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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就把镜子一摔,心里说:都是这镜子害我的!我要不是镜子骗我,搽粉抹胭脂,人家也不来撩我,我也惹不了这些烦恼。我是个闺女,何等尊重,要起什么凡心?堕的什么孽障?从今以后,再也不与男人交涉,剪了辫子,跟师父睡去。到这时候,我仿佛大澈大悟了不是?其实天津落子馆的话,还有题目呢。
“我当时找剪子去剪辫子,忽然想这可不行,我们庙里规矩过三十岁才准剪辫子呢,我这时剪了,明天怕不是一顿打!还得做几个月的粗工。等辫子养好了,再上台盘,这多么丢人呢!况且辫子碍着我什么事,有辫子的时候,糊涂难过;剪了辫子,得会明白吗?我也见过多少剪辫子的人,比那不剪辫子的时候,述要糊涂呢!只要自己拿得稳主意,剪辫子不剪辫子一样的事。那时我仍旧上炕去睡,心里又想,从今以后无论谁我都不招惹就完了
“谁知道一面正在那里想斩断葛藤,一面那三爷的模样就现在眼前,三爷的说话就存在耳朵里,三爷的情意就卧在心坎儿上,到底舍不得。转来转去,忽然想到我真糊涂了!怎么这么些天数,我眼前有个妙策,怎么没想到呢?你瞧,任老太太不是说吗:花上千的银子,给别人家买东西,三天后就不姓任的,可见得不是老太太不肯给钱,为的这样用法,过了几天,东西也是人家的,人还是人家的,岂不是人财两空吗?我本没有第二个人在心上,不如我径嫁了三爷,岂不是好?这个主意妥当,又想有五百银子给我家父母,也很够欢喜的;有五百银子给我师父,也没有什么说的。我自己的衣服,有一套眼面前的就行了,以后到他家还怕没得穿吗?真正妙计,巴不得到天明着人请三爷来商量这个办法。谁知道往常天明的很快,今儿要他天明,越看那窗户越不亮,真是恨人!又想我到他家,怎样伺候老太太,老太太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三奶奶,三奶奶又怎样喜欢我;我又怎样应酬大奶奶、二奶奶,他们又怎样喜欢我。将来生养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他念书,读文章中举,中进士,点翰林,点伏元,放八府巡按,做宰相;我做老太太,多威武。二儿子,叫他出洋,做留学生,将来放外国钦差,我再跟他出洋,逛那些外国大花园,岂不快乐死了我吗?咳!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可是我听说七八年前,我们师叔嫁了李四爷,是个做官的,做过那里的道台,去的时候,多么耀武扬威!未后听人传说,因为被正太太凌虐不过,喝生鸦片烟死了。又见我们彩云师兄,嫁了南乡张三爷,也是个大财主。老爷在家的时候,待承的同亲姊妹一样,老爷出了门,那磨折就说不上口了,身上烙的一个一个的疮疤。老爷回来,自然先到太太屋里了,太太对老爷说:‘你们这姨太太,不知道向谁偷上了,着了一身的杨梅疮,我好容易替他治好了,你明儿瞧瞧他身上那疮疤子,怕人不怕人?你可别上他屋里去,你要着上杨梅疮,可就了不得啦!’把个老爷气的发抖。第二天清早起,气狠狠的拿着马鞭子,叫他脱衣裳看疤,他自然不肯。老爷更信太太说的不错,扯开衣服,看了两处,不问青红皂白,举起鞭子就打。打了二三百鞭子,教人锁到一间空屋子里去,一天给两碗冷饭,吃到如今,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呢!再把那有姨太太的人盘算盘算:十成里有三成是正太太把姨太太折磨死了的;十成里也有两成是姨太太把正太太憋闷死了的;十成里有五成是唧唧咕咕,不是斗口就是淘气;一百里也没有一个太太平平的。我可不知道任三奶奶怎么,听说也很利害。然则我去到他家,也是死多活少。况且就算三奶奶人不利害,人家结发夫妻过的太太平平和和气气的日子,要我去扰得人家六言不安,末后连我也把个小命儿送掉了,图着什么呢?嗳!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如睡我的觉罢。
“刚闭上眼,梦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对我说道:‘逸云!逸云!你本是有大根基的人,只因为贪恋利欲,埋没了你的智慧,生出无穷的魔障,今日你命光发露,透出你的智慧,还不趁势用你本来具足的慧剑,斩断你的邪魔吗?,我听了连忙说:‘是,是!’我又说:‘我叫华云,不叫逸云。’那老者道:‘迷时叫华云,悟时就叫逸云了。’我惊了一身冷汗,醒来可就把那些胡思乱想一扫帚扫清了,从此改为逸云的。”
德夫人道:“看你年纪轻轻的真好大见识,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且问你:譬如现在有个人,比你任三爷还要好点,他的正太太又爱你,又契重你的,说明了同你妹妹称呼,把家务全交给你一个人管,永远没有那咭咭咕咕的事,你还愿意嫁他,不愿意呢?”逸云道:“我此刻且不知道我是女人,教我怎样嫁人呢?”德夫人大惊道:“我不解你此话怎讲?”未知逸云说出甚话,且听下回分解。
虽然毒已经解了,但宵凌的身体却是更加的虚弱,本就单薄的她现在更像是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散。醒来的这几天很少有人来,暗夜倒是来过,也只是探视下自己的情况便匆匆的离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府里太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慌,很像暴风雨来之前的沉寂。本来想亲自对四王爷说声谢谢的,但总是见不着他,听伺候自己的丫环说他这几天好像在皇宫,一直都没回来。想到前段时间皇上病情的反复,宵凌苦笑,天下恐怕是要大乱了!
屋外早已是春光一片,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暖风,摇曳的杨柳无不昭示着春的生机。躺了几天的宵凌心不禁动了。在丫环的搀扶下走到院中,不经意间看到了树下的躺椅,心一动,笑意爬上嘴角,那个雪日的戏弄浮现在了眼前。慢慢的走向椅边,细心的丫环早已在上面铺了一条褥子,宵凌浅笑躺下。温暖而慵懒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盖满全身,真是说不出的惬意。眼看向池边,那日的羞辱浮了出来,只是现在的心里没了怨恨。想起落水的事情,宵凌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又欠了他,不同于以往,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欠了,恐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
“你身体还没康复,怎么出来了?”
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头便看到一身紫衣的他静立在身后,表情仍是以往的不驯,只是多了些柔和。
宵凌刚要站起来行礼,却被他伸手扶住,躺回椅中。
“你不再是我的奴才,是这个院子的主子。以后,还会是……”
宵凌的心一颤,知道了他的心思。是啊,以他的能力和野心怎么会甘心做冷麟的臣子呢。
“谢王爷,只是宵凌不配。”
打断他的话,不着痕迹的收回握在他手心的双手。澄亮的眼睛看向四王爷,“欠你的情,我会还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四王爷心里一阵苦涩,她还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还?你为何要如此的计较。如果是冷麟救了你,你会还吗?”
不忍再看他受伤的神色,转头看向远方,“会,只是不会这么计较。”
四王爷冷冷一笑,“如果是司马逸呢?”
心猛的跳了几下,宵凌吃惊的看向四王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司马逸。
“不会,是吧?”
转过头去不再言语。如果真的是逸的话,自己恐怕是不会还他些什么,只会穷尽自己的一生来对他。
见此景四王爷已经明白了。当暗夜汇报给自己时,自己还不确信,他们才相处两三天而已。可如今,他信了!稳了稳澎湃的心绪,四王爷静静道,“忘了他吧,他不配。”
“不可能。”
语气虽然平淡,里面却有着无尽的肯定。
四王爷心里一痛,语气也变得冷然,“你会的!”
为什么每次和她说话都会受伤,她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很幸福吗,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痛苦?
宵凌没有言语,只是倔强的看着四王爷。
四王爷心里一片凄凉,对他十几年的感情却比不上那人的两三天。既然不能得到她的心,那就要让她一辈子来陪着自己!
“那就用你的一生来还我的情……”
“王爷好悠闲呀!”
略带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四王爷的话。
一个身影伴着一阵风轻飘飘的落于地上。
宵凌心里一惊,此人好高的轻功。再看向此人时却是惊艳的说不出话来,原以为七格格已经很妩媚了,却不想眼前之人虽是男子,却更胜一筹,甚至妩媚的有些妖冶。
他的皮肤莹白细腻如白瓷,娇嫩透亮似蝉翼,淡黑的眉毛下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虽然半眯着,却藏不住里面的无限风情,小巧而高挺的鼻梁恰好的镶在脸上,莹莹的泛着光亮,薄而红润的嘴唇如樱桃般是说不出的诱惑,一身血红的薄纱更是将他的魅惑衬到了极点。
看到此人,四王爷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没理会四王爷冰冷的语气,淡然一笑:“因为你现在需要我。”
宵凌疑惑的看看那人,又看向四王爷,等着他的解释。
四王爷看了眼宵凌却没说什么,只是对来人道:“去我书房谈。”
宵凌未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俩人走进书房。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那个妖孽忽然回头看了眼宵凌————似笑非笑。宵凌的心一顿,一股凉意绕上心头,不安弥满全身。
书房内……
四王爷看着眼前的妖孽,心里满满的是不悦,真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
“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眼前的妖孽似未听出他语气中的凉意,斜倚在门边,手中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细长的眼睛半眯着,里面却藏着丝丝不屑。
“身份?”嘴角轻扯,勉强扬起一个冷冷的笑,“菊子,昊国太子而已。”
听着他如此不在意的语气,四王爷有些恼怒,“既然知道,以后就少来我这儿,尤其是白天!”