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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真假龙倾
东海神殿二层,冰窟。
“主人!主人!”楚幕白惊悚的瞪大了豆眼,冰霜转眼间已经没过脚面,将他牢牢的定在地面,无法再移动半步。楚幕白的脸色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青色,惊叫声也低沉下去。
“紫沁!别碰到冰花!用符咒!”凌紫沁出手的同时,龙倾同时高声提醒,轰鸣声从楚幕白站立的冰层深处传来,将他的声音掩盖住。
脚下的冰山顶端却是纹丝未动,翀白素迟疑了片刻,暗中出手将沁儿的神力一分为二,直觉告诉他,这一次的异动来得古怪。有谁会是专门对他而来?沁儿的暗示他怎会不懂,楚幕白的来历,未必真的就是海底。但是天庭那些人会杀自己人来换取信任吗?
何况杀掉一个的话,他们还要如何再出手安排下一个人?同样的错误,就算是凡夫俗子也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里重蹈覆辙,没有理由翻来覆去的用同一招。无论如何,总归要先救下他来,然后从长计议。打定主意后,翀白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楚幕白脚边跃跃欲试时刻向上围拢的冰霜风雪上。风雪从平地而起,半丈之圆,坚韧的冰层不知所踪,露出下面被禁锢的白雪。如今白雪成喷涌之势,远远看过去只见源源不断的白雪从冰层开口处涌现,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挤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冰层下面窜动?翀白素微微皱眉。
金芒一分为二,一道径直奔向楚幕白脚下,试图将跃动诡异的白雪压制下去,另一道则直取他的腰腹,幻化为金色绸缎,缠住他的腰身,向冰山这边拖拽。
凌紫沁拽得十分吃力,冰霜风雪并不着力,几次扑打,只要神力甫一过去,风雪就立即向两旁散开,待金芒飘远一些,它们又立即纷纷涌上,须臾已经从楚幕白的脚踝冰封到小腿。
见势不妙,她立即将神力一转,金绸半空中挽出一朵金色莲花,金色为心,赤色做瓣,富贵至极,向凝结的冰层包裹。金花一贴上冰层,冰层立即发出怪异的清脆声响,无数裂纹从冰层最外迅速蔓延到其中,希望徒生,但是只持续了片刻而已,绝望就再度降临。裂纹一边生长,另一边却飞速的自愈,最后所有的裂纹都只侵入凝冰不过寸许,脆响声不绝于耳,但是始终无法将凝冰击碎。
拉锯战还在持续,一炷香过后,莲花的第一个花瓣在一声令人心惊的轻响过后,骤然从金色中脱离,它飞上半空之中,向凌紫沁飞去,像是要重新回归到它来的地方。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很快,赤色的花瓣还没有飘出一丈远,就在打着旋儿的疾风中黯淡消散。
凌紫沁也同时呕出一口血来,血中隐隐有着一些不够明显的黑灰色,淤积的伤势隐藏在体内,在东海海底神族故地,没有人能够向她伸出援手。
楚幕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却无法哭出声来,低头看向脚边起起伏伏的白雪的莲花,海水一样的泪珠尽数掉落在其间,顷刻就被烧成一缕青烟。凝冰虽然没有再继续上窜,但是他已经察觉不到腰以下的感觉。金色的莲花就在脚边,如果它此时贴在心口,一定很温暖。
“不许哭!你还没死!”凌紫沁啐了一口,将口中的残血吐出,血落在冰山顶端,立即在冰层上面留下一个个小巧的红痕。又一朵金莲飞出,向着楚幕白胸前飘落。
这一次莲花稳稳的贴上男孩的心口,总算有微弱的哭声传出,楚幕白哭得脸色通红。
沁儿,不要再继续下去,如果他是,那么一定会有转机出现,不要全力以赴。
翀白素在心中暗暗提醒,脸上依旧全神贯注,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花瓣消散,就意味着沁儿刚才动用的神力没有收回体内。神殿之中她虽然能够得到一些先祖的力量,但那毕竟还是少数,何况她苦撑下去也需要时间来调整。
留心周围,气息有变。凌紫沁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薄血喷出,一跺脚又一朵金莲向着山下飘落,周身长裙骤变,蒙蒙之色再也维持不住,重现显出原本的凝紫衣衫。
“不!”楚幕白见状立即使劲摇头,用尽全力吼得撕心裂肺,蒙蒙泪眼将视线阻碍大半,他还是看见半空中突然出现的石门,“主人!不要救我了!你们快走吧!后面!快看后面!”
龙倾也适时走上前来,低声劝道,“紫沁,放弃吧,神力也有穷尽之时,你已经尽力了。”
翀白素闻言,转身向后面看去,就在天平摔落的冰山悬崖边上,一座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石门无声的伫立在那里。灵引探入石门,石门后一片冷寂,什么也没有。
那里会是神殿第三层的入口吗?不祥越发浓烈,第一层夜涟怜失手被幽冥之主掳走,如果说只是一场意外,那么第二层冰山之上,龙倾与沐璇二选一的阵势,就绝不会再是意外。
每层都注定要有一个人离开的话,最终到达底层的人,就只剩下沁儿一个!
凌紫沁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蓦地回头看向石门,只一眼,又转头向楚幕白,“不可能!”
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如果任由楚幕白被冰封此地,那么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就再难有机会验证。仔细想来,从一开始见到古井中唯一幸存的幼崽时,翀白素就告诉她,邕冗食梦而生,神殿遗址中的那一只,千年间怕是以黄泉残魂的怨气艰难存活。
活命尚且不易的神兽,被禁锢在神殿底层不得出的悲剧,试想这样的邕冗如何能够再有余力去分身眼前的这一个?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分身存在,也不会是这一个!心心念念想要踏入红尘寻觅一段因缘的他,为何在得到她的骨血能够凝为真正的人身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反而是躲避?破绽当然不止这一处,但是偏偏这一个太过明显。
包括身后突然出现的石门在内,神殿一直都是向下延伸,这扇开在半空之中的大门却是通向何处?也许是某些不愿露面的人面前也说不定!楚幕白顺水推舟演得这一场戏,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漏洞太多。不能暴露实力,因而不能乱动阵内冰山,选择在冰山下小范围的摧毁冰雪,形成他也被天庭暗算的假象,努力洗脱她对他的猜疑。
其实凌紫沁只是表现出一点点,换了真正的楚幕白在此,反应绝不该是如此。
唯一的疑点,就在于他是何时何地被人调包?她和翀白素两人都是极其小心,互相之间距离从不曾超过三丈,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在发生。
她要逼着他显露出真正的模样,神殿遗落千年,说一句里面始终没人占据,谁会真信?
“紫沁,大局为重!”龙倾伸手直取女子手腕,中途被翀白素扬手拦住,“休想!”
“翀白素!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你没看到冰山已经开始融化吗?不趁着现在离开……”龙倾的话被铁了一颗心的翀白素打断,“本公子已经说了,你休想这样做!”
“那就别怪龙某下手不留情面。”龙倾也落下脸来,双手一转,齐齐攻向翀白素。
翀白素冷哼一声,也扬手向龙倾打去,柔光顷刻尽出,“在这里动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嫌命长可以跳下去,正好留在这里为沐璇陪葬。”
“你们还不住手!”凌紫沁无法回头阻止,只有尖声呵斥,但是两人旧怨新仇一并清算,哪里肯在这时停住?一时间斗得天昏地暗,只有衣袂上下翻飞声。
楚幕白咬紧牙关,暗暗收回双手中的暗劲,让一直不肯离开的金莲慢慢占据上风。他知道,只要再拖延一刻,神力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坚持。
那些话不知是她有心为之,还是真正的想法,他已经做好假死的准备,却被……
半空中的石门后突然传来吵杂声,风声水声甚至还有仙乐飘渺,除了全神贯注操纵金莲的凌紫沁之外,三人都抬头向石门看去,不知何等妖魔鬼怪会从石门后面冲出来。
“主人!快住手!”石门豁然大开,一道黯淡的幽蓝光芒如陨落的天际流火从门里砸落。
凌紫沁如何会在此时住手?身后哼哧哼哧的喘息声异常熟悉,来的是何人,她自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十指瞬息千变万化,数道繁复的阵法顷刻间向着山下脸色骤变的男孩压下。
惊变突生,翀白素与龙倾同时转身向着男孩出手,幽蓝落地转了几转,半响才狼狈的站起身来,正是一身伤势的楚幕白,一道新伤还在流血,伤口从额头正中一直划到面颊,足有一寸深,血流不止。楚幕白只站了一下,身形一晃就跌坐在地上,看来伤口不只在脸上。
山下的男孩几番挣扎不得脱身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凌紫沁继续下狠手,誓要拖住他不可。半空中石门轰然碎裂,从里面冲出一道黑影,直奔龙倾而去。
翀白素正要出手,却见来人是又一个龙倾!
龙倾转身,双目赤色,“翀白素!他是假的!你还不动手,等什么!”
翀白素在两个一模一样的龙倾身上仔细打量,始终没有动手。
不等凌紫沁将山下的男孩生擒,男孩已经化作一滩雪水,再也无从寻觅。
转身回看,巨大的石门已经不见踪影。翀白素正守在她身后,美眸冷淡的看向两个斗作一团的龙倾,两人都是一身黑衫,同样的星目剑眉,同样的灭神黑光,细看之下就连两人袖口以金线细腻的莲花也是一般无二。
“住手!”凌紫沁开口,两个龙倾同时向她投来一个无奈的表情,眼角眉梢,如出一辙。
翀白素十分不耐的出手将两人各自打向一边,总算让他们暂时分开。地上的楚幕白一手捂住脸上的伤口,豆眼在两人中间转来转去,有些惊慌,同时隐隐担忧。
凌紫沁没有理睬他们,走到楚幕白身前蹲下,仔仔细细检查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惹得他突然嚎啕大哭。
“主人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楚幕白哭的伤心至极,两只满是血污的小手紧紧的抓着紫色的长袖,想要靠过去时,被走上前来的翀白素伸手挡住。
“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就把你也扔在这里!”冷脸呵斥一声,不管是真是假,这个邕冗化身的小家伙都令他心烦得很。
“紫沁?出了什么事?”后来的龙倾立即开口问到,从冰棺中被救出的龙倾皱眉挡在他前面,“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龙某!”
“一派胡言!龙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来冒充?”后来的龙倾同样不怒自威,手中隐隐黑芒进出,“不管你从何而来,是海底蜃气所化,还是黄泉怪兽变身,龙某绝不会放过你!”
龙倾冷哼,转身走到楚幕白身前,“在我昏迷之前,你一直与我在一起。你能证明我是真的龙倾。”
凌紫沁的视线立即锋利起来,若是如此,之前化水的男孩从一开始出现就是假的?可是破绽在哪?
楚幕白瞪大豆眼,茫然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跟在主人和她的男宠身边,直到见到长老旨情,他暗算我将我敲晕,我醒来时发现你在打我,我又打不过你,所以就不停的往前跑,后来前面出现一处光亮,主人正在拽一个怪兽。我就拼命喊,但是主人没听到,后来我从断壁上面跳下来,就到了这里。”
凌紫沁修长的手指从楚幕白柔软温顺的短发中穿过,对于他的说辞不置一词。外热内冷的温度,熟悉的微冷,内心的不安躁动终于得到抚慰。这一个才是真正的邕冗分身,无论伪装成什么模样,始终难改他体内缠绵不去的冷,非是为冷而生,却是由此得命。
龙倾脸色难看,咬紧牙关,眸色深沉,表情只能以瞬息万变来形容,但是他没有一句反驳。楚幕白被他针芒一般目不转睛的视线盯得全身发冷,不由自主向主人身后躲去。
凌紫沁转头看向眼前的龙倾,“他说的你都听到了,我只问你一次,你想清楚再说。他说的那些话中,与你有关的部分,是不是真的?”
龙倾摇头否认,“那不是真的。”
凌紫沁凝视着他,一时间无人说话,万籁俱寂中,龙倾只觉得头皮发紧,但是他没有辩解哪怕一个字。他身上的冰水慢慢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霜花极美,冷意十足,如同他的人一样,没有笑容的面容显得格外肃穆。
片刻之后,翀白素转身向另一边,对着后来的龙倾说到,“虽然本公子对你们向来没有好感,但是出于公平,你也一次说清楚,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后来的龙倾神色如常,“龙某察觉幻影走廊有异,立即走回原点,正好看到紫沁与你同行,楚幕白落后半步,追出不远就发现你们三人越走越远,这才察觉地上有咫尺千里的法阵。后来楚幕白不知为何突然回头,正好看见我,就停步等候,法阵在他停下时消失,但是我追过去时只剩下他一人,紫沁与你都不见踪影,他怪我误事丢了你们的行踪,因此一直在长廊上打转。再后来,长廊塌陷,落入滚水之中,黑水怪异至极无法漂起反而一直下沉。落入水底,直到从一处空洞的掉了出来,就看到他正与翀公子交手。”
翀白素将信将疑,“你一直在水里?不知道是谁打伤楚幕白?”
“正是如此。”龙倾点头,“打伤他的另有其人,绝非龙某,若不相信,可以验伤。”
凌紫沁看向他,发现他衣衫上的水并没有凝出霜花。黑水就是黄泉死水,芙蓉出现时,黑水滚沸,自然不会如此迅速的凝结。
楚幕白哆嗦了一下,视线从一个龙倾身上移动到另一个身上,扯着紫色的长袖小声问到,“主人,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四双眼眸大大小小同时望向凌紫沁,等着她最后的宣判。
凌紫沁勾动神情,星眸异彩,在他们脸上反复流连,“说不定,这两个都是假的,总之不会全都是真的。”
“紫沁,无论你如何选择,龙某无悔。”两人异口同声的表态,逗笑了翀白素。
“你们同生共死,倒是黄泉路上好作伴!从这里下去,直接找禤鸾转世投胎,还能选择一户不错的人家。来生做个好人,暗夜走路的事少做!”
嗤笑两句,翀白素从地上拽起楚幕白,伸手摸了几把,“没有致命伤,放心,你福大命大,会活很久的!久到被红尘女子缠得不胜其烦,生一大堆……”
说了没几句,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你不要胡说!除了主人,我谁也不要!”楚幕白面红耳赤,挣扎着辩解。
“主人!你说话啊!他们谁才是假的?”楚幕白急着转移话题,又转向女子。
“我不知道,大不了,将他们一并杀掉,反正这里是东海海底变幻莫测,丧命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死一个,和死一双,我不说,谁会知道?”凌紫沁噙着一抹古怪的意味,似笑非笑的盯住两个神色各异的龙倾,吐出冷酷无情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