你对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不如趁早离去,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凌紫沁!你就这么讨厌我?随时随地都要说这种伤我心的话让我滚开吗?”漂亮的双眸瞪得赤红,一把扯开衣襟,将那双冰冷的小手贴在心口。
“你杀了我吧!与其这样受折磨,还不如此刻就死在你面前,还能一了百了!”心再疼也比不上三魂七魄被撕裂的那一瞬,抽出魂引时剧痛得几乎要死去,可是那时的死去活来也是一种幸福,不像现在,他和她之间永远有一层化解不开的隔膜。
其实翀白素非常清楚,自从化形后,面前这人就换了一副模样。
纵然表面上看着依稀还是曾经的沁儿,但实际上神力越是觉醒得彻底,神族骨子里天生的凉薄就越是会凸显出来。那是本质上的改变,从来没有人能在觉醒之后逆转这样的过程。
在她身上,神族嫡系的血脉会越发清晰,寻常人的七情六欲也会越来越少。
直到变得再也没有任何被神族视为无用的感情,才能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神族嫡系。
这也是他不能迈入待诏之境的原因,翀白素担心他的定心不足,一旦被成为神祗后拥有的强大力量所吸引,就会丧失保护她爱她的心,而成为神灵之一,却并不是他心中所愿。好在当年寄出灵引到她身上后,他就一步从待诏洞天迈出,只要压制神力小心不要触发天刑就好。可是如今,沁儿化形觉醒,神力一日强过一日,纯正的嫡系神力觉醒后,他就无法再压制她。甚至如果被她发觉灵引的存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毁去他的魂魄。
他和她之间,由始至终都是单向。论神力她比他精纯,论咒术玲珑压制御雷。
他将他自己尽数交付给她,多希望她能像他,不,只要有他对她一半用心也好。
全身一颤,星眸中幽幽暗金色隐去,凌紫沁抽回手,“起来吧,别演了。”
白衣胜雪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美眸中的光彩越来越黯淡透着焦躁不安。
“我没有赶你走,只是觉得你陷得太深,对你没什么好处。总归要离开不是吗?”笑容凉薄,星眸内敛,“在你忘记我之后,今日你为我做过的一切,都会成为别人嘲弄你的把柄。”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现在每一刻都看着我,你的眼睛只看向我一个人!沁儿,我要你!”以后,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没有她的以后!他的每一日都是有她相伴的,若没有他,他也就不再是他,只有呼吸没有温度的傀儡,绝不会是他。
“你现在不会在乎,可是以后的那个你,一定会恨死现在的我。”缓缓贴上温热的胸口。
声音越发沉闷,“白素你知道吗?其实爱和恨,真的很近,近到只是一张嘴的距离。”
缠绵的吻来的并不突然,当翀白素被吻得几乎把持不住时,唇上一阵刺痛,随即满嘴的血腥,耳边响起平静清泠的女声。
“就像同一张嘴,可以吻到晕眩,也可以给你伤痕,这就是爱与恨的两面。”
翀白素眼中暴起无数璀璨的光芒,瞬间翻身将堇色的长裙压倒在地,声音邪魅而极具蛊惑,“如果你沉迷于血的味道,那就让我成为你的祭品,不要背着我在外面偷吃哦!”
声音一落,未及凌紫沁有所反应,立即俯身热吻。这一次招架不住的人终于调换,心口阵阵窒息,脑海中尽是轰鸣的血液流动的声响,星眸微眯后滑落的水光绵延成线,他的吻又热又缠绵,让她全身置于沸腾之中,再难挣脱。或许是她心甘情愿,也不想挣脱。
翀白素吻得兴起,但是始终保留着一线清明,因此听到门外极轻的脚步声,心底一声冷哼,该死的那人又想搅乱他与沁儿亲热,哪有那么简单!他怎么就不能像莫绍兰一样蠢笨?偏偏那么聪明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有个不懂情趣的铸剑疯子的爹,能有什么好儿子?屡次三番坏人好事可是要折寿的!他想听墙角,今日便让他听个够好了。
一念起,手脚利落的在身下脸色泛红的女子身上四处点火,仗着两人有过数次交手,对她身体何处敏感都十分熟悉,翀白素如愿以偿的在脚步声刚停在门前的那一刻,让凌紫沁发出第一声抑制不住的嘤咛。果然,门外瞬间声息全无,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翀白素几乎可以猜到龙倾站在门外,脸色已经黑得如同焦炭一般,心中更是得意。
一刻之后,身下的人儿已经青丝散乱,极力压制的娇喘声声不绝于耳,而翀白素亦是满头大汗,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忍耐到了极点。至今为止,他还只是坏心眼的四处捏捏按按,配合着熟练的亲吻。再进行下去,只怕要在即将醒来的永夜太子面前上演活春宫。
门外依旧无声无息,但是他知道,龙倾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这样的隐忍不发,让他隐隐有种不想的预感。耐力耗尽,翀白素猛地起身,狼狈出手,飞快的点向夜无殇的睡穴。
温柔的扶起地上已经全身脱力的女子,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盖好薄被,低声嘱咐道,“沁儿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点几个热菜,我们用一餐再回府不迟。”
凌紫沁神色微羞,推开温热的白衣,轻哼一声,闭眼休息,胸前仍旧剧烈起伏。
翀白素暗中调整呼吸,双手在长袖中结好手势,做好被偷袭的准备,然后推门而出。
果然如他所料,龙倾就在门口不远处,背靠墙壁而站,脸色冷凝。
关门的瞬间,翀白素顺手将一个精巧的隔音法阵掩住整个木门。沁儿没必要知道这件事。
龙倾侧目而视,声音低沉,开口的每一个字都似擂鼓在心上重击的力道,“你很得意?”
“龙少主站在门外听心爱的女子跟别人亲热,这样的滋味如何?”翀白素挑眉轻笑。
“她不是你可以利用的战利品。”龙倾瞬间出手,灭神咒祭起,黑光亮到如同白昼。
“她也不是你可以觊觎的祭品!”翀白素冷笑挥袖,全然无声无息的风向龙倾扫去。
龙倾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被劲风定在墙上。翀白素缓缓抬头,美眸森然,左眼泛着微微暗金色的光彩,一发即收,“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