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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苏眼里是极致的漠然,温润的脸上扯出一丝完美的弧形,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七郎,之后两个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暗室,往议事大堂去。
“放长线钓大鱼。”
七郎赞许的点头,如猎鹰般的眸光尽头是无懈可击的自信跟乐趣。
楚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七郎的自信了,心里的那道线紧了紧,想到了身边的好几个人。“锒月几个月前已经到了京城周边,据消息来说,他还未进京。”
七郎不解的看了眼楚苏,心里猜不到锒月在做些什么,难道还真是证实了他的撷花公子的美名?“他是逍遥的很。”
“谁叫他是锒月呢?也难为他了,为政权娶个什么钰真公主,却没人知道那个公主是谁?二十年前老皇帝死得早,留下桓帝和三王爷凰羿良,桓帝身边哪儿来的什么未出阁的亲姐妹。”
七郎亦是点头,考虑着谁会是锒月将娶的钰真公主,“桓帝的胞姐,大公主凰雅雪是个寡妇,按说不可能联姻,再者就是桓帝册封的几个公主,想必就是其中的一个吧。”
楚苏知道七郎说的那几个公主,大约四年前,桓帝完全的拿回福王和贤王手中的政权,同时册封了皇亲国戚里的几个郡主为公主,有贤王的女儿欣麟公主凰如雪,平南王的女儿美麟公主赵梅儿,桓帝的六皇叔的小女儿瑞麟公主凰晴蕊,桓帝的舅舅的小女儿繁麟公主邱芳。如今四位公主都到了适婚年龄却未嫁,约二八之龄,芳华正茂,个个都是沉鱼落雁之姿,其中以凰如雪为最,传闻凰如雪性子野,有些传统保守的人不认同凰如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凰晴蕊较之凰如雪的绝色容貌稍微逊色,但凰晴蕊的赞誉声显然超过了凰如雪的。
两人皆知桓帝卖关子吊着冰锒国,就怕桓帝适得其反,最终东水和冰锒势不两立,必有一伤。“看来锒月有意在京城外面晃了几个月,你说说你几个月前进京的事情。”
楚苏回想着,几个月前,火护法来信请楚苏进京,楚苏去了京城后一意孤行尽快解决了京城的事情,楚苏的行事作风让火护法吃惊不已,火曾不解,向来严谨的主子何时这么草率了。
七郎早就得到红衣人的消息,说楚苏在京城竟然出面做人证。
那日,潘城玉再次对桓帝提及此事,桓帝照样推脱,然潘城玉上奏手中人证物证俱在,能证明苏云将军是冤死的,是被有心人诬陷迫害的。
桓帝宣潘城玉口中的证人觐见,却没料到竟是枫城大名鼎鼎的楚爷,凰弈天思绪宁成团,谨慎小心的注意着楚苏的一举一动。楚苏初登朝堂,称自己是十年前苏云的儿子苏锦离,被藏在假山缝里,亲眼目睹了凰胤十八年那夜苏府发生的一切。当日,圣旨下到苏府后,全府的人被就地处决,苏云将军被押解进京,而苏云却在进京途中畏罪自杀。
楚苏还编造了一个借口,称在自己成亲后的第二日,有个陌生人自称是当年父亲的一个部下,告诉自己前刑部尚书大人季洪,也就是当年主审苏云命案的官员,是捏造的莫须有的罪名诬告苏云将军。
桓帝反问道,是不是楚苏亲手杀害了季洪,却假口与他人?
楚苏驳斥着,称朝堂之上有人能证明季洪确实是主谋者,顿时,朝堂一片寂然,大大小小的官员大气都不喘一口,其中胡世林更是后背冷汗直流。楚苏的目光撒向四周,注意到朝臣之列有两个人的重要的老臣,这也是潘城玉选在今日翻案的原因,每月十五,贤王和福王都一定会上朝。
贤王跟福王看着楚苏时,心里莫名的心烦意乱,因为楚苏的样貌,两个王爷各自想到了不同的人。贤王看着楚苏,竟觉得与家里画像中的人相像之极,感觉十分的眼熟,尤其是鲜明的轮廓和眉眼间的平静,而福王想到的则是楚苏和桓帝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鼻翼间的神韵。
楚苏儒雅有礼的给两位王爷投去诚挚的目光,最后目光停留在胡世林身上,而与之同时,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看向胡世林。胡世林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出班列,“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等着桓帝的问话。
“胡爱卿,你有事上奏?”
胡世林一把抹去额头细密的汗滴,极力镇静的开口禀告:“皇上,老臣有罪,老臣罪该万死!”
桓帝蓦地缩紧眉头,朝臣都被胡世林的话震惊,心里想及胡世林真的是知情者。楚苏漠视无关之人的惊诧,却丝毫不放过凰弈天和两个王爷的神色转变,如楚苏的意料,桓帝和福王都在下意识的相互张望对方,略显紧张,偏偏贤王的表情与他们截然相反,似乎在坐观一场好戏。
“胡爱卿,有什么尽管说来,朕替你做主。”凰弈天冷静的开口。
胡世林则是瞟了一眼楚苏,紧接着看了看潘城玉,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打量,不得不想起自己远在枫城被楚苏暗扣为人质的儿子胡越。胡世林曾问及楚苏季洪之死,楚苏但笑不语,胡世林已然明白不少,碍于楚苏的威胁只得听由楚苏的安排,季洪死于苏老将军的旧部下之手。
“皇上,苏锦离所言不假,季大人的确是死于当年苏将军的部下之手。几个月前,罪臣去枫城查案遭到凶手的威胁,凶手亲口承认杀害了季大人和儿媳恩月,还不准罪臣结案,否则让小儿赴他们的后尘——罪臣罪该万死!皇上请降罪吧——”
这时,潘城玉再次把胡世林的话点到重点上。“皇上,季大人之死疑点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季大人因为凰胤十八年的冤案遭到了报复,皇上也觉得应该仔细审查十年前的那桩命案对吗?”
凰弈天不悦的皱紧眉头,渐渐转为阴沉的双眸紧盯着潘城玉,不知潘城玉为何为这件事情不辞奔波之苦。凰弈天微微点头,说:“潘爱卿说得对,这个案子应该重新审理。”凰弈天正愁着要不要现在找个借口下朝,明日再议,然潘城玉击碎了凰弈天的念头。
“皇上,臣相信胡大人还有很多事情想说吧,比如,当年季大人是怎么审理案子的?”
胡世林颇显为难之色,把原本打算烂死到肚子里的事再次翻出来,“当年,罪臣原是枫城的小官员,能有今天是得于季大人的一手提携,因为罪臣帮季大人做了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苏将军被押解进京途中谋害苏将军,罪臣在季大人的安排下便平步青云——”
凰弈天震惊愤怒的举手拍桌子,“胡世林,此事当真?”
胡世林哽咽着回答,“是——罪臣罪该万死!皇上,罪臣——”
后来的事情自是朝着楚苏预料的那样发展,凰弈天不得不认真对待,结果将胡世林打入监狱判决,季洪之死不再追查。
对于自己贸然揭开身份,楚苏没有去思量过对不对,事实是那样,楚苏不想再藏着掖着。楚苏没等京城的事情完全处理明白就急忙赶回枫城,然回到枫城这么久,楚苏也未听闻桓帝的平反皇榜,莫非朝堂上的那帮子人想就此罢休。
石室里,楚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京城之事,桓帝仍未下旨,莫是不想昭告天下那桩冤案?
七郎想,这件事情怕是还没有结束,七郎将楚苏回枫城的路上被人追杀之事重新审视起来。“你还记得追杀你的人是何特征?”
楚苏想起自己是夜里出发离开京城的,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便被人截杀,那伙蒙面人个个功底深厚,刀法统一,下手狠,直取要害。楚苏一个人抵不住,一路抵抗一路躲藏,还放了怀里的信号烟花召集鬼门的属下,当楚苏与那伙蒙面人厮杀追逐了六七个时辰后,鬼门的人赶来解围,楚苏才一个人先顺利的赶回枫城,最后被擒的蒙面人全都咬破了口中的毒药馕子自杀,鬼门的人没有带回一个活口。
“刀法简单统一,招招致命。”
两个人同时陷入深思,究竟是谁要致楚苏于死地,怕是冲着苏锦离这个名字来的吧?
楚苏离开鹰堡后不久,鹰堡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混乱,囚禁铁青的石室里,两个看守的属下争着鞭打铁青而发生争执,厮打中大意的把铁青铁链砍断,铁青趁两人打斗溜出囚室,还未出鹰堡便被金护法追杀,铁青自知逃不掉藏身于一茅草堆。
城外高耸的茅草堆处处可见,都是头一年丰收后有钱人仍在城外的,铁青屏住呼吸观察着外面的一切,大气不敢喘一口,白发黑衣的金在茅草堆里打量过一番后朝着通往京城的小路追去,铁青才缓缓的舒一口气。
小路的另一头,金蓦地挥下手,一同追出来的黑衣人迅速停下脚步,跟着金折回小路,密切注视着铁青的行迹。等红衣人的属下接替黑衣人的任务后,金才赶回鹰堡复命。
红叶谷。
时近六月,阳光明媚动人,大地剥掉了春意盎然的绿衣,换上明艳活力的夏装,在暖暖阳光的笼罩下,红叶谷所显露之处都是灵逸撩人的美景。
素素在阿诺的搀扶下出来晒晒太阳,观景台的角落的一处凉亭旁边,灿烂刺眼的光芒洒在素素丰腴的身体上面,素素全身暖暖的,娇嫩的脸蛋儿上红晕朵朵。素素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大得异常的圆圆肚子,不知是苦是笑,自己这半年多以来就没一天安稳过,肚子里的宝宝总是挑好了时机折腾自己的小身子骨。
素素的小手抚摸着肚皮里的宝宝,感激着宝宝给自己的骨肉亲情,芯姨说要生产了,就是这些天,不让素素再乱跑,安心躺在床上休息。素素在屋子里躺着身子都要散架了,今天见天气好才执意要出来看看外面的天空。
素素走动的累了,在凉亭里的软垫子上坐下,阿诺为了不让素素沾染湿气,特地摆上软垫。素素还是看着自己圆嘟嘟的肚子,有些生气的抱怨道:“臭宝宝,因为你们,我才走两步都已经走不动了,你们以后要怎样还给妈咪呀?”
阿诺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心想小姐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啊,竟然跟还未出世的宝宝讨价还价。
“小姐,小少爷肯定一辈子都要还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素素嘿嘿一笑,极尽怜爱的享受着宝宝带来的愉悦,素素想自己每天的训练,还不知有没有用呢?每天朗读诗词,哼两句小曲儿,还会说几句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素素想宝宝早点听懂了以后会更聪明的。
观景台那边,辛三禹健步靠近,素素看着远处白衣缠身的辛三禹,琉璃明眸一直注视着辛三禹面容上爽朗的神采,还有他眼里流淌着的淡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