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两相斗,看落花凝聚2

千帆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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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忘记这里了吗?臣妾只是想念皇上了。www.Pinwenba.com”怜儿万分委屈地咬着下唇,玄烨这才想起那个酒后糊涂的夜晚,他和千若羽的隔阂就从那一夜开始。

    “是朕辜负了你,可是朕没办法爱你。”那一夜,他对不起的不止两个女人,而是三个。怜儿本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而他却把她从此圈禁在这座皇宫之中,让她尝尽了深宫的寂寞。

    怜儿上前两步扑入玄烨怀中,倾述道:“臣妾明白,臣妾从不奢望得到皇上的爱,只希望皇上偶尔会想起臣妾,哪怕只是一眼的眷顾,臣妾这一生都无悔了。”

    玄烨轻抚着怜儿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脑勺,轻叹道:“傻丫头,你的人生应该过得更好。”

    “可是对臣妾而已,能待在皇上身边便是最好的,所以求皇上不要不理臣妾了,这比杀了臣妾更难受。”

    “好。”

    躲在暗处的千若羽平静地注视着两人,轻轻一笑便离开了,她知道怜儿今日赢了,以后便不会输。周紫云安静地跟在后面,没人比她更了解千若羽深深掩藏在心里的痛。

    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做对飞。玄烨,但愿来生我们也能双宿双飞。

    宽敞的回廊里,怜儿和盈妃不期而遇。盈妃的陪嫁宫女伊莲看到怜儿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想起昨晚玄烨毅然离去的事,愤愤不平地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看她拽成这样。”

    “要跟本宫斗,她还不够资格呢!”盈妃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个微笑,说话间,怜儿已经来到跟前。

    “盈妃娘娘吉祥。”怜儿分毫不差地行礼,唯独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满是挑衅。盈妃伸出护甲稍稍挑起她的脸,打量着说道:“现在看清楚了,才发现你的脸原来是这么地普通,不就一首破曲子,你以为能绑住皇上吗?别忘了,本宫是和亲公主,而你只是宫女出身,你最终还是斗不过本宫的。”

    怜儿深深牢记了千若羽那一句话,她笑的时候,便要笑得比她更开心,轻笑着起身道:“是吗?娘娘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位宸妃娘娘,出身也并非那么重要,皇上的恩宠才是一切。”

    盈妃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好笑道:“汉人有一句话叫东施效颦,本宫一直没看懂,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敏贵人说是吧?”

    “盈妃说是那便是了,不过东施效颦也要效得像,目的达到了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方法,重要吗?”怜儿径自越过盈妃主仆而去,复又回头道:“顺便提醒娘娘一句,深宫寂寞可是很熬人的。”

    “好一个伶牙利嘴的敏贵人,宸妃还真养了一条会咬人的狗。”盈妃注视着怜儿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拔掉刚才触碰过她的名贵护甲:“伊莲,赏你了。”

    “谢公主。”

    待两人走后,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靳妃一行人才出来了。宜嫔眺望着怜儿的背影,赞赏道:“那黄毛丫头长进了,娘娘认为是她会赢,还是盈妃会赢?”

    李常在咋舌般反问道:“姐姐问的是什么话?盈妃是和亲公主,章佳怜儿那种贱蹄子能比得过她吗?”

    “可是你也别忘了,敏贵人后面还有宸妃,宸妃的荣宠虽然不复当日,可皇上多少还是顾念着的,而且章佳怜儿爬上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宜嫔的话让李常在哑口无言,她依附在靳妃身边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被玄烨遗忘在一角的常在,而章佳怜儿才刚刚冒出来,却已然爬到她头上去了。

    “那丫头的野心可不小,千若羽,你能驾驭这头狼吗?”靳妃锁定猎物的双眸里展露精光,如她所料,章佳怜儿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宜嫔瞥见靳妃微微勾起的唇角,知道她心中已有主意,问道:“盈妃那边,娘娘打算如何?”

    “鹬蚌相争,自然是渔翁得利,可是这渔翁不能做得太明显。”靳妃随手摘下一朵花,藏到叶子后面。李常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疑惑地问道:“这渔翁如何能做得不明显?”

    靳妃不喜欢跟蠢人说话,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李常在还是一头雾水,少了襄嫔和舒贵人之后,她在这两个不喜欢把话说白的聪明人面前是越发难熬了。

    宜嫔轻叹一口气,好意地解释道:“也就是说,煽风点火也要知道隐藏,不能把自己暴露了,惹人猜度。”

    纳兰容若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一家字画店,迫不及待地问道:“老板,今天有画吗?”

    “有有有。”老板取出一早包好的画,纳兰容若翻开一看,是一幅山涧秋雨图。画中女子撑着一把素伞独立江边,似在追忆过往,落款处是一首小篆体书写的小诗。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未及缱绻恩先断,徒留此恨无绝期。

    爱也无言,怨也无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老板见他不发一言,只是愣愣地看着画发呆,被哀伤侵染的双眸里似有万千感慨,好奇地问道:“公子天天都来问,要不就是画痴,可是老夫看公子不像,因为公子从来不看其他画作,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了,公子跟作画的姑娘是相熟吧?既然如此,何不直接问她要?”

    纳兰容若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回道:“她不愿见我。”

    “所以你就想到了睹画思人?你们年轻人啊,就爱折腾。”老板仰头指了指外面,纳兰容若回头一看才知道云儿不知何时站在的门外。

    “无聊。”云儿冷冷地转身离去,最近老板总是催她要画,说画卖得好,每次都是刚挂出来便被人买去了,她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买画的竟然是他。

    “芸娘!”纳兰容若放下钱便急急地追了过来,慌乱地解释道:“芸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画,多了解你一些。”

    云儿忽然停下,带着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画在这里挂卖?是小姐告诉你的?”

    “恩,娘娘说我不了解你的心,让我来看看你的画。”

    “看了便了解了吗?纳兰容若,我的心,你当年尚且不懂,今日更加不会懂,你真想补偿我,那就请你离我远远的,别让我浪费力气恨你。”看着云儿满是怨恨的眼神,纳兰容若只感觉心痛,当年他不懂得珍惜,如今已经没机会去珍惜了吗?

    纳兰容若轻轻地把云儿拥入怀中,攥紧的双手透着倔强,带着哀求的声音问道:“芸娘,为什么一次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这一次我真的会好好爱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云儿强忍住蓄满眼角的泪水,咬牙切齿地回道:“我说了,我不相信,不管你说多少遍,说得如何真切,我都不再相信你的任何誓言。”

    吁……

    一声尖锐的嘶鸣传来,两匹奔驰的快马已经近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纳兰容若圈住云儿的纤腰飞身而上,在小馆的二楼落地后,随手抓起桌上的两个杯子,瞄准马腿扔去。

    飞奔的马儿受到猛然一击,随即伏倒在地上,马上肆事的人骤然被抛出,‘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向路边的摊档。

    “好!!”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其中一个肆事的人恼羞成怒,叫嚣道:“哪个王八蛋在老子背后放暗箭?”

    “是我。”纳兰容若取出腰牌,自报姓名:“御前带刀侍卫,纳兰容若。”

    肆事的两人看清腰牌上的字,老鼠见了猫,自然是拔腿就跑。纳兰容若挑起地上的扁担,精准地踢向两人的后背,两人痛呼一声,随即摔了个狗啃泥,惹得百姓们哄堂大笑。

    附近的官差也随后赶来把人制服了,人群散开后,纳兰容若才看到被骚乱挡住去路的纳兰明珠。纳兰明珠铁黑着一张脸,直直地盯着纳兰容若身后的云儿。

    “哟,原来是纳兰侍卫和云儿姑娘,好大的动静啊!云儿姑娘什么时候也陪本公子出来走走场?”被骚乱引来的索少伦毛毛地把手伸向云儿,纳兰容若不悦地挡开,冷声道:“别碰她。”

    “好笑,谁不知道她是蝶舞云裳的姑娘?出来卖的还不让碰啊!”索少伦故意说得张扬,纳兰明珠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黑得吓人了,厉声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公子回去?”

    纳兰容若不等家仆上前抓人,咬牙切齿地吼道:“把我抓回去之后,阿玛又打算怎么逼她离开?”

    纳兰明珠恨铁不成钢地拽住儿子胸前的衣服,不容反抗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纳兰家的嫡长子,我再说一次,回去!”

    “如果因为这样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宁愿不要这个身份,弱水三千,我只取这一瓢。”这一次不会再退缩了,不要像傻瓜一样,在无尽的思念里独自后悔。

    “你这个逆子!”纳兰明珠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扬起手便是使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纳兰容若脸上顿时肿起了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

    围观的人多半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云儿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将画交还给纳兰容若,不卑不亢地说道:“请大人看好令公子,我不希望他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更不想跟你们纳兰家有任何瓜葛。”

    蝶舞云裳少了千若羽依然是灯红酒绿,丝竹欢腾。大堂里,还在招呼客人的彩蝶瞥见索少伦进来,立马娇滴滴地迎了上来:“哎呀,索公子很久没来了呢!”

    “对啊,人家都以为公子把我们给忘了。”

    “潇潇练了新歌,公子可要指点一番?”

    其他姑娘也热乎地招待着,索少伦无趣地冷哼一声,挑了最前面的桌子,高傲地扔下一张银票,道:“这张桌子本公子要了。”

    本来带着点愠怒的人看了看银票上的钱码,立马哈巴着挪到一边去了。索少伦抬起两条腿搭在桌子上,嚣张地吩咐道:“本公子要云儿姑娘作陪。”

    “真抱歉,云儿今儿不大舒服,在房里歇着呢!”彩蝶心知来者不善,赔笑着倒了一杯酒,极尽献媚地问道:“就让彩蝶作陪如何?”

    索少伦接过酒,喜怒不定地晃了两晃后,忽然举到彩蝶头顶上徐徐倒下,阴沉沉地说道:“我说,要云儿作陪,听清楚了吗?”

    本来喧闹的大堂一片寂静,蝶舞云裳的头牌姑娘何曾受此屈辱,索少伦今日故意来找茬,目的显而易见。彩蝶僵硬地笑了笑,依旧回道:“云儿今儿不舒服,不接客。”

    “是不舒服,还是攀了高枝?你们这里的姑娘还真行啊,明明就一贱骨头。”索少伦满是讽刺地拍了拍彩蝶憋气的脸,接着说道:“她不舒服没关系,本公子先跟你玩一玩,她或许就舒服了。”

    索少伦粗暴地把彩蝶压在桌上,‘嘶’的一声,那单薄的罗衣便被撕破了,彩蝶在惊恐中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

    “彩蝶姐姐!”姑娘们和伙计们都想过去帮忙,却被索少伦带来的人拦下了。

    “索公子不是要云儿作陪吗?云儿来了,公子怎么还抱着其他姑娘?”云儿不慌不忙的声音在混乱中传来,索少伦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彩蝶惊慌失措地拉好被撕得破烂的衣服,苍白的小脸早已哭成泪人。云儿迅速脱下外衣给她披上,看向彩蝶的贴身丫鬟,吩咐道:“小香,扶姑娘回房。”

    “是。”小香也吓得快哭了,索少伦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不是挺精神的吗?云儿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云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跨两步便扬手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我替彩蝶打的,我们是卖笑,可是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们屈辱。”

    索少伦不敢置信地呆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长这么大,除了阿玛之外,挨过谁的打?

    “贱人,居然敢打我?不要命了是吗?”索少伦面目狰狞地还了一巴掌,云儿顿时被打得倒在桌上,嘴角溢出了点点血迹,脚步还没站稳,又被扯着头发拉了过去。

    索少伦使劲捏住她的下颌,轻蔑地说道:“窑子里的装什么清高?本公子肯碰你们这些破烂货,就应该哈巴哈巴地谢恩才对,还以为自己是黄花闺女吗?”

    “不过是欺负女人的孬种,啊!”云儿话没说完又被扇了一巴掌,不仅脸上火辣辣地疼,头皮也被揪得发麻,可即使如此,还是倔强地仰起脸,不显露一丝儒弱。

    “不错,真不错,想不到云儿姑娘这么有骨气,这样玩起来更有意思了。”索少伦饶有兴致的笑声里满是阴鸷,云儿忍痛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看纳兰容若和他那两个砂锅兄弟不顺眼,想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嚣张的下场。”纳兰容若是青年才俊,是贵族中的佼佼子,从小到大,大家都对他另眼相看,而他索少伦却是只会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活在纳兰容若的光辉下这么多年,总算能出口恶气了。

    “卑鄙。”

    “挨了两巴掌,还是那么牙尖嘴利,没关系,本公子亲自给你磨磨,该怎么玩好呢?”索少伦色迷迷地打量着云儿玲珑有致的身材,接着说道:“不如把你的衣服扒光,扔到大街上游街示众如何?我真想知道到那时候,纳兰容若还会不会要你。”

    “你有这个胆量,尽管试试。”冷月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大家立马让出了一条路。看清现场的状况,霓裳是满脸担忧与惊吓,刚才在楼上看到情况不妙,她立马飞奔去找冷月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索少伦故意装作没看见冷月,看向同时到来的习欣妍,接着说道:“原来是欣妍格格,格格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孬种。”习欣妍满是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平生最恨这种只会欺负弱女子的蹩脚男人。

    冷月不发一言,抱起摇摇欲坠的云儿便要离开。索少伦岂会善罢甘休,挑衅着说道:“这就是蝶舞云裳的待客之道吗?本公子可还没玩够呢!”

    索少伦这厢话刚落,下一刻,喉咙就被狠狠地掐住了。冷月的身影快如鬼魅,索少伦带来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再想护主时,人已经被冷月的内劲弹飞了,大堂里只余桌椅破裂的声音和络绎不断的哀嚎声。

    索少伦死劲想掰开冷月禁锢在脖子上的手,可是却徒劳无功,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

    “我只说一遍,给我好好听清楚,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冷月握紧拳头,忍住满腔燃烧着的怒火,像扔垃圾一样把索少伦扔向门口,声嘶力竭地吼道:“滚!”

    “咳咳咳…你给我等着。”索少伦不甘心地抛下一句,随即带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