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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还没吃饭吧,不如和王爷一起用膳吧。”
白无极刚打算说:“不用了……”时,却被周绍白拦住了,“那会不会打扰王爷啊?”
“不会,不会。王爷要是知道你们来了,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好,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绍白说道,而白无极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周绍白又安慰她道:“无极,我们路遇王爷,如果不去拜访一下,总归不好,再说了,你不是也见过王爷吗。”
“我不喜欢见不熟的人。”白无极略带生气的说道,她真的不想再次见到燕王,而且是在周绍白面前。如果朱棣不顾场合,说出一些出格的话来,那就丢人了。
“有我呢,不用担心。”周绍白安慰道。
白无极又想了想,朱棣好歹是个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在这种场合,他应该会注意一下吧。
两人随道衍一起来到附近的白云酒楼,这里装修富丽堂皇,摆设高贵典雅,一看便知是专门接待有钱有地位的人的地方。三人上了二楼,进了雅间,朱棣正站在窗前向远处望去。白无极看到这个场景,心想悄悄的想:燕王不会是在故意等我们吧。
“爷,这是您要的上好的女儿红。”道衍把手中的酒放到桌子上,又说:“我在路上偶遇到了周将军和白庄主,便将他们请了上来。”
“哈哈……绍白、无极多日不见,竟在此相遇,说明我们有缘啊。”朱棣收起了刚才的沉稳,热情的招待道。
“绍白见过燕王殿下。”周绍白向朱棣躬身行礼道。他看到无极在一旁无动于衷,便拉了拉她的衣袖,没想到无极不为所动。
白无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不想动了,不想向朱棣行礼,好像是在赌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朱棣见此状,示意道衍先退下,然后又说:“这是外面,那些礼数就免了,快过来坐吧。我早就准备好了酒席,现在又有了美酒,正愁没人陪呢。”朱棣知道白无极在别扭什么。
周绍白和白无极也跟着坐了下来。周绍白给朱棣倒了一杯酒,又打算给无极倒一些,无极示意不想喝,于是周绍白也没给自己倒。
朱棣看了看周绍白,又看了看白无极,笑着说:“传说的果然没错啊,周将军对白庄主可真是百般体贴啊。”
周绍白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无极年龄相仿,又志同道和,所以平日里来往多了些。”
朱棣抬眼看了一下白无极,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一言不发,朱棣说道:“无极,上次去北平发生的事情,本王真的深感遗憾与悲切。一直没有机会给你道歉,今日借这杯酒向你赔罪了。”说完他一饮而尽。
白无极不知道朱棣是真心的还是没话找话说,但他毕竟是王爷,而且此事确实与他没什么关系,她便淡淡的说道:“王爷言重了,此事与王爷无关。”
朱棣说:“看你精神不佳,想必还是在为此事困扰。要节哀啊。”
“谢王爷关心。”又是一句冷冰冰的话。
“绍白,在这不远处,出了门一百米右拐,有一家粟子糕店,是扬州最有名的点心,你去买一点过来,让无极尝尝。”朱棣说道。
周绍白刚打算问“你怎么知道无极喜欢吃粟子糕”时,白无极慌忙说道:“不用了,我现在没胃口。”白无极心里明白,朱棣是想把周绍白支开,肯定有特别的话要对自己说。
“这可是最有名的糕点,京城也未必吃的到啊。”朱棣依旧温和的说道。
“对啊,无极你不是最爱吃粟子糕了吗?”周绍白也劝说道。
“就算去买,也不需要你去啊,外面不是有很多王爷的人吗?”白无极咄咄逼人的说道,眼睛一直盯着朱棣。朱棣却面不改色的说道:“绍白去买,买的是一份心意。”
周绍白以为白无极是不想一人留下来面对朱棣,于是说道:“王爷,无极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周绍白走后,白无极顿时感到气氛沉闷,她直接的问道:“王爷你把他支开,到底是对无极说什么。”
“哈哈……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啊?”朱棣笑着说道。
白无极抬眼看着她说:“怕?呵,我白无极怕过谁,我只是担心王爷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无极尴尬。”
朱棣听了她的话,先是眉头一皱,后又舒展开了,笑了笑,给自己续了一杯酒。白无极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台,正好可以看到在街上行走的周绍白,她此刻觉得周绍白就是她的亲人,他不在身边,她总觉得不踏实。
朱棣看到白无极一身男儿装打扮,但她此时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好像要把她看到的东西都尽收眼底。她刚才脸上的冷漠也变成了温情,朱棣也跟着走到了窗台,侧身向外看去,看到周绍白时,他心中慢慢升起一丝醋意。他又走到桌边,喝了杯酒,然后说:“过来坐。”
白无极似乎没听见似的,依旧看着窗外。
“我让你过来坐。”朱棣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又重复了一遍。
白无极依旧没有动。朱棣气愤之极,大步走到窗前,用手掰过白无极的脸,捏着她的下巴说:“本王说话,你没听见是吗?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白无极冷笑道,“杀了我更好。”
“你就不怕本王会对付周绍白吗?”朱棣知道白无极的个性,于是威胁道。
“呵,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朱棣看着白无极毫无畏惧,甚至不屑的眼神,猛的放开了她的下巴,走回到桌上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白无极或许是真的被捏疼了,她揉着下巴说,“我从未讨厌过王爷,而且十分敬重王爷的人品,但是我不想与王爷谈论国事和男女之情。”
“本王就比不上周绍白吗?”朱棣厉声问道。
“我想王爷你误会了,我和绍白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呵,你可以不承认,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白无极“唰”一下脸红了。正在这时,周绍白回来了,他笑着说道:“王爷,无极,我回来了,这是刚做出来的,快趁热偿偿吧。”
白无极看了一眼满脸欢喜的周绍白,说:“嗯,那我就尝尝这扬州的粟子糕到底好吃到什么程度?”她咬了一口,“软而滑,甜而不腻,口感甚佳,你们也尝尝。”
朱棣和周绍白也各自尝了几个,都夸赞说不错。
“还没问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呢?”朱棣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道。
“我和无极奉皇上之命,去苏州青县监督救济款发放之事。”周绍白答道。
“呵呵,我看你俩监督是假,游玩是真吧。”朱棣开玩笑的说道。
周绍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真是什么也瞒不了王爷,我们此次去确实是以游玩为主。”
白无极则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吃她的东西。
“无极啊,这次去苏州,也是回老家看看吧,在家好好放松下,陪陪家人。”朱棣看到白无极不说话,便主动对她说道。
白无极很诧异的看着朱棣,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苏州人,她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不知道朱棣还知道她的多少事,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劳王爷挂心了。”
“王爷,你怎么知道无极老家是苏州的啊?”还是周绍白好奇的问道。
“呵,这个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朱棣别有用意的看了无极一眼。白无极忙对周绍白说:“上次去北平时,我给王爷提过,没想到王爷记住了。”白无极顿时感到心虚,她生怕朱棣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朱棣走后,白无极还是闷闷不乐,周绍白以为她是因为看见了朱棣而想起了叶洛的事,所以安慰道:“无极,叶大哥那事,王爷他尽力了,那几天他也是派人四处寻找,这个我可以作证的。”
白无极抬头看着周绍白,觉得他好单纯,心里不禁隐隐作痛,她强笑着说:“我没有怪他,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周绍白拍着白无极的肩膀,开玩笑的说道:“好兄弟,开心点。”
白无极听到周绍白的称呼一愣,即而露出灿烂的笑脸说:“你竟然敢碰我?”
周绍白则开玩笑的说道:“现在我把你当男的,当然可以碰你了。”
白无极无奈的笑了笑。
第二日下午,他们便到了苏州城,白无极事隔四年再回到这里,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看着大街小巷,无数的小时候的回忆都浮现在了眼前,唯独没让她想起的是罗志煜,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把这个人淡忘。
“无极,这苏州城,不比扬州差啊。”周绍白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说道。
“呵呵,本来就很好嘛。而且民风也很淳朴。”
“哈哈……这个嘛,看你就知道了。”周绍白笑着说。
“你又拿我开玩笑。”
“没有,实话。对了,我们是通知苏州知府安排住处呢,还是自己安排?”
白无极说:“我们先不要打扰知府了,以免他们又大肆铺张一番,到时我探家都不方便。”
“那好吧,我们自己找一家客栈先住下吧。”
安排好住处,周绍白问白无极:“无极,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回家看看啊?”
“来的路上确实很想,但现在近乡情更怯,有点不想去了。”白无极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别紧张,你应该想想伯父跟伯母见到你时高兴的样子。”
“我怕他们怪我不辞而别,怪我不孝顺,不想见到我。”
“傻瓜,天下哪有父母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放心吧,我相信他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呢。”周绍白安慰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白无极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了,我都有点迫不急待了。不过你得先把衣服换了啊。”周绍白对还是一身男儿装的白无极说道。
白无极点了点头,周绍白便知趣的退出了房间,待他进来时,白无极已经是一身姑娘打扮,跟平日一样,一袭白衣,发型梳的简洁,只是连续扎了两日的马尾,后面的头发有些皱了,于是周绍白对白无极说道:“坐到梳妆台去。”
白无极打量了一下自己,以为周绍白让她照镜子呢,马上说道:“不用照了,就这样吧。”
“快坐下。”周绍白推着白无极到镜子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梳子,给她梳了起来。
白无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当她看到镜子中的周绍白时,脸上不禁泛起了红。
“既然要回家,就要打扮的漂亮些,这样你爹娘才会认为你这几年在外面过的很好。”周绍白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玉钗,插在了无极的头发上。
白无极一惊,马上站了起来,欲要摘下玉钗,被周绍白一把挡住说,“戴着吧,挺好看的。”
“不行,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收。”白无极知道这玉钗是周老夫人的,见她的那几回她都戴着,可想这玉钗对她很重要。
“是我娘一定要我送给你的,收下吧。”周绍白觉得自上次两人从山坡上滑下来,有了亲密接触后,他在无极面前就随意多了,没有了以前的距离感。
白无极犹豫道:“谢谢,等我回京后,再去面谢伯母。”
“哈哈,这就对了嘛,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白无极引着周绍白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当她看到镖局时,眼睛不禁泛起了泪水,这就是生她养她十几年的地方,一点都没变,变了的是她。周绍白看到白无极止步不前了,便也抬眼望去,开口道:“无极,原来你家是开镖局的啊,怪不得你武功那么高呢。”
白无极强忍住内心的悲伤,说道:“和这有关系吗,我们进去吧。”
当两人走到府里后,出来迎接的管家李爷热情的问道:“不知两位有何物要托镖?”
看着从小陪自己一块玩的李爷,如今已有了些许白发,而且他竟认不出自己了,白无极伤感的说道:“李叔叔你不认得我了吗?”
“静儿?”李爷仔细的看看了白无极,“你真的是静儿?”李爷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他紧紧握住白无极的手,好半会儿,才大声的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小姐,我眼神不好,你莫怪啊,唉,老了。”李爷喜中生悲,感慨道。
“李叔叔是静儿来的太突然了,把您给吓着了。”
李爷又重现打量起白无极,发现她真的长大了不少,身上的那股劲是这几年磨练出来的。
“李管家,你说什么呢?”白夫人走出门,大声喊着,当她看到白无极时,便呆住了,而站在她身后的白老爷也是如此。
白无极看着自己几年未见的父母,心里的想念、后悔、遗憾都涌上了心头,父母气色还好,只是也多了几丝白发,白无极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顿时泪如雨下,“噗”的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下,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们说道:“爹娘,女儿不孝,女儿这几年让你们担心了。”
周绍白见此情景,心疼的不行,欲想扶起她,但又觉得不妥。
还好,白老爷已经镇定下来,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向前跑了几步,欲要扶起白无极。正在这时,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姐。”周绍白顺着声音望去,从侧屋跑出来一个英俊少年,约十六七的模样,与无极有些神似,应该是其弟。
白老爷和白立展扶起白无极,白老爷难掩悲伤的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立展则没有那么多感慨,他开心的说道:“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早晚会回来的。”然后又跑到白夫人跟前说道:“娘,姐回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无极缓缓的走到了白夫人面前,她知道母亲现在心情;她知道当初只留了一封信就离家出走,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她知道母亲肯定会怪她的。她看着母亲说道:“娘,对不起,对不起。”
白夫人也早已是泪流满面,听到无极这样说,更是把心里隐藏已久的感情全都爆发了。她抱着白无极拍着她的后背责备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没良心的,你这几年都跑哪去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为此动容,尤其是周绍白眼睛也湿润了,他打量着整个白府,虽然比不上京城的那些大宅子,但在苏州城来讲也算大户人家了,可见无极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也是极好的。
大家来到堂屋后,白无极调整了一下情绪,介绍周绍白道:“爹娘,这是我的好朋友周绍白公子。”
周绍白赶快行礼道:“伯父、伯母好,小弟好。”
周绍白举止得体,风度翩翩的样子让白老爷和白夫人感觉甚好,白立展也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京城来的,周大哥你这么英俊潇洒,要是出去走几圈,全苏州城的姑娘都会被你倾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