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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仙宫云端
百花节,巫山。
漫长的准备早已在翀白素重回神殿之前就准备妥当,只待云游天下的神子归来。
今朝不比从前,不少族人早早便在巫山上等待,因为不知何人散布谣言,说是尊贵的神子为红尘浊世中一名妖女所迷,打算脱离巫医族,未必会按照惯例在百花节进行占卜。
谣言随着百花节的临近而越传越盛,但是最终还是以破败告终,神子回归,白衣胜雪。
翀白素登上巫山天梯的第一步起,右手指天,左手遮挡右眼,庞大而恢弘的仙云大阵顷刻间从巫山脚下升起,白雾缭绕似仙山云端,与此同时神殿金芒闪过,天地相接的神光赐下。
翀宇潼站在玉台中央,看着翀白素出手,脸色冰寒,上一次占卜时,他尚且需要以双手才能绘制成型的仙云大阵,此刻却是以单手随性而成,象征着神子的神力再次精纯。
本想用天火灼烧,趁他尘心大动乱他心智,不想无意中反倒助他一臂之力,翀宇潼心中暗恨,脸上却摆出足以堪当世家族人典范的虔诚之色。
不少族人痴痴的看向许久未见的神子,只觉得眼前人不止进境再次提升,整个人身上的灵性也变得不再一样。具体是怎样的变化他们说不出,但是神子数年来如同玉人一般,完美无瑕,而此刻却是多了几分温暖,比起从前生动得多。
特别是那一双美眸中蕴藏的生机,令不少人怦然心动。
他们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翀白素走上天梯,走进神殿,然后出现在神殿顶端。
此时已经改为双手成托举之势的神子,一人之力撑起笼罩整个巫山在内的仙云大阵,为巫医族占卜祈福,柔白的雾气渐渐转为暗金色,正是上古神族原本的色泽!
巫山上下,除族主翀宇潼外,所有人尽数跪在地上,口中齐颂吉祥。
“族主,白羽少主一刻之前苏醒,神智不清,天岁上仙请族主立即过去禁地草庐,否则恐有性命之忧。”白光闪现,一名影卫出现在玉台之下,恭恭敬敬的跪在翀宇潼面前。
每年的百花节占卜都是巫医族盛事,族主一定会全程观看过后才会离开,但是少主的病情加重,怕是等不到三个时辰之后才能结束的占卜仪式。
“下去。”翀宇潼眼皮也不动一下,目光紧紧的盯在神殿顶端那一抹雪色的人影身上。
没有什么比起巫医族的占卜更加重要,占卜的虽是历代神子,但是破解之人却是族主。
“族主!大事不好!白羽少主断气了!”又一名影卫从远处急冲而来,来不及跪下问礼。
“废物。”翀宇潼怒斥一声,她们的儿女都是一表人才,偏偏他的儿子从小到大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实在令他失望至极。要死也不能赶在百花节送命!当即一跺脚向禁地奔去。
就在翀宇潼离去后不久,神殿上方的柔雾突然金色黯淡,正紧张等待着结果的巫医族人纷纷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向神殿最顶端高举双臂不停描绘加固仙云大阵的神子眺望。
仙云大阵内,金色瞬间被无穷无尽的血色取代,翀白素的身影顿时被卷入惊涛骇浪之中,眼前景致斗转星移,待到停止时,早已不是巫山,却是重新回到云陌帝都镇国将军府门前。
诡异的气氛从大将军府东院蔓延开来,翀白素心急之下立即冲进,但是将军府的大门虽然敞开,却有一道看不见的阻隔挡住无法进入。放眼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甚至没有半分声响,一片浓重的黑色压在府邸上空。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剧烈的震颤,身后轰然雷霆刺耳,翀白素急忙转身,只见地面裂开,土层下不知翻滚着什么怪物,向将军府正门冲来。
土层被翻起一丈横宽,可见地底怪物的尺寸只怕是十分惊人,如此气势定是不怀好意而来,翀白素大惊之下顿时出手相向,这才记起他是在占卜之中被卷入天象,半点神力也使不出来。思及此处,登时心头一紧,难道他此刻所见的竟是镇国将军府未来的惨剧吗?
土层下的怪物眨眼间已经窜到门前,狂风平地突起,一时间天昏地暗,翀白素连忙伸手抓向大门上的门环,等他稳住身形,怪物早已不见踪影,半空中的黑色也消失不见。
刚刚进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牙切齿还没来得及上前,只听一声天空中炸雷惊响!
一束红光从将军府东院笔直的冲向天宇,还没看清又发生状况,将军府里惊变再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翀白素回神转头,就见无数残躯骸骨喷发一般从大门中冲出,血雨腥风中再没有半点哭喊求救。一只断手生生擦着他的前胸,掉落在地面上。
眼眶欲裂,沉闷的滚雷之声从天际尽头汹涌而来,翀白素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被远远推离将军府正门。铅灰色的飓风将他卷到半空之中,远远的躲开青紫交加的雷霆闪电,翀白素挣扎着拧动身体,终于看到远处的将军府已经陷入一片滚动着的灰土之中,灰土之下,出现不可思议的金光,层层金色的光芒刺痛他的眼。却也在同一时刻震颤他的心!
绝无可能!
龙脉!将军府的异变竟然是龙脉移位作祟!可是!云陌皇族尚未绝灭,龙脉岂能易主?
下一刻,翀白素惊愕的看见,一道血光从地底突起,竟然从龙脉腹部穿刺而出,活生生将龙脉刺成两段!惊愕不及消失,一只金甲异兽突然出现在将军府门前,金甲泛着血光……
就在翀白素想继续看下去之际,金甲异兽猛地转头望向半空之中,暗金色的兽眼对上他的美眸,剧痛直击天灵,瞬间神智昏沉,眼前一片黑暗。
神殿上空,暗金色的柔雾猛地抖动一下,炸裂开来,翀白素的身形如同折翼的大鸟一般从神殿顶端坠落,无数艳丽的红云漫天飘落,将半空中缭乱的金芒打散。
占卜中途失败,仙云大阵反噬,猛地冲上云霄,整个巫山上空顿时被一层浓重的铅云所覆盖。神殿外围巫医族人皆尽惊惧,纷纷跪地,上苍恩泽巫山向来吉瑞征兆无数,这还是近百年来的第一次神子在百花节上占卜被打断。没人知道这意味着怎样的天谴,更没有知道这样的变数会为巫山带来怎样的劫难。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巫医族这一次在劫难逃。
见状不妙,仙不留立即冲进动荡不安的仙云大阵内,与此同时出手向上盘出法阵接下呕血的徒儿。翀白素的身子一落地,大阵便轰然崩颓,从神殿最底层翻起的层层云雾夹杂无数冷芒将巫医族人向山下推去。眨眼间变故突生,除了师徒二人外的所有人都被推落巫山。
仙不留将徒儿扶进神殿,翀白素从最初的冲击中迅速转醒,脑海中回荡着龙脉崩颓时铺天盖地的震耳轰鸣。捂着嘴踉跄几步总算站稳身形,随即一刻也不耽搁的向清凝镜冲去。
“住手!白素,你不要命了吗?”仙不留一把拽过徒儿,翀白素眼中的激荡他刚才接住他时就看得一清二楚。
“师父,龙脉有变!”翀白素顾不得许多,边挣扎边向神殿内使劲。
但是仙不留的大手镣铐般死死的禁锢不肯放松,“变与不变都不是你该管的!白素,云陌皇朝的死活你不能插手!过了天火,劫数随时都会落下,你此刻不能再徒惹牵绊。”
“我不能袖手旁观,龙脉转到……”更多的血从嘴里涌出,身形猛地摇晃,翀白素呼吸困难,头顶着神殿中央冰冷的紫晶石柱,努力想平静下来。
“你看到什么?”仙云大阵碎裂后巨大的力量震动着整座神殿,越演越烈,头顶上方甚至传出晶石雕刻的腾龙低沉的摩擦声,仙不留扶住徒儿,将他向内殿扶去。
“绝杀阵逆转,死路变生机,现在整个云陌的龙脉缩成巴掌大小,正向将军府移去。”翀白素脸色白得骇人,惨白着呼吸紊乱,艳丽的血色在素白的长衫上开出妖艳的花朵。
他没有说出全部占卜到的未来,那些耸人听闻的,不会即刻变为现实,他不会任由事态发展成那样。他坠落前最后一刻,雾气中的镇国将军府在真龙之身出世的瞬间寸寸崩裂。散落一地的尸骨,不知何人的血迹,还有最后出现在门前的妖兽,身披血色金甲,到底是什么?
“不必担心。”仙不留挑眉,低声开口,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却被翀白素敏锐捕捉。
“沁沁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必担心?师父!是不是廿宛送来什么消息?”
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仙不留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没事,他一旦进入仙云大阵就会被巨大的众心愿力禁锢在阵中无法停止,除非发生意外,自然所有的事情都由仙不留暂行处置。
“那丫头在除夕夜被玉王撸走,廿宛说她有寒露毒发的症状,之后被人救离,但是此刻音讯全无。我已经吩咐他们顺着莫倾城所有能够进出的道路搜寻,只是一无所获。”
仙不留声音低沉,消息传来己过三日,他迟迟没有告诉徒儿,就是因为白素不能分心,仙云大阵引动整座巫山神殿之力,稍有偏差反噬的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从前,他倒是不如何担心,白素向来游戏世间,但是心底纯净,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分心。可是现在,徒儿心中始终挂念紫沁丫头,无法全神贯注。其实在翀白素三日前起手勾勒大阵时,仙不留就看出其中的不对劲。论理,经过天火灼烧后的心,距离待诏之境更进一步,绝没有中途逆转的道理,但是他却从徒儿身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禁锢。
翀白素没有尽全力上达天意勾勒大阵,甚至不敢再借助神殿之力净化身体,他能承受的神力已经到达极限,再进一步将会引动天劫提前到来。世家族人哪个不渴望天劫的到来,历练一世都是为了最后脱去凡胎成为真正的神祗,就只有他不愿意。
“寒露发作?该死的!莫少白到底做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以她现在的状况如果发作根本没有人能镇压,翀白素死死的攥着拳头,浑然不知他的血落在神殿内,瞬间就被清凝镜背后悄然伸出的一线暗芒吸收得干干净净。
“被救走?谁!这个时候还有谁能留在将军府里?等一下……凌偌寒此刻在哪!”脑海中划过一分不确定的念头,伸手摸向胸前,一颗温润的石头在胸前微微凸起,凤沁石在他身上。下一刻脸色发黑,沁沁唯一活命的机会就在东海!
“神子!找到少夫人的下落了!”云雾未散,廿宛冒险冲到神殿大门,死命的抱住柱子才没被狂风巨浪吹走,张口只说了一句就被冷风塞了一嘴,顿时冻得再也说不出一句来。
“沁沁在哪?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她怎么样了?”神力凝结成莹白锦缎顷刻将廿宛从门外解救出来,拽到身前的动作就顾不上什么温柔,美眸发亮目光冷冽看得廿宛一阵哆嗦。
廿宛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有人在建木城里见过一男一女压着一名年长的道人出入客栈。女的一身黑纱裹身,长发挡脸看不清模样,男的却是酬剑族少主。”
说着从衣衫内掏出一张小画,“神子请看,这是信鸽送回的女子侧影。”
翀白素当然知道以龙倾的身手虽然比起他稍差一筹,但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寻常探子太靠近绝对会被发现,因此能画得出这幅画像已经不容易。
丹青草草勾勒出的小画中央,一个女子玲珑身材跃然纸上,纤腰不堪一握,青丝及腰随风浮动。说是侧影,其实只是女子微微侧头,大半仍是背影,若不是极其熟稔,绝不可能认得出来那是何人。指尖轻颤,翀白素的手指慢慢抚过画中的女子,美眸被思念贯穿。
“她怎么样了?”合上小画不忍再看,那抹背影瘦得揪心。
“探子说少夫人很虚弱,龙少主已经买尽整个建木城的云闲草,探子还说,龙少主包下的客栈每夜天井方向都有暗芒浮动。神子,少夫人的神力恐怕已经压制不住,请神子早做决断。”廿宛更担心的是少夫人身边如今只有龙倾一人,酬剑少主当年小小年纪就诡计多端,否则也得不到今日的地位,少夫人身虚体弱内忧外患,此刻只怕不是龙倾的对手。
万一被龙倾算计占去便宜倒还好说,可是一旦当年墨书圣女之事重演,廿宛一头冷汗。
“备足东西,去建木!”翀白素运起一掌猛地拍向神殿内的阵眼上,阵眼将神力吞入,下一刻突然抖动一番,随即神殿外云雾瞬息消散,阴风冷冽的哭嚎顿时无影无踪,神殿内最顶端的瑞珠重新散发出温润的莹光,莹光透过神殿的玉色瓦片,将整座巫山笼罩其中。
祥和福瑞重新降临,山下无数巫医族人从狼狈逃窜躲避风刃中转醒,这才发现神殿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不多时两道暗金色的天光从半空的阴云中直冲而下,将神殿笼罩进金光之中,仿佛神祗降临的前兆。天降金光,说明百花节祥瑞已全,眼看神子祈福占卜由盛转衰又转盛,族人纷纷以为是好事多磨的一年,于是照例跪下开始诚心许下来年的心愿。
廿宛得令,立即从后门离开神殿,准备东西,心知神子自然是一刻也不愿再耽搁。
仙不留眯起眼睛抬头望去,只见瑞珠的光芒有些怪异,仔细看去才发现珠子中央有一道细细的裂痕。顿时明白金光之照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降祥瑞,而是徒儿逆转瑞转之后伪造的!
“白素!你!”正要开口,月澜煽却从外面进来,“小鬼,你逆转瑞珠就不怕遭天谴吗?”
“不怕。师父师娘,我的事,从今日起就请两位不要再插手。此去东海,怕是最短也要三月,白素辞行,若有缘,自有重逢之日。”说罢径直向门外走去,掌中隐隐扣着暗芒法阵。
“小鬼,你不必扣着法阵,老娘才没那个闲心管你们小儿女的破烂事儿,老娘只问你一句话。”月澜煽背靠木门,一脚蹬在另半扇门上挡住门口,冷眼斜视摇摇欲坠的翀白素。
“如果紫沁丫头的神力失控,你想过如何处置吗?如果你唤不回她的意识,又该如何?你去东海寻她,今日的她还是当日的她吗?若她不是,那你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白衣胜雪的巫医神子猛地停在原地,美眸更加冰冷无情。
“生死相随。”翀白素伸手挡在胸前,法阵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她从来就不是凌紫沁。”
说完飘然离去,转眼间冷如霜雪的白衣已经消失在通天石铺就的天梯尽头。
“她是为他而来。”仙不留紧抿着嘴,伸手拂过清凝镜,清凝镜闪过青光后镜面漆黑。
一招制住仙云大阵引发的巫山震荡,除了借助清凝镜之力外,就再无其他方法。
翀白素不止借力,还暗中出手将神器禁锢,摆明不想让他二人卷入东海漩涡之中。
话音刚落,微风轻动,神殿顶端的瑞珠碎成无数光华散落一地。
无数星辉碎屑掉落两人一身,仙不留与月澜煽对视一眼,疾风般向山下袭去!仙不留恨得牙痒痒,臭小子,他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敢瞒住师父!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