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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带着一丝悲伤看向天际,不禁在心里祈祷,老天爷,让她醒过来好不好?
皇贵妃看见德嫔忧心忡忡的神色,心知她在担心千若羽,紧蹙的眉头明显地透露着不悦。www.Pinwenba.com千若羽,一个低贱的勾栏女子,不仅迷惑了玄烨的心,夺走了专属于洛舒雅的位置,还欺骗了尔晴纯真的友谊。
回廊里,端妃和傅贵人徐步而至,那抹淡漠的身影显得分外引人注目,婉嫔甚为好奇地说道:“今儿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傅贵人居然来了?”
对于这么一个曾经颇具威胁的女人,大家都狐疑地猜想着,傅贵人除了和端妃有些往来,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都差点忘了她的存在了,这会过来是为了玄烨,还是千若羽?
怜儿注视着来人,印象并不是很深,只是偶然听千若羽提起过,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洛妃出现之前,她曾经是玄烨的宠儿,可是她却从来不笑,也不跟别人来往,所以很快便失宠了。
“给皇贵妃请安。”端妃福身一礼,傅贵人也紧随着行礼:“给皇贵妃请安,给几位娘娘请安。”
宜嫔悠闲地品着茶,故意装糊涂地嚷道:“哟,原来是傅贵人啊,我还想着是谁来着?”
“本宫初入宫闱才不认识,宜嫔怎么也不认识呢?”盈妃看到几人怪异的神色,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倒是生出了些许兴趣。
“呵呵,没办法,傅贵人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和姐妹们走动走动,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都有一年了吧?”宜嫔皮笑肉不笑地问着,傅贵人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安静地坐到一旁,本来还在猜测的人都没了兴致。
怜儿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可以爬得更高,过得更好,可是却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到底是为什么?如今宫里只有三位贵人,那贵人怀有龙裔,自是高了一等,她和傅贵人,一个是失宠,一个是不被宠信,到底谁更悲哀一些?
端妃清楚傅贵人的性格,除非是相熟的人,不然,她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随即扯开话题:“宸妃的情况如何?皇上还是不肯进食吗?”
“哪知道?成天关着门,御膳是怎么样进去,怎么样出来。”盈妃爱理不理地应着,皇贵妃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对于千若羽,她也是恨。
“唉…”端妃也唉声叹气地坐下,问世间情为何物,帝王也有生死相许的真情啊!只叹红颜多薄命,昔日的洛妃,今日的宸妃,难道帝王真的注定了孤独吗?
紧闭的寝殿内,玄烨伏在床边注视着千若羽憔悴的睡颜,轻声问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别再赖床了,起来好不好?”
这句话,玄烨这三天来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可是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福全从身后靠近,瞥了眼床上的人,问道:“皇上打算关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
“二哥,她为什么还不肯醒来?她还在生朕的气吗?”
“够了!”福全一把将他拉起,怒斥道:“你是大清的皇帝,你肩上背负的是大清的江山,万民的福祉,你这样不顾朝政地守在她身边,她就会醒过来吗?你这样只会让她失望,让她看不起!”
“不然,我能怎么样?二哥,我心里很慌很乱,我怕她再也不会醒了,我后悔没有早点来找她,明知道她在宫里无依无靠,我还是让她一个人孤孤清清地待在毓庆宫,二哥,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她睁开眼睛?”
“她万一一辈子都不醒来,难道你要在这里守一辈子吗?”
“不会有万一,她一定会醒过来的。”玄烨握着千若羽冰凉的手,痴迷地抚着那双久久未醒的眼眸。他如今这个样子,福全才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千若羽早已占满了玄烨的一颗心,不再是洛舒雅的替身,玄烨对她的情意甚至比洛舒雅更甚。
“可笑,真是可笑。”福全自言自语地离开了,更可笑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明明是笑着,可为何眼里的泪水竟无法控制地溢了出来?他到底是在为谁悲哀?玄烨?洛舒雅?千若羽?还是,他自己?
君少卿焦虑不安地等在门外,却见福全呆呆愣愣地出来,担忧地唤道:“王爷。”
“不管如何,尽快把冷月找回来。”福全吩咐一声,随即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浑浑噩噩中,竟来到了洛舒雅坟前。
“舒雅,他爱上别人了,你伤心了吗?我明知道那个人迟早有一天会夺走你的位置,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怪我了吗?”福全抚着被雨露沾湿的墓碑,泪流满面,烦乱的心像失去了什么,找不到落点,徒留过去的种种凌乱地在脑海里回放着。
“喂,我的舞好看吗?”月光下,那个戴着蝴蝶面具的彩衣少女笑靥如花地回过头来,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内心的悸动,久久不已。
她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从那之后,他便时时刻刻地憧憬着再一次的相遇。
为找寻地方官员贪污舞弊的证据,他深入当地乐坊,珠帘下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让他再一次悸动。汉宫秋月,哀怨缠绵,他的萧与她的琴似乎找到了共鸣,绕梁不绝。
最后他顺利完成了任务,而她却逃之夭夭。他紧追其后,终于在小巷里抓到了她,焦急地问道:“你说有过有缘千里来相会,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有缘?”
“我叫洛舒雅,我必须马上离开,若是下次还有缘再见,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她展颜一笑,随即溜之大吉,而他却把那一刻的笑颜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
寒风刺骨的山洞里,他和她互相依偎着取暖。她冻得无法入睡,发着抖说道:“随便找些事情说说,分散一下注意力吧,我好冷。”
“那你想说什么?”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她往四周看了看,乌漆麻黑的山洞里,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天上的星星了,随即问道:“星象,你会不会?”
“书上看过一些,不知道算不算略懂皮毛?”
“随便了,那我们从紫薇星辰说起…”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诗词歌赋,她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让他不得不为她的学识渊博而感到震撼。
一个月后,她入宫成为了玄烨的宠妃,他一颗痴心无处安放,于是决意远走沙场。当他再次回宫之时,她已经冷冰冰地躺在棺木里,昔日灿烂的笑颜不再。
那一刻,他恨,恨那些处心积虑害死她的人,恨没能保护好她的玄烨,更恨离她远去,让她孤立无援的自己。
夜露正浓,福全竟不知不觉地在回忆中睡着了。一妙龄道姑循着山路而来,看了看泪痕未干的福全,又看了看墓碑上的字,叹道:“人间自是有情痴,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吱吱……—吱……
福全在一片鸟语花香中醒来,顿觉全身酸软乏力,而且口干舌燥的难受得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问道:“这是哪里?”
“是山上的肖云观,公子在夜露中睡着了,现在还在发着烧,还是躺下休息为好。”
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在眼前晃动,福全头昏脑涨的,顿了好一会才把人看清了,问道:“是道长把我带上来的?”
“道长不敢当,清尘只是随缘修行的小道姑。”清尘把水杯凑近他嘴边,福全身上疲乏得很,只能这样就着来喝了,有了水的滋润,喉咙顿时舒适了不少:“谢谢。”
“厨房的药应该快煎好了,我去看看,顺便给公子带些清淡的斋菜。”
“有劳。”福全欠身一礼以作致谢,清尘也回了一礼才关上门出去了。
福全步履蹒跚地走至窗前,窗外景色怡人,即使山下已步入金黄色的秋天,可这里依旧暗香扑鼻,恍如与外界隔离的世外桃源。
“平日少来这边,都不知道这里竟有这样好的地方。”福全听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突然心血来潮,取出随身玉箫轻轻附和着。
清尘取了东西回来,赞道:“鸟语花香,琴瑟和鸣,最悦人心,公子好造诣。”
“让道长见笑了,要说音律上的造诣,不及某人。”
“公子所说的可是已逝的妻子?”清尘这样一句话让福全顿时愣了愣,她怕是看到墓碑上的字,才有了这样的误会,笑了笑,回道:“舒雅善舞,善奏的另有其人。”
想起千若羽,福全的眼神不禁变得黯淡。清尘误以为他是为逝去的妻子忧伤,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莫要过于伤悲,佛家有云缘定三生,你们今生错过了,来生还会再见的。”
“如果还有来生,我不求能再遇上她,只求她一生平安幸福。”
“大爱无私,上苍定能听到公子的祷告。”
另一边,周紫云在宫里等了好几天都等不到冷月的消息,于是决定自己出来找。卓之恒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她:“皇上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这天南地北的,你要到哪里去找?”
“小姐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等不了了。”周紫云使劲往马腹上踢了踢,本来已是绝尘而过的马儿跑得更快了。卓之恒也挥鞭加速,紧随其后劝道:“你这样跑下去,再好的马也受不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别管我,驾!”
周紫云此刻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一鼓作气地往前跑,卓之恒无奈也只能跟着她了。有了他的帮助,周紫云每到一个驿站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快马,倒是方便了不少。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狂奔,都不知道越过了多少个城镇,换了多少匹快马,两人这才停下了。
“吁。”周紫云在一家珍玩店前停下,转向卓之恒交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卓之恒把马牵到树下等着,顺便给它们喝点水,往店内一看,只见周紫云拿着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问了几句便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些银票。
“公子最后出现在山东茌平县,走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卓之恒又往店内看了看,拧眉问道:“总觉得你这两天怪怪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你要跟着就别问这么多。”周紫云二话不说,跨上马便扬尘而去了。半日后,两人来到了茌平县的一座山上。
“公子!我是紫云,你在这里吗?公子!”周紫云叫了老半天都没回应,卓之恒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冷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周紫云神色怪异地瞥了眼前面,接着说道:“山这么大,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分头找吧,我在这边,你去那边。”
“好,天黑前不管找到没有都在这里会合。”
卓之恒走后,一直躲在暗处的秦熙才出来了,责问道:“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万一被他发现我们的秘密怎么办?”
“他一直跟着,我甩不开啊,别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去找公子。”周紫云说着就和秦熙转入了一个山道里,丝毫没有留意到去而复返的人。
卓之恒一开始便看出周紫云有意调开他,看到秦熙的出现更是满腹疑惑,见两人进了山道便想跟着进去,就在此时,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之恒,别再跟了。”
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卓之恒惊诧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容若,是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吗?”
卓之恒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纳兰容若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换个地方再聊。”
纳兰容若死而复生,卓之恒固然高兴,可同时也对他的出现顿感奇怪,随即拉住他问道:“容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他这样说让卓之恒更是疑惑了,追问道:“我不明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那就听我一句劝,别去探究太多,此行看到的一切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不是为非作歹。”
“你这样说我不是更担心吗?”卓之恒还想再追问,纳兰容若却突然掩住了他的嘴,神色肃然地低语道:“有埋伏。”
话一落,两人便分别躲入了可藏身的地方。埋伏的人自知行迹败露,纷纷一涌而上,不料两人却在后面出现。卓之恒执起已经出鞘的佩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想知道,去问阎罗王吧!”领头的人把手一扬,两人随即被黑衣人密密麻麻地包围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手软了。”纳兰容若亮出双刀,兴致高涨地问道:“之恒,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并肩作战了?”
“自你把双刀收起之后,都有好几年了吧,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你再舞一次双刀。”
“那我们比比看,谁杀得多。”
“好!”卓之恒大吼一声,两人随即向前浴血拼杀。与此同时,周紫云和秦熙在山道内也遇到了黑衣人,周紫云握紧袖中的暗器,问道:“何方牛鬼蛇神竟敢来这里撒野?”
“好大的口气,不妨告诉你,这座山上里里外外都埋伏了我们的人,你们今天插翅也难飞,若想留个全尸,最好乖乖把前面的门打开。”
“就凭你们?尽管看看到底是我们插翅难飞,还是你们死期将近。”周紫云说时迟那时快,接连放出了十几枚暗器,细小的暗器经过墙壁反弹,在狭窄的山道里漫天飞舞,对方的人转眼间便倒下了一片。
周紫云轻笑一声,不屑道:“小姐常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们一无所知便敢闯进来,注定你们要命丧于此。”
“好丫头,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还在后头,紫云,是时候该撤了。”秦熙迅速按下一个机关,两人随即闪入密道内,黑衣人想追已经来不及了,更糟糕的是两边的墙壁上竟然飞出了无数的铁轮,见血封喉。
秦熙在密道内听到阵阵哀嚎声,赞道:“老爷子这机关做得还真不错,就是准备功夫太多了,要用它救命还得花点心思拖延时间。”
“他们不会无端端找到这荒山野岭来,定是与公子有关,快走。”
两人沿着密道复又来到了外面,卓之恒和纳兰容若还在浴血奋战着。秦熙拉住意欲帮忙的周紫云,道:“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他若是死在黑衣人手上,我们还省了取他性命的功夫。”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周紫云挣开他的桎梏,捡起地上的刀便冲了过去。
“紫云!”看着她这样奋不顾身地去救卓之恒,秦熙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也跟着冲入战阵了。卓之恒退回来喘口气,背靠着周紫云问道:“他说得没错,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