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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中,人人惊讶,表情都好像刚刚他们集体中风了。
何当归虽然不会太过吃惊,也没料到孟七公子这么不给紫霄面子,好歹还是挂在他名下的女人!听说还为他挡过箭,他怎么反倒“恩将仇报”?
其他军士的表情就不是一般古怪了,可以用“几家欢喜几家怒”来形容,目光刷刷刷地落在面色苍白的紫霄身上。何当归见状,暗自失笑,看来紫霄在军中是很有人气的。孟瑄担心紫霄名声不好嫁不掉,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紫霄瞧不上别人的关怀,而只在乎孟瑄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
可是为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孟瑄还温和地同她说着话,温柔的笑意只对她一人展现,甚至将手头的军务毫不避讳地请她协助处理!才一眨眼的工夫而已,孟瑄突然收了笑意,还坚定地与她划清界线!为什么?
“是因为她吗?”紫霄美丽的面孔略有扭曲,怨恨地看向何当归,讽刺地扯唇问,“因为我不小心得罪了堂堂公主,所以她对夫君说我坏话,逼夫君休弃我?”
话音一落,何当归立觉军士们同情的眼光从紫霄转移至自己,从绕指柔变成霹雳火!不由再叹,紫霄在军营待这几日,究竟收买了多少人心哪。
明明就是孟瑄在捣乱,怎么紫霄怨恨的对象却调转了矛头?懂不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好吧,紫霄不敢怨孟瑄,何当归却狠狠剜了孟瑄一记眼刀,死人头。孟瑄感觉到之后,立刻笑得眉眼弯弯,透着两分孩子气。
紫霄直接哭出了声,走到何当归面前盈盈一拜,深埋着头,伏低做小地说:“紫霄有哪里做得不好,惹公主殿下生气了,公主要打、要骂只凭您高兴就是,紫霄绝不敢还手、还口。但,公主纵然能逼着夫君不承认紫霄,紫霄也是公公婆婆亲口承认了的人,单凭公主一言,是不能否定我身份的。我生是孟家人,死,亦是孟家之鬼……”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周围的军士凶巴巴地瞪着何当归。本来何当归与紫霄外表极相似,只是二人面对面时,一眼望过去,紫霄更媚,美得先声夺人,何当归的那一份矜持尊贵,落在旁人眼中就变作盛气凌人了。
何当归摇摇头,只觉无语。女人感觉受伤时,总以为伤害她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却不肯多想一想,站在她们背后的男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此刻的孟瑄笑得很妖孽,别说何当归看不下去,连那些军士也瞬间被晃花了眼,一二人还偏头,脸红了(←_←)。可何当归觉得这个孟瑄就是一只大尾巴狼,看吧,他的尾巴正得意的来回甩动。太太可气了。
她越怒视他,他越笑得开心,过来牵起她的手,低头看哭得怯弱不胜的紫霄。
“紫霄姑娘,紫霄女侠,我孟家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诬陷我们?”孟瑄有板有眼地质问道。
紫霄立刻就不哭了,隔着晶莹的泪水,惊慌地说:“妾身……听不懂夫君的话,对了,一定是公主在从中挑唆,请夫君务必相信妾身……紫霄愿一死以表清白!”
她以死相逼,孟瑄却不动声色地说:“死或不死,暂且缓一缓,那边儿那位姑娘已先替了你了。我的问话你听不懂,那就揣回去慢慢想,也不着急。只是有件事现在就要当着我夫人与在站诸位的面澄清一下,否则让大家疑心我对紫霄姑娘‘始乱终弃’,岂非冤枉了我,也连累了你。”
“连累我?”紫霄疑惑重复。
孟瑄点头:“当然,姑娘家的名誉是第一位的,比样貌更重要。紫霄你还是一名未出阁的姑娘,只是从我父帅手里接了项任务,乔装入营,作为传递信报的信使,为的是掩蔽某些人的耳目。你我不过是做一场戏而已。如今任务落幕了,该你的报酬断不会少你,可姑娘你反口复舌,反咬本将军一口……快说!你与敌军是否是串通一气的?”
“我……不、我没有!”紫霄鼓足勇气大叫道,“将军,我对你一片真心,苍天可表!我三年前就开始爱恋将军,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奴婢,我统统都不介意!”
紫霄,当众表白了?!
那些对她有好感的军士,都向孟瑄报以艳羡的注目。
孟瑄弯着一根食指,懒懒撑着下巴,眼带研判意味。可他就像那石头心做成的人,对美人的倾心毫不动容,反而遗憾地摇一下头。
“死不悔改。本将军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多给你一日时间,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来人,王副将!将她带下去严加看守,禁止与外界的一切接触,人跑了或死了都唯你是问!”
紫霄顿时呆坐于地,面如死灰。
这时候,再榆木脑袋的军士也觉出了不对劲,暗忖,孟瑄连这样美艳的女人都不要,放着齐人之福不肯享,如果不是他太冷血无情,那就是……紫霄的来历有问题?难道紫霄是女奸细,是敌军放的美人计?
何当归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等众人散尽后,中军大帐里,她一边给孟瑄的伤处施针,一边问:“那紫霄是什么来历?帝凰的奸细,还是燕王府出身?”问完又摇头,“不对啊,她是三年前进的孟府,那时你还名不见经传,你的几个兄长都比你出色。假如真是帝凰做下的圈套,首选猎物也该是孟瑛。”
“可能是帝凰,我猜的。”
“猜的?”何当归不可思议,“你是三军大将,铁口直断,已为人定下了重罪,居然是用猜的?”
孟瑄笑,露出一口白牙:“定罪只是在诈她,看她心不心虚,究竟有多虚。现在,我已让人十二时辰盯着她了,看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
何当归酸溜溜道:“紫姨娘痴心一片,又为你挡箭,孟瑄,你可真够忍心的。”
沉默的氛围延续了一刻。
孟瑄懒洋洋地单臂挂在阔椅上,忽而微笑道:“紫霄挺有趣的,有空你也去耍耍她。”
“有趣?”
“嗯,托她的福,我的腰酸得厉害,娘子给我捏捏。”
“腰酸?”何当归眯眼。指间银针寒光闪闪,悬宕在孟瑄的耳际。
孟瑄微微嘟嘴,抱怨:“腰好酸!睡椅子睡的!那张床榻被紫霄躺过几回,就变得不好睡了。我让给两头小狼睡,不料连它们俩也嫌弃的跑开,娘子你说怪不怪?”
“小狼?”
“是小白狼它们,竟然大老远从扬州跑过来了。”孟瑄简单解释,“我在营地突然看见也吃了一惊。喂娘子,给我捏腰嘛~~~”
“不要,你的腰硬得像石头,捏不动。”
“那你愿意捏哪里?”孟瑄张开四肢,晒鱼干一样摊成片状,“娘子随意挑,我都没意见。”
这时,总算处理好了他肩头的伤,何当归没好气地提醒:“这里是骑兵营,而你的身份是护国大将军,拜托你不要撒娇好不好,被外人看见,你什么威信都没有了!喂,啊——”
一个仙树摘叶的潇洒招式,孟瑄用双臂缠住她,天地倒悬,将她压在光滑的红木椅上,椅子吱吱作响。
“看,这条椅子真的很硬。我很努力的在这上面睡着,只求柏炀柏快快勾我入幻梦见你。”孟瑄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凉丝丝的冰水又一次滴落。
她讷讷道:“对不起,柏炀柏说了,幻梦的规则就是亦虚亦实,不能透露太多现实情形,否则就不能用下次了。”孟瑄的重量压走了她胸腔中所有空气,她艰难地问,“我让你很焦急吗?听闻死讯,让你伤心了?好的,我郑重道歉,你能否先松松手让个路?我得去煎药。”
“你就是药。”
“嗯?别闹了相公,你得吃真正的汤药。”何当归正色。
“不吃你变成的药,我永远不会好的,我会死掉的。”孟瑄的话无赖,手下的动作则是无耻。剥衣的动作驾轻就熟,像是曾做过一千遍。
“孟瑄你疯了!别人进来会抓现行,会四处宣扬……啊!住手!”
黑眸直入心底,看得她心儿发慌,“何当归,”他清楚地叫了她的全名,“难道你以为折磨了我这么多日,我到现在还是一个正常人?我不正常,我早就疯了,好好领着你自己种的恶果吧。”
“……”
“你问我焦急不焦急,伤心不伤心,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相信,一定是最难忘的一次。”黑眸中的暴风雪刮起,瞬息吞没了世间万物。
“啊!”她困难地推开了一分距离,低低叫嚷,“不要动求你不要动,你的伤真的不能再……唔唔……”
双唇被牢牢封缄,没再留给她争取“缓刑”的余地。
转眼,斗室之内只闻激烈的喘息和女子低低的哭叫声,交织缠绵,如泣如诉。
一开始,何当归是在装哭,觉得这样能够让孟瑄放过她,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中军帐。可没过多久,她才惊慌地发现一个事实。眼泪对孟瑄失效了。
他比他口中形容得更加疯狂,更肆无忌惮。
不是在交缠,而是在毁灭。
不是在索偿她的欠债,而是在掠夺这片狭小空间中的最后一口空气。
……
一番窒息的纠缠后,何当归觉得好像听到了帐外的脚步声,哭求道:“已经够了,晚上再继续行不行?我知道你有多生气了,也已经郑重道歉了,你再生气总得讲点道理吧,我又不是自愿被掳去的。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不是存心要急疯你……啊!这里不行!”一只罪恶的禄山之爪,拍开!
“够了?不够,还差得远呢。”
她惊慌低叫:“外面有人来了!死人头,你的耳朵聋了吗!你真的想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
“你还能叽叽呱呱讲话,是在暗示我不够努力,不能让你专心?”
“暗示你个死人头!”何当归彻底急成了红眼兔子,用一双小白爪子挠人,“你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
张口,狠狠咬人。
嘣!硌牙!她含泪舔牙。
孟瑄表情遗憾,俯视着她叹气道:“给了你机会道歉,你却不珍惜。所以清儿,接下来的重级惩罚,不要哭得太响哦,会招来咱家小白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