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相忆,杨柳为谁依2

千帆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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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兴趣与王爷联手,王爷请回吧!”

    “那不知什么是将军有兴趣的事?”君少卿躬身问着,秦双打量了他一番,视线接着移向千若羽刚用过的丝绢,拿起轻轻一挥,幽香随即扑鼻而来,那沉醉的模样看得福全一阵烦躁,长袖下的拳头不禁紧了紧。秦双留意到他的神情,懒洋洋地回道:“例如现在这样听听小曲,欣赏一下歌舞,两位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惬意吗?”

    “是很惬意,只是朝廷里风云诡诘,各大臣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已是常态,将军认为还能独善其身多久?”君少卿一针见血,不像福全只会说一些响亮的话。秦双挑了挑眉,轻笑道:“我只信邪不能胜正。”

    “那么将军就更应该跟我们合作”君少卿话没说完被秦双打断了,秦双眼中透着丝丝不明的愤恨:“我只是粗人一个,不想猜度你们这些人的心思,王爷不必浪费唇舌了,请回吧!”

    福全看了看君少卿,见他没什么表示就起身告辞了,出门后才小声地问道:“你怎么看?”

    “此人绝不简单,希望不会是敌人就好。”

    “何以见得?”

    “王爷想想看,秦双出生草根,无依无靠,短短几年内就由一名小将摇身变成统率一方将领的征西大将军,这样的人要不是天纵奇才,那就是城府极深。”

    “秦双这几年的晋升确实快得蹊跷,可是他不像是有城府的人,要说天纵奇才,好像也不是。”福全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君少卿轻笑一声,道:“那就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他的城府太深,掩饰得太好,二是有人在背后穿针引线。”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我也希望如此,真要这样的话会很麻烦的,还有秦将军似乎对王爷有一种道不明的恨意,属下暂时还说不出是什么。”

    “算了,先回去吧!”

    从走廊尽头走出的千若羽百感交集地看着福全渐行渐远的背影,善姨不明所以地问道:“小姐为什么不与王爷联手?小姐信不过他?”

    “就是因为相信,所以不必操之过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网要慢慢织才会紧密,这样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德贵人正悠然自得地在御花园里摘花,一边摘一边享受着郁郁花香的沐雨。怜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急匆匆地行礼:“主子,您在这里呢,让奴婢好找啊!”

    “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没事,只是屋里屋外都不见主子,大家都找着呢!”

    “今天的花开得不错,我出来摘点,看你们都忙着就没叫你们了。”德贵人绕过怜儿,走到另一株花上继续摘着:“你回去让他们不用找了,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怎么行?”怜儿话一落,旁边突然插进来一把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居然让主子独自外出,看来颐和轩的奴才调教得还不够啊!”

    两人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靳妃一行人已经近在咫尺。

    “靳妃娘娘吉祥,襄嫔娘娘吉祥。”德贵人躬身行礼,继而又向随后而至的三人行了一小礼:“宜贵人,舒常在,李常在。”

    “几位主子万福金安。”怜儿紧接着行礼,靳妃瞄了两人一眼,吩咐道:“盛裴,让颐和轩的奴才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是,娘娘。”

    “娘娘饶命!”怜儿连忙下跪求饶,德贵人也急了:“娘娘,今天是臣妾自己跑出来的,与他们无关,望娘娘恕罪。”

    “贵人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的份额,一共八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没人侍候吧?”

    “今天是臣妾疏忽了,下次”德贵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妃打断了,靳妃眼神狠戾地逼近道:“本宫的命令已下,不容多说。”

    “盛裴,还不快去!”襄嫔不满地催促着,话刚落,后面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吆喝声:“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兴高采烈地整装行礼。玄烨把手伸向靳妃示意她起身,靳妃立马眉开眼笑地把手搭了上去:“谢皇上。”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众人起身后,玄烨见怜儿还跪着,觉得有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回皇上,只是一些小事,臣妾处理便是。”靳妃一边说着,玄烨就想起来了,转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德贵人,问道:“是你宫里新来的宫女吧!”

    “是,皇上恩准臣妾到云裳宫打扫,臣妾看花开得不错,所以出来摘一些,可是屋里的人都忙着,于是就自己出来了,靳妃娘娘因此怪罪他们,此事因臣妾而起,是臣妾疏忽了,还请皇上饶恕他们,臣妾甘愿受罚。”德贵人哀求着跪了下来,玄烨把她扶起,温声说道:“今早刚下过雨,御花园路滑,还是带着人比较好,要是人不够就多领几个,云裳宫那边也需要人打理,这次就算了吧!”

    德贵人和怜儿都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谢恩:“谢皇上。”

    “皇上,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岂可”

    “爱妃也说是小事一件,既然是小事又何必计较,朕还要给皇祖母请安,都回去吧!”玄烨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大地落了靳妃的面子。

    “臣妾恭送皇上。”

    众人目送玄烨走出院子后才起身,靳妃幽怨地看向德贵人,心有不甘地说道:“既然皇上说算了,那本宫就给你们这次机会,如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谢娘娘,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德贵人依旧毕恭毕敬地谢恩,靳妃最讨厌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冷哼一声之后随即拂袖而去了。

    走远了,襄嫔才狐疑着问道:“娘娘真的不追究了?”

    “这原本就是小事一件,既然皇上说算了,那本宫也就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靳妃语气中的戾气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襄嫔讨好着笑道:“那也是,娘娘身份尊贵,自然不跟那些低三下四的人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虽说德贵人出身卑微,在宫里没什么地位,可是她与皇贵妃关系匪浅,娘娘没必要为一个无谓人伤了与皇贵妃的‘和气’。”宜贵人挑通眼眉,话中有话,靳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李常在一直看德贵人不顺眼,不甘心屈身在她之下,本以为可以挫一挫她的锐气的,岂料中途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恨恨道:“哼,娘娘宠冠后宫,皇贵妃空有那头衔,自顾都不暇了,乌雅尔晴那贱人不就仗着一个死人而已,看她能得意多久。”

    啪……

    靳妃扬起手掌,火辣辣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李常在脸上。李常在顿时被打得倒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可是却一刻也不敢迟疑,更不敢喊疼,立马哆嗦着爬起请罪:“是臣妾失言了,娘娘恕罪。”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要牢记宫里的禁忌不该说的就把嘴巴给封紧了。”靳妃咬牙切齿地说着,凌厉的眼光还扫了眼其余的几人,吓得舒常在硬生生地把疑问都吞回了肚子里。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着,靳妃再次拂袖而去:“回宫。”

    “臣妾恭送娘娘。”

    李常在腿还软着,宜贵人伸手扶了扶她,嗔道:“妹妹也是的,怎么说话都不想想?”

    “我不甘心呐,一时口快就说出来了,想不到娘娘会这么生气,吓死我了。”李常在想起靳妃刚才那将近扭曲的表情,还心有余悸,都快忘了脸上的疼了。

    “想不到?当年皇上就那几位嫔妃,端妃不争,傅贵人虽然颇得皇上青睐,可是活一苦瓜干,其他的都不成气候,娘娘可以说是宠冠后宫,谁知皇上出巡一趟就多了一个洛妃,从此之后皇上就专宠洛妃,后宫三千佳丽,皇上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换做是你,你能不恨?”襄嫔一脸的不屑,李常在暗骂自己蠢蛋之际,舒常在心里的疑问也少了一半,还为靳妃顿感不平:“换做是我,我肯定恨得牙痒痒,可是我入宫半年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啊,娘娘刚才还说那人是宫里的禁忌,为什么啊?”

    “洛妃你不知道,那洛氏一门谋反的事你该知道了吧?”

    “这事我当然知道,难道?”舒常在一脸疑问地看向其他人,襄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走了。宜贵人好意提醒道:“这些话你们最好记在心里,封在嘴里,要不然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德贵人感触良多地游荡在云裳宫内,即使一切依旧,今日的云裳宫也已非昔日了,人不在了,情也不复当日,当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她看不清,也不想探究太多。

    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如果一切能停留在那一刻,那该有多好?记忆里,你如花的笑容依旧灿烂,你精彩的舞姿依旧迷人,只可惜那些曾经的美好都已成过去。

    “主子,花已经修剪好了,要摆在哪里?”怜儿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德贵人的思绪,擦了擦眼角不禁溢出的泪水,回道:“我来摆就可以了,你去忙其他的吧!”

    “是。”怜儿若有所思地退了出去,德贵人环顾寝室一周,却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怎么?不知道摆哪里吗?”皇贵妃满怀追忆地看着德贵人手上的木槿花,那是洛舒雅最爱的花,她每天早上总要闻上一回。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德贵人面无表情地行礼,皇贵妃从她手里拿过木槿花,接着挑了一个纯白的花瓶置于窗台上:“她每天起床都喜欢先打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花放这里最适合了。”

    “人都不在了,摆得再好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虽然如此,可是姐妹一场,总不能让她感觉太孤清,过几天是舒雅的生忌,我打算去寺里为她打场法事,你要不要一起去?”

    “原来娘娘还记得,尔晴以为娘娘已经忘记了呢!还是因为闹鬼一事,娘娘午夜梦回觉得良心不安,想以此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皇贵妃整理花枝的手顿了顿,继而握上德贵人微凉的手,眼神真挚地说道:“尔晴,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疏远我,我不知道你到底误会了什么,或者是听信了什么谗言,可是这么多年来,你我之间的情谊丝毫未变。”

    “谢娘娘青睐,尔晴自问没这福分。”德贵人决绝地抽回手,皇贵妃落寞地收回双手,叹道:“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你、我、舒雅始终是好姐妹,一如当年。”

    “当年那份情,我早已分不清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了,不如娘娘抚心自问,你真的没有丝毫对不起舒雅的地方吗?”德贵人含泪追问,皇贵妃愤恨地别开头,理直气壮地回道:“胡闹!我和舒雅一同长大,情同亲姐妹,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当年的事我也是费尽心思替她奔走,这些你都看到的,你到底听了什么胡话?还是靳妃在挑拨离间?”

    “我一个没家世没地位的小人物,娘娘认为靳妃有必要挑拨离间吗?”德贵人逼近一步,接着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有还是没有就交给老天爷去判断吧!我相信老天爷还是有公道的,娘娘记住今天的话,可别遭了报应。”

    德贵人冷若冰霜的话语狠狠地刺伤了皇贵妃的心,皇贵妃痛心疾首地看着昔日的好友,嘲笑道:“想不到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居然敌不过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了,我们姐妹从此恩断义绝。”

    德贵人看着皇贵妃渐行渐远地背影,低喃道:“别怪我狠心,我真的看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靠得越近,我就越害怕知道真相,闭上双耳,蒙上双眼,我起码还能骗骗自己你还是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黄色的大殿内,玄烨在百官的朝拜声中入座,扬手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福全起身后即刻上前启奏:“启奏皇上,近日京师衙门连续接到几起失踪案,经调查发现附近各县衙也接到同类型的案子,失踪的都是一些年轻女子,臣怀疑是绑架拐卖,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请皇上下旨彻查。”

    “那皇兄可有眉目?”

    “臣已派王府总管君少卿调查此案,可是凶徒手法高明,一时间实难破获。”福全剑眉微邹,话一落,佟国维紧接着上前启奏:“皇上,此乃刑案,应由刑部负责调查。”

    刑部尚书富察懿收到佟国维的信号,立马出列请奏:“皇上,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发生这样的案件,臣身为刑部尚书责无旁贷,定会尽全力调查,不负皇上厚望。”

    富察懿是佟国维的女婿,索额图因靳妃与皇贵妃两宫之争,向来与佟国维对立,岂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他们的良机,出列道:“皇上,此事已有一段时日,但刑部却无上奏,明显是有人怕皇上责罚,想掩盖事实。”

    富察懿听到索额图掷地有声的指控,立马下跪呼冤:“皇上,臣绝无此意,之所以没有上奏是因为证据薄弱,臣已命人连日调查此事,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破案。”

    “皇上,富察尚书向来忠于职守,亲力亲为,请皇上明察,切勿吴信谗言。”佟国维朗朗有词地为女婿辩护,索额图满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谗言与否就只有佟大人和富察尚书才知道了。”

    “皇上,此案横跨几县,案情严重,臣自请调查。”福全自告奋勇地请奏,佟国维也再次请奏:“皇上,此案应交由刑部调查。”

    玄烨斟酌片刻后,下令道:“此事刑部确有失职之处,那就由裕亲王和刑部同查此案,不得异议。”

    “皇上英明!”

    “大人英明啊,让裕亲王和佟国维那老狐狸狗咬狗,那我们就尽收渔翁之利。”吏部尚书林文余摸着小胡子,得意洋洋地奸笑着。

    “渔翁之利倒是没什么,只是佟国维横行朝堂多年,背后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这裕亲王走了这么多年,突然又回来了,说不定就是对付他来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下官明白了。”

    “少伦。”索额图叫了一声,没人应,疑惑着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才发现索少伦一个劲地在发愣,于是又叫了几声:“少伦,少伦!”

    “啊,阿玛,怎么了?”索少伦这才反应过来。索额图拧眉看着儿子神游太虚,一头冷汗的样子,不悦道:“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心神不定的。”

    “哦,没事,早上出来的时候染了点风寒,有点头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索少伦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心里却在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