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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避难呢。”李元武站起来伸伸懒腰说。
“妹妹倒是收留了好些落难的人。”
“天亮了,你该走了。”落月对李元武说。
“哟,真是明天了,我能去哪儿啊,我得等时彦来接我。就是那天你也见过的那个,麻烦你派人去顾家一趟,就说我给你这个,你就说我被人赌钱被人扣住了,躲在这儿,让他务必拿几百两银子来救我。”元武把腰间缀着的荷包塞到落月手里,“好姐姐,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落月说:“这怎么行,你快回家去吧,省得家里惦记。”
“我就是怕他惦记着找我呢。”
“不行,你快回去吧。”
“你干嘛这么替我五哥着想啊,难道你也恋着他了。”
“你胡说什么,快走吧,别再我这儿了,快出去啊。”落月气恼道。
“算了算了,我就不信找不到人帮我。”
元武出去了,江浸月笑道:“这个人倒是有趣。”
“我真是拿他没办法。”落月道,“姐姐来时为见成公子吧,我带姐姐去。”
江浸月进了小院,左右打量了一下,跟着落月进了一间屋子。成胡安见心上人来忙丢掉手中的笔迎了过来。
“浸月,你来啦。”
落月见他俩一晚不见却像久别重逢就说:“姐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浸月笑着却滚下泪来。落月劝道:“未见君子,忧心惙惙;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落姑娘倒读过许多《诗经》,怪不得这屋子里也有种书香呢。”
“成公子看在姐姐的份上就不要这样说了,我只是知道几句罢了,你这样夸赞,落月羞愧难当呢。”
“妹妹,你是蕙质兰心的女中才子,将来会遇到良人的时候,可要像苏小妹一样考考他啊。”江浸月打趣道。
落月喃喃道:“良人”她想到李元白不免无奈一笑。“我可不像姐姐那样幸运,可以遇得上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妹妹,你还小呢,可是我知道过不了几年就会有君子来和你成双成对的,你急什么呢?到时候我要是讨杯喜酒,妹妹可不要舍不得啊。”
“倒是我要向姐姐先讨一杯喜酒呢。”落月笑道,“你们的姻缘是在眼前,何时洞房花烛,我可要等着啦。”
成胡安说:“我决定进京赶考博取功名,浸月,你等我,等我中了状元,我愿意做柳梦梅和张生,娶你做状元夫人,你愿意做崔莺莺和杜丽娘吗?”
“我愿意,当然愿意,只是到了那天,我又怎么能配得上你呢?只要我在你身边,做个婢女丫头也够了。”
“姐姐,成公子又不姓陈,怎么会把你抛在脑后呢,你想的太多了,一年后就安心做你的状元夫人吧。”落月打趣道。
“我定不负你。”
“我相信。”江浸月深信不疑,“你需要什么书,列出来,我去给你买来。”
“我已经列好了,要劳烦你多跑几处了。”
“这有什么的。”
“既然这样,我陪姐姐去。”落月说。
“好啊。”
江浸月回忘忧楼取了些银子和首饰后,落月同江浸月跑了许多家书店才买齐了书单上的书,正要回去时江浸月看着一家当铺走了进去。
“姐姐,我哪儿还有些银子,你不要再当东西了。”落月知道她们境遇必然是一样的,所赚的金银钱帛肯定被老鸨如数收去,剩下的不过是些积攒的散碎银两和必需的首饰。
“不,用我自己的东西给他买纸笔来帮他,我很满足,”江浸月说,“我只能帮他这些了。”
落月和江浸月在一家店里看到一台端砚,江浸月用首饰换的银钱买了纸笔及笔架笔筒,这时她拔下头上用宝石镶嵌成的金钗换了过来。拿着砚台在手里时,落月见她满是珍惜。所有的东西送到成胡安手里,他很惊诧。落月说:
“成公子,你可不要辜负了姐姐。”
“一生一世,我都不会辜负了她。”
落月送江浸月回去时,江成二人依依话别,等江浸月的身影不见后,成胡安才低下头来。
“落月,我会好好待她的,如果我对她有半点辜负,你可以替她杀了我。”
落月惊得说不出话来,成胡安看着天上,落月顺着他的视线也抬头望去。
夏末秋初的晚风总是让人迷恋,何况还有花香、酒香和脂粉香气在空中弥漫。各种气味混在一起,人不由得要醉了。然而,落月却厌恶极了这种气味,就像在娇弱的花间见到那狰狞丑陋的蟾蜍般令人不快。得了空闲,她常要和江浸月等人走在山水园林间畅谈的,离忘忧楼不远的地方,有一湾流水,几叠青山,她们时常在那儿流连。
“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河水呢?”江浸月问。
“姐姐,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吗?”
“大约是吧,天底下那么多河,总会交织在一起的,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想到了小时候离家不远处也有这样一条小河,那里面的水,大概比这儿的还要清澈。”
“你是想家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大约只剩下我自己了吧。”
“那你更要好好活着。”
“我活得不好吗,我每都在玩乐了,天底下大概没有比我更闲散的人了。”
“妹妹,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们是一样的人,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
“你有终身的依靠,可以有个盼头,我就得得过且过,有酒就醉,没酒就愁了。”落月笑道。
“原来你在为终身大事发愁啊。”浸月笑道。
“谁在为终身大事发愁?”关盼盼微笑着走来,“你还要为终身大事发愁的话,教我们怎么办呢?”
“哪里是我,明明是她。”江浸月说。
“江姐姐说笑呢,关姐姐别信她。”落月羞赧道。
“我就说嘛,明明得了个如意郎君怎么还会发愁,原来是你。”
落月拿扇子挡住了绯红脸,江浸月打岔道:“你怎么这么得闲,那些王孙公子肯放你出来?”
“我不愿见他们,只好来找你了,没想到落月也在。我倒要跟你们说一件新鲜事,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让你这样欢喜,说出来听听。”
“那天我见了一位公子,刚开始他只是喝酒,后来就高谈阔论起来,我只当他是个浪荡人,没想到他趁着醉意写了当场作了好几首长诗,我才知道他是个风流的才子,你们猜猜他叫什么名字。”
江浸月的心思全在她的心上人身上,别人怎么会挂心,因而只是摇头,落月想了想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