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月娥失踪

爱默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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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镜刚回了观自在没一会儿,月奔便来了,告诉她青城郡三清观的元道长已经给接来了。www.Pinwenba.com

    “我知道了,去吴掌柜家了吗?”

    “进了锦城先奔的吴掌柜家,不过,吴掌柜不在。所以小的自作主张先把元道长安排在锦兴客栈了。”

    晚镜嗯了一声,一想不对,忙问道:“吴掌柜怎么可能不在?”

    “这个……”月奔挠了挠头,“他确实是不在,那家里有个小嫂子隔着门跟我说的,说是出去找他女儿了,他女儿不见了。”

    “月娥不见了?”晚镜站起身来,思忖了一下便叫初云进来,让她去备车。晚镜看着月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去找张禾驾车吧。”

    这次张禾牵着车出来的时候,晚镜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车稳当下来之后也没等他摆好脚凳,晚镜手一撑就跳了上去,撂了帘子脆声道:“去吴掌柜家里。”

    张禾二话不说扬鞭打马,等马跑起来了才扭头问晚镜:“出了什么事吗?”

    “吴月娥不见了。”晚镜要让张禾跟着办事,也没法瞒得住,便斟酌着说辞道:“她的病请了大夫也医不好,所以我让月奔去青城郡请了元道长过来瞧瞧,元道长是来了可吴月娥却不见了。她月底要成亲的,我怕会出什么事。”

    “嗯。月娥是不是中邪了?”

    晚镜闻言有点泄气,看来自己那番遮遮掩掩的说辞是白想了。她撩起帘子探出头看了看张禾,“你好像不太意外?”

    张禾睁大了眼睛,“啊?我很意外啊!”

    晚镜甩下帘子重又坐了回去,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马车很快就到了吴掌柜家的巷口,张禾请晚镜下了车,先她一步往里走去。拍了门,好一会儿月娥嫂子才推开一条缝,瞧见是晚镜和张禾才把门打开。晚镜一看,月娥嫂子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红肿的一片。

    “月娥嫂子,我听说月娥不见了?”

    月娥嫂子一听便撇嘴哭了起来,门也不管了,捂着嘴就往院里跑。张禾忙追了进去虚拦了一把,问道:“月娥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赶快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帮忙找。”

    月娥嫂子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嚷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昨晚上还在,老头子让我看着她,可我也是人!我也不能成宿的不睡觉是不是!她自己作践成那样,谁知道是不是他老吴家祖坟上作了什么妖!早起瞧不见人了问我要,我哪给他找去?!”月娥嫂子指着自己的脸贴到张禾跟前,“就算他是公公,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这让我怎么见人!”说罢口喊着吴庆全又哭了起来。

    张禾被她嚷的有点头疼,也懒得多劝,退出来对晚镜道:“听意思,月娥是半夜跑出去的,也不知道这吴掌柜上哪找去了。”

    晚镜捏了捏眉心,与张禾从吴掌柜家的巷子里走了出来。望着满街的人觉得很没有方向。吴月娥那个样子能去哪?这半夜出去还不得吓死几个。

    “小姐,你可否把事情与我说说,我也好帮着拿点主意。”张禾用的是询问的话,可语气却并不像是在商量。他见晚镜有点犹豫,又继续道:“月娥中邪与那红翡镯子有关,昨天去撷月楼为的也是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个琼枝的魂儿把月娥缠上了。是吗?”

    晚镜瞧着他,有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也只是猜的。”

    张禾对她一笑,“当然。我这也是猜。”

    晚镜有点郁闷了,觉得张禾这话真真假假的让人摸不透,便试探道:“你还猜到什么了?”

    “那镯子是一位范公子送给琼枝的,应该是定情信物。她想要离开撷月楼去过正经日子,可惜,一则是乔妈妈不放人,二则那范公子也没再出现。琼枝死了,自尽或者是乔妈妈让人下的手。”

    “还有吗?”晚镜听张禾说的都是琼枝的事,便又小心翼翼地追了一句。

    “还有?”张禾侧头想了想,表情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最后却轻轻摇头,“没有了,我也只能猜到这么多,笨了些。”

    张禾见晚镜低头咕哝了一句话,却没能听清内容,只是晚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腹诽着自己,不禁让他有些暗暗失笑。

    片刻后,晚镜才整理好情绪重又看向张禾,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你猜的倒是也差不多,不过琼枝是前不久才被卖进撷月楼的。秀蕊说琼枝长得漂亮,身上有种很娴静的气质,现在许多恩客钻进那烟花柳巷,却还偏要找最没有脂粉气的姑娘。乔妈妈买她花了不少银子,原指望她成棵摇钱树的,可软硬兼施下来那琼枝就是抵死不从,最后一回乔妈妈下手狠了,楞把人给打死了。”

    “那秀蕊知不知道琼枝进撷月楼之前的情况?”

    “说是原梁人,家里原来经营着间药堂,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去年秋天梁河改道决了口子,原梁那边几乎是十户九绝,琼枝跟着她父亲逃难,结果她父亲死在路上了,她身无分文被人骗了卖进撷月楼。”

    张禾不解,“身无分文被骗了?那红翡镯子不是她的吗?”

    晚镜忍不住叹了口气,“是。正如你猜的那样,那镯子确实是范公子给的定情信物。琼枝与秀蕊提起过,说那范公子家族是个大药商,他在自家的生意中负责的是原梁那边的供货,是以认识了琼枝。原本范公子今年要向琼枝家下聘的,谁知道水患无情。只是那琼枝也是个傻的,身无分文吃烂菜野草都不肯把那镯子卖了,不然兴许不至于此。”

    死物件再贵重又哪里比得过自己的一条命,到头来性命没有了那镯子不还是一样保不住?晚镜虽觉得琼枝可怜却也不太想同情她。可其实,晚镜又是如此的懂得琼枝,因为当年的苏婉静何尝不是如此。

    章耀宗的妹妹穿着那几寸高的鞋子一脚踹在她身上,踹得她肋下刺痛险得背过气去,她还不是咬死了就要与章耀宗在一起,那时,飘渺的爱情在她心里就是一切,当然也高过了自己的生命。

    当年的她比琼枝还傻。很傻很天真。不然她怎么会爬得那么高,又怎么会跌落,看见那天的蓝,看见那张她想忘又忘不掉的脸。

    那天,她跌碎了头,跌碎了心,更可笑的是,连同爱情也一起碎了。都碎了,她的死毫无价值。

    至少,琼枝的死还值了一个镯子,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说她傻?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张禾看着晚镜的脸色,小心地探了一句。

    晚镜随意地笑了一下,有点懒怠地说:“我在想,沾了爱情,这世上就永远不缺少傻女人。罢了,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张禾很想发表点评论,可看晚镜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也作罢,转回心思道:“我刚才在问,那琼枝逃难原本是要去哪?”

    “曲阳,秀蕊说那个范公子在曲阳……”晚镜说到一半便恍然般地点了点头,张禾也笑了,“多少是个方向,总比乱找的强。”

    曲阳在锦城东边,与锦城同属灵武郡,虽然相隔不远但乘马车也要走上大半天,若是步行,没个一天半是到不了的。晚镜见过月娥走路的样子,那副模样,就算是半夜开始走现在也应该走不了多远。

    晚镜与张禾先是去锦兴客栈将元道长接了出来,又马不停蹄地往城东赶去。等赶到城东旭阳门的时候已是下午了,张禾和晚镜都连午饭都还没有吃,已是饥肠辘辘,于是停了会儿车,等张禾下车去买两笼包子。

    付钱的时候,张禾听见那店家与一熟客聊天,说晨起出摊的时候看见城门前站了个女子,垂着个脑袋一动不动的,头发也不绾,模样挺吓人,连守城的官兵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敢上去盘问。

    张禾听那摊主这样一说,心中愈发笃定了寻找的方向没错。回车上与元道长和晚镜说了,元道长睁开眼睛抚了抚须,面无表情地说:“没错就尽快赶路吧,贫道要休息,无事不要打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张禾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赶车,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胖墩墩的玄道长来。论气质,元道长明显更符合‘仙风道骨’这四个字,但张禾两厢比较下却觉得自己更喜欢玄道长一些。至少,玄道长没这么大的架子。

    出了锦城上了往曲阳去的官道,张禾没敢把车赶的太快,生怕错过了吴月娥的踪迹。晚镜也掀着帘子往外看着,只有那元道长就像元神已经出窍了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眼瞧着日头偏西,天色渐暗,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吴月娥却依然不见踪影,晚镜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看向元道长的目光也有了几分的怀疑。

    又走了半刻钟,入了定的元道长突然睁开眼睛喊了一声停车,等马车停下后,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罗盘来,下了车。

    元道长站在官道上拿着罗盘左右地看了看,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下了官道。张禾本想让晚镜留在车上,可晚镜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此时酉时已过,虽然天光未灭,可晚镜却已经看到官道两侧开始有游魂出现了,虽然不多,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元道长手里的那个罗盘,到底找到的是吴月娥还是别的什么鬼。如果那罗盘见鬼就转,他们岂不是要忙死。

    正想着,晚镜忽然觉得浑身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元道长此时也停了下来,面对着一片一人多高的野高粱地,冷冷地哼了一声,扬声道:“妖孽,还不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