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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重临剑池
酬剑山庄,天梯。
“一别五十载,当年你不告而别,直至今日方才重回,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男子伸手拉过月澜煽,月澜煽只觉得一道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体内积郁的种种杂陈顷刻不见。
下意识伸手去摸面颊,却看到双手肌肤娇嫩有如二八佳丽,泛出莹莹光泽,不觉又红了脸。想不到五十年过去,这人却依旧记得她初见他时说的无心之言。
五十年前,月澜煽与酬剑族长谈条件不成之后,对方动了杀心,她慌不择路下逃进山庄后山剑池最里面的禁地,遇到镇守此地熔岩火水的真仙天书。当时半身是伤的月澜煽对于突然出现的天书十分警惕,能在世家禁地中自由出入的除了主阵人,便是之前被流放于此半人半鬼的各族罪人,却没想到他不是妖孽却是真正的仙人。
天书不是酬剑族,甚至酬剑族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千年之前他在洞天内打坐,突见漫天流火被一件神器收拢,心生一念随火下界,这一来便是千年未回。追随着熔岩火水从东海海底,一直到酬剑山庄后山禁地,世家禁地于他而言如履平地,禁地清静,他随火水修行,也就再未离开。直到月澜煽误入禁地险些丧命,真仙天书举手之劳将她救起。
“九死一生,中毒落崖,半废半死,在山涧中靠着猿禽相助,侥幸存活,梦醒之后再到世上,早已物是人非。当年不告而别,累得真仙挂念,心中当真过意不去。”
月澜煽十分简练的说完当年之事,其中种种坚信一语带过,只说是苍生幸不负她,但是真仙心念直指,眨眼之间已能明了她这五十年间苟延残喘是何等不易。脱了龙骨,又诞下婴孩,再如何修行有成,也终究是俗世凡人。
“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天书看向南宫洛,少女身上妖邪之气极浓,血煞冲天,应是血债累累的大罪之人。她与月澜煽不是一路,要上山庄里谋夺法器之心昭然若揭。
“不是我要来此,是她要拿我去换十全之人。”月澜煽苦笑,自从她那夜强行出手之后,星陨咒便不再稳定,或许失去咒术只是或早或晚之事,她倒是不在意这件事,她是担心一旦失去咒术,她无法自保,随时都会沦为别人要挟的人质。
“就算有十全之人甘愿舍身于她,也要她的境界达到才能脱身,妖心不除,人身亦化妖身,竹篮盛水,终成空。”天书轻笑摇头,“她今日生气不足,而杀心横亘,就算进得了剑池,也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澜煽仍是当年心性纯净,否则激她入内**,再容易不过。”
月澜煽也跟着笑了,笑容一如当年,“我还是我,世人也还是世人,当年知错,错不能解,今日之错,怕是又要重演当年之失。只有天书,半百未改,依旧是当年俊美。”
“当日不该下界私自下凡,引来三界动荡。今日红尘本不该有此劫数,偏另生事端,我借神族之缘再证,不该插手却也得插手,否则三界永无宁日。”天书的笑容如小湖涟漪,从未从脸上淡去,月澜煽知道真仙容颜随心,纯净如少年今日也要插手其中,再添变数无穷。
“天书也要为此事入凡?”不由得有些担心,神族之事牵扯太多,当年从天界乱入红尘,倘若今日再从人间再到天界,不知又会闹出多大罗乱来。
“不因事,就因人,神族宿怨,千年难解,引动天妖星动下凡,此间事一日难解,三界震动无休。”天书牵住月澜煽的手,在上面轻轻勾勒出一道小符,“妖君当年登仙之时,据传曾在人间留下一念尘缘,天书有幸,亲眼所见妖君自九幽飞升,是双星旋转成形,怎奈其中一星不知为何误落红尘。今日重回,妖君怕是要来寻那人,也算是旧缘执念,也可谓命定姻缘。这一次,有幸得见妖君再来,天书也想结交她的道侣,希望时日仍够,不要操之过急。”
“妖星临世,是血煞之行,天书此去,怕是会沾染污浊,于修行有失。”月澜煽索性躺在天梯上,她眼里一片山清水秀,除天书外,再无知知晓,她当年来时也被尸山血海惊得举步维艰。如今青山流水,虚妄化真实,五十年过眼烟云,山中数年如一日,在世一昼如千年。
“妖君凡身入世,投的却是神族龙骨,她这一来一往,怕是要将三界之序重新划定。封坞与画扇两人自甘堕落,在红尘中隐姓埋名,依我看来怕是天界很快就会崩溃的前兆。这一次祸及六十四洞天,动摇九重,红尘奠定前升天未历尘缘者怕是皆要殒身再证,道心不稳只怕就没得大道可以再证。”
天书也躺在天梯上,两人一般姿势,天梯石阶不知何时变成光滑连续的石板。
“修行有失可以再证,这一次下凡本就是为了抛却前尘,再证大道。天书下凡尚且早于封坞,他走捷径,证道证的是情心,情之一字也确是红尘最重。天书当年下凡,证的却是红尘二字,千年却无半分寸进,何谓红尘,古井无波自不是,朝代更换兴衰也不是。我直觉妖君此来,无论成败,于我都是一番点化,所以我在这里等。却不想澜煽先到。”
月澜煽有隐隐担忧,妖星自有天命加持,但小仙的徒儿又会如何?那臭小子缠着紫沁缠得紧,如果推演成真,他必死无疑,当下不由自主的皱紧眉头。
“天书觉得,巫医神子命定如何?”她也知道不该探听,但凡证过真仙以上,都能看到些许天机,但天机无常,说穿就成了注定,反倒不妙。但是又不能不问,她插手一遭,却只是徒增烦恼,让白素小儿白白受苦一番,如果天书肯相助,也许他就不是非死不可。
“澜煽为他忧心,他却坦荡无碍。”天书轻笑,“依我看,此人今生福泽绵延,祥瑞当头。”
“他寿数如何?”月澜煽攥紧双手,下一刻被洞察的天书轻轻握住。
“天书觉得,白素公子的寿数,当在三甲之上,再多,不是天书所能窥。”天书轻笑,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玉环,伸手在半空中抓进一抹闲云探入其中,玉环光华流转,半响由素色变为幽蓝。幽幽蓝色泛着深邃如海的光亮,其间不时有点点莹白泛起,似星辰碎落。
天书将玉环套在月澜煽手腕上,“你既然如此担忧,天书便将这样东西送与你。只要其间星辰仍在,白素公子便生机未绝,无论他身在何地,只要灵性尚存,无论是阳身还是阴神,则星灵不除。不过你切不可在凡间说起,此等天机,只有在天梯上通灵阻碍窥探,才能询问。”
“天书费心!”出乎意料,当年真仙天书虽也有助人之举,但对因缘二字十分严谨,不会如此轻松。白素于他只是一个凡人姓名,三甲子的寿命,就算是巫医族仙药无双,恐怕要活过一百八十年也不是件易事。月澜煽总觉得如他所说,似乎白素的寿命还在其上。
“在澜煽之后,这些年来,只有他一人闯入剑池禁地,不过他的运气比起她来要好上许多,没有迷失其中,也没有贪恋凶物。”天书回想起出关时躺在他怀里睡着的小男孩,笑容更盛,“我要送他几样小物,他都没有看上,最后倒是问了我的道法去,不知这些年来修得如何,自那之后,就再不曾见过。你如此担心,是忧虑他,还是担心他师父会再受牵连?”
月澜煽脸上一红,虽然知道她与小仙之事不是秘密,但也不想被如此直问,轻咳一声,“白素与小仙都推演他会因神族圣女丧命,但是他执迷不悟,我因此忧心,几番从中点拨,效力寥寥。圣女至今仍是不懂情字,却默许白素留在身边,名分未定,又无真心。”
“妖君之心,九霄之上晴空如碧,早已不动,历劫不为情字,自然不闻不问。就算你我今日百般逼迫于她,她不愿懂,也就不会懂。除非有大因缘到,否则白素公子只是空求。”
天书蹙眉,半响又说道,“他有何际遇,非要与妖君谈情不可?如此一来确是自寻死路。”
“我问小仙,小仙也说不大清楚,只说是白素那小子在神镜上动过手脚,以一魂一魄为因缘,将妖星从陷落之地重新引入正途。芸娘之女随时神族之身,但十七年间神智混沌,未有一朝清醒。自大劫醒来之后,涅槃重生,业已不是当年故人。”
月澜煽坐起身来,不由得暗自头疼,“妖君是因他而回,却不是为他停驻,我怕白素不知情,会由始至终都陷入其中,这样绝非好事。白素那小子的性子,极似当年的小仙,明知是死也要冲上前去。小仙当年尚且知道有生机可遁,九死一生也是生,神力不再也有元灵可以依仗。但白素就……”
不忍将必死二字再说出口,死不可怕,红尘重来或早或晚,但翀白素或许死的不明不白。
“死生犹未可知,他若执意如此,便是因缘本该如此。命不该绝,或许会有其他变数,墨书族数年未出,白素公子也许另有奇缘在身,只是此刻天命仍旧未全然显出。”
天书坐起身来,非常认真的开口,“你与不留公子,何时大婚?妖君之心毕竟不是金石,也许需要的只是沾染。白素公子如若实在等不下去,也可以试试这种方法。”
月澜煽顿时脸色涨红,“我怎么能嫁给他?小仙至今还叨念着我当年干过的蠢事,若不是我害得他失去神力,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麻烦,芸娘也不会过早离世。是我害了他,也害了自己,如今能相伴终老就是莫大的福缘,嫁给他还是算了吧,他是闲云野鹤,就算当年妖女之名可除,终究也是污名浊世,配不上他。他是尘缘未了,待因缘一散,终究还要飞升。”
“依天书看来,此事未必就是如此!澜煽太过悲观,他为你苦等半百之年,生死未卜之时依旧念念不忘,绝非意气用事。倘若只是抱怨,岁月悠久,凡人哪有这般痴心?”
天书笑道,“澜煽今日当局者迷,他如此种种怕不是提醒你如何负他,而是提醒他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以至当年之失。你若不信,待不留公子寻到此处,我就告诉他,要他舍身救你,从此阴阳两隔,看他是否甘愿再为你**。也可借此机会,点拨妖君今生知情。”
“还是算了吧,我——”月澜煽缓缓摇头,红云退去,只剩悲伤,“管他真心假意,我能留在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若他不是真情,岂不是自讨无趣。反正他今日愿意伴我,同食同寝也就够了。我一生有负于他,如今不再妄想情爱,只要相伴即可。”
天书终于淡去笑容,将眼圈发红的月澜煽抱在怀里,“妖君是被人所负才从混沌中脱身而来,你若有如此念头,难保她也不是这般做想。她若不将情字挑明,就让白素公子猜来猜去,噩运注定难逃。你不想看着白素公子去死,就必须面对。信我,不留公子不会拒绝你。”
“你要我主动去、去跟小仙提?”月澜煽埋头其间,声音微抖,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再去多想。小仙每一次抱住她时,都非常坚持要吹熄烛火,不是不想面对又是什么?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既然妖君东海事了,会到山庄做客,那我们就在山庄等,不留公子来时,我去试探,如他有心,你再提婚事不迟。”天书轻笑,“以澜煽之美,下山之后红尘之争怕是少不了的,天岁尚在,率雪也未断俗心,不留公子的劲敌怕是不少。”
“天书!你还笑我!”月澜煽恨恨起身,甩脱他的手,“你再提那些个男人,我就住到剑池中去与你大被同眠,到时候看他们三个烦不死你!”
天书微愣,随即站起身来,“难道澜煽不愿提婚事,是因为我?你想要与我双修吗?”
“你!你!”月澜煽只觉得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转身就走,“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天书不容她就这样离开,立即上前拉住她,“是你说要与我同住,我在红尘停驻,再有千年也不是不能,倘若你愿以相伴到飞升,选我确实比起那三人要好上许多。为何不可?”
“除了小仙我谁也不想要!可恶!你给我放手!”月澜煽挣脱不过,干脆张嘴要咬。
“我相信不留公子听到这句话,定会欢呼雀跃。”天书收起笑容,淡然开口,“你在我面前敢承认,在他面前为何不敢?若他待你不如我,你自可留下,我不会阻拦。”
月澜煽长出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恨得牙痒痒,“多谢真仙提点!”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天书轻笑,伸手一指南宫洛,一道青气卷起女子直奔后山。
“你我多年未见,不如旧地重游,今日后山的花草盛放,正可游览一番。”天书提议令月澜煽微微皱眉,“我应该回去找小仙,告诉他……”
“想知道他是不是待你真心,就留在这里,不留公子若来,心中自然有你。最多不过几日,有何不可?我在此处,借天时地利,无人能够伤你,你留下最为安全。”
天书笑道,“你不必担心,我绝无轻薄你的念头,随缘修行,我不会自损道行。”
月澜煽见状也不好再说,只得跟着天书向着天梯上方走去。
酬剑山庄内,此时因为大小姐龙妤姝携凌洛斐出逃已经乱得不可开交。
龙妤姝房中的几名大丫鬟都受了刑,此刻被关进柴房里,但是长老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从她们口中套出大小姐的去向。查了庄上的银钱,并无更多的支取,再查房里的东西也不见丢了什么,最后长老们无计可施,只能猜测是大小姐玩心又起。
只有大长老看了看龙妤姝隔壁房间的床榻,未作多言。龙雪焕派出两队人马去找,但此时山庄上下人手都集中在少主龙倾的楼阁翻修上,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
月澜煽与天书从极其隐蔽的小道直奔后山剑池,路上空无一人,以往酬剑子弟多有剑痴在此停留炼制法器数月不走,今日却连个衣角也没有遇上。
“澜煽没有听闻此事?”天书见状停下脚步,“酬剑世家有大喜之事,据说傀儡天师的传人近日就要回归世家,龙族长意欲让龙倾迎娶她。”
“什么?那怎么可以!”月澜煽脸色为难,哪有什么传人,紫沁使的阵法就是玄机阵!“他们说的传人就是妖君?”天书轻叹一声,“难怪他们会认错,妖君天心不二,悟性更是一流。龙倾的眼界还不够辨认其中差别,只怕是要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