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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你还来干什么,不是叫你走吗?”江浸月哭道。
“你在这儿,叫我到哪里去呢。”
“姐姐,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前边有家客栈还算干净,我们去那边。”
在客栈里落月渐渐知道了江浸月和眼前这个人的事情。原来这人叫成胡安,近十年前父亲死了,家道中落,因读过几年书,中过秀才,所以教着几个学生度日,后来因为跟一个风尘女子相好,教馆的差事丢了,现在只靠替人写些书信过活,众人见江浸月只对他情有独钟,看不过去,常找他麻烦。江浸月见连累他到这个地步,就给了他些平常攒下的碎银子和首饰叫他到别处去。今天傍晚成胡安接到这些东西就去找她,得知她去了湖上这儿就在这儿等她。
“我不是给了你银子叫你走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江浸月说。
“我离开你,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浸月,你还不知道我吗,不管怎么样,我愿意守在你身边。”
“我每天迎来送往,还缺少人守着吗,他们又比你有权有势,我为什么要你来守着,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浸月”
“难道你嫌给的银子不够吗,”江浸月把头上的发簪扔到地上,“都给你,行了吧。”
落月看成胡安进退两难就劝道:“难为成公子重情重义,姐姐何必这样呢。”
成胡安拾起断了的簪子说:“是我没用,既没有权势又没有钱财,不能把你赎出来,当初这根簪子还是我给你的,如今断了,你我也该了断了。”他说着就要转身向外走。
“成公子,姐姐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
“走吧,你让他走,当初山盟海誓,都是空话,我还一直信他会娶我,”江浸月大哭道,“你走啊,多情女子负心汉!”
成胡安跑过来抱住江浸月说:“我怎么会负心,我说要娶你就要娶你,你跟我走,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会来了。”
“我们能到哪里去,”江浸月说,“被他们抓回来,会打死你的!”
“我不怕死,为了你死了也值。”
“不行,”江浸月推开他,“你一个人走吧,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去吧。”
“成公子不用走,姐姐也不用哭,我有办法。”落月说,“只要成公子有个隐秘的藏身之处,什么事都可以从长计议,眼下就有一个地方。”
“哪儿?”江成二人齐声问。
落月把成胡安带到她原先住的小院,只说是他失散多年的远亲,让赟哥帮忙收留。
“你答不答应?”落月问。
“你交代的事,我能办不好吗。”赟哥虽然为难倒也答应了。
“成公子,委屈你在这儿住着,江姐姐来的话,我会带她来这儿的。”
“多谢。”成胡安说。
落月办完后回蜃楼,正想着江成二人虽暂时不能相守,却彼此相思相望着,也是种幸福,而自己是否会有这么个相思相望的人,却是不得而知。她的命运除了自己谁都可以左右,她很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却无奈地笑了。
落月因钱道仁力捧和出入提督而名声大躁,身价倍增。王妈妈自然是乐得如此,在那两人都不见落月的时候王妈妈也会让她表演以吸引更多恩客。落月在高楼上弹琴,时常带着面纱,以前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会把她说成是绝无仅有的美人。当她弹着琴时,众人皆在楼下抬头仰望,每每恳求王妈妈让她摘下面纱,却没有如愿的时候。她不知道在她弹琴的时候,楼上永远站着一个人暗自看着她,听着琴。那人是柳七。清芙则站在另一个不被柳七发现的角落无可奈何地妒忌着。而落月却只知道赟哥常站在众恩客后面一动不动看着她,有过几次眼神的交汇后她从不往下看。她低着头垂着眸子弹完一曲便回房,从不停留。一部分原因自然在赟哥,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另外的看客。那些看客在她离开后往往要感叹良久才找别的姑娘说笑取乐。
赟哥在底下痴痴地看着她,但觉得她越来越远,似乎短短几天,那个熟识的“秋儿”已经成为一个遥远的陌生人了。但是她摘下面纱时,他又会觉得“秋儿”仍在。
“落月,”一天她弹完琴回房正要摘下面纱时赟哥跟上来说,“成公子要见你。”
“他说什么别的没有?”落月停住问。
“没有,大约就是想见你了吧。”赟哥以为成胡安是跟落月的关系很不一般,说话时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公子要见我你以为是见不得人的吗?”落月摘下面纱仍在桌子上。在众人前卖艺她觉得够屈辱了,如今赟哥还要冷嘲热讽,她受不了。
“秋儿,”赟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请叫我落月!”
“落月,你知道,我并没有”
“我知道,”落月缓和些说,“是我太浮躁了。成公子是要见江姑娘,你找个人到忘忧楼跑一趟,就说我邀她来蜃楼一聚。”
“忘忧楼的江浸月吗?”
“是,你去吧。”
江浸月来了,落月带她去了小院。江成二人在屋内相偎,落月站在庭院中,赟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赟哥娘在一旁看到,叫落月道:“来屋里坐坐吧。”
赟哥见她不说话就说:“去吧,我娘常念叨你呢。”
落月和赟哥娘对坐,赟哥倒完水后站在了一边。
“今天是如云的头七,昨晚梦我到她说担心你过的不好。”赟哥娘说。
落月听到“如云的头七”时,手中的茶杯颤抖了一下。她说:“我没能去给云姨烧点纸钱,辜负她当初那样待我了。”
“云姨会知道你身不由己。”赟哥说。
“如云拿你当女儿,不会怪你的,只会替你担心,我去看她的时候跟她说会像她一样,把你当女儿待。”赟哥娘说。
“您和云姨都对我很好。”落月低头道。
“她生前受尽了苦,你心里想着她,她就安心了。”
银姐透过窗户看了看江成二人又走进这屋。见落月在,她笑了一声。
“惹得满城男人议论纷纷的名妓竟然在这里,真是稀客啊。”
“你再胡说!”赟哥斥道。
“我胡说,你心知肚明,她什么男人不陪,你还把她带到这儿来。”
“银姐,你说什么呢。”赟哥娘制止道。
“你给我出去!”赟哥喝道。
“该出去的不出去,你叫我出去,我还比不上一个窑姐吗?”银姐见赟哥怒了,边说边往后退,“穿的再好你也是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