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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陷害你的不是我索月乔,是你的好姐妹佟蕴锦!”
“你放心,她也逃不了的。www.Pinwenba.com”千若羽转身离去,深邃的双眸中隐隐透着哀伤,锦姐姐,很快就轮到你了。
随行的人把索月乔押下,周紫云随即端起桌上的毒酒一点一点地灌入。索月乔双颊被紧紧地掐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挣扎几番后便气绝倒地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颤抖着躲在树后的人。
颐和轩内,德嫔刚哄了小阿哥入睡,正打算就寝,却听见花园里似乎传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随即问道:“冬梅,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
“大概是哪里养的野猫,奴婢这就把它赶走。”
“不对,是人声。”话一落,德嫔便往外面跑了,冬梅赶紧拿了披风跟来:“主子,外面风大,太医交代您不能受寒。”
“嘘!”德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循着声音拨开树丛,却见襄嫔披头散发地躲在里面,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襄嫔?你怎么在这里?”德嫔意欲扶起她,岂料她却像受了莫大的惊吓般甩开她的手,捂着耳朵自言自语道:“不是我,不关我事,冤有头债有主,是靳妃和皇贵妃,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别来…”
德嫔总算听清她的话了,强忍着心里的翻滚的思绪,问道:“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什么靳妃和皇贵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伤害你的。”
“冤有头债有主,洛妃回来索命了,宸妃就是洛妃,洛妃就是宸妃,她回来索命了,我不能待在这里,她杀了靳妃,下一个就是我…”襄嫔情绪激动已陷入疯癫状态,使劲推开她,又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去了。
宸妃就是洛妃,洛妃就是宸妃。
德嫔惊愣地跌坐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襄嫔的那句话上,千若羽就是洛舒雅,怎么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主子,襄嫔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还是进去吧!”
“不行,我要问清楚,我必须问清楚。”德嫔追在襄嫔后面跑,可是追到御花园便不见人影了,正迷茫之际,忽而听到‘咚’的一声响从水池的方向传来,跑过去一看,襄嫔已经溺死在水中。
夜空中飘着绵绵细雨,‘滴答滴答’的惹人烦乱。千若羽独立窗前似在沉思,又似在回忆,拧紧的眉头写满了驱不散的烦忧。玄烨从后靠近,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问道:“在想什么?”
“自然是想皇上,臣妾都好几天没看到皇上了。”千若羽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习惯性地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龙延香。玄烨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回道:“朝里大大小小的政务堆积如山,朕不勤快点把事情都处理完,怎么带你出去玩?”
“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
“去扬州。”
扬州,千若羽的心‘咯噔’了一下,看不透玄烨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问道:“扬州路途遥远,皇上为什么想去那里?”
“因为很快就是三月三了,我们现在赶过去刚好能看驱鬼舞,很热闹,很好看的。”玄烨在她透着芳香的鬓角处落下一吻,久久停留的薄唇似在述说着依依不舍的惆怅。
千若羽努力压下心里翻滚的思绪,埋怨道:“可是皇上出巡非同小可,言官岂不又要说臣妾惑主了?”
“朕和爱妃微服出巡去体察民情,谁敢多言?”
“那皇上准备带谁一起去?静和公主和四阿哥还小,皇贵妃和德妃怕是都走不开了…”千若羽意欲扯开话题,玄烨随即打断道:“没有别人,只有朕和你,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
“可是臣妾…不想去扬州。”去了,或许就再也戴不上千若羽的面具了,还没走到最后一刻,这面具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
“为什么?”
“臣妾累了,想留在宫中静养。”
“那个地方,你就没有那么一丝的牵挂,那么一点的念想吗?”玄烨的双臂搂得更紧了,害怕她的否定,害怕再一次的失去。千若羽挣扎片刻,狠下心来回道:“臣妾从未踏足扬州,为何会有牵挂和念想?”
“可是朕有,那里有朕最美好、最珍重的回忆,朕希望牵着你的手,走在那条铺满幸福的路上,让那个地方储存下一个幸福的回忆,还有往后的每一年,每一个三月三,我们都去那里,好不好?”听着他带着嘶哑的告白与哀求,千若羽再也拒绝不了了,闭目回道:“好。”
第二天一早,玄烨的马车便秘密离开了北京城,‘踢踢哒哒’地走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扬州。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柔绵的春风拂面而来,是千若羽这些年来感觉最轻松、最舒心的时刻。
周紫云和卓之恒并肩尾随在后面,一个是欣慰,一个是心事重重。卓之恒看了看周紫云难得娴静的模样,不禁揶揄道:“你不舞刀弄枪、大快朵颐的时候,还是有点女儿之态的。”
“本姑娘如花似玉,心胸傥荡,才不需要你们这些只会看花的男人来评价,另外恭喜你高升,接替了纳兰容若的位置。”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这个事依旧由容若来做,你不知道每次少卿约我去喝酒,我都有一种负罪感,尤其在他怀念容若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说出来了。”卓之恒忽然停住脚步,踌躇着问道:“如果…如果我不小心破口而出,你是不是真会杀了我?”
“我会,一定会,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危害到小姐。”周紫云坚定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迟疑,两人满是挣扎地凝望片刻,卓之恒接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宸妃娘娘这样忠心?”
“因为值得,我们所经历的、承受的,你不会明白。”周紫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快步追上已经走远的两人。卓之恒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迷茫更甚了,这神秘的一群人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故事?
天边已经微微泛起红霞,玄烨替千若羽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问道:“羽儿,累了吗?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我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好。”
砰……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和吵闹声打断了两人前进的步伐,卓之恒随即上前道:“大概是一些地痞流氓在闹事,老爷和夫人先进茶馆歇脚,属下去看看。”
“既是微服出巡,岂可避在一角贪凉,我倒要看看是哪些地痞流氓在王法底下闹事。”
扬州的长街上人潮汹涌,大家都为了夜晚的驱鬼舞纷涌而至。玄烨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忽然像发现什么一样欢喜道:“羽儿,你等一下。”
“这里人多,老爷小心。”卓之恒说着便要追上去,周紫云随即拦住他,责道:“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地逛街,你去瞎掺合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你忘了老爷交代我们只能远远地跟着,不能上前打扰?”
说话间,玄烨已经回来了,脸上多了一个七彩纷腾的面具,兴冲冲地问道:“羽儿,这面具漂亮吗?”
“漂亮。”千若羽微笑着点了点头,玄烨接着从身后掏出另一个面具替她戴上,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猜你的面具是什么样的?”
“蝴蝶。”
“聪明。”玄烨飞快地在她鼻尖落下一吻,千若羽取下面具一看,不出预料地与当年的蝴蝶面具一模一样,明知道这是玄烨给她布下的天罗地网,可她还是傻傻地来了。
砰……砰……
一蹿又一蹿的烟火从地面升起,点缀了黑夜,也点燃了全城的热情,当大家都往舞台的方向拥挤时,玄烨和千若羽却静默着伫立在原地,深情凝望的双眸中仿佛只能看到彼此。
“快点,要赶不及了。”司良急急忙忙地催促着,岂料提着篮子的人竟然一脚踏错,整篮子的碎纸随即从二楼洒下,眼看就要当头倒在那两人身上了,夜空中突然掀起一阵怪风,那些本来沾在一起的碎纸随即随风飘散了,弥漫在夜空中煞是好看。
千若羽抬手接住了几块,凑近鼻间闻了闻,碎纸上透着淡淡的花香惹人迷醉,当年,他也曾用同样的方法讨她欢心。
“好看吗?喜欢吗?”玄烨看着她心花怒放的模样,乐透了。
“咳咳。”洛舒雅收敛了神色,假装不甚在意地责问道:“好看是好看,可是你要给这么多纸泡花瓣澡,得摘多少花才行啊?”
“我什么花也不摘,就摘你这一朵。”玄烨掀开地上的一块布,露出早已准备在这里的纸扎花,每一块花瓣上都是洛舒雅甜美的笑颜,接着说道:“这就是我摘下的花,蝴蝶花洛舒雅。”
“谁要做你的蝴蝶花?”洛舒雅明明感动得很,可还在嘴硬。玄烨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不容拒绝道:“你不能不做,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两唇相贴,洛舒雅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玄烨激昂的攻势,一次又一次忘情的交缠,感觉都快透不过气了,可心中却溢满了甜蜜,那一刻,她知道了这就是爱情。
玄烨深情抚着千若羽泪湿的脸庞,轻轻把她带入怀中,倾诉道:“谢谢你愿意跟我来这里,我还想再看一次你在烟火从中跳舞,再看一次那朵盛开的蝴蝶花,可以吗?”
“当年在烟火从中跳舞的人已经不在了,那朵蝴蝶花也已经远飞,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皇上还要自欺欺人吗?”
“我不是皇帝,不是爱新觉罗·玄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再一次拥抱曾经一度失去的爱人,你就在我的眼前,这怎么是自欺欺人?”
“自我死里逃生的那一刻起,洛舒雅已经死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仇恨,这仇恨中也包括你。”从千若羽冰冷的声音里能听到彻骨的恨,玄烨恐惧地紧了紧双臂,问道:“所以,你是回来复仇的?”
“是,索月乔是第一个,我的诡计你早就看穿了是吗?”
玄烨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如果我愿意做第二个,能不能换回你的爱?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是你的爱,我不想失去。”
“太迟了,当年我苦等着你回来,可你始终没有出现,那一刻,我的心死了,在那场大火中烧得不留一丝痕迹,你若还爱我,那便忘了洛舒雅,此刻我是千若羽。”
“怎么忘得了?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用生命去珍重的人,既然你要复仇,好,我帮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完成,雅雅。”
雅雅,多么怀念的称呼,小时候,父母便是这样唤着她的小名逗着她玩耍,长大后遇上了他,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让她甜入心扉,曾以为再也听不到了,曾以为能带着离开的秘密,终是瞒不过他。
漆黑的小巷里,一个黯然失神的身影悄然离去,只留下一个蝴蝶面具冷冷清清地挂在栏杆上,五年前他迟来一步,五年后他依旧是迟来一步。
“姑娘请留步。”玄烨急急叫住快要消失在小巷尽头的人,洛舒雅回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问道:“是你啊!有事吗?”
“姑娘还记得我?姑娘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不算有缘?”玄烨焦虑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答,脸上两朵淡淡的红云与高硕的身材格格不入,洛舒雅不禁笑道:“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玄烨昂藏七尺,而且还是一国之君,被她说成可爱,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记住了,我叫洛舒雅。”她留下姓名便又逃之夭夭了,可转过小巷后却遇上了另一个人。福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问了同一句话:“你说有过有缘千里来相会,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有缘?”
洛舒雅对这两人同出一辙的话语顿感好笑,可是眼看后面的人快要追来了,急急地回道:“我叫洛舒雅,我必须马上离开,若是下次还有缘再见,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洛舒雅那一瞬间的微笑成为了福全最深的念想,愣愣地嘀咕道:“回眸一笑百媚生,理应如此。”
卓之恒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随即追了过来,却被君少卿挡住了去路:“别追了。”
“刚才在小巷里的人果然是王爷。”
“王爷来扬州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君少卿满脸的忧愁似在隐瞒着什么,卓之恒心中的疑惑更甚了,问道:“皇上交代了王爷监国,可王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恒,如果你相信我,那就不要怀疑,不管伯父要你探查什么,王爷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
“王爷最近在官场上动静太多,确实让人生疑,可正因为我相信你,相信王爷,所以才更想把事情查清楚,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只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们每个人都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们要我相信你们,那你们相信我了吗?”卓之恒憋屈得很,一时口快竟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君少卿随即起了疑心,问道:“谁还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没有。”卓之恒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君少卿哪里肯罢休,追问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最不会的事情就是撒谎,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卓之恒甩来他的手,决然道:“你有你的秘密和职责,我也有我的秘密和职责,既然大家都不坦白,那只能各为其主了。”
“之恒!”
卓之恒憋了一肚子气出来,不料迎接他的竟是一把锋利的短刀。周紫云戒备着问道:“君少卿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他说了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说,你满意了吗?”卓之恒一腔怒火全都往她身上发了,周紫云明明是威胁的一方,可却顿时没了气势,收起短刀,抱怨道:“你们兄弟吵架,做什么拿我来出气?”
“我是来保护皇上的,没功夫跟你在这里闲聊。”卓之恒怪她也不是,不怪她也不是,心里矛盾极了,只能自己生闷气。
“哎,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司良看两人前后脚地离开,还以为他们借机谈情去了,可是看了看这冷冰冰的气氛,潺潺道:“可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吵架了吗?”
两人都没回答他的问题,异口同声地问道:“老爷和夫人呢?”
“喏,在前面歇着呢!”司良指了指大树下恩爱相拥的两人,感慨道:“老爷身份尊贵,却独宠夫人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让人羡慕啊!”
“你要是羡慕,也找个人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