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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虞家少主虞璘,和上官家才貌双绝的大小姐上官箬,是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除了上官箬自己之外,凡认识他们的人,都如此认为。
上官箬自小拜虞璘的父亲为师学医术,虞璘是她的师兄。除了虞璘样貌平庸甚至有点丑之外,两人称得上青梅竹马。
彼时上官家和虞家虽友好往来,但虞璘的父亲教授上官箬这个徒弟仍有保留。医术放开教,毒术教一半,蛊术根本不让她接触。因为若上官家通过上官箬,把虞家的本事都学去,对虞家来说,是很危险的。
不过没关系,虞璘对上官箬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爹不愿教上官箬的,虞璘背地里偷偷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虞家古塔中的书,虞璘为了不让外人发现,每次看完,都再给上官箬亲手抄写一本。
两家定亲是水到渠成的事,上官箬并未反对,她也如愿收到了虞璘秘密送给她的大礼,转生蛊,和一个同生宿主。
甚至,虞璘傻乎乎地在成亲之前,把这些都放心交给上官箬,而不是让那宿主留在遗洲岛上,等上官箬嫁给他之后再给。
结果,就在虞璘满心欢喜地打算跟他最爱的师妹结为连理的时候,上官箬跑了……
她跑得很突然,毫无预兆,上官家的人事前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包括贴身伺候她的下人。显然早有预谋,且那时她已明里跟着师父,暗里跟着虞璘,学到了足够强的医术毒术,以及虞家最机密的蛊术,医毒方面的实力甚至超过了虞璘,只是虞璘自己不知道。
上官箬盗走了上官家的那块令牌,直到今年初,她父亲临死前,才发现东西丢了,他甚至想不出来,上官箬怎么会知道那样宝贝所藏之处,又如何不惊动看守的长老……
另外,上官箬带走了虞璘送给她的聘礼,转生蛊在体内,以及那个同生宿主。
两个家族出动大量高手前去寻找,然而并没有任何收获。
上官箬对她的父母兄长没有任何交代,留下的书信,是给被她抛弃的未婚夫虞璘的。
原本就怒火中烧的虞璘,看到那封信,完全是火上浇油,差点气炸。
因为上官箬在信中对他表示抱歉,然后解释了为何要走,给出的唯一理由是,虞璘太丑……
因此当初虞炜喜欢秦华菲,秦华菲却看不上虞炜这件事,虞璘最愤怒的一个点,其实是勾起了他过往被上官箬扎心的回忆。
后来,虞璘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他在上官箬眼中,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就是个特么的工具人!
有人说,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尤其是男女之间。
虞璘曾经对上官箬有多爱,后来便生了多少恨。
可他仍旧在遇见那个长相肖似上官箬的小妾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带回了家,甚至不曾将对上官箬的恨迁怒到那个小妾身上,反而很多时候,真把她当成了上官箬的替代品,仿佛得偿夙愿一般,宠着她。
此时此刻,见虞璘神色愤怒至癫狂,上官箬在桌边坐下,轻笑一声:“见到我,璘哥哥不高兴吗?”
“贱人!贱人!贱人!”虞璘用尽全身力气愤怒嘶吼。
上官箬神色如常:“虞璘,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什么长进,看来我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我一直觉得,男人要么好看,要么聪明,至少得占一样,偏偏你完全避开了我这两个非常简单的要求。当年你那么自信我一定会嫁给你,其实我是不理解的,因为你从头到脚,跟我完全不能相配。”
“啊啊啊啊啊!”虞璘挣扎着想要扑过来,上半身刚离开地面,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双目赤红,直勾勾地盯着上官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上官箬微叹:“真是多余跟你说那些话。原本不是不能留着你,为我所用,不过看你这副尊容,罢了吧,我怕夜里做噩梦。不过要谢谢你,当初我想学的东西,你都教给我了。你们虞家这些年在蛊术方面的进展,怕还不及我。因此你对我而言,真的没什么价值。”
虞璘再次听到上官箬暗示他貌丑,像当年一样,再次被气炸,破口大骂!
上官箬毫无所动,让人进来,把虞璘打晕扔出去。
第二个被带进来的人,是上官苍。
上官苍并不认识上官箬如今的容貌,但他方才在外面,听到了虞璘的话,看着上官箬的眼神,颇有几分复杂。
“二哥,好久不见。”上官箬并未遮掩。
“你为何……”上官苍对于上官箬有诸多疑问。她当年为何要走?不想嫁给虞璘,一开始不答应便是,并没有人逼迫她。她这些年都在何处?为何现在归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箬知道上官苍满腹疑问,但她并不打算解释那些,而是问了一句:“方才逃走的,是我们那位可怜的大哥吧?”
上官苍神色一僵:“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甚至,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这些年,没人与你争,你偏安一隅,只顾享乐,脑子怕是生锈了吧。”上官箬轻笑,“大哥真傻,以为上官家有什么好人呢。或许,他曾是上官家唯一的好人。”
“你!上官箬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上官苍冷声问。
“我其实是来虞家取一样东西,可惜那东西已不在虞家了。”上官箬微微摇头,“我的儿子,你们都知道了,但暂时,我并不想让他找到我,因为还不是时候。”
上官苍心中一沉:“你什么意思?”
“这世上知道我是上官箬的人,原本只有虞璘一个。”上官箬幽幽地说,“如今,你们都听到了,且你们似乎是我那儿子的目标。”
上官苍神色大变:“你……你想干什么?”
“这么愚蠢的问题,都想不到答案吗?”上官箬轻笑,“其实,二哥你真的应该感谢我,你在大哥手中,不过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罢了。不要那么天真,不管是你,抑或是虞璘,都再不会有任何翻身的可能,连武功都被废掉,你们也没有什么无可替代的本事能作为保命的资本。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解脱,不用谢。”
上官苍浑身颤抖:“你……你不能杀我!我没有得罪过你!从来都没有!”
“虽然我不认同你没有得罪过我这句话,但过往之事,不想多言,你只当我是为大哥报仇吧,这个理由你应该可以接受。”上官箬话落,起身朝着上官苍走来。
上官苍神色惊恐:“阿箬……小妹……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
“若是能活着,谁想死呢?当年你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掳来的那些姑娘,一个个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扔到海里喂鱼,其实她们都不想死。当年爹暗中送交虞家,用来换取药物的一对对双生子,他们也不想死。当年被娘设计意外溺死的庶妹,莫名消失的庶弟,他们也不想死的吧。”上官箬缓缓地说。
“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上官苍脸色难看至极。
上官箬微微摇头:“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做一个活着,且活得好好的好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我想给二哥的最后一个忠告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前提是,要足够强大,不管选择做好人,抑或是为非作歹。因此你现在的下场,并不是因为你坏,而是因为……”
上官箬俯身,纤瘦的手指扼住上官苍的脖子,温柔的笑意不达眼底,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太,弱,了。”
咔嚓一声,上官苍脖子一歪,断了气。
上官箬起身,拿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扔在上官苍脸上,叫人进来。
“拖出去,扔海里喂鱼吧,也算死得其所。”上官箬神色平静,“他的夫人儿女,都一并送去,跟他做个伴儿。上官家的人,只留魏嫣然一个,关起来,还有用。”
“是,主子。”
上官苍的尸体被拖出去,他的夫人儿女,随即丧命。
重物入水的声音,响了几次,海面波浪翻涌,了无痕迹。
“将虞璘的夫人带进来。”上官箬再次开口。
宫氏被带进来,她刚刚亲眼看着上官苍一家人都被杀死扔进海中,已经被吓破胆了,战战兢兢,面无血色。
“师姐,你已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跟你叙旧了。把自从月宥出现在虞家,直到现在,中间发生的所有你知道的事,跟我讲一遍。”上官箬神色淡淡地说。
“你……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宫氏对上官箬怒目而视。
她们也是老相识了,若不是上官箬退出,宫氏也没有机会嫁给虞璘。
作为虞璘的枕边人,宫氏当然知道,虞璘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上官箬一个!因此,宫氏对上官箬的恨,夹杂着深深的嫉妒。
上官箬微叹:“都这个年纪,这个境况,为何你们总还是喜欢说废话?无谓的情绪,只是让你看起来更可怜,但我并不会可怜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十息之内,我将你扔海里喂鱼。”
“你休想!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宫氏面色扭曲。
“其实,我并不是只能问你不可,你方才已经失去了多活片刻的机会。”上官箬话落,摆摆手,“带下去吧。”
宫氏神色大变:“你……你不能杀我!”
“可笑,我为何不能杀你?”上官箬轻笑。
“我跟你无冤无仇!”宫氏说。
上官箬嗤笑摇头:“还是这么蠢啊……”
宫氏被拖出去,很快没了声音。
再被带进来的,是虞璘的大女儿虞思韵。
上官箬重复了一遍刚刚对宫氏的问题。
虞思韵一身狼狈,战战兢兢地问:“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我会放你和你娘离开。”上官箬神色淡淡。
“你发誓!发毒誓!”虞思韵看着上官箬说。
上官箬微微摇头:“我的耐心很有限,唯一的机会,你不要,外面还有一个你的妹妹。”
虞思韵神色一僵:“我……我说!”
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其实虞思韵之前看上了虞家最年轻的长老,也就是月宥。若月宥在虞家的时间再长一些,她打算跟虞璘提。结果,出了那么多的事。
因此,很多东西,虞思韵都知道。当下为了活命,不敢隐瞒,因为她担心说完之后,上官箬再找她的妹妹来对照查证。
虞思韵因为惶恐,讲述断断续续,上官箬并未催促,只是中间下令开船,继续原先的航向,往秦国的方向去。
虞思韵讲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说完之后,跪在地上对着上官箬磕头:“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上官箬微叹:“你这样,就算活着,也是痛苦。我放你们母女,去投胎吧。”
上官箬话落,她的属下将虞思韵打晕拖了出去。
上官箬并没有再让人把虞璘另外一个女儿带进来问话,再次吩咐,是让把那些人全都处理干净。
“包括虞璘吗?”属下问。
上官箬轻轻颔首:“我大哥应该还没死,不至于被虞璘夺舍。把虞璘杀了,确认死透再扔到海里。”
“是。”
上官箬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起身走了出来。
夜风寒凉,上官箬站在船头,看着幽暗的海面。
“娘,上官箬……的事,爹知道吗?”
听到身后刻意压低的声音,上官箬微微摇头:“他不需要知道,其实你也不需要知道。”
“秦夜是我的兄长,这件事若让爹知道了……”少女声音有些不安。
“世上根本没有秦夜这个人,你与他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爹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上官箬回头看了一眼,暗含警告。
少女点头:“我当然不会跟爹说这些的。她们,可靠吗?”
“都是死士,你说呢?”上官箬反问。
少女沉默片刻之后,又问:“我们现在去何处?”
“秦国,找一个人。”上官箬说。
“是找娘的那个儿子吗?”少女问。
“不,找那个本名楚明泽,后来叫年廷勋,曾在虞家自称月宥的人。”上官箬说。
“娘怎么知道……”少女不解。
“因为这些年我不在某些地方,并不代表我对某些人没有任何关注。”上官箬神色淡淡。
“那找那个楚……月宥做什么?”少女问。
“他体内有蛊种,这是我此行的目的。”上官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