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家有女初长成1

无极飒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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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初期,苏州城内,一片繁荣景象。座落于城东的白海镖局则以诚信、守义闻名于江湖,也是这家镖局可以维持三代的法宝。白家虽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有的。白海镖局的掌门人白仁春为人主谦和,胸怀宽广,诚信于人,在苏州城内的名声甚好。

    其有一儿一女。女儿白静从小受父亲影响,喜欢侠义的江湖生活,一直梦想能成为一代女侠,但由于白家已经有一个儿子,家庭生活又富裕,所以白夫人总是以一个大家闺秀的标准去要求她。白静从小天资聪慧,善解人意,又有点天真活泼,她自知爹娘心意,于是也听他们的话,学习一些琴棋书画,刺绣女工等,而且总是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因为她每天都会留出一点时间习武。或许是继承了家族的基因,白静虽是女孩,却心胸开阔,豪爽洒脱,少了一些女孩应有的矜持与温柔,但她对武功的悟性极高,常常看个两三遍就能熟记于心。

    “静儿,静儿,”白夫人的叫喊声又回荡在廊子里。

    “哎,小女在此,母亲大人有何吩咐?”听到白夫人的吆喝,白静几个跟头从后院飞到了母亲大人面前。此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裙,杏眼柳眉,鼻如樱桃,唇薄肌白的标准瓜子脸的少女立在眼前,虽然发饰只是随意扎了几下,脸上也没有施粉黛,但仍抵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委婉可人的气质。

    白夫人见眼前这个女儿调皮的向她作着揖,无奈的说:“今日交于你的任务可完成了?”

    “母亲大人说的可是《尚书》中的前十章?”白静见白夫人叹气无奈的样子,便起身趴到母亲的后背,撒娇的问到。

    “还有你绣的荷花图。”白夫人知道白静速度向来很快,单单《尚书》前十章对她来说并不难,所以她故意加上那条昨天刚开始绣的手帕。

    “昨天才开始绣,哪能那么快绣完。”白静知道母亲在为难她,便反驳道。

    “那你还有时间跑去后院练功?”白夫人故意嗔着脸说。

    “练功是我每日的必修课,再说了您交我的那些琴棋书画,我哪样没学啊,我既然尊重了您,您是不是也应该尊重我的爱好啊?”白静笑嘻嘻的和母亲打着太极。

    “练功那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的掺和什么,这么大了,该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到时嫁不出去,别找我哭鼻子。”白夫人生气的说。

    “嫁不出去更好,我正想一个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像我仰慕的盗帅楚留香那样,做一代大侠。”

    “你……真是……唉。”白夫人气的说不上话来,气呼呼的走了。

    白静看着母亲的背影,用一种打了胜仗的心情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白静坐到梳妆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发呆。丫头小桃见小姐回屋了,马上跑过来,见白静不说话,还在发呆,便小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唉,又和娘因为习武的事争吵了,她还说我这么大了,该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否则嫁不出去了。”白静一脸无奈的回答。

    小桃笑着说:“唉,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夫人那样说也是为了小姐好啊,小姐您在大户人家,夫人当然希望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为众所周知的才女,而您的梳妆打扮呢,则代表了白家的脸面,您看看老爷那些朋友家的姑娘,哪一个来咱们家坐客,不是光彩艳丽,精心打扮一番,就小姐您“独树一帜,本色出场”。”

    白静听了小桃的一席话虽觉的有道理,但她也不赞同,还是贫嘴说:“本色出场怎么了,小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干嘛学她们浓妆艳抹,我的志向可不是泡在胭脂粉里。”

    小桃知道夫人都说不动她,她再多嘴也不管用,于是殷勤的说:“是,是,我们家小姐是最有个性的了。”

    “唉。”白静唉了口气,又对着镜子发呆。

    小桃不解的问到:“小姐,您刚才说的还兴致高昂,怎么转眼间又叹气了。”

    “唉,话虽说的好听,但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坎坷太多了,首先摆在眼前的就是你们这群顽固分子。”

    小桃知道自从六年前,有一次白静跟着其父出镖,中途遇到危险,偶得盗帅楚留香一救,当时看着楚留香的身手,白静都看呆了,原以为父亲白仁春已是高手,但那时,她才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她不顾父亲反对,冲向前拜他为师时,楚留香只是浅浅一笑说:“你武功底子不错,人也聪慧过人,只可惜我马上就要退出江湖了,所以不想再收徒弟,但我相信只要你勤学苦练,将来必有所成,切记武功不宜拘于形式。”白静在那次偶遇回来后,大肆宣传楚留香的身手与相貌,其中当然有夸张之处,但掩饰不了白静对他的敬仰之情,也正是从那开始,白静更加勤奋练武,梦想有一天成为楚留香那样的传奇人物,只是她到现在还不太明白那句“切记武功不宜拘于形式”。

    “唉,小姐您要是男儿身就好了。”小桃不知怎么去劝慰白静,因为这是一个令她们全家头痛的事,所以她只能随意敷衍两句。

    “我要是个孤儿就好了,可以女扮男妆,浪迹天涯。”白静憧憬道。

    “小姐这等荒唐的话可不能被老爷夫人听见,否则又是一顿骂啊。”小桃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姐有时真是担心的要命,小桃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于是说:“小姐,该吃饭了。”

    白静也感觉到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起身去内屋吃饭。虽说刚才情绪不好,可心里也明白爹娘是为了她好,她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于是见了白老爷,白夫人后,先行了礼,然后笑着说:“哇,今天的饭菜好符合我的味口啊,全是素菜。”

    “当然符合了,因为明天你就吃不到了。”弟弟白立展调皮的说到。

    “为什么吃不到了,难道明天爹要带我出镖吗?”白静先是一脸疑惑,后来想到出镖又一脸的兴奋,她好久没有随父亲出镖了。

    “想的美”白立展一脸幸灾乐祸的说,虽然比白静小三岁,但她们姐弟俩的关系挺不错的,虽然也经常斗嘴,但没三分钟就和好了。

    白静刚想回击他,白夫人开口了:“小展,别跟你姐闹了,没大没小的。”然后转头对白静笑着说:“静儿,我和你爹商量过了,决定送你去长志书院读书。”

    “长志书院?”白静听到这个消息显然吃了一惊,长志书院不仅是苏州城内最好的书院,在全国也很有名气,许多状元,榜眼,探花都出自这,许多京城的学子都来这求学。“长志书院不是只招男生吗?难不成要我女扮男妆进去读书吗?”白静恢复平静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以女孩的身份进去,你爹已经和院长说好了,而且院长还根据你爹的意见办了个专门的女生课堂,所以还有别的人家的小姐也要去,你不会寂寞的。”白夫人一脸喜悦的说道,她自知管不了自己的女儿,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和白仁春商量把白静送去学院,让先生管教管教,但又因学院只招男孩子,所以她们又同比较友好的几户人家商量了一下午,建议院长专门开一间女学生课堂。基于他们几位都是苏州城内比较有威望的人物,而且院长也是有思想的人,他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所以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开设了一间专门女子课堂,专教一些琴棋书画,礼仪女工的课程,不以考取功名为目的,只为了加强自身修养与品德。

    白夫人见白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她会拒绝,马上又笑着说:“静儿,你不是一直不想甘于平凡吗?所以你现在跟着先生读书、学习肯定会受益终生的。”

    “什么受益终生”白静心中悄悄的想,她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是让先生去管教她,这样母亲就不用操心了。但白静天生好奇心强,因没有去书院上过课,感觉有点新鲜,又因她如果去书院读书,就会摆脱父母的唠叨,而且还可以偷偷习武,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是不是要住在书院里?”白静按捺住心里的喜悦装作舍不得家的样子。

    “是的,但先生说每半个月可以回一次家,所以你不必担心想家。”白夫人以为白静是因为不能在家住而担忧,不表去书院学习。

    白静的脸上瞬间抹过一丝偷笑,但随即又转为为难的表情;她早就想离开家了,去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否则她爹娘知道她的心思肯定会气死的。

    “那好吧。”白静淡淡的说了一句,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静儿,去了书院,好好听先生的话,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在一旁的白仁春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他不善言辞,但他十分疼爱他的女儿,就是在习武方面管她也不是很多,有时甚至不顾夫人的反对,带她出镖,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因为他总觉的自己的女儿骨子里有一种不同与凡人的气质。但她也考虑到女儿今年已十六岁,马上就到婚嫁的年龄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不能让常规人家接受,所以送去书院去熏陶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静知道父亲对她的宠爱,又听了父亲刚才嘱咐的话,心里感觉很难受,毕竟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就算是出镖,那还有父亲在身边,现在真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白静看了一眼父亲说:“是,静儿,记住了。”接着又埋下头去吃饭。

    小桃看出了小姐的舍不得,于是问道:“夫人,小桃能陪小姐去吗?照顾一下小姐的起居。”

    “让她去书院,就是为了锻炼自强自理能力,而不是让她去享受。”虽然白仁春只是淡淡的一说,但他那张不怒而威的脸,让白夫人和小桃把心里的话压下去了。

    白夫人本想让小桃跟去的,毕竟是娘,怎么能不担心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呢,但丈夫的心思她也不好改变,于是对小桃说:“小桃,吃过饭后,帮小姐好好收拾一下东西。”

    “是”小桃连忙应到,随后又看了看白静,她自顾吃饭,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回到房间,小桃正在帮白静收拾一些衣物,手饰,而白静偷偷跑去白仁春的书房,拿了几本书回来。

    “小桃,来,把这几本书塞到衣服里,别被我娘发现了。”白静一脸兴奋的说。

    小桃接过书,看了一眼,虽然她不怎么识字,但看了几眼书里的插图,便知道这是关于武功的,担心的说道:“小姐,老爷夫人知道会生气的。”

    “那就别让她们知道啊。”

    “老爷夫人是让小姐去学习知识的,而且教书的先生看见了,肯定也会重罚的,他们肯定不会像夫人那样心慈手软的。”

    “学习武功,就不是学习了吗?”书院有规定不能看习武的书了吗?再说了那些武状元不都是因为习武才考上的吗?“

    “小姐,那是因为他们是男子……”

    “行了,不要再说了。婆婆妈妈的,怎么跟我娘一样啊。”白静知道小桃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她打断了她的话。

    小桃想到明天白静就要走了,心里也挺难受的,“小姐,明天我就不能伺候你了,你在那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白静心也一软,说:“唉,别说那伤心的话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帮我照顾好爹娘。”

    “知道了,小姐放心吧。”小桃帮她塞完书,又说:“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好,你也早点回去吧。”

    “是。”小桃一脸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白静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明天去书院的事,很兴奋,也很期待。第二天一早,白夫人就过来亲自为女儿梳洗打扮,仿佛女儿要出嫁似的。白静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的任由夫人和小桃忙活并听夫人训话。

    “静儿,你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可是代表我们白家,可不能让人家笑话了。”白夫人一边给白静梳头,一边说着,见白静不像往日那样反驳,而是静静的听着,她突然有点不习惯了,她知道这是女儿心里不舍得,她继续说:“今天还有几个小姐也要过去,有你认识的,到时见了面注意礼节,别跟在家似的,没个女儿像,也别想家,我们会去常常看你的。”

    过了好大会,总算弄完了,白静一起身,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发披落在后背,如瀑布般秀丽,前面留了两缕秀发,衬托出她的淑女,头发上别了几枚精致的饰品,尤其是那支鹅黄色的玉钗,给她增添了一副贵气。她的脸也画了淡妆,显然白夫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不适合浓妆艳抹。白静心里当然清楚她现在比平时漂亮很多,但她还是很不屑的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便走出去了。

    白夫人倒是对女儿这身打扮很满意,她自知女儿天生秀丽,只是不乐于打扮,但看见白静走路姿式,眉头一皱,马上追上去说:“哎哟,静儿,你走慢点,哪有一个大家闺秀走路这么快的。”

    白静却不管不顾,大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催促母亲:“快走啦,一会儿迟到了。”

    上了车后,白静在车上坐不住,一个劲的掀起帘子看有没有到。白夫人看她那不安分劲的样子,又开始了她的唠叨;“到了那多向先生学习学习,再看看别的人家小姐怎么做的。”

    听着母亲不厌其烦的训话,白静放下帘子,转头说到:“知道了,走路要轻盈,说话要轻柔,举止要端庄得体,放心吧,这些我都懂,不会给您二老丢人的。其实您都不需要过来,交给管家和小桃就行了。”

    “你爹忙,来不了,我再不来,那多说不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嫌弃你,才把你送去书院呢?”白夫人说。

    “你……”白静本打算说“你本来就是嫌弃我,才送我进书院的”但一想到一会就见不到娘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别贫嘴了。

    长志书院位于城西的郊外,环境清新优雅,很适合读书养神,这所百年书院本身就散发出一种庄严肃穆,令人崇敬的气息。白静看到它的第一眼,便感觉自己肯定有故事发生在里面。

    当她撇天小桃的手,自己跳下马车时,看到书院门口站着的人目光都投向她这边时,她才意识到刚才只顾看书院的建筑了。却忘了门口还有许多人,她迅速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五六个和她年纪相信的女子。长的都很标致,不标致的打扮的也很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她们看上去都很拘束,身子都紧紧的贴在母亲身边,不像她一样,距离母亲那么远,中间站着的那位先生,应该就是这家书院的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