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摩天镜面

背对藏镜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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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摩天镜面

    “蓼祂已经死过两次,不怕如今再多这一次。夜小姐,你倾心的那个人不是在下,而是牉妲,我与他兄弟一场,神情七分相似。你会认错,不足为奇。”

    蓼祂说完,单膝跪地,向禤鸾行礼,“大人贵为我幽冥之主,被称之为鬼帝至尊,今日之事虽非因我而起,但终究有我的责任,是我不善言辞,一味躲闪才会令夜小姐会错意,蓼祂愿受重罚,以此赔礼。”

    “你!你说什么?你们不是同一人?”夜涟怜惊愕的小嘴微张,旋即掩面而去。

    禤鸾在她身后追出几步远,又停下转头看向依旧跪地的蓼祂,“自去望乡台思过,没有我的容许,任何人不得私自探望!”

    说完一甩长袖,转身向少女离去的方向奔去。

    蓼祂起身,对着翀白素长揖及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小公主留在这里,从今开始就只有你能保护她,你好自为之吧。”翀白素侧身避过,轻手轻脚的环抱住凌紫沁,“沁儿,我们何时才能离开?”

    “很快。”凌紫沁突然觉得有些厌倦,无休止的尔虞我诈,到底何时才是尽头?

    幽冥深渊,摩天宝鉴。

    翀白素站在护阵外一丈远的地方,噙着十足的笑意,看着护阵前手忙脚乱的龙倾满头大汗。龙倾越是狼狈,他就越是兴高采烈,他不喜欢龙倾那副君子模样,活得太假,也就太累。龙倾忙了许久,也没能将护阵最外一层破解开来,不由得有些心急,越急越是掌心出汗,一层薄薄的黏腻粘在手上越发不舒服。

    “沁儿你确定要这样?”一刻之后,翀白素笑够了也看腻了,终于觉得无趣,转头看向女子。

    凌紫沁此时正抱着刚刚醒来的楚幕白坐在巨石上,闻言只是轻哼一声,继续挑动着少年肩上的伤口。紫芒在伤口中进进出出,楚幕白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呼痛声,疼痛耗费了他为数不多的体力,很快他又再次昏睡过去。凌紫沁从巨石上面起身,神力这一次耗尽之后,短时间内再难充盈,她已经无法再撑起光罩保护他。

    身形晃动,下一刻站立不稳的虚弱感,被暖香浮动的怀抱接住。索性闭上双眼,依偎在他怀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时百般拒绝。今日的蓼祂就是当时的她,一再推拒别人的好意。

    温暖未必可以长久,就像烧红的烙铁,或许能够热烈一时,但是总有熄灭的那天,但是冷入骨髓的恨意,却很难有完全消退的一日。

    她能在翀白素的温暖中温存多久?不得而知。或许鼠目寸光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因为他们更容易知足者常乐。得到,是如此轻而易举。再失去时,或许就不会有意料之外的剜心之痛。

    “你再胡思乱想下去,本公子现在立即将你就地正法!”翀白素低声笑到,她的人虽然靠在他怀里,但是心却始终没有真正安稳下来。每一次当她被过去折磨,彻骨的阴寒就会从她心底直奔他心中。随着魂引的牵绊越发强烈,她能对他隐瞒的事情也越来越少,翀白素很庆幸没有错过她的情绪变化。

    “嗯。”闭上眼,也还是能回想起他一脸坏笑的模样,突然动心,“离开东海之后,我们同房吧,在大婚之前。我随你去巫山,又是千里之遥,我担心皇族另有波澜,会再生变故。白素,我……”

    揽住腰间的手臂猛的缩紧,星眸微睁,只见他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背靠的身体也绷得发紧。

    “我怎能如此、如此轻挑负你……”翀白素的声音压制在一线之间,低沉的像是随时都可能被阴曹地府的风刮走。

    “我知道你不会。”手指一根一根描摹他用力到泛起白色的骨节,“就当做,这是我的任性。好不好?”

    翀白素无声的摇头,一次次的按捺住心底迫切想要得到的念头,“我不能这样做,沁儿,你会后悔的。”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轻笑出声,食指戳弄着他的手背,“你不答应也罢,我不强求你,原本就该是一桩两情相悦的美事,何必要弄成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说完推开他的怀抱,凌紫沁转身轻笑,“你不愿娶我,总有人愿意,你猜,龙倾他会不会将当日在云陌退婚的话给生生吞回去?”

    “不行!你不能嫁给别人!”翀白素顿时急了,伸手去捉,却刚好擦身而过。

    “要,还是不要?我要你一句话!”亮着眼睛挑逗他,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决定,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是她无能为力的挣扎。

    这一个赌局,她押上全部,如果一场交易能换得一时援手,那么她的倾身,能不能换来他一世相守?

    “要!”翀白素一步跃上前去,将她紧锁怀中,“我不会再让你成为别人眼中觊觎的美味!”

    “那就,不要走得太远。”挽留的话,说得格外生硬。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一个吻落在眉心,她的脆弱何时才能被他化解成一城暖水?翀白素不急,他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可以陪她等下去。

    龙倾背对他们,硬是将随风飘来的零散字句,慢慢拼凑出原本的模样。他们两情相悦,即将返回巫山大婚,龙倾停下手中的灭神咒,突然想起似乎在不久之前,族主似乎提起过山庄中将会有一场盛大的仪式,为了迎接天师传人。也许,漫山遍野的喜庆,都成了无用的摆设。

    灭神咒猛的提升到极致,将最后一道大阵破解。她若不来,他要厚着脸皮去巫山请她吗?请得动吗?那时或许她已经为人梳妆,青丝绾上。

    “紫沁,大阵已破。”边说边转身,呼吸顿停,她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尺。可她是何时来的,他竟然全不知晓!

    “你随我一同去,”见龙倾看向巨石那边,凌紫沁眯起眼睛,沉声说道,“白素要留下照顾他,龙少主怕我吃了你吗?”

    龙倾但笑不语,转身进入大阵,大阵中央,却空无一物。

    “紫沁……”转身,须臾手腕被凌紫沁轻轻握住,眼前斗转星移,顷刻间玉石为台,蒙尘的镜面出现在其上。摩天宝鉴,神器之一,竟会是这样一副被遗弃许久的模样,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还是看不见它?”凌紫沁蹙眉,手上又增了一分力道。

    一阵刺痛从手腕上传来,龙倾倒吸一口气,全身热血翻涌,好一会儿才停下,但镜面依旧蒙尘。他摇头示意她不必继续,神力冲进五脏六腑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他眼见白骨林立却无法窥视神器,看来命定就是如此。理应陪在她身边的人,真的不应该是他。

    “紫沁,我去照看小公主。”眼底的挣扎只有片刻,拨开她微凉的手指,准备离开。

    “龙倾,我有事要告诉你。”算是一场交代,尽管凌紫沁知道这样做对他有些残忍,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他总会知道。再回东海时,他们的敌人,或许不只是天庭,她无法保护每一个人,他们必须自保。他若分神,下一个被囚禁在幽嵊断壁中的亡魂就是他,但是那时无人能再潜入黄泉,以命相抵。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再来一次。

    “我懂,紫沁不必多说。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紫沁定然不会看错。”龙倾挑起笑意,一如初次相遇时,他从风雪中飘然落地,山光雪景在他面前失色。

    “多谢。”谢他曾经为她做过的一切,人情二字她记在心中,总有一日会数倍偿还。

    “龙某尚有一事相求。”两人间的暧昧遁去后,龙倾退开一步,仍是君子风流,“紫沁身负我族阵法符咒,无论是否得自天师真传,龙某都想请你到山庄为后辈弟子演法。若龙某不足以为对手,翀公子同去自是最好。”

    “好。”凌紫沁淡然应道,这一件事,从两人相识后不久,他就和盘托出,本该如此。

    “紫沁打算何时与他完婚?”心口揪紧,每问一句,暗不见光的心底都在不断重复着刺痛,不是她给他的折磨,而是他自己需要。疼痛,才能让他认清现实,认清她即将成为他人妇的事实。从最初相遇,他就没有真正走进她心里,君子如何,反不如小人来的……

    思绪戛然而止,木已成舟,何必纠缠不清。留一念不乱,日后总有再见的一日。

    “越快越好,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事一除,凌紫沁终于安心下来,“巫医神子历来命运多舛难以久全,我担心白素也会厄运缠身。他总是找你麻烦,与别人也相处的十分平常,只怕连个相熟的至交也没有。”

    “他与巫医少主的交情还算不错,紫沁不必担心他身边一人也无。”世家总是如此,无论其中有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要外界的威胁突来,世家就会一致对外。

    这也是三大世家独立千年不倒的原因,不能抱在一起的世家如拜月族,已经成为红尘中一抹浮尘,只剩下笑谈,再过千年,或许就连这缕笑谈也未必能够留下。

    “翀白羽?他有些……”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巫医族少主,时而狂躁时而诡计,凌紫沁曾经擒过他,知道他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世家骨血不纯,不比神力有触类旁通之功,因此无论多么精纯,也只能修习一门咒术,千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他幼时体弱,另有奇遇,能够活命已是不易,翀宇潼在这个儿子身上搭上不少心思,毕竟是独子。他自然也不敢令族长失望,因此冒险将风雷咒修炼至大成,色淤气血,破功只是或早或晚之事。能保得住一条命在,就算是福大命大。翀宇潼起初就算不知情,此刻也该认清这一点。所以只要神子能够再见天日,巫医族迟早会落在他手里。翀宇潼没有亲近同姓,少主无力,能依靠的就只有神子。翀白素有地仙修为,想要收服另一半族人并非难事,世家崇尚神力,他有你在如虎添翼,只会越发得心应手。”

    龙倾还要再说,看到她的笑意,终于停下,“紫沁在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仙不留前辈曾经说过,神子独立于巫医族之外,虽然占据巫山神殿,却并不受巫医族长控制,一如酬剑天师。翀宇潼老谋深算,未必就愿意将族人轻易交给他……”

    “就像他曾经为你做过许多事,今天才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格一样,能够继承世家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废人。翀族主会考验他,理所当然,但是比起之前处处针锋相对,要好上许多。不致命,但也绝非易事。巫医族以巫术和医术闻名,龙某猜测,应该是后者。”

    龙倾笑着打断她的话,同时也知道教会她如何去关怀一个人的终究不是他。

    “紫沁,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翀族主的考验,或许也是一个陷阱,你不能插手。大权旁落已过百年,族人之心也不是三两日就能收得回,神子要正名凭的是真本事,不是贵人相助。如果他不能成事,或者另有难处,你可以取而代之,但是不要暗中帮忙。”

    “族长肩负全族上下数万族人的性命,技不如人理当被代替,也是同一辈中最为强大的族人,一旦他的位置得来虚假,一族动荡不安,后果不堪设想。世家立足靠得是传承,巫医族当年在与墨书族的比试中失势后,巫术就一蹶不振。现在所凭借的只有医术,神力并不能让人长生不死,他要赢,就只有料得先机。医毒同源,我猜,翀宇潼一旦有退隐之心,必会将当年从巫医族分出的一支人马重新召回。软硬兼施,总归不会是文雅有礼的书信相约。”

    “另一支?你是说百里雪林中的邪医?”蛛丝马迹总是有的,尽管邪医闭门不出,但是他们的来历还是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中间口口相传,“他们未必见得就愿意再入世家,世俗中的修行门派另有自在,何况毒物向来与巫蛊滥用相辅相成,乱世投诚,十有**也不会为巫医族人接受不是?”

    “这就要看紫沁的本事如何,游说邪医投奔巫医族虽难,但也不是全无机会,他们的投诚虽然会带来一定的变数,但也为巫医族注入新生。邪医一族手中的毒物十分惊人,足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龙倾温柔的目光全部落在女子身上,没有注意到,镜面无声的异变。

    “龙倾让开!”凌紫沁突然察觉到地势有变,一道黑风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却带着凛凛死气,直扑毫无察觉的龙倾。神力已经耗尽,她毫不犹豫的向他扑去,伸手的同时腰身急转,大力将他扯向一旁。龙倾措手不及,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堪堪躲过黑风。

    两人脚步才站定,身后摩天宝鉴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已经开启的外围护阵随即猛地闭合,阵势急转,一时间再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一个。黑风一击不中,没有消散,而是原地打转,迅速凝结成一道鬼影,鬼影飞快的转个不停,不时伸出几道黑烟,向龙倾抓去。

    此时龙倾已经反映过来,将女子护在身后,灭神咒顷刻间提升到极致,与鬼影缠斗一起。

    凌紫沁站在后面,只觉得周围杀机四伏,却无法锁定真正的杀意起于何处,鬼影除了现身的那一刻之外,只是挑衅,没有真正的杀招。龙倾出手越发狠辣,招招都是杀机凛冽。这样的杀手,凌紫沁从未见过,可是现在来不及研究。杀机突起,她立即转身,突然发现摩天宝鉴不在通天石台上,而是浮在半空之中。镜面不如此前她见到的平静,其中隐隐泛出道道光华,有些模糊的影子正在其中若隐若现,似有什么要从镜面后钻出,却迟迟被卡在那处。

    凝眸一瞬,寒意侵身,凌紫沁心口剧痛,脑海中宛若炸裂,退后一步,撞上龙倾。鬼影偏偏在此时出手,缠上龙倾双臂,一股怪力向阵外扯去。护阵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适才的上下之势似乎也被鬼影用了手段强行变慢下来。

    摩天宝鉴剧烈的颤动起来,凌紫沁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不由自主的抬头向镜面看去。龙倾也察觉到身后的异样,顿时甩脱鬼影,侧身回手去揽住女子,准备强行破阵。

    “龙……”浓烈的腥气卡在咽喉,凌紫沁瞪大眼睛,只见镜面中央一条通体墨色的巨龙正在宝鉴中左右挣动,想要从里面冲出。

    鬼影趁着龙倾分心的瞬间,一把抓过他,奋力将他推向大阵外围。凌紫沁全身僵硬,目光被黑龙一双明黄色的龙眸对上,再也无法移动。龙倾回头也看到狰狞欲出的黑龙,脸色微变,这条黑龙为何看上去与传说中的龙脉上的盘龙相似?却来不及细想,就见明黄色的龙眸已经顷刻间化为血色一片!“紫沁!跟我走!”龙倾挣脱不过鬼影的怪力,一手紧紧抓住凌紫沁的腰带,将她护在怀中。鬼影抓紧机会,掀起黑风,卷着两人直奔半空中护阵的阵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